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路芯瑤看見陳政煒迎面走來就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想趁他不注意時轉進最近的樓梯間繞路走,卻被眼尖的他早一步看見,她只能硬著頭皮走在原行進方向,僵硬的扯動臢角微笑。
「妳來這兒做什麼?難怪我剛才經過你們辦公室沒看見妳在位子上。」陳政煒臉上的笑容有如夏天燦爛的陽光,眼中熱切的愛慕令路芯瑤背脊發涼。
「我來七樓送拿一些文件,你找我有事嗎?」她的聲音很客套疏離。
「沒什麼,只是關心妳。」他笑,自認體貼溫柔的說。
路芯瑤在心裡暗暗咬牙,這家伙可不可以別那麼注意她啊?那種隨時隨地被人監視的感覺令她老大不爽,他的追求手段恰好是她最痛恨的一種,雖然部門不同,但因為是在同樓層工作,也不知道他是何時開始注意到她的,只知道最近幾個月她感覺到身後總有一雙眼睛直盯著,一回頭就會發現他惱人的視線。
她知道他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所以不斷的用眼神攻勢,雖然嘴上矜持沒有坦白,但那態度卻清楚得讓人感受到他的意圖,可惜的是她對他沒感覺,他緊迫釘人的視線反而令她心生厭惡,有事沒事就跑來她部門的辦公室外晃一圈,目的就是為了看她在不在位子上,或者正在忙些什麼,她隱忍著沒有發作是因為找不到借口對他開火,真不知道他有沒有聰明到知情識趣,明白她對他是完全的無心也無意,別再用眼神騷擾她了。
路芯瑤冷冷的扯了下嘴角,轉身想躲回自己辦公室。
「芯瑤。」他喚道。
她有允許他直呼她的名字嗎?路芯瑤僵硬的停住腳步,忿忿的轉過身。
「還有事嗎?陳先生。」她的聲音及眼神都夠冷了,不悅之色顯而易見。
陳政煒笑笑,「妳今天穿得很漂亮。」
路芯瑤漂亮的眼睛幾乎噴火,牙齒咬了又咬,最後還是勉強維持基本禮貌,從牙關間迸出話,「謝謝。」
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將會失控抓狂,她踩著高跟鞋大步離開。
同事林靜姿看見她,走近她身邊拍拍她的肩。
「是妳。」路芯瑤一見是同事,努力緩和自己的臉色。
「我剛才看見了喔。」已婚的林靜姿像在分享什麼大秘密般的壓低嗓音。
「看見什麼?」路芯瑤忍不住反問,嗅得出她口氣裡的不尋常。
「又有男人找妳說話,他是隔壁部門的吧?」
「只是打招呼而已,為什麼由妳說起來就變得很曖昧?」路芯瑤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林靜姿卻很熱中男女間的八卦,不僅她曾遭受流言攻擊,公司裡不少女同事也都受過八卦的困擾,林靜姿人不壞,就是喜歡聞磕牙,原本坦蕩蕩的一件事,經由她的嘴說出來都變得很不堪。
「那男孩子不錯啊,年紀又和妳相近,妳不妨考慮他當男朋友。」林靜姿雞婆的猛敲邊鼓,純粹是無聊找八卦。
「不是每個年紀相近的男人就該列入當考慮對象的。」她的建議令路芯瑤聽了生起一把無明火,厭惡得極想撇清和陳政煒的關系。
「我感覺他好像對妳有意思。」林靜姿聽不懂她的抗拒,還曖昧的朝她擠眉弄眼。
「別亂造謠喔。」路芯瑤似笑非笑的警告,其實心裡暗暗咬牙,「我可不喜歡被人亂配對的感覺。」本想表明自己早已心有所屬,但一想到她和林靜姿私底下沒什麼交情與往來,這番宣告又不知會被扭曲成什麼樣,最後還是忍住了沖動,閉上嘴不隨之起舞。
「哎呀!像妳這麼漂亮,人家當然會想追求了。不過妳的眼光也別那麼挑,再過兩年就更難找對象了,反正婚姻還不就是這麼回事嗎?看看我就知道了,每天回家就是忙老公小孩,早就忘了當小姐時讓人追求的感覺了。」林靜姿說到最後忍不住怨歎。
