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主,真對不起吶!」
方才在郊道上,朱若沅的叫聲還是快不過江慎揮出硬拳的速度,她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眼睜睜看著身子骨稍嫌單薄的老伯被賞了一拳。
「算了,不知者無罪。」用帕子摀住鼻頭,石萬里好風度地開口。
假若吃這記拳頭可以換回兒子的健康,那麼就算多幾拳他依舊可以承受得住。
江慎冷哼了一聲,心裡那把火燒得正熾。
原本以為護送朱若沅至九逸城采草洛蠶,任務就告完成,沒想到她竟同一個素未謀面的老頭套了交情,說是要到老者家裡開食膳藥方?迫得他縱有千百萬個不願意,也只能棄馬車不顧,跟著兩人進城。
才抵城門,朱若沅終是見識到九逸城恢宏的氣度。
她抬頭仰望著築有城樓的紅色城門,在看到紅簷下以鐵筆銀勾勾勒出雄勁渾厚的「九逸城」三字巨匾時,發出讚歎。
「咱們進城吧!」石萬里進入自己的領土,恢復城主氣度,招呼著兩人入城。
「咦,城主,您回來了。」手中拿著籐籃的婦人一見著石萬里,立刻眉開眼笑地問候。
稚嫩的嗓音跟著在一旁響起。「城主爺爺好!」
才不過數步,四方便擁來諸多熱情的問候。石萬里頻頻點頭頷首,似是十分習慣地回應眾人,臉上笑意不減。
「原來老伯是九逸城城主喔!」進入可比長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道,朱若沅詫異地開口。
「怎麼,姑娘瞧老夫不像城主嗎?」
「怎麼會呢!」朱若沅聽得出石萬里玩笑的語氣甚濃,語調也在不自覺中放鬆了許多。
進城前,石萬里探了探朱若沅的家世背景,這才知道她是長安城「逢春堂」的千金,這次到九逸城來的目的是為了採草藥。
「原來九逸城和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一樣熱鬧哩!」
得償所願地進入九逸城,朱若沅雙眸驀地一亮,一雙黑溜溜的眸子抑不住好奇地朝著四周張望、打量。
石萬里笑了笑,語氣中夾著股得意。「九逸城的每條街皆廣百步有餘,此點朱雀大街可比不上。」
朱若沅點了點頭,光瞧著這條大街,心裡便不由得累了起來。
江慎與她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思進城,聽到石萬里如此大言不慚,竟有些不是滋味。
似是看透江慎的想法,石萬里接著道:「當然這絕不是要與長安城一較高下,只是咱們九逸城產馬,如此大道才能讓馬入城,而不致影響兩旁商家的生意。」
「很體民的作法,莫怪大家對城主十分敬重。」朱若沅深有所感。
三人走在筆直的大街之上,四周問候聲依然不絕於耳,足以見得這九逸城城主備受城民的愛戴。
石萬里揚笑不語,半個時辰後,三人的腳步同時停在城中心的石家堡前。
腳步一定,守在門口的護衛便問:「城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似乎沒瞧見奔風?」
「我讓奔風出去跑跑。」石萬里輕描淡寫地帶過,並細聲在護衛耳旁交代著。
江慎見狀,頭一回主動地開口。「小姐真的要留下來?」
「江大哥放心,我瞧過石少城主後,開個藥膳方子就走,不會耽擱太長時間。」她樂觀地下了斷語。
不信任地瞥了她一眼,江慎冷冷低語。「只要你別忘記來九逸城是做什麼的便成了。」
朱若沅瞇起眼,實在不喜歡江慎的死人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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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領進石家正廳,朱若沅看到的是簡約中帶著高雅的擺設。四根烏木樑柱頂天立地撐起大廳非凡的氣派,在正廳中央則掛著一幅巨型群駿圖。
圖中群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奔走,在沉靜的畫面裡,生動地增添了股蘊含其中的原始力量。
