「你先出去,等跟老闆談妥之後給我個暗號,我再出去。」夏絮樂紅著臉,摸了摸自己凌亂的髮絲,努力想整理好自己。
「那你可要躲好,別被找到了。」
若不是她那麼害羞,低垂著頭,自然不會錯過他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就不會毫無防備了。可惜夏絮樂完全沒有懷疑他,朝他謹慎地點了點頭,就繼續躲回角落去,等待東方奪來救她。
東方奪推開房門後,站在門外整了整衣衫,然後昂首闊步往大廳走去,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在大廳找不到人的李媚娘一見到他出現,馬上鬆了口氣。她剛剛還因為手下的姑娘沒有服侍好他,連他的行蹤都搞不清楚而發過一頓脾氣。東方奪對她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商業夥伴,半點都開罪不得。
「主子爺,您來啦?今天喝茶可以嗎?」李媚娘親自迎上去,一邊還細心地打量著他。
她是在風月場合中打滾的人,見過的人多不勝數,很少有她看不穿的人。可是東方奪正是那少數中的少數。雖然認識他三年了,這三年在他的幫助下,她的醉月坊成了業界最具規模的畫舫,但是她還是沒辦法抓得穩他一半的心思。她對這男人有著佩服,也有著些許的敬畏。他既是她的合夥人,又是她的朋友,但有時候她也懷疑,若惹他不快,會不會有一天變成了敵人。
她絕對不想當他的敵人。
「坐,我有事問你。」東方奪在靠窗的地方落坐。
李媚娘斥退了左右,也在他對面坐下。「什麼事?」
「你這兒有新來的姑娘,名叫夏絮樂的?」他淡淡地問,語氣聽不出是否在乎。
「夏絮樂?」李媚娘想了一想。「這名字我沒聽過,不過最近是來了幾個新的姑娘,我前陣子有些缺人,你知道現在生意很好。但是夏絮樂……啊,會不會是她?是有個姑娘很難搞定,我也不知道名字,但我懷疑是帶她來的老周誆了我,那姑娘半點不願意待在這邊,成天有機會就打傷我的人,實在頭痛。這人……是主子爺的舊識?」說到此,李媚娘一凜,生怕得罪了東方奪。
「應該是她沒錯了。」東方奪聽她形容,不禁笑了出來。他相信夏絮樂會讓限制她自由的人吃足苦頭。
「那真是對不住,我馬上就把夏姑娘放了。」李媚娘惶恐地說,決心等她找到帶她來的老周後要扒他一層皮,竟敢騙了她李媚娘的銀子後,一走了之。「當初是老周帶來的,說是他遠房表妹,家裡頭需要用錢,家境清苦,所以他表妹答應來醉月坊,我還一口氣給了他五百兩。誰想到隔天那傢伙就不見人影,我覺得不對勁想問都找不到人,我早該知道有鬼!」
東方奪抬起手阻止了她。「把她留在這兒吧!但是別讓她見客,等我命令。」
「是,那麼媚娘該怎麼待這位姑娘,這夏姑娘可是主子爺的人?」李媚娘小心翼翼地探問。如果這姑娘是東方奪的女人,她即便不放她走,也得以上賓待之。
「你想怎樣待她隨你,不過她現在是我的新樂子。」他泛起了一抹笑,那笑容沒什麼溫度。
李媚娘看著都同情起這位姑娘了,她希望這位姓夏的姑娘知道後不會太傷心。東方奪真是個壞人,更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男人,什麼女人愛上他,都只有自取滅亡的分兒。所以她雖曾被這傑出的男子吸引,卻不敢放任自己愛上他,正是因為認清了他的無情與殘忍。
情愛對他這種男人來說,只是娛樂。
「是的,媚娘會按照主子爺吩咐行事的。」她回答著,同時亦看到他起身。「主子爺要走了?今天不聽曲?」
「不必了,我今天得到的娛樂比聽曲子多太多了,哈哈!」他打開折扇,邊扇著邊走出大廳。他在臨下畫舫前頓了一下。「喔,對了,她現在躲在船尾左邊倒數第三間廂房。」
李媚娘愣了一下。「謝主子爺。」
她真的同情這位姓夏的姑娘。
她正待回轉身子,手下就急急忙忙奔了過來。
「李姊,關在樓上的臭丫頭跑了,現在怎麼找都找不到。」來人正是稍早被夏絮樂咬傷的壯漢,人稱小虎子,他不僅是畫舫的保鑣,也負責看守新來的姑娘。
李媚娘斜看了滿頭大汗的手下一眼。「跟我來吧!」
