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宋澄薰想做一些小餅乾給安安當點心,安安也像個小助理,幫忙打蛋、遞鮮奶油,攪拌……全程參與烤餅乾的工作。
「安安,你越來越棒了。」看他性情少了乖僻,卻多了幾分溫和貼心,宋澄薰欣慰一笑。
她最近收集了各家幼稚園的資料,經過整理分析、參觀比較後,終於替安安找到一所最適合他的森林幼稚園,想讓他重回幼稚園和同齡的小朋友互動,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她得想辦法讓他跨出心理障礙才行。「安安,你生日快到了,希不希望有小朋友來我們家一起幫你慶祝?」
「嗯……」呂子安想了一想,表情猶豫,沒把握自己可以和其它小朋友和平相處。「人家比較喜歡跟薰阿姨玩。」
嘿,這小子就會對她灌迷湯。她抱起可愛的呂子安遊說:「所有的小朋友都一樣,上學是沒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以後薰阿姨也不能陪你去上幼稚園,因為安安長大了。」
「可是我不喜歡那些小朋友。」
「為什麼?」
「他們……他們都笑我沒有媽媽……」呂子安道出心事,眼眶一紅。
宋澄薰的心似遭撞擊,猛地一窒!
她真是糟糕,居然沒有去瞭解安安拒絕的背後,其實是害怕被同學訕笑。
她以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怎麼會沒注意到他的心事呢?
「安安,你不必理會別人說什麼,嗯……你也可以告訴別人你有媽媽啊……」她知道教小孩說謊是不對的行為,但她不忍心看他陷入沒有媽媽的世界裡,獨自吞噬悲傷。
他還這麼小……
「那薰阿姨當我的媽媽好了!」
呂子安突然爆出一句話,讓宋澄薰突然愣住!
同一時間,準備上班的呂英睿在進入飯廳後聽到這句話,也愣在當場。
兒子的童言童語,讓他內心翻騰出奇妙的愉悅感,俊臉也悄然地爬上驚喜,忍不住地探頭偷聽。
他現在心情和兒子一樣,盼望聽見她一個滿意的答案。這甚至遠比前段婚姻更教他期待……
「好啊。」宋澄薰是過來人,她不忍心讓安安失望,何況她也不止一次想和這對父子共組家庭。「薰阿姨當你的媽媽,安安當阿姨的孩子。」
「嗯。」呂子安破涕為笑地伸出小指頭。「那我們打勾勾,蓋印章。」
兩人手勾手,蓋印章,許下一個諾言。
「那麼安安可以放心去上學了。」
「好。」呂子安高興地跳了起來。「安安有媽媽了!」
呂英睿遠遠看著兒子興奮的表情,空洞的心,被一陣溫暖和幸福感所填滿……
他是不是可以跟安安一樣,找回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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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澄薰的心理建設之下,安安終於去上幼稚園了。
第一天擔心他不適應,她還偷偷躲在教室外面,觀察他和同學的互動。
值得欣慰的是,她發現安安沒有調皮搗蛋,上課時,能配合老師大聲地做出回應,也會幫前座掉了鉛筆的同學撿鉛筆;遊戲時,不小心踩到女同學的腳,會說對不起……
安安真的長大了,他開始懂得體諒別人、尊重別人,也能展現紳士的一面。
看見他越來越懂事,她覺得好驕傲,頓時眼眶微微濕潤了。她怕被別人發現,抹去淚水想離開,卻在轉身時下小心撞到了一堵人牆!
「你……怎麼也來了?」她詫異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呂英睿。
「安安第一天上學,我不放心。」呂英睿解釋著,一見她眼眶泛紅,心急了起來。「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安安又跟同學打架了?」
「不是啦!」她拉住他的手臂往外走。「他表現得好極了,我是……高興得哭了。」
「原來如此。」呂英睿鬆了一口氣,再看看她哭泣的表情,嘴角一揚,旋即掏出了手帕,擦拭她濕潤的眼睛。「好了,別哭了。」
「我也不想……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嘛!」
呂英睿搖了搖頭,這個女人很寶,她比前妻更重視安安。
安安「改邪歸正」的轉變,全是因為和善良俏皮的她相處,慢慢地被潛移默化了。
越來越發現,她的存在,似乎越來越重要了。
要是他生活裡沒有她,他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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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日,也是安安的生日,宋澄薰答應要烤蛋糕給他吃,偏偏家裡烤箱又因為故障送修,她只好來到呂家烤蛋糕。
中午吃過飯後,宋澄薰要安安去睡覺,睡醒才幫他慶生,她則趁他午睡時,忙著裝飾蛋糕,設計圖樣。
當她耳尖地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自樓梯而下,猜出是呂英睿下樓,她沒有回頭,不一會兒,客廳旋即傳來一陣嬌柔的嗓音,讓她停下手邊的工作!
「安安呢?我帶了生日禮物要給他,包準他喜歡。」
宋澄薰走到飯廳,往外一探,正好看見了一名波浪長髮的嬌艷美女提著蛋糕和生日禮物走進客廳!