「有勞二位久候了。」石萬里偕同妻子一起進入正廳。
兩人的腳步才停,一名由後堂衝出的丫頭面色憂愁地出現,瞧見廳中有客人,連忙斂了斂腳步。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石萬里擰眉。
丫頭福了福身才開口。「城主、夫人,少主還是沒吃。」
「那湯喝了嗎?」
丫頭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少主說他沒胃口……要奴婢別再去吵他。」
這樣的情況石萬里並不意外,石夫人則滿臉憂心地低語。「唉!不吃怎麼會有體力呢?」
「我可以知道你們三餐給少主吃些什麼嗎?」朱若沅突然開口問著。
石夫人愣了愣,好半晌才回過神開口。「因為小兒胃口不好,所以大多請廚房備些粥、湯等比較好食咽的東西給他。」
「這種長年臥病的病人胃口通常不會太好,粥、湯是不錯的選擇,但冒昧請問一下,廚子準備的是哪種粥、哪種湯?」
雖然生病那年她年紀還小,但她忘不了生病時的感覺。沒胃口、嘴巴淡,既不想喝粥、也不想喝湯。
爹爹見她一天一天憔悴,又顧忌她年紀小,怕她不愛中藥味,因此才特別為她研製出「美人笑」。
這「美人笑」雖是中藥補湯,但卻格外甘潤順口。沒有強烈的中藥味,連續喝了幾帖後,她胃口大開,更因為這味滋補血氣的藥湯,而達到保健強身的功效。
若依她與石少主的狀況比起來,她著實幸運許多。再回頭想想,若未在食膳上下功夫,她相信,這石少主沒有好胃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哪種粥、哪種湯?」這可考倒石夫人了,食膳的部分她通常都交由下人,依大夫的吩咐去做,因此廚子真正做了些什麼,她還真是不知道。
「不是粥湯就成了嗎?」
朱若沅蹙起秀眉,一臉詫異。「當然不同。」
石萬里聞言,立刻轉頭瞥向丫頭。「平時是你伺候少主的日常膳食,你同朱姑娘說說。」
丫頭馬上回答。「很簡單的,少主的膳食大抵是鮑魚鮮粥、雞湯粥和一些中藥煲湯。」
朱若沅略遲疑了會才喃道:「雞湯粥真要爽口好吃、不油不膩,是既費時又費功的,若真讓人吃不下,鐵定是太油、太膩了。」
「朱姑娘的意思是……」
「可以勞煩城主將廚房借我,再把大夫為少主開過的藥方整理給我嗎?」眸中掠過晶燦的光芒,她笑著央求。
短時間內要將藥膳的道理說完,太浪費時間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得先試試少城主的胃口是不是真的這麼差,再來決定藥膳療法的可行性。
石萬里帶著幾分質疑。「沒問題,不過朱姑娘的打算是?」
「我先幫少主煮碗藥膳粥,保證他會乖乖吃完。」
哦?石萬里與夫人面面相覷,這情況似乎挺有意思的。
「我煮粥的這段期間,就勞煩城主將藥方整理好。」她揚起甜甜的笑,再向石萬里請求。「另外,可以麻煩城主為江大哥整理間房讓他休息嗎?」
江慎聞言,悄悄鬆了口氣。
與她相處這些天,他已經聽夠她那一套配合中國養生之道的藥膳療法。現下她能體貼地讓他先行退下休息,他心裡萬分慶幸、萬分感激。
石萬里點頭。「沒問題,我立刻差人去準備。」
石夫人接著道:「那我同朱姑娘到廚房去。」
雖然夫婿已交代過與朱姑娘相遇的始末,但她還是無法放心。她想親自瞧瞧,這自稱來自長安「逢春堂」的胖姑娘,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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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膳大夫?」就著燭火,濛濛微光讓石天澈沉鬱的語氣更添了一分陰沉。
「是啊!這小姑娘來自長安的逢春堂,年紀雖小,但對藥膳食補的瞭解十分透徹,讓她接手來醫治你,我十分放心。」
多年來醫治兒子的大夫皆是由堂弟石仁於介紹入府的,他們也曾懷疑堂弟為奪家產,所以從中作祟。
但懷疑畢竟只是懷疑,每個大夫確實開藥、且說法一致。
漸漸的,他們也認定是兒子身體不爭氣,而朱若沅的出現,則讓石家二老重新燃起了希望。
「逢春堂……」怎麼這麼巧,就讓爹遇上當年那個小姑娘說的藥堂?石天澈攢眉,腦中掠過諸多疑惑。