她筆直地朝船尾的廂房而去,直接推開左邊倒數第三間廂房。剛推開門時真的沒發現裡面有人,但東方奪若說她在此,那麼她肯定就在。於是她仔細地搜尋了一下,終於在衣櫃後方的死角找到那個姑娘。
夏絮樂蹲在牆角,腳丫子光裸著,頭髮有點亂,但她看向媚娘的眼睛卻充滿了防備與抗拒。
這是個有硬骨頭的姑娘!李媚娘一看到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絕對不是自願來此的。老周果然騙了她銀子,要讓她逮到肯定讓人將他埋進沙江中。
偷偷地歎了口氣,李媚娘開口說話。「出來吧,你總不能老躲那兒。」
李媚娘一見這姑娘就知道她的出身不凡,不僅是因為她不俗的容貌,更因為她身上的氣質。這姑娘身上還有著清麗的氣質,眼裡跟神情間有著與生俱來的矜持與傲氣,她絕不可能像老周說的,是他的貧窮遠親。
「你……是這兒的老闆嗎?」夏絮樂眼底有著掩飾不住的惶恐,因為左右張望都看不到東方奪的身影,一時間她居然擔心起他來了。難道他出事了?
不可能的。東方奪起碼也是富甲一方的巨擘,更何況金沙城是他的地盤,誰敢在這裡惹他?熟門熟路的應該都不敢在太歲眼下動土才對。可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沒把她贖出去?還是他去找王叔了?
「我叫李媚娘,這兒的人都喊我一聲李姊。」媚娘有點同情她,說話時語調放軟了不少。
「李老闆,這是一場誤會,我是被兩個地痞流氓給綁走的,他們把我轉賣給了人,我不知道最後是誰帶我來此的,但我不是自願的。你只要放我走……我知道素昧平生,你可能不相信我,那麼請幫我送個訊兒到福來客棧,找一位王祥,他就會帶銀子來贖我了。我絕對不是騙你的!」絮樂趕緊解釋著。
因為情況緊急,也沒時間讓夏絮樂好好說她的故事,否則真要說起來,她吃的苦頭可不是這輕描淡寫的幾句。
那兩個地痞流氓迷昏她之後,把她關在一間山腳下的小茅草屋,但因為她一醒來就威脅著他們,說她的人很快會找來,要他們識相點快放了她。沒想到那兩個小賊嚇是被嚇到了,但還是不甘心到手的鴨子隨便放走,於是火速地將她賣給了別人,拿了銀兩馬上逃出城。
接下來買下她的這個惡人可沒那麼好對付了,她威脅也沒用,只好裝死,伺機想逃出去,沒想到好幾次都被逮了回來。那人原本想直接打死她算了,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要跟銀兩過不去,所以用棍子打在沒人瞧見的地方,至今她的手腳都還佈滿了瘀青呢!
即便如此,她還是逃。逃到那人也沒了耐性,招來了個叫做老周的將她帶去賣了。這個老周顯然被警告過,所以事先給她下了藥,讓她整個人昏昏沉沈的,也不能反抗或逃走。再清醒過來,她已經在此了。
其實若不是東方奪交代過,聽完夏絮樂的說詞,李媚娘是會答應請人去尋一尋這個王祥是否真有其人。若他能帶五百兩來贖人,她也不會介意放人走,畢竟強搶民女來從事她這兒的工作,可不是她的作風。
「很抱歉,我沒辦法答應你。」李媚娘平靜地回答。
夏絮樂微張著嘴兒望著她,宛若希望之火被撲滅了一般,看起來有點楚楚可憐。「我……我不能待在這兒,事情會不可收拾的,你不懂……」
這幾天遭遇的劫難首次如此嚴重地打擊到她。或許是因為她遇到了東方奪,燃起了希望,沒想到失望之情讓她難以承受了。
而李媚娘嚴厲的同情更讓她難受。
「我……今天我遇到一位朋友,他應該會找你談將我贖出的事,難道你也拒絕了他?」夏絮樂還是忍不住問了,她必須知道狀況,才能做打算。即使要遭逢絕境,也得提前作準備。
「朋友……」李媚娘微帶歎息地說。「沒有。不過就算有人來贖,我也沒辦法答應,生意就是生意,抱歉了。小虎子,帶她回房。」
旁邊待命的小虎子趕緊上前,就要動手拉她。
她閃過他的碰觸,自己起身。「等等,我們再談談……」
但是李媚娘已經轉身離開了,只剩下監視著她的小虎子。她眼眶微微泛紅,卻強忍著不敢掉眼淚,怕自己會在旁人面前出醜。於是她瞪了小虎子一眼,自行走出去,回到囚禁她的房間裡。
聽到房間門被鎖起來的聲音,絮樂跌坐在床上,連肩膀都垮了。
她被東方奪騙了嗎?