路芯瑤無法附和什麼,林靜姿的勸誡只會令聽者怒火中燒,她早熟知她的性子,只能努力當她在耳邊吹風,就這麼一路被叨念著回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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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至社區公寓大樓下,卓皓楠熄了火,坐在旁邊的路芯瑤解開安全帶,卻不是要下車,而是橫越過汽車排檔桿爬到他腿上。
「怎麼了?」他有些羞赧的僵了下,但仍是體貼的將椅背放低點。
「你真好。」她攬住他的脖子,喟歎的摩挲著他溫暖健實的胸膛,「不像那些肚子裡七彎八拐的小心眼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有人騷擾妳嗎?」他臉上不動聲色,手卻在底下悄悄握緊。
路芯瑤坐直身子,沒發現他臉色丕變,像是混合了痛苦與喜悅,一徑的要他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說說,我這樣穿會很特別嗎?」
他梭巡懷中女子一圈,眼中有著欣賞,「很漂亮。」他真心說道。
她聽了立刻哇哇叫,「可是又沒有很特別,這只是一般的上班裝扮,沒什麼好拿出來說嘴的嘛。」她有些惱火,陳政煒的稱贊對她一點都不受用,更氣的是林靜姿居然認為她最近勤於裝扮,鐵定是因為公司裡終於出現了「某人」,有意無意的刺探她是否紅鸞星動。
「妳怎麼穿都漂亮。」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只是襯托她的美麗,即使不刻意仍然風情萬種。
她沒好氣的瞪他,認為自己壓根沒有改變穿著,即便在和心上人有約的日子裡,會畫上較粉嫩的妝,但那些都是為了男友,她的美麗只願為他而綻放,才不是公司裡那些自以為是的豬頭。
「算了,原諒你。」他的稱贊真正甜進她的心坎裡,她故作姿態的哼了聲,嘴角揚開竊喜的笑。
拉下他的頭,她給了他熱情的一吻,頑皮的舌頭伸進他的嘴裡,挑逗著他。
他模糊的低吼了聲,摟緊懷中嬌軀,幾乎因她而顫抖。
卓皓楠本想點到為止就好,她竟不怕死的繼續點火,濕熱的雙唇吻上他的下巴,順延而下,舔吻著他的頸項。
「芯瑤……」他的聲音不穩,低嘎的語氣裡有著警告。
「你喜歡我這樣吻你嗎?」她頑皮的在他脖子上吹氣,親吻他性感的鎖骨,他的體格真好,結實而沒有一絲贅肉,即使知道身為女人該有所矜持,卻無法不被他的男色所吸引。
他用力撫摸著她美麗的背部曲線,幾乎把持不住,粗沉的喘息說明了他的愉悅。
他的撫摸令她呻吟,難耐的在他身上磨蹭,似乎想要更多。
「芯瑤……」他猛地抱緊她的身子,制止她的扭動。
她埋頭悶笑,很高興自己對他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外面隨時會有路人經過……」他不得不提醒她。
「我們又沒有晃動車子。」她勾起菱形的唇角,大膽的跨坐在他腿上,呵……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呢。「我注意到了,你的車窗玻璃全是不透光的,外面看不見車裡的情況。」
他赧然無言。
「你采用這種玻璃該不會是為了要方便辦事吧?」她突然瞇起眼,酸味橫溢的問。
「我不會為了這種無聊事……純粹是因為這組玻璃的隔熱防光效果好,可以減低車子在陽光下曝曬的傷害。」
「真的沒有和別的女人亂來?」她半真半假的逼問,一副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大方樣。
「沒有。」他坦言,眼神同樣坦蕩蕩。
她滿意的笑了,即使知道他非初犯也拿他莫可奈何,但他清白的紀錄仍是令她心花怒放。
「那你想和我在車裡做嗎?」她俯身在他耳邊挑逗的問道,聲音滿含逗趣的笑意。
他似乎屏住了氣,考慮半晌後搖頭,「不想。」