「孩子,為了九逸城的未來,你千萬不要放棄。」握住兒子骨瘦如柴的手,石萬里難掩憂心。
「其實巫馬和司徒都是不錯的人選,何必一定要讓堂叔繼承呢?」他不疾不徐地開口,沉穩的語氣帶著消沉……與歉意。
石萬里聞言,堅決地開口。「石家馬業只能血緣相承,絕不能讓給外人。」
即便巫馬和司徒是全天下最出色的調馴師傅,也不能壞了石家的祖訓。再者,依兩人耿忠的個性,真要讓他們接手石家的馬業,更是不可能之事。
「是孩兒不爭氣。」石天澈的話,讓屋內蒙上一陣淡然沉寂。
半晌,石萬里抬起頭,表情已恢復原有的平靜。「既然讓我遇上來自逢春堂的姑娘,我便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石天澈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將精神浪費在該由誰繼承馬業的問題之上。趁他尚有精神,他將注意力轉至半個月前,與父親一同討論過的麻煩事上頭。
「對了,爹,上一回林忠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九逸城一向采佃馬制度,城中每戶人家皆由石家發給三對公馬與母馬。不同於一般佃農制度,在九逸城替石家養馬采終身制,期間石家不得隨意撤租或收回供給城民的馬,以保障佃權收入的穩定。
相對的,在馬兒生生不息繁衍後代後,城民需將新生的馬匹繳回換取銀兩,而城民至多可保留三對公馬與母馬。
如此平等互惠的狀況,九逸城城民樂得幫石家堡養馬,這也是為何九逸城能如此安逸富有的原因。
而城民林忠因為無法滿足永遠擁有三對公馬與母馬的資產,遂提出了抗議,這件事在城裡鬧了好一陣子。
「我依你的方式,讓他收下一萬兩離開九逸城,又或者留下,憑自己的勞力賺取一生的安足。」石萬里開口,最欣賞兒子行事果斷的作風。
雖然兒子臥病在床,但他卻始終沒放棄讓兒子繼承家業的期望。因此從兒子十五歲開始,處理馬業的大小事務他都會讓兒子參與;近年來,兒子更展現石家人管理的天分與才能,成為他的得力助手。
「有勞才有得,九逸城之所以富足安樂,不光靠運氣。身為九逸城城民,自該明白這一點。」微微牽動嘴角,石天澈說得果決而堅定。
縱使臥病在床,說到這些事情時,石天澈那雙眸子還是閃動著熾熱的光芒。
石萬里看著兒子頗具大將之風的氣勢,猶如見到當年的自己。
「虎父焉有犬子。為父對你的期許很高,石家的家業只能傳予你!」雙手落在兒子的肩頭,石萬里信誓旦旦地開口。
迎向父親的眸光,他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喉頭一緊,熾熱的眸光消失,眼底難掩無言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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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堡的廚娘鄒嬤嬤是個看來溫和的老婦,當她瞧見主母領著個胖姑娘進入廚房,不由得膽顫心驚了起來。
「夫人,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沒事,鄒嬤嬤,這姑娘是來自長安的藥膳大夫,來借廚房煮粥。」石夫人朝著老僕簡單交代朱若沅的身份。
朱若沅揚唇示意,那可愛的模樣教人忍不住跟著笑。
眸光落在擱在一旁的粥,朱若沅指著問道:「這是今日給少主吃的粥嗎?」
「是啊,這鍋就是煮給少主的鮑魚鮮粥。」
朱若沅請鄒嬤嬤舀了一些給她,她才嘗一口便道:「這不行。」
頭一回讓人當面質疑,鄒嬤嬤愣了愣,語氣有些惶恐。「這鮑魚鮮粥,用的全是頂級食材。」
「不、不,我絕對沒質疑鄒嬤嬤掌廚的能力,而是咱們得針對病人的口味,在食材上做合宜的變化。」
在場的人點了點頭,朱若沅挽起袖口,就地取材,稍思索了會便迅速決定該為石少主煮什麼粥。
石夫人瞧她俐落的身形,不由得刮目相看。誰說胖人笨重遲鈍?這胖姑娘打從決定食材之後,便迅速地洗米、燉雞湯,身手俐落地叫人目不轉睛哩!