她是那麼相信他,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難道他真的誆了她?她真不希望這是真的。剛剛與他纏綿那短暫的瞬間,她確實為他動了心,他吻她的方式跟上次有極大的不同。
難道她鬧了一個笑話嗎?
她心慌又意亂,從來不知道出一趟京城遊玩,居然會遇到這樣一個男子,還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她真的無法離開這兒,那麼她又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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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祥站在岸邊,望著各色各樣的畫舫,心裡頭焦急如焚。
那夜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睡得不可思議的沈,隨即察覺到有問題,直接奔往公主的房間,卻發現她已經消失了蹤影。他在自己房外找到吹迷香的管子,隨即明白著了道。而唯一的線索,自然是白天有過摩擦的那兩個痞子。
調查那兩個傢伙不是難事,但是那兩個傢伙畏罪逃出城了,他費了番心思才逮到人,可即便逮到他們,還是沒有解決事情。他心急地發現公主已經被轉賣出去,氣得他將那兩個人打成半殘,至今仍被他關在客棧房間裡。
花了許多時間循線追查,由於公主被轉手的時間都不長,反而讓他一再錯過。當然他也曾經考慮過報官,但是他一時間也無法證明公主的身份,如果在官府延誤了,說不定後果會更不堪設想。
他根本不敢想像公主現在的處境,這幾天他簡直無法合眼。他明白自己主子的性格,萬一真的被玷污了,恐怕她是沒辦法容許自己活下去的。光想到此,他的冷汗就冒個不停。
不過幸好他已經有眉目了。
「這位兄台,請問一下,醉月坊是在哪裡?」他攔了個路人問話。
「那最亮最美的畫舫就是啦!」路人隨即一指,果然前方不遠處有艘相當華麗的畫舫。
王祥連道謝的時間都沒有,急忙往那畫舫奔去。沒多久上了船,直接抓了個姑娘就問:「你們老闆是誰?人在那裡?」
若是平日他不會如此魯莽,但是現下已經沒有時間了。
「呃,你放開我。我……李姊!李姊!」那姑娘被他嚇到,臉色有點蒼白,忙著朝裡面喊人。
一陣騷動之後,李媚娘從船艙裡走出來,還瞪了大呼小叫的姑娘一眼。「發生什麼事了?你又是哪裡來的傢伙?敢上我醉月坊鬧事!」
王祥鬆開了手,朝李媚娘拱了下手。「抱歉,得罪了。因為在下急著找人,冒犯了幾位。你就是老闆?」
「沒聽過李媚娘嗎?這樣你也敢找上門?想找人?我這地方是你隨便可以來去的嗎?」李媚娘不大高興地說。
「實在抱歉,敢問李姑娘,可見過一位約十六、七歲的姑娘?她眉目清麗,皮膚相當白皙,是位姓夏的姑娘。」王祥沒時間安撫她,趕緊進入正題。
來找夏絮樂的?
