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煒和拓開聊的時候,神一臉凝重的出現在他們眼前,「煒,你的夢成真了。」
「那麼……峻真的被人禁錮?」煒激動的站起來,走上前揪著神的前襟吼道。
拓也走上前,帶著責罵的語氣對煒說:「你就算向神激動也沒有用,要嘛,就是一起想好對策。」
對策……對!現在可不是慌亂的時候,一定要想好該如何營救峻才行。
「你怎麼會知道峻是被人禁錮?」世人沒有笨到自己承認的人吧……
「是從她的話中找出的漏洞。」神推推鏡框,目光銳利的說道。
「是什麼讓你這樣認為?」煒好奇起來,神此刻就像一名推理專家,抽絲剝繭找出對方的錯處,再運用他的腦袋設想各種情況。
「她說根本沒看到峻回過家,單是這個回答,就已經有很大的問題。」支著下巴,神認真的回想著剛才談話的內容,推算出這裡面一定另有內情。
「悠久寺宅,請問找誰?」溫柔賢淑的女性嗓音從話筒傳來,神的目光一閃。
「我想找宮本峻,請問他在嗎?」有禮的問候,完全符合一名優等生的感度。
「他?他根本沒有回來,請問你是誰?」原本溫柔的噪音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戒備的語氣。
這種態度的轉變,讓神不得不警戒起來,內心暗忖著一定要套出她的話來。
「不在嗎?我是他的好朋友,他說他會先回家拿東西,現在已經差不多六點了,我擔心他是不是中途『遇上什麼意外』,所以才特別緻電關心。」故意加重語氣,企圖測試她的反應。
對方微微吸口氣,好像被人踩到尾巴,毫不客氣的朝神開罵:「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說我害我的侄子了!」完全不攻自破、做賊心虛。
「哦?我有這種意思嗎?怎麼我不曉得呢?」聲音乍聽之下好像無害,但內裡隱藏的意思很明顯,這讓對方感到威脅。
「我……總之,我不知他去了哪兒,我要掛了,拜拜。」匆匆忙忙的掛掉電話,神縱使心中有再多的方法套她的話,都因為她的掛線而中止。
「這……實在很可疑喔……」連煒也覺峻的姨媽嫌疑最大。
「那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拓擔憂的是這個問題。
思索一會兒,神搖搖頭但又點點頭,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讓其餘兩人有看沒懂。
「那是什麼意思?」
「我想……如果峻堅持不簽那份檔的話,他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又隔一會兒,當拓以為神不回答快要怒吼的時候,才緩緩的答道。
「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快點救他?」煒焦急的在房中來回踱步,臉上掩飾不住內心的擔憂。
神卻搖搖頭,「不行,我們並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被人禁錮,如果就這樣衝到他的家,根本是無功而返,搞不好反而會令峻處於危機中。」
在狹小的房間中,煒焦急的在其餘兩人面前來回踱步,一點也沒有停下的意思,拓只好出言阻止他的虐待行為,「你可別再轉,我眼也花了。」
「可是……」想反駁的話在神無聲的警告下消音,只好乖乖坐下來,等待他的指示。
「我們只有靜觀其變,至少要等到明天,明天峻沒回校的話,我們就行動!」低下頭不斷的寫筆記,神頭也沒抬。
儘管內心有再多的抗議,但是現在只能等待,就算現在衝過去對方的家追問,但對方堅決說沒有的話,自己這邊也沒有辦法。
本來拓和煒以為今天會取消讀書會而暗自鬆了口氣,神卻從書包中取出英文課本,抬頭對他們咧嘴一笑。
「怎麼了?你們該不會以為今天可以偷懶吧?」今天可是他們第一次的讀書會,如果就這樣泡湯,可說不好會不會還有下次。
「可是……可是……我擔心峻嘛……」唔……雖然自己是真的擔憂著峻,但拓其實是想假借峻來逃避讀書。
默然伸出手,神也不和他浪費唇舌,看準目標,朝拓的耳朵用力一扭,拓吃痛得哇哇大叫,神才滿意的放手。
「哼!就算現在在這兒窮擔心也沒用的,還不如趁現在用功讀書,先考到全級的前五名再說吧!」絲毫不同情已經痛得站起來亂叫的拓,神目不轉睛的看著煒說道。
雖然是在向拓說教,其實神是在說他吧……被看得毛骨悚然,煒不禁打了個冷顫,快速將目光轉回課本,努力背誦起來。
***
「嗚……」意識漸漸清晰,峻感到後腦不斷傳來鈍痛,他忍不住的呻吟出聲。
