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去啦,你手不酸嗎?」
韓振鈴嘴上催促著她,自己先進了韓風二館。
「歡迎光臨!」韓振璽和服務生齊聲招呼。
「哥,我啦!呵,這個送你,祝你生意興隆。」
「人來就好,快來坐下。」韓振璽接過妹妹手中的盆栽,示意她坐在他身後的兩人桌。
「Chi?」韓振鈴回頭向店門口張望,人咧?
「怎麼了?」韓振璽問著正在張望的妹妹。
「我帶了個朋友,奇怪,人咧?」她氣呼呼地走出店門,搞不懂潘佳琪在玩什麼捉迷藏耶!
朋友?!個性超冷漠又難搞的妹妹,難得有合得來的朋友,韓振璽真替她高興,他打算親自到門口迎接人家。
一想及此,他放下手中的發財樹,步到店門口,握著門把,才剛打算要拉開門,外頭卻有人已經使了力,把木門向內推了。
他退了幾步,等著以最親切的笑容招呼妹妹口中朋友,卻只看見——
一盆蘭花出現在他眼前!他有些吃驚,妹妹的朋友是這盆蘭花?
「Chi,快進去啊,杵在這裡幹麼?」韓振鈴從潘佳琪身後推著她。
被韓振鈴這麼一推,潘佳琪毫無防備地跌向站在她面前的韓振璽。
「啊∼∼」她出聲尖叫,手裡的蘭花飛了出去。
只見韓振璽一手接住蘭花,另一隻手攬住了她,他低下頭,她剛好抬起頭——
「是你!」他非常訝異,心裡自是激動萬分,但卻噙著一貫對她帶點嘲諷的笑。「賞了我火辣巴掌的傢伙……」還有那個令人難忘的吻!
命運真是愛捉弄他,每當他才一下定決心要堅守與妻子的誓言,眼前這個可愛的傢伙就又出現在他眼前,殘忍地挑戰他的極限。
「放開本姑娘!」雖然知道很可能會在這家店見到他,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她覺得有些招架不住,第三次見他,感覺有些異樣,心頭小鹿亂撞,難不成她下意識裡,還不停地在懷念那個吻?!
啊∼∼被一個冒失鬼下蠱,真是沒用款!不行、不行,她一定要遠離這個存心玩弄她的王八蛋!
見妹妹一直看著自己,韓振璽只好鬆手,再怎樣也不好在自家妹妹面前扮色狼。
「他就是我哥,很帥吧!」韓振鈴自顧自地說,她看得出橫在兩人之間似乎有些曖昧情愫。這可好玩啦,呵呵∼∼
「哪裡帥?」潘佳琪非常不屑地皺了皺鼻子。「捧著蘭花的呆子!」
她不否認他長得亂俊的,不過一副負心漢的模樣,讓人很沒安全感,而且每次碰頭,她都只有被欺負的分,教她如何甘心哪!
「振鈴,你怎麼交了個無敵恰北北的人當朋友?」他對妹妹與她相識的經過很感興趣。
「無敵恰北北?」韓振鈴聞言差點笑岔了。「哥,你在說什麼啊?」
「原來她還沒有向你顯露出本性啊?」他噙著賊賊的笑。天啊,他的心情好好喔,能再見到她,真是上天的恩賜!
「你說夠了沒!」潘佳琪第一次感到緊張和害羞,這個男人!少在韓振鈴的面前損毀她的形象。
「明明就是如此,你還怕人家說?」他又開始了。「你在和我大車拚的時候怎麼不會害羞?」
「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不要臉啊?三番兩次的欺負一名柔弱的女子!」她用兩個圓圓的鼻孔看他,以表達她多次以來的不悅。
「依我看來,Chi是氣質美少女耶!」韓振鈴感到苗頭不對。
「噗∼∼」帥到掉渣的韓振璽不顧形象地大笑。
「果然是個很會放屁的傢伙!」她惱怒地覷了他一眼。「閃開,我肚子餓扁了。」她伸手「撥開」他,擋路鬼一個。
「對了,哥,上個好菜吧,我們餓扁嘍!」韓振鈴露出了玩味的笑,等著瞧更精彩的好戲。她越過還杵在原地抱著蘭花的韓振璽,「追隨」潘佳琪坐定。
潘佳琪好笑地看著他頎長的身影,見他還愣在原地,真像塊大石頭,實在很想一腳給他用力地踹下去耶!