李媚娘將眼睛微微一瞇,他稱她李姑娘,這個她喜歡,顯然這傢伙還有點禮貌。不過這位姓夏的姑娘可能真有點背景,現在人都找上門了。
「是有這麼一位。」她本想騙他,但她知道打探之後,這中年男子還是會回到這兒來,她只能暫時擋擋,不如直接拒絕了他。
王祥聞言激動了起來。「能讓我見上一見嗎?」
李媚娘遲疑了一下。「你跟我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將王祥帶進了內側的廂房中,這才轉身面對他。「人我不能讓你見,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姑娘確實在此。」
「我們家小姐是被惡人擄走的,不管要多少銀兩都可以,李姑娘開個價吧!」王祥急切地說。
看得出他眼底的著急跟關心,李媚娘其實有些不忍。「人我不能讓你贖走,我也希望我可以,但是……不行就是不行。」她不知道東方奪打算做什麼,但無論是什麼,都得等他失去興致,她才有辦法幫那姑娘跟眼前的壯士。
「為什麼不能?李姑娘,實不相瞞,我們家小姐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不能趕緊帶走她,這件事情不會善了。不是我要威脅你,屆時有多少人要掉腦袋都不知道。」王祥沉下臉嚴肅地說。
李媚娘皺起了眉頭,這事情比她想的要棘手。顯然夏絮樂的身份比她預期的還要高貴,她看得出來眼前的這人不是在唬她的。但是她還是無法違背東方奪的交代,否則她會在官府找上她之前先丟掉性命。
「你走吧,我現在真的沒辦法放人。你威脅也罷、警告也好,我就是不能。但我可以告訴你,夏姑娘目前人很好,沒有受傷,清白也無損。」她只能做到此了。
「這……」聽了她的話,王祥憂喜參半。但見她的態度篤定,似乎也有難言之隱,於是只好先離開,再另行打算。「我會再來的,希望姑娘好好考慮考慮。這位小姐……相信我,動不得的。」
「放心吧!沒受過訓練的姑娘,我可不敢讓她上工。我這金沙第一坊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得來的。」這算是另外一種允諾吧!李媚娘輕輕地說。
「那麼王某先告退了。」王祥頷首,終於轉身離開。
李媚娘歎了口氣。「東方奪呀東方奪,希望你別幫我惹來大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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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絮樂被關在房間裡,關得搞不清楚時間了。看管她的人並沒有打她,只是顯然有所防備,所以無論她說什麼都不跟她交談。她心裡頭悶壞了,雖然知道自己應該暫時沒有危險,但是對於東方奪一去不回的事,她可是掛心許久。
所以當房門被打開時,她很快地從床上跳下來。
「放我出去,李媚娘。」夏絮樂一見來者就先聲奪人。
李媚娘搖了搖頭,將手裡的衣裳攤開。「換好衣服吧,不要讓我動手。」
夏絮樂的臉一白,身子往後退了幾步。「不,我不換。」
看那衣服的質料就知道這衣服穿起來會是什麼模樣,那輕飄飄的紗質穿上身,身段若隱若現,配上那看起來寬大的襟口,顯然不是正經人家姑娘會有的打扮。難道是要讓她去陪酒了?
「不用擔心,我只是讓你去見個人,這人你也認識。如果你不換,我可是會讓小虎子進來幫忙的,你希望如此嗎?」李媚娘可說是軟硬兼施。
「我認識的人?」她的心一突。「是誰?」難道東方奪來救她了?
「不用問我,等一下你自然就會知道。」李媚娘偷偷歎了口氣,知道迎接夏絮樂的將是現實的打擊。
見她不打算讓步,夏絮樂只好勉為其難地拿了衣服躲到角落去換好。果然那衣眼的領子大敞,只有外面罩著一層紗可以遮掩,只是連紗都是半透明的,讓她整個人都好不自在。
「走吧!」媚娘不給她猶豫的機會,牽著她的手就將她帶出房間,穿過迴廊。
夏絮樂一手抓著外面的罩衫,整個人不自在極了。被半拖著離開這層樓,然後下到樓下的某間包廂中。她一進去才發現這包廂是半露天的,座位邊有欄杆,欄杆外就是江河了。
「東方奪!」她一眼看到端坐在桌前的男子,驚呼一聲就朝他奔去。
東方奪回應她的是嘴角淡淡的笑容。「這麼高興看到我?」
「那當然。」她坐到他旁邊的位子。「你是來贖我的嗎?我還以為你後悔了,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她眼底的光芒是那樣璀璨,嘴角忍不住歡欣地上揚,原本蒼白的臉整個亮了起來。
「你們下去吧!我有她服侍就可以了。」東方奪朝旁邊倒酒的姑娘與李媚娘說,頓時幾人都朝他行了行禮,人就迅速地退出廂房。
夏絮樂渾身一僵。
她們對待他的態度簡直就像對待主子一樣,而且他剛剛說什麼?有她「服侍」就夠了?