他清楚明白的拒絕反而令她杏眼圓瞪,彷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說什麼?為什麼不想和我做?」
聽聽她說的話,簡直會令一個身心健康的大男人臉紅。
他目光溫柔的瞅住她,好似用眼睛和她纏綿。
「在車上……對妳不夠尊重,起碼該在床上。」他不希望兩人的第一次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他的解釋令她開心又羞澀,這種不著痕跡的體貼比任何甜言蜜語都來得深刻,她大受感動的傾身吻住他的唇。
他大方的接受了她的主動,她似乎只要開心就喜歡用行動表現她的喜悅,單純直接的心性像個孩子般,外表是如此成熟美麗,性子卻又如此純真,簡直矛盾得可愛。
「你的身體真好摸,皮膚光滑又有彈性。」她的手從他的T恤下襬鑽進去,像個急色鬼般,贊歎的撫摸著他的胸膛,上下游移。
「啊……」他仰頭低吟出聲,感覺全身血液逐漸發熱,心跳加快,下腹無法克制的變得緊繃。
他壓抑的低哼令她更加興奮,彷佛受到了無形的鼓舞,甚至大膽的推高他的上衣,低頭親吻他平滑堅實的胸膛,挑戰禁忌的極限。
「芯瑤……」他在駕駛座上坐立難安。
「嗯?你不喜歡?」她惡作劇地伸出濕熟的舌頭輕舔,果不其然聽見他倒抽口氣的聲音。
「喜歡,可是我覺得妳最好停下來……」他聲音不穩的開口。
「為什麼?」她明知故問,眼睛溜轉,最後還是戰勝了羞澀,忍不住手癢的輕輕碰觸他胸膛上深色的凸起。
他的氣息更加沉重了,掙扎著是否該推開她。
「我怕妳會等不到床。」
她笑出聲,美麗的臉蛋上有著羞澀,交往的這陣子以來他一直很體貼,不像那些急吼吼的色鬼般,交往只為了得到她的身體,正因為他的被動令她忍不住想變主動,她發現自己喜歡掌握一切主導權的感覺。
趁勇氣還沒消失前,她抓住沖動開口問:「要上來嗎?我的房間有床……」她嬌羞的輕笑,他是第一個令她想將自己交給他的男人。
他靜止不動,似乎有些猶豫,興奮中帶了點遲疑。
毫無預警的,她含住了他胸前的頂端,舔弄吮吻著他。卓皓楠猶如被雷劈中,粗沉的低吼了聲,彷佛一道熱辣的電流直下腹部,痛苦的感覺胯間更加緊繃了。
「不……不可以……」他萬分掙扎的推開她。
「為什麼?」她輕輕喘息,眼中有著激情的火焰未退。
「我……我還沒准備好……」
「什麼?」路芯瑤險些岔了氣,瞪大漂亮的美眸,滿眼的不解,這句話應該由她來說才對吧?角色是不是錯亂了?他一個大男人需要准備什麼?保險套嗎?
「還不是時候。」他抬手摩挲著她漂亮的臉蛋,「我還沒打算讓我們的關系進展那麼快。」
因為是她,所以他的步調才會如此緩慢,每每只能強抑下想要她的欲望,不想讓性愛太快加入他們之間,讓原本單純美好的戀愛變得更加復雜。
他眼中的憐惜幾乎融化了她的心,她感動不已,也同時松了一口氣,她的邀請絕大部分是一時激情所致,也許隔天醒來就會後悔前一晚的沖動了。
她喟歎的倒進他懷中,不再對他上下其手,「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喔。」
他微笑著摟緊她,有些赧然。其實沒有告訴她的是,他是不想讓她進占自己的心太徹底,理智的那一面提醒他該踩一下煞車,他對她著迷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以往沒有哪個女人能令他如此的魂牽夢縈。
「妳對以前的男友……」他欲言又止,干咳了聲掩飾他的不自在,「也是這麼熱情嗎?」
她沉吟著,歪頭思考,似乎認真回想,「你指哪方面?」
他的目光游移,似乎有些後悔問了個尷尬的話題,卻又忍不住滿肚子的酸意。
「讓他們進妳的房間……」他咬著牙問了,含蓄的暗示,卻在下一刻害怕聽見她的答案。
「我……」
「別說!」他捂住她的嘴,頹然歎口氣抵住她的額,「算了,妳別回答,我很小氣的,我不想知道妳和前男友的事情。」他很自私的,也算是男人與生俱來的占有欲作祟,所以寧可什麼都別聽到,才不會心生芥蒂。