混帳!都怪自己不留神,居然會被人暗算,撐起上半身坐好,峻邊撫著隱隱作痛的後腦邊暗罵自己。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房間中,峻環顧四周,只約略猜出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這兒大概是在地下室雜物間吧……摸摸地板塵埃的厚度,峻推算著。
呼……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仰望天花板,峻思索著下一步該,總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既然對方不動,那就他動。
峻是坐而言、起而行的人,但要如何讓外面的人知道他被困在這兒呢?站起身,巡視一周,發現這裡密不透風,一丁點兒空隙也沒有。
「沒法子,只好依靠神那傢伙來營救了。」峻為何只說神呢?因為他瞭解拓那傢伙根本幫不上什麼忙,要是用蠻力的話他還有用,但用腦力,則神比較讓峻放心些。
沒想到姨媽居然會來此一著,更加沒想到的是,自己為何察覺不到呢?
也許在他的心中,還是覺著她並不是壞人,只是一名貪錢的人罷了。可是……事實往往是讓人失望的呀……
不知為何,在被姨媽敲昏的那一剎那,在他腦海中,出現的居然是倉本煒。
忍不住抓抓瀏海,峻趁著四下無人,認真思考著為何會這樣……
明知道他根本沒可能考上風雲高中,但當煒以認真的目光對他那樣說了後,他竟會衝動的答應。
後悔嗎?他想沒有,當他看見那張原本陰霾的臉蛋展露如陽光般的笑臉,就一點也不後悔剛才的決定。
也許,自己是有點喜歡煒吧,否則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在他身上,在一開始,他就不會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讓他對自己窮追不捨。
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峻忍不住打個噴嚏。
搔搔鼻頭,好像有點鼻水流出來,真糟糕,雖說秋天的氣溫不算太冷,但在沒有外套的情況下,只是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待在這兒,不傷風才怪。
「咳……父親,你也沒想過你留下的遺產會害慘了你的寶貝兒子吧!」縮在一角,身體的寒冷戰勝心中的傲氣,峻不禁抱怨著。
為何正義總是不能戰勝邪惡呢?為何敵人總是在暗、正義在明?這樣對那些正義的人是多麼的不公平!
昏昏沉沉間,峻迷迷糊糊的想到只有這些。
可惜有人不容許他安靜的睡覺。
「快起來!別在那兒裝死!」又是那個討厭的嗓音,原本快熟睡的峻,不得已的睜開眼,看向被門前背後燈光照耀著的女人。
由於背光,峻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這種不在自己計算之下的情況,讓他不悅起來。
「你把我關在這兒幹什麼?想殺掉我嗎?」看她的樣子是不會這樣做的,她根本沒有那種膽量。
「不會,我只是要求你放棄那筆遺產。」峻的話讓她露出些許驚嚇的樣子,但眼中還是流露出貪婪的色彩。
這人真的是母親的姐姐嗎?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門前站著的人,峻不敢相信她和母親有血緣關係。
「嘖!你們家很窮嗎?居然要我這個學生的小小財產?」輕輕的淺笑出聲,就算是處於不利的形勢中,峻也絕不會讓對方瞧見自己軟弱的一面。
啪!清脆的巴掌在黝黑的房間中迴響,在峻那白皙無瑕的臉蛋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根本沒空理會臉上傳來的隱隱作疼的痛楚,峻強忍住暈眩感,強迫自己站起來。
不能示弱,不管是生是死絕對不將父母親的血汗錢給他們!腦中,峻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沒想到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在氣勢上會害怕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鬼,峻的姨媽大吼一聲,將門關上,喀啦一聲,峻知道門又被上鎖。
「我給你一夜的時間想清楚,如果答案不能讓我滿意的話,你就看著辦!」沉重的步伐漸行漸遠,峻知道她已離開。