朱若沅雖讓眾人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但除了栗子雞粥外,她還弄了道甜湯。
「讓夫人久候了。」她端出雞粥與甜湯,圓圓的臉因為熱氣,染上了薄薄的紅暈。
「有勞朱大夫。」廚房裡瀰漫著濃濃的雞湯香味,光是聞,便叫人齒頰生津,恨不得立即舀上一碗來品嚐。
「別叫我大夫,說明白些,我只是比較懂得飲食罷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承受不起「大夫」兩字。
瞧她謙虛的模樣,石夫人對她的好感又添了一分。
「家裡人都喚我沅沅,如果大夥兒不介意就這麼喚我吧!」她笑得毫無城府。
鄒嬤嬤輕笑。「很符合姑娘圓圓的身材,可愛極了。」
「我娘也是這麼說,現在或許看不出,但我六歲前也是個小藥罐,當時可是瘦得像根小竹竿呢!」她一邊掀開米粥的鍋蓋,一邊舀起米粥裝在小碟上嘗了嘗味道。
瞧著她圓圓的臉、圓圓的眼及頰邊圓圓的笑渦,石夫人欣羨地說道:「喔,真看不出來。如果我家澈兒身上可以多長些肉就好了……」
「行的、行的,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到吃不下任何東西,在食材上多用點心,石少主很快就會跟我一樣圓呼呼了。」
石夫人當然明白朱若沅話裡安慰的成分居多,但聽著胖姑娘樂觀的語調,見著她燦爛的笑容,心中鬱抑的情緒稍緩了些。
「先別說這麼多,麻煩大家幫我嘗嘗這栗子雞粥的味道。」直接抹掉此刻不該出現的惆悵氣氛,朱若沅為每個人都添了點粥。
「很香。」眾人一舀起米粥,淡淡藥味與濃郁雞湯香味,夾著米香緩緩盪開。
石夫人才嘗了口便訝然出聲。「這粥……味道真不錯。」
熱粥入口就化,米香、雞湯香及淡淡中藥香在舌尖分明地帶出各種食材美味的層次感,滋味清爽、不油不膩,當粥進入胃的同時,整個身子竟也不由自主地暖和了起來。
鄒嬤嬤也隨即讚道:「真好吃,你真是了不起。」
靦腆地微笑,朱若沅解釋著:「雞湯燉好先濾過再加入米下去熬,才能有不油不膩的好口感。栗子可健脾胃、溫腎氣,與雞湯有相輔相成的補血功效。」
「原來光煮粥也有這麼大的學問。」石夫人看著透出溫潤光澤的米粒,有些慚愧地低語。
「生病已經很可憐了,如果再因為胃口不佳吃不下食物,活在世上可痛苦得很呢!」朱若沅感同身受地開口。一想到那可憐的石少主,她便有種全力以赴要幫他養壯身體的渴望。
她的話讓石夫人感到愧疚,這些年來兒子臥病在床,她這當娘的也沒能用心為他煮過一餐。
「不過這粥的後味,似乎有點……甜味?」鄒嬤嬤不似兩人迥異的心思,掌廚多年,讓她嘗起東西也多了分敏銳。
「鄒嬤嬤果然是老師傅,這甜味來自我家的『美人糖』,裡頭由多種中藥調製而成,可以強身健體,加入粥裡再適合不過了。」
因為是臨時起意,食材有限,她只能以石家現有的栗子與雞熬湯,而欠缺的中藥就以美人糖來取代嘍!
「沅沅,以後咱們家澈兒的膳食就拜託你了。」石夫人激動地握住她軟嫩嫩的手,為愛兒能恢復健康燃起了一絲希望。
「合不合少主胃口還不知道呢!另外我還做了道『百事吉』,裡頭是由百合、杏仁及玉竹煲的甜湯,可以潤肺補津。」
石夫人點頭如搗蒜,直接就吩咐丫頭。「翠兒,等會你就把粥和甜湯端進房,伺候少主吃下。」
杵在一旁的翠兒突然被點名,愣了半晌才咕噥道:「少主說,不想再看到我送東西進去……」丫頭的表情很是為難,像是已經被壞脾氣的少主給嚇壞了。
氣氛沉滯了半晌,朱若沅才接口。「讓我送進去吧!」
「你?」石夫人不經意輕呼出聲。
朱若沅點了點頭,不覺有何不妥之處。「我恰好可以順道瞧瞧少主的氣色。」
「只是這孩子生病後……脾氣不是很好。」
她轉了轉黑溜溜的眸子,不以為意地反問:「有哪個常年臥病在床的人會有好脾氣?」壞脾氣的病人她見過不少,再說,她自己也曾經是個壞脾氣的病人呢!
「這……」
石夫人還有些猶豫,朱若沅便果斷地做了決定:「別這啊那的,就這麼決定了。」她再取出一個碗公,逕自喃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填飽肚子。」
肚子餓就是肚子餓,這一折騰,她的胃空得發慌,再加上誘人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勾得她肚裡的饞蟲也蠢蠢欲動。
朱若沅拿著大碗公,添了滿滿一碗仍冒著煙的熱粥時,在場的人全因為她的舉動愣住了。
「你們也坐下來吃啊!我煮了兩大鍋,不愁不夠吃。」朱若沅反客為主,招呼眾人坐下,順手又在桌上擺了三個碗公。
石夫人揚起尷尬的笑容,語音微顫。「好……不過咱們吃不了那麼多。」
鄒嬤嬤機靈的取出掌心大的磁碗,換掉了她們可以吃三餐的碗公,冷汗冒了出來。
這沅沅姑娘食量不小吶!
朱若沅似乎很習慣這樣的情形,也不介意眾人驚愕的表情,僅是甜甜一笑地低頭優雅舀著粥,一口一口送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