路芯瑤忿忿的拉下他的手,扳回他的臉,強迫他正視她,「話不要只問一半,然後又自己亂下定論。」
他只能怔怔的愣望著她。
「我也很想這麼做,但是既然我沒有過去,那就沒什麼好隱瞞的,現在鄭重聲明,我還是處女,之前交過幾個男朋友,可惜都還沒能進展到那個階段,我就和他們分手了。」她的口氣聽起來似乎有些哀怨,若不是那些男人急色的模樣令她倒盡胃口,憑她的條件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但就是不願隨便屈就,才會一直蹉跎至今毫無經驗。
這番認真的聲明反倒令卓皓楠啞口無言,他張嘴欲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真是個特別的寶,連發出的聲明都如此勁爆。
「對不起,我想我只是在嫉妒他們吧……」他臉色僵硬的吐實,頓了頓,他打趣的笑道:「因為妳的熱情嚇壞了我,我受寵若驚之余,也忍不住跟著胡思亂想起來。」
「我很好奇呀……」她枕著他寬厚舒服的肩頭,伸出手指輕撫他的喉結,「你是唯一讓我想主動的男人。」就像一頭溫馴的猛獅般,看來雖危險,卻總是溫柔而自制的對她,讓她知道自己不管再怎麼挑弄他,都還是安全的。
他的臉龐浮上一抹暗紅,聲音低嘎,「妳是真的想和我做那件事嗎?」心情百分之百是純男性的愉悅和自滿的。
她也跟著臉紅,環住他的脖子,害羞的將臉藏在他的頸窩,這木頭居然問得這麼直接,即使她願意也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承認。
「這年代女人主動沒什麼好奇怪的,色情那麼泛濫,我不可能對那種事毫無所知,你敢說你從來沒看過A片嗎?」
卓皓楠無言可反駁,難怪她個性熱情大方,但動作卻流露出僵硬青澀,感覺得出實驗性質的成分居多。
「妳別看A片亂學,那裡面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劇情,沒有營養。」不過他不介意當她的實驗對象啦,總好過讓她看著A片裡的男主角流口水,有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友,他的心髒不強壯點也不行了。
「的確很糟糕啊,有的女主角很漂亮,像電影明星般,即使不漂亮,胸部也一定要大,但是配上的男主角每個看起來都像怪叔叔一樣,不帥也不壯,甚至還有啤酒肚,邋遢得像路邊流浪漢,那畫面一點都不唯美。」她居然忍不住抱怨起來。
他忍不住冒黑線,A片還講究什麼唯美?
「那些都是拍給男人看的,當然沒有什麼浪漫可言。」聽聽他們在說什麼?不該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你也有小腹嗎?」她興起檢查,直接動手摸上他平坦的腹部。
「老天,別再亂摸了。」他抓住她頑皮的小手,忍不住頻冒冷汗,即使他自制力再強也禁不起她一再的逗弄。
「嘿嘿……」她笑得很詭異,發現他沒有大肚腩,身材真好,她好滿意。
他沒好氣的橫她一眼,猜得出她眼中意淫的目光,好歹她也是個淑女,起碼該稍微矜持些吧?這麼公然的吃他豆腐,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你也喜歡看A片嗎?男人是不是都喜歡看這麼肉欲的畫面?還有什麼制服系的?你喜歡哪一種?」她腦中仍繞著這個話題打轉。
「無聊。」他不感興趣的哼了聲。
「說嘛說嘛……」
她興致勃勃,純粹好奇居大,但卻讓他很不自在。
「OL系的。」他隨口丟個答案。
「啊?」她眨眨眼。
「妳。」他堵住她惱人的嘴,不再讓她有任何發言的機會,只有她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對喔,她就是個OL,她後知後覺的頓悟他是在拐彎抹角的表白。