放鬆原本緊繃的情緒,疲憊的感覺流竄峻的全身。
冷……好冷……好想躲回父親的懷抱中……
峻再度昏昏欲睡,眼角淚水不自覺的緩緩流下,像極冷的泉水滴至地面。
「煒……」輕輕吐出這個名字,峻再度墜進黑暗。
***
「啊……」原本寧靜的學習氣氛,因為煒突如其來的叫聲打亂,其它兩人只能停下手上的學習,詫異看著煒。
「又怎麼回事?突然怪裡怪氣的大叫?」拓差點兒脫口而出自己睡著了,還好剎得及,否則會招來神的一頓臭罵。
情緒激動的揪著拓的前襟,煒瘋了似的,不斷喃喃道:「峻他昏倒了,他好像生病了……」
「唔?」不會吧?平常老虎也能打死數只的峻居然會生病!?兩人面面相覷,根本不明白煒何以會常常夢見峻。
「他還被那女人甩了一個巴掌!實在太過份!」像是要將自己的情緒發洩出來似的,煒根本沒有理會拓的回答,煒邊搖晃他邊吼道。
「神……快救我……我快被他搖昏了!」翻著白眼,拓受不了的向神求救。
被人這麼拜託,神祇好勉為其難的上前救人。
輕輕鬆鬆的將煒拉開,讓拓總算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神不解的問煒:「這次你又夢見什麼?」看樣子不救峻回來,煒會一直保持這樣。
「他在地下室雜物房中!」說罷,煒躲開神,朝門外走去。
一手拉著煒,將他欲離開的步伐拉回,一邊問道:「你想到哪去?」其實他也知道他想去哪兒,只是循例上問問而已。
側頭回望神,煒忍不住的憤怒的瞪視著,「為何不現在不去救他?我不想明天找到的,是他的屍體!」說著說著,一層霧氣浮現煒的眼眶中。
神被嚇到,他沒過到峻會這麼輕易死去,但現在的情況,似乎不能拖到明天的樣子。
緊緊箝制住煒的手腕,煒動彈不得,只能憤怒的瞪著,但像感受不到那股視線似的,神低頭思索著。
「你真的決定要現在去救峻嗎?」像隔了一個世紀,神吐出這句話。
點點頭,煒接著說:「沒錯,我真的不想再夢見他的病容,我現在就要去救他!」可惡!抓得這麼緊,掙也掙不開,自己被人輕易制伏,煒露出一抹懊惱。
突然箝制的力量消失了,煒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好!我們就摸黑救人吧!拓,該運用你那邊的人手啦!」低下頭,神眼中閃過一抹興奮,好像一隻沉寂已久的獵豹,現在總算能讓他大顯伸手。
「真的?好!那我就借我老爸的少量人手吧!」語畢,他飛也似的離開房間,直奔父親的書房。
煒愕然的看著好像很熟識這種情況的兩人,傻瓜似的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煒的視線中出現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抬眼看來,是神面帶微笑的臉,「呵……是你提議的,可要精神點!」
伸手握向對方的手,重新站起來後,煒忍不住問道:「拓要借什麼人?」
「呵呵……秘密!」神俏皮的朝煒眨眨右眼,保持神秘的不作回答。
「為何這麼神秘?」人對於越是神秘的事情,就越好奇,煒也不例外。
揮揮手,神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正到時你便會知道。」步出房間。
兩手插袋,煒無奈的瞪著已消失於門扉的神,對他們的身份感到疑惑。
煒擔心吊膽的等了一會兒,拓和神回到房中。
「怎麼這麼久?可以出發了沒?」想也不想的站起身,煒邊抱怨邊準備離開,身體被人拉住。
「幹什麼啦!不是要去救人嗎?」不耐煩的低吼道。
「等等,要想對策才行吧!」好笑的看著心急的煒,神沒有因他的不禮貌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悅。
「那怎麼樣?」收起欲離開的步伐,煒雙手抱胸的問。
「你是不是知道峻的位置?」
「應該約略知道的。」有點猶豫的語氣。
「好!那你負責去救人!」這種艱辛的工作就交給煒來做吧!既然他這麼想幹。
驚訝的瞪大眼,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作出營救這種事,煒本能地搖頭拒絕,「不……我怎可能有本領去救人呢?」
「你是對自己這般沒信心嗎?煒。」一旁默不作聲的拓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是也不是……這次不是說著玩的,是真的要去救人……我辦得到嗎?」就算對方不是什麼黑道頭目,但好歹也是一名成年人,以他這學生的能力,怎能對抗一名成年人?