「哥,快上菜!」韓振鈴轉身看著定點不動的老哥,不解地望著他,老哥怎啦?今天怪怪的喔!
「好。」他回了神,放下蘭花,進入後台,吩咐師傅準備招牌套餐。
直到韓振璽離開她倆的視線,潘佳琪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她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再見到他!
天啊∼∼只要一想到她在特力屋發狠甩他巴掌的那一幕,她就羞窘得臉都不知該往哪擺!而且,不知他是否也和她一樣常常會想起那個吻……
想到韓振鈴跟他竟然是兄妹,真是令她覺得晴天霹靂!命運還真愛捉弄她,逃開了他,又遇上了他老妹。
「你們早認識啦!」韓振鈴一副八卦的口吻。
「談不上認識啦,只是碰過幾次面。」她心虛地低頭看桌面。
「我發覺我哥一遇上你,整個人都變了樣,好怪喔!好像是……」韓振鈴抽了根筷子把玩起來,瞄了瞄她說:「對上了!」
「你別亂瞎猜啦,他是討厭我。」潘佳琪趕緊止住話題,可是心裡卻有股渴望,想知道,他原本真正的樣子是如何?
完蛋啦!她竟然對他好奇?她竟然對一個氣得牙癢癢的臭男人好奇?
他是長得很帥啦,他的體魄和身材更是好得沒話說,看看他開的店,一間比一間壯觀完全,事業上也可以打高分,但他對她的態度真是大大地扣分!
他總是噙著不懷好意的笑看著她,不然就是丟了顆炸彈要她撿,每次交鋒,哪次不是人仰馬翻,弄得她大小姐心裡百般不爽。
她心裡著實不想再領教,今晚卻又遇上了,別告訴她這就叫「命定」。
可怕的是,萬一她確定了對那個吻真的很有感覺,那她豈不是完了嗎?
那只是一個玩笑之吻,一個臭男人想玩弄女人的惡意之吻罷了!
她千萬不能當真!
當她還沈浸在忘我的苦思裡,一隻大大的白色餐盤托到她面前,她瞪大了眼瞧,好大一碗飯!
「沒銅盤烤肉嗎?」她失望地問。
她面露嫌惡的表情,氣惱了他。「要銅盤烤肉,請你去一館用餐,這裡賣正餐料理。」他語畢作勢要收走她面前的托盤。
「什麼嘛!手走開,我餓死了。」撥開他按住托盤的手,取了盤上的湯匙,她舀了就吃。
「啊∼∼啊∼∼」
她先是把舀在湯匙上的飯塞進嘴裡,燙了嘴,細嫩的小手又白癡的去摸燒燙的石碗,結果就是慘叫連連。
「小心點!」韓振璽沒料到她會如此蠢,見狀馬上衝到洗手間盛桶冷水來,讓她的小手乖乖浸泡在裡面。
她怎麼老是讓他提心吊膽?
「好點沒?」他蹲下身探視,輕聲地問。
「關你屁事。」她瞪著自己發紅髮腫的雙手,不想正眼看他。她癟癟小嘴,吃飯的興致全沒了。
突然間,一股異樣的情愫在他們之間滋長,她感覺得出來,他似乎很在乎她!