呵……路芯瑤在心裡竊笑,他似乎臉紅了,逗弄他實在是件很好玩的事,看一個大男人被她逗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就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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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的下著,周末夜的晚上被這場雨澆息不少玩興,店裡沒有半個客人,修車師傅們三三兩兩聚在電視機前看新聞,或坐在角落玩紙牌,因為卓皓楠不准他們在上班時間喝酒,玩紙牌則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接近吃晚飯的時間,但是每個人都懶洋洋,撐著不去吃飯,看誰先忍不住去幫大伙張羅吃的。
「叫外送便當好嗎?」卓皓楠從辦公室走出來,問著車廠裡散落四處的男人們。
「好啊!老大怎麼說就怎麼辦。」學徒阿峻從地上跳起來歡呼,他快餓死了,偏偏師傅們不是看電視就是打牌,沒人喊吃飯。
「沒意見。」男人眼睛盯著電視沒回頭,只隨意朝身後擺了擺手表示同意,心裡慶幸省了冒雨出門吃飯的麻煩。
卓皓楠走回辦公室打電話,「抱歉要讓妳陪著吃便當了。」
「便當沒什麼不好啊。」路芯瑤笑道,傍晚來找他一起去吃飯時就發現天空飄起雨絲,沒想到頃刻間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結果還是卓皓楠心疼女友,叫了外賣,順帶解救了大家的肚皮。
有女朋友真好啊……一群王老五心中不免有這樣的感歎,尤其是自己當老板,不用打卡、不用隨時堅守工作崗位,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心血來潮還可以和女友出門吃頓飯再回來,尤其他的女友又這麼該死的漂亮,那就更可恨了,真不知道那個美女是看上他哪一點?以上全為遷怒的怨恨之音。
路芯瑤趴在椅背上聽他講電話,餐館人潮尖峰時刻,他的說話也簡潔扼要不拖延對方時間,她聽見他訂了十一個便當,包括她在內,總共有十一個人。有時她不禁納悶他為何會雇用這麼多人,生意雖好,但是也沒有忙到需要請那麼多人來,她瞄見有時候一兩個年輕學徒無聊到根本沒事做,只能到處掃地、擦玻璃假裝忙碌,難怪他的修車廠到處都亮晶晶的,干干淨淨的環境也吸引不少顧客上門,不過這樣人事開銷會不會太大了點?
十分鍾後,便當送來了,一群大男人開始搶食自己那一份晚餐,像野獸上身,修車廠頓時成了野生動物園。
「來來來,喝飲料。」阿峻穿過雨幕回來,抖了抖手上布滿水珠的雨傘,隨意丟在一旁的角落等晾干,另一手提著好大一袋的冷飲。
「這是阿強師傅的、這是阿志師傅的、這是小紀的……」正在分送飲料給男人們的阿峻,看見從裡頭走出來的兩人,立刻熱情的喊:「老大,你也有份,還有路小姐。」
「嗯?我也有嗎?」路芯瑤開心的笑笑,快步迎上前。
這陣子她常來修車廠走動,他們早已識得她的身分,自然而然就融入了他們的圈子中,這群男人看來雖粗獷,但個性卻爽朗隨性,沒什麼心機,和他們相處極輕松而沒有負擔,而他們把她當一分子的熱情和友善也令她感動在心頭。
打開便當蓋子,豐富的菜色及大塊的炸豬排是受歡迎的主因,也因為它的分量特別多,所以很受到他們這群大食量男人的青睞。
路芯瑤卻為難的蹙起眉頭,她根本吃不了那麼多,但丟掉就浪費了。
「一些給你好不好?」她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人,笑著問道。
「吃不完?」卓皓楠瞄了瞄她便當裡的菜色,她的食量真小。
「嗯。」不等他說好,她已經動手夾菜進他的便當盒裡,迅速將他的便當堆成了一座小山高。