是她!那個曾經在窗邊和他大演激情戲碼的女人。
是他叫她來的嗎?她怎麼會沒想到呢!
她摟住他的臂膀,那副親暱的模樣,令她的胸口突然湧起一陣作嘔的酸味……
不生氣、不生氣!她別過頭,強抑下胃酸的感覺,而白莎莉也在此時看到她,好奇地往裡頭走去。「睿,她是誰啊?」
「保母。」呂英睿簡略地說。
「原來是保母啊!」白莎莉的警覺性提高,揚起的聲音卻明顯地透露出不屑。「可是保母星期天不是都放假的嗎?」
言下之意似乎在提點宋澄薰的出現,極之礙眼。
呂英睿皺眉。「你不是怕胖嗎?為什麼還帶蛋糕來?」
一臉媚笑的白莎莉,故意湊到他懷裡撒嬌著。「人家喜歡安安,為了安安,胖一點也無所謂啊!」理所當然的輕鬆語調,有意宣示所有權。
本來是她約了呂英睿要出去,但一聽到他拒絕的理由是因為要陪兒子過生日,她就要了點小脾氣,哪曉得他居然不買賬,她只好乘機獻慇勤,順便來打探「敵情」,沒想到,今天真的撞見保母了。
面對她的討好,呂英睿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眸子卻盯著宋澄薰走進廚房的背影。
「而且這蛋糕很好吃噢!要不要叫安安來吃?」白莎莉催促著,有意向宋澄薰下戰貼。
宋澄薰走進廚房,心口湧起一陣酸意。他的情婦提了一盒精緻的蛋糕來,那她用心烘焙的蛋糕呢?
「安安還在睡午覺。」呂英睿冷冷回道,眼睛仍直盯著宋澄薰看。
「噢∼∼睿,那我們也可以去樓上小睡一下嗎?」
那曖昧的語調讓宋澄薰秀眉一擰。
不想聽、也不要聽,但他們的對話卻讓她無法專心,胃裡還不時溢出令人難受的酸味,蝕痛著她的心。
就在這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她的手不小心觸到熱燙的烤盤,她不由得低叫出聲。「啊!」
呂英睿見狀,立刻來到她身邊,神色焦急地抓住她手問著。「燙到哪裡了?」
「沒事啦!」宋澄薰只想縮回手。
「都起水泡了還說沒事,跟我來!」呂英睿不顧她的抗拒,霸道地牽著她往客廳走去,拉開櫃子的抽屜,找到了一瓶燙傷的藥,幫她搽藥。
被冷落在一旁的白莎莉,看到這一幕,不禁妒火中燒!
哼!或許她的廚藝比她好,對孩子也有一套,但她長得並不比她美艷亮眼,胸部又平,腿也不比她修長,最奇怪的是,她走路時步態還一跛一跛的,實在想不出英睿是看上她哪一點?
難道英睿都沒注意到她的缺陷嗎?
當宋澄薰一步一步地踅回廚房,經過她身邊時,她突然輕蔑地說了句:「這種條件,還不識相點!」
宋澄薰一頓,卻假裝沒聽見。
白莎莉並不是第一個羞辱她的人,她不做回應並不代表她懦弱,而是她並不想看到呂英睿為難的表情。
「瘸子,離他遠一點。」白莎莉卻怕她沒聽到,刻意再給她難堪。
但瘸子這兩個字,卻令呂英睿的俊容一凜!
當他看見宋澄薰沉默的表情,心口宛如被利刀穿破般,忽地感到一陣刺痛!
還來不及釐清一切,又聽到白莎莉的譏嘲。「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期待睿會喜歡上你。」
白莎莉沒發覺自己鄙夷的語氣,已經惹惱了呂英顴。
他的臉色鐵青,胸口快速地燃起了一團怒焰。
「滾!」他大吼一聲。
宋澄薰的臉忽地刷白,一向豁達堅強的心,在他的面前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
本來就在意他如何看待自己的缺陷,此時,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勉強擠出一絲自尊,強抑下心口冒出的痛意,轉身,躲開他的目光,走出了大門。
看著宋澄薰離開的背影,白莎莉還不知死活地發出勝利笑聲,以為自己趕走情敵。「睿,她已經滾了!」
「我叫你滾!」
「什麼?!」白莎莉的臉色泛白,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睿,我陪你度過了多少銷魂時光,你居然為了一個瘸……」
「我說滾,我不想再看見你!」那字眼令他難受。
白莎莉的美眸擠出了委屈的淚水,瞪著發怒的呂英睿幾秒後,她傷心地轉頭跑開。
呂英睿俊容繃緊,聽到莎莉罵她是瘸子的那一刻,就像拿刀劃著他的心口,刺痛之下不惜趕走床伴。
之前的嫉妒加上這些在意、生氣的情緒,已經堆疊到無法負荷的狀態,他冰封的心底有一股力量,不斷冒出沸騰愛火,他快壓抑不住了。
他追了出去,但已看不見宋澄薰的蹤影。
天啊!她該不會以為他是叫她滾吧!