沒想到,他這次沒跟她槓上,還溫柔至極地對她說:「下次小心點。這是石鍋飯,石頭很燙的。」
他站起身,拿了適才被她甩出托盤的湯匙,細心地幫她把裡邊的飯翻到表面。
「你看,這鍋巴烤得多香,這一碗飯就是為了品嚐這金黃色的鍋巴。」
「嗟!」她不自覺的被他溫柔的嗓音和細心的舉動給吸引過去,但她馬上發出不屑的聲音,表示不以為然。
「手好多了就擦擦吧!吃飯了。」他遞了條乾毛巾給她。
她接過毛巾,但還是不正眼看他,眼神四處飄,也不敢看坐在對座一直瞧著他們倆的韓振鈴。
「我只對烤肉有興趣。」她撂下任性的話。
「我知道了。」他回了她這句話,然後訕訕地走開了,心想她竟嫌棄他苦心研發出來的石鍋飯,那她就等著瞧吧!真是的,只要一碰上她,他就全身血液沸騰,情緒異常激動。
潘佳琪訝異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說了重話嗎?還是傷到他了?
她將眼神調回桌面,瞧了瞧眼前大大一碗石鍋飯,其實這看來也挺可口的,她幹麼意氣用事!
這回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內疚,尤其是看他垂垮著一向挺直的肩膀離開。
她毫不猶豫地動手吃了他細心為她翻到表面的鍋巴——他沒騙她耶,真的好好吃!
「還好吧,痛不痛?」韓振鈴沒白目到再跟她提老哥的事,只關心地問她的傷勢。
「很痛,你沒燙傷過嗎?」她繼績低頭吃飯,眼裡蓄了淚。
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在她心中流動,緩緩的,但卻又是肯定的。
她確定自己動心了,對他,一個又帥又機車又溫柔體貼的男人。
「我送你上醫院吧!」韓振鈴不放心地想起身。
「免了啦!小傷。你快吃,好吃吧!」潘佳琪忍住淚,抬頭對她一笑。「真香。」
「我老哥開的店耶,保證讚的啦!」
哇咧∼∼潘佳琪瞪大眼,看著韓振鈴那俗擱有力的呼喊聲。
「給你!」
忽地,一盤香噴噴的東西出現在潘佳琪面前,她先低下頭看盤上的食物,再抬起頭看向來人。
「幹麼?」她問得很「軟」弱。
「肉。」他回答得很簡潔。
「什麼肉?」她又軟聲地問。
「烤肉。」
「呃……看不出來耶!」她困難地指出「疑點」。
「烤焦了,專門為你烤的。」他火氣大得很,肉不焦才怪。
「怎麼烤成這副德行,技術真差!」笑死人了。
「我直接丟進瓦斯爐裡烤,能不焦嗎?你快吃,廢話太多了!」他忿恨地丟下這句話,悻悻然地離去。
「神經病!」這會兒她真的哭出來了。討厭鬼、王八蛋、死沒良心的!還專程烤了盤吃了會致癌的肉給她,嗚∼∼嗚∼∼
這時的她根本不能體會他的用心,不明白自己如果可以給予他肯定,絕對勝過整間店人聲鼎沸的場面。她對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給我酒!」她紅了眼。
韓振鈴被她凶得沒個主,竟乖乖地起身替她去拿冰箱裡的啤酒。
「半打夠嗎?」她很性格地一次拿了一手啤酒。
「只要不是貴得嚇死人的人參酒都行!」
哼!臭男人。
潘佳琪拉開拉環,猛地灌了一大口。「你不陪我喝嗎?」
「我不會喝酒。」才怪!因為她突然心生一計,呵呵,希望派得上用場。
「喔,那我獨樂樂了。」她不勉強韓振鈴,自己灌起酒來,一喝就是五瓶,孰不知那頭的韓振璽正看著她。
「呃!」她打了個酒嗝。「好飽,頭也好昏!」
她一徑地傻笑,把美美的韓振鈴看成三個了。
「你好花喔,有三個你。」她笑嘻嘻地指著對座的韓振鈴。
「是你眼花,你醉了啦!」呵呵,只吃兩口飯等於是空腹,不醉才怪,計劃奏效嘍!