「妳怎麼吃那麼少啊?」他皺眉,不讓她再把食物丟過來,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哪有,你看,我這邊的分量將近兩碗了,我是女生呀,怎麼能和你們男人的食量比?」她指給他看,證明自己沒說謊。
說不過她,卓皓楠放棄和她爭辯。
「我寵你啊,讓你多吃點。」她笑得甜蜜蜜,在他耳邊邀功。
他耳根燥紅,極力維持臉上僵硬表情,埋頭扒飯。
「有女友真好,我也想讓人寵哪。」男人酸溜溜的挖苦怪叫,雖然很不想看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的模樣,但眼睛就是忍不住想瞄,瞄完又很想捶心肝,唉……他也好想有個女朋友呀。
「自己去找一個不就好了?」另一頭傳來風涼的調侃聲。
「你說中我的痛處了,現在的女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都看不見別人的優點,像我這麼好的男人居然還是單身,未免太暴殄天物。」
「去!真敢自誇。」
「這本來就是事實,路小姐公司裡還有沒有像妳這麼漂亮的小姐呀?有機會幫我介紹一下吧。」
路芯瑤歪著頭想了下,「很多啊。」
「很多?」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不過都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同情的笑笑。
「噢……」他中箭捧心,大聲歎氣,搖搖頭和著淚吞下一大口飯。
路芯瑤幾乎笑出聲,他們全是很好的人,可惜沒有幾個夠聰明的女人能看穿在那陳舊外表下的真心,就像此刻在她身邊安靜吃飯的男人,若非一件意外的小插曲讓她遇見了他,再加上自己的一點沖動,否則她也很可能在茫茫人海中錯過他。
「看什麼?」卓皓楠挑眉納悶她干嘛一直盯著他看。
她甜在心底的噗哧一笑,歪首碰了碰他的臂膀,仰起頭在他耳邊低語,「我好喜歡你喔。」
聲音不大,卻清楚的落入他的耳裡,他聞言僵硬了身子,拿著筷子的手忍不住懲罰性的輕拍了下她的頭,「吃飯就吃飯,不要那麼多話,小心嗆到。」
她輕呼一聲噘起嘴,但眼中笑意未減,他很不自在,似乎只要在人前就不習慣任何太親密的動作及言語。
眾人拉長耳也聽不見小兩口在說什麼悄悄話,老板的態度更讓人好奇剛才他們說些什麼了。
路芯瑤眼珠轉了圈,噙著笑,用筷子夾起一塊酥脆香嫩的豬排遞至他唇邊。
「啊……」她哄著。
卓皓楠睞了她一眼,「做什麼?」
「我喂你啊。」
「不用,我自己有。」他下意識的瞄了瞄四周,果真看到好幾雙好奇的眼睛,夾雜著又妒又怨恨的視線射來。
「張開嘴嘛,啊……」她仍逗哄著,不肯放棄。
他滿臉尷尬與為難,捨不得放棄女友的服侍,卻又顧忌員工們妒恨的目光,這幫家伙沒有女友已經很可憐了,何苦再刺激他們?
「我們回辦公室吃?」他小聲的提議,親密舉動不宜在公眾場合上演。
「干嘛躲起來吃?這裡有電視看,我不想換來換去的。」她很不識相的拒絕,這時候完全無法和男友心靈相通,似乎也遲鈍到看不懂他眼底的暗示。
卓皓楠臉上發窘,可以強烈的感覺到員工們加倍怨毒的目光,她的嚷嚷似乎讓他們更加想入非非,以為他想拉著她到別處去做更多見不得人的事。
「快點嘛,啊……干嘛扭扭捏捏的?」她眼中盈滿笑意,「我手會酸哪,再不吃就親你喔。」
那是懲罰還是獎賞啊?這種處罰未免太便宜他了!一群人在心中發出不乎之鳴。
不想令自己出太多糗,卓皓楠只好暫時拋卻男人尊嚴,含淚張開嘴,和著屈辱吞下那塊愛心豬排。
路芯瑤爆出歡呼,「耶!我贏了,勇師傅,你欠我一次。」
坐在不遠處吃飯的阿勇哀聲歎氣,搖搖頭認輸。
「妳是故意的?」卓皓楠瞇起眼瞪著女友,此刻她巧笑倩兮的模樣看來好可惡。
「哎呀,好玩嘛,別那麼小氣……」她笑得甜滋滋的,討好的偎向他的身體,平撫男友的怒氣。
卓皓楠臭著臉哼聲,埋頭吃飯不理她,等會兒沒人時,看他怎麼修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