「你認識李媚娘?」她瞇起眼問。
對於她的質問,東方奪半點不緊張,隨意聳了聳肩。「嗯,可以算是合夥人,這船是我租給她的。」
「所以你從來就沒想過要幫我?你很容易就可以贖我出去,但我依然被關在這裡,所以你是故意的?」她覺得渾身發冷,不知道該心寒還是憤怒。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信了他,居然會指望他來救她!居然會在他那溫柔的吻下對他心動……
「我從頭到尾都沒答應過你。倒酒吧,以後你多的是機會服侍人,現在趕緊練習練習。」他嘲諷地伸出手裡的酒杯。
她一把打翻了他手裡的酒杯,讓裡面剩餘的酒灑在他身上。「你這惡人!你怎麼敢這樣?為什麼你要這樣要我?為什麼?!」
如果他那天就拒絕幫她,她還不會如此生氣。但此刻憤怒的火焰在她眼裡燃燒,她真想撕了他。這男人真是卑劣,用那偽裝的溫柔迷惑了她、偽裝的友善戲耍了她。虧她第一次為一個男子怦然心動,為一個男子擔憂緊張,而她竟只是個跳樑小丑,專門提供他娛樂的。
「不為什麼。」他往後靠向椅背,神情依然慵懶。「就是好玩。我想瞧瞧這個驕傲的丫頭能不能適應坎坷的命運,我想看看公王變成出錢就能得到的畫舫姑娘時,還能不能挺得起肩膀。」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她啞聲問。
「恨你?」他搖了搖頭。「我不恨你,相信我,若我恨你,我會讓你知道的。」
夏絮樂頓時明白了,這男人無情也無心。
他甚至不用恨她,就可以這樣對待她。如果真讓他恨上了,只怕那種苦沒人能夠承受得住。她終於明白,一個人會成為一方霸主不是沒有原因的,她的皇兄忌憚他的勢力不是沒有道理的。
終歸是她太天真,才會被這樣一個男子吸引。
終歸是她太單純,才會看不穿他無情的戲弄。
她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眼裡的傷痛剎然湧現。她沒有哭,但表情卻比哭泣更令人心碎。
他望著她的模樣,心竟然微微擰了,一整個悶得不得了。
這可錯了,他想瞧瞧她有何反應,想看她暴跳如雷,想看她如何反擊,卻不想看她眼底那深沉的失望,不想看她猶如槁木死灰的模樣。
「怎麼,大受打擊了?還是你……愛上了我?」他抹去心頭那抹奇異的顫動,出口的話語還是充滿了戲謔跟諷刺。
「對,我愛上你了。」她緩緩地應。
他一愣,第一次被弄得說不出話來。
她緩緩地跪坐起身,勾住他的肩膀,雙眸低垂,目光落在他那張無情的薄唇上,像是無可自拔地受他吸引似地朝他靠近。
他被她眼底的執著吸引了,動也不動地任她靠近他……
「東方奪。」她輕喃著他的名字。
「嗯。」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我會讓你永遠記得我。」她極溫柔地說著,說完抬頭朝他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在他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張開了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下巴——
「啊——」東方奪慘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硬生生地扯離自己。
門外傳來雜杳的腳步聲,隨時都可能破門而入。
「不准進來!」他怒吼著。
外面的雜音全都停住,然後又迅速地散了開去。
「呵呵呵……」夏絮樂笑了,笑得花枝亂顫,不可自抑。
「閉嘴!」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拖至眼前,這才發現她眼角儘是淚水。他一愣,不自覺地鬆開了手裡的鉗制。
不知怎地,她的淚水竟比她的嘲笑更讓他不舒服。
摸了摸下巴,摸到了些血絲,但他只能猛皺著眉頭,對於心裡那陌生的情緒感到些許不安。
或許傷害她並不如想像中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