她這個當妹妹的知道老哥冰冷的心湖已經起波紋嘍,再不識相點使把勁撮合他們,那可真說不過去呀!
尤其老哥守著大嫂這麼多年都未有伴侶,見他如此傷心和孤獨,她也於心不忍。
她是明眼人,旁觀者總是看得最清楚,方才哥一見到跌進店裡的Chi,眼神發亮,全身每個細胞都在跳動,簡直成了另一個人。如果說他對Chi沒感覺,騙誰啊!
「我沒醉,我才沒醉!」她揮了揮手,臉頰發燙。
看她高舉著手胡亂地比劃著,在那頭的韓振璽還是走了過來。
「她怎麼了?」他問著清醒的妹妹。
「醉嘍。」韓振鈴裝作沒啥事般的回答,然後很大動作地看了眼手錶。「啊!完蛋了啦,九點快半了,人家的約會遲到了!」她既慌張又焦急地看著老哥。
「哥,Chi拜託你了,她的車還停在攝影棚,我先走嘍!」
她不等精明細心的老哥開口反問她一連串的問題,以火速不眨眼的動作抓了桌上的包包就閃出店門。
看著妹妹焦急離去的背影,他歎了一口氣,拿了妹妹適才坐的椅子,把它喬到桌角,也就是潘佳琪的右手邊,坐下後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仔細看她,她今天美得很可恨,清靈脫俗的模樣,令他幾乎移不開眼,他看著她以手當枕,美麗的大眼不安的閉著,長長的睫毛此刻正揚動著,他情不自禁地更靠近她一些,她芬芳的氣息漫過他的鼻尖。
好香!他歎了一聲,在心裡。
「你要陪我喝酒嗎?」她突然張開眼,朦朧無辜地看著他。
他的心頓時狠狠地抽了一下,她,美得不像話。
「我拿湯給你喝。」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臭男人,陪我喝一杯會死嗎?」她啐了聲,隨手抓起一瓶啤酒,拉開瓶蓋,張嘴正要喝時,酒瓶卻被一隻大手給按住。
「我要喝、我要喝!」她雙手扯動著酒瓶,試著掙脫他的蠻力。
「不准再喝,有害健康,而且你是女人。」他冷著臉坐下,手裡端著一碗辣魚湯。「喝下它,給我清醒點。」
「我不要,我討厭你,走開!」
「我說喝下它!」他沈聲道,撬開她的嘴,硬是灌上她幾口辣魚湯。
他喜歡她!就是因為太喜歡,他不要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成了另一個病人,在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夠深的陰影,他不要還活生生在他面前的她,也弄壞了自己的身體。
「你瘋了!神經病!」
才燙傷沒多久的嘴還痛著,又被他狠狠地灌上幾口辣魚湯,她痛得眼淚直飆。
「我好痛,我的嘴破了。嗚∼∼嗚∼∼」她放聲哭了,甩開他欲觸碰她的手。「走開,都是你害的。」
「讓我看看。」他心疼地看著她的小嘴,但心裡卻有股衝動,想邪惡地覆上它。
「不用。」她低頭拭淚,疼死她了,好疼。
見她哭了,他慌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店裡的客人也不多了,他起身吩咐服務生提早打烊,交代一些注意事項,並打電話聯絡一館的資深服務生過來關店。
今天才剛開幕,這些新員工他信不過,而他對她的擔心遠勝於他苦心開創出來的新王國——
等等!她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凌駕在他的事業之上?
「好痛喔!」
她令人心疼的哭聲又傳來,他放棄思索,一把抱起縮在椅子上哭泣的她。「我送你去看醫生。」
「我不要,我討厭醫生。」她開始不聽話的在他懷裡扭動。
他不顧她的反對,用力地抱緊她,步出店門。
他打開自己休旅車右側的車門,將她安置好,幫她繫上安全帶,再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