「你別擔心,我們也會一同前往,只不過我們負責轉移視線,你則潛入地下室救人。」拓走上前,輕拍著煒的背部,說出他們剛才討論完畢的結果。
根本無須多想,救人的事早已經決定好,「好!那就這樣吧!」
聽到煒的同意,神和拓對望一眼,不禁歡呼出聲,「好!我們這就準備準備。」
神轉身離開房間,拓翹著二郎腿等待,煒一頭霧水的看著拓,眼中帶著疑惑。
「拿著!這可是你的防身工具。」毫無預警的,出現在煒眼前的閃光的長形物體,仔細一看,發現握在手中的是一把製造精美的短刀,好奇的拔出來一看,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刀刃,顯示著它是如何的鋒利。
「喂!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轉回視線,發現神手中拿著更厲害的武器。
「哦?沒什麼,只是家父喜歡收藏這些,現在兒子有難,當然要借來一用啦!」神無所謂的說著,也不想想自己手中所握的長劍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居然被他當成菜刀一樣亂舞。
「神……小心點呀……」拓身手敏捷的閃過掠過的刀刃,臉色有點發白的忠告。
「放心,我的劍術你不相信嗎?」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在心底,神暗暗的加上這句話。
就是不相信才叮囑你小心點嘛……拓輕聲的嘀咕著。
「嗯?你剛才說什麼?」絕麗的笑容,理該是讓人心動,但拓只感到眼前的人比任何黑道老大都可怕。
「哦……沒、沒有,當沒事……我們還是快點去救人。」身旁傳來殺人的視線,拓不得不快點轉回正題,否則就要命喪於此了。
「煒,準備好了沒?」將長刀套在腰間,神駕輕就熟的準備好一切,問道。
用力點頭,煒隨意的將短刀放大口袋,慌張的走上前,「可以出發了。」
輕撥垂落在額前的瀏海,神衣冠楚楚得如出席宴會般的,一點也不像是去救人。
「好吧!拓,我們出發了。」烏黑亮麗的黑髮沒有被束縛,劃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打開門扉,領先步出。
看到這情形,拓忍不住的朝走在前面的煒輕道:「你看,你看,他又在耍帥了。」
背後好像長眼睛似的,神的帶著警告的低沉嗓音緩緩飄進拓的耳中,「嗯?你好像說了什麼?」
沒有膽子再說一次的拓窩囊的躲在煒身後,嬉皮笑臉的道:「沒有,我沒有說什麼,我只是說快點去拯救我們的公主。」
這下換煒感到不平了,為何拓常常口中嚷著公主、公主的,峻絲毫沒有動氣,反之自己一說他是美人,他就馬上翻臉不認人,先打自己一拳再說。
像是感到他內心的不滿,拓輕拍著煒的肩膀,像是對待親兄弟的說:「那傢伙只對美人這兩字感到反感,這是我試過無數形容詞後的結論。」
原本緊張的氣氛被他破壞,煒的臉上出現數條黑線:「你這麼無聊?」
拓竟然還引以自豪的挺胸,「當然,我那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喔!」
一直走在前方默不作聲的神,終於忍受不了的回頭吼道:「拓!給我閉嘴!」
煒內心感到,雖然這些人非常奇怪,但……他們卻讓他的人生變得不平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