這個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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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非得用這種方式,給她難堪?!
先是吻了她,讓她萌生希望之後,卻在安安的生日找來情婦,對她百般羞辱。
小時候她被笑怪胎時,她也曾負傷離玄,但這麼多年以來,她以為自己的樂觀成熟足以抵禦別人投來的異樣眼光或惡意譏諷,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是那麼地脆弱……
她是如此地在意他!
她是不是很沒用啊?居然撐不住僅存的尊嚴,哭著跑回家,舔舐傷口。
手機突然響起,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喂?」
「未來女強人!」
「品超……」她的聲音哽咽。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畢竟是姐妹淘,很快地聽出了她下對勁。
「隔壁那個男的。」
「發生什麼事?」
宋澄薰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出幾天來和他接吻及受辱的事。
「什麼?他敢這樣做,臭男人!居然這樣踐踏女人的心,真可惡!」朱品超在電話裡狠狠地咒罵他後,又勸她想開一點。
叮咚!叮咚、!
此時,門外電鈴響了起來。
「有人按電鈴。」她從對講機的螢幕中看到那張冷峻的臉,「是他!」
「別理他!千萬不要開門,對付這種冷血的男人不能放低姿態,哼!以為我們好欺負。」愛情狗頭軍師換朱品超接捧。
「嗯。」有人替她出了一口氣,宋澄薰很快地將烏煙瘴氣拋到九霄雲外。
她現在不想見他、也不想接受他的道歉,她不要在他面前表現脆弱,那會讓她更加不堪。
「轉移注意力,先烤一些布丁和蛋糕給我好了。」
「不行啦,我的烤箱壞了。」
「不然直接到我這兒幫忙好了,反正我咖啡吧的生意好得很,正欠人手!」
「好。」有這個姐妹淘真好。「我這邊還有一些事要跟他講清楚,處理完後,我再去找你。」
「好吧!有什麼事隨時歡迎你來找我訴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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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英睿追到門口,按了電鈴卻沒有得到回應。
她還在氣頭上吧?
收回按電鈴的手,他慢慢地踅回家裡,坐在沙發上。
沒關係,他可以理解她現在的情緒,況且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畢竟好長一段時間,他封閉自己,不敢再對其它女人動情的原因,也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轍,痛徹心肺。
他生怕聽到一個拒絕的回應,所以需要小心翼翼守護這段剛萌芽的愛情。
「爸比,薰阿姨怎麼還沒來?」呂子安一覺醒來,就找爸爸要人。
「薰阿姨她突然有事,她……出去了。」給她一點時間,也給自己一點空間,他需要好好的思考問題。
「那我的生日怎麼辦?」澄澈的烏眸中有著一絲落寞。
你該陪陪安安,他需要你!
她的話言猶在耳,呂英睿撫摸著兒子的鬈發,笑了一笑。「爸爸帶你去吃大餐。」
「好,可是薰阿姨……」呂子安轉頭看向隔壁棟的窗戶,眼中還殘存著一絲遺憾。
「薰阿姨放假,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呂子安仰頭看著父親,爸比的眼神不對,好像受傷了,他是不是跟阿姨吵架了?了:。好吧。」
他會聽話,因為他好不容易有個媽媽,希望他們趕快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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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澄薰和呂英睿的關係變僵後,安安就讀幼稚園已經正式上軌道,至今過了七天。
這七天來她刻意躲著他,也反覆想著,安安已經不需要她了,而她在被他徹底傷害過後,更證明兩人的心無法靠近,所以她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常伯,我想離職了。」坐在呂家的庭園裡,宋澄薰幽幽地說著。
「什麼?」常管家眼睛瞠大。「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離職?」
宋澄薰眼神黯然。
不管是安安、常管家或是呂家的一磚一瓦,都和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唯獨呂家的主人和她的心,卻有著遙遠的距離。
她已經努力過了,但在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以後,她仍走不進他的心裡,他始終無法敞開自己的心扉。
「常伯,你也知道我朋友的咖啡吧需要我供應蛋糕和布丁,而且這些日子安安上了幼稚園後也慢慢進入軌道,能夠適應團體生活了,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再留在呂家了。」
「你要放棄了嗎?」常管家目光盛滿惋惜。
「愛情對他來說,只是痛苦的象徵,我強求不來的。」
多希望可以和他攜手共度未來,但他卻無法給她想要的幸福,她實在不該逕自沉迷愛戀中,幻想美好的室順。
她貪婪嗎?不,她只是渴望擁有一個家,也真心希望能為他的心重新澆灌生命,但或許她是錯了。
「誰不渴望愛情啊?先生只是害怕再度受傷而已。」要是主人放棄了如此善良的女孩,可是他的一大損失啊。
「我想可能是我的魅力不夠吧!」宋澄薰苦笑。就算避不見面,但其實心裡對他的情感仍不斷地堆積、再堆積,那厚實的情網如影隨形,著實令她害怕。
她很清楚這男人不只住在她隔壁,他已經進駐她的心底,要將他從心中抹除就像母豬飛天一樣,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