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真沒想到,那之後和這人,會有如此深厚的糾纏。
看著手機上那條「今天不回來吃飯了」的信息,我用鼻子哼了下代替自嘲的笑容。其實所謂的「家」,冰箱早空了幾個禮拜,就算楊理他回來也沒啥可吃的。我能想像出他發那條消息時,心不在焉的表情。
以為早已習慣了,可還是有點受傷。隨後夜幕降臨時,我出現在了酒吧,帶著點逃離的心思。
這酒吧我很熟悉,本城有名的同志吧。在認識楊理前,我就習慣了在此出入。其間還在這裡打過段時間的短工,因此結識了不少圈中名人。短短幾年,老闆換了兩個,往來的人潮來去不定。熟悉的面孔變陌生了,很快又有新的面孔出現。
而我,還在這裡彷徨。
聽見「邵末、邵末」的喊聲,我回頭看見了小佑。他說著什麼有新朋友一起玩,然後就把我拉進了包廂。
土黃色的柔和光線,有修飾人外貌的奇妙效果,平日其貌不揚能看起來頭面平滑,至於略有幾分看頭的就更不用說了。唉,我早發現包廂是個適合一見鍾情、勾搭成雙的場所。
所以,在看見沙發上那三個傢伙時,我冷靜的克制住因色慾熏心而狂跳三秒的心臟,自動在心中為每人扣去二十分燈光形象分。
「嘿嘿,我有義氣吧,好味的都記得跟兄弟一起分享。」小佑在音樂掩護下,在我耳邊曖昧語到,還不忘擠擠眼的邀功。
配合他的演出,我邪氣的笑笑輕點他下巴:「回去大大滴有賞。」
早過了為帥哥面紅耳赤語無倫次的年月,比起急吼吼的小佑,我很是有仔細品味美色的閒情逸致。左手第一隻,嗯,長相帶幾分狂野的味道,皮膚黑得很有味道,要是頭髮在留長寸許就更符合我的審美觀了。中間那只的話,俊得連我都要甘拜下風,就是纖瘦了幾分,嗯嗯,不合口味。目光繼續右移……咦?!
對上那雙明亮含笑的眸子時,我居然丟臉的被電到了,險些破功的臉紅起來。那眼睛的主人似乎還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慢慢浮起笑容,只是這笑容似帶了幾分促狹。
自在的回視著那目光,漸漸竟有些迷失了……要是我對男人的理解沒錯的話,那足足半分鐘沒移開的視線,已將他的意圖表露無遺了。而我只是端酒輕抿,並不打算拒絕。
「夏非寧。」他搭在後面的手臂環過我靠坐的地方,就像圈好地告訴別人此乃私人地帶,莫要誤闖了。說實話,有帥哥以如此積極的態度對自己表示好感,的確是件很暗爽的事。
「那你的名字?」
「邵末,」想了想再添句:「世界末日的末。」
他聞言啞笑,忽然曖昧突進,湊在我頰邊輕吐語句:「如果明天世界末日降臨,那我今天也要陪在你身旁。」
這、這傢伙……我不由瞪大眼回頭看去,只見他一臉無辜的坐直了身,還衝我純潔無比的笑了笑。
明明是很普通的調戲言詞,在他口中說來卻有讓人耳紅心跳的魔力。我自詡老手,也差點著了道。要是換作小佑那般沒定力的,只怕三魂七魄都要賠了進去。一念及此,為免放此妖怪出去禍害眾生,還是本人來犧牲一把吧,咳咳……
夏非寧和他那兩個朋友,看架勢就是出來玩慣的,說是第一次來這。也是,這樣外貌出眾又出手大方的凱子出現了,只怕第二天就會傳開消息。看來我運氣還真不錯。
「非寧,你表哥還過不過來啊?」
那傢伙不關己事的聳聳肩,隨口答曰:「他要和未來丈人、丈母娘吃飯,不用等了,讓我們自己玩。」
「啊?我還有事找他呢,我媽想開膽囊,死活要我找熟人先打招呼。」
「那你自己給他打電話吧,反正大家都這麼熟了,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他們聊了兩句,突然姓夏的回頭問我:「是不是太無趣了,聽我們聊天?看你都不怎麼出聲,真是安靜。」
「啊……沒……」他們貌似都是各自業界的精英,談論的話題我本來就似懂非懂,再說我今晚本就沒有太多開口的興致。
「這樣吧,我看我們還是找地方兩個人聊聊吧。」
「啊?」這、這麼快?「你們來這裡還沒玩多久,不好吧?」
「沒事沒事,能認識你我就很高興了,其他都無所謂。」夏非寧笑瞇瞇的說著,那落落大方的態度,根本和出口的情話不搭調。反倒是被驚到的我,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喂,我知道自己很帥,但好像還沒帥到這般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地步吧?
***
「你還是學生啊。」
「嗯。快畢業了。」
「得找工作了吧,要不要我幫忙介紹?」
瞥了眼熱心人士,我假笑著擋了回去:「哦,那多謝。不過現在還不急,還先找實習單位,正式工作以後再說。」
「哦,實習單位說不定我也能幫忙,你現在有意向了嗎?」
拜託,你是來找一夜情的,熱心到這地步不覺得麻煩嗎?我恨不得沖姓夏的吼過去。無奈面上還得勉強笑著應付:「嗯嗯,有點意向了,要是有困難我一定來找你。」
夏非寧笑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對一切瞭然於胸,害我的心猛跳了下。他繼續看著前方開車。
坐在副駕的我,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原本很簡單的一次艷遇,突然蒙上了些不確定。身邊這個溫溫和和看似沒有侵略性的傢伙,猶如一潭深泓,讓人摸不清深淺。那滿是魅力氣息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背後究竟隱藏著些什麼呢?
算了……不去逼自己想,我放棄的歎了口氣。不就是一夜激情擁抱麼,到明日錯身而過,彼此又是陌生人。沒有什麼是值得在意的。
「到了,你真願意上去?」在他家樓下,夏非寧突然斂去了笑意這麼問。
「廢話,我要不願意還會跟你來這麼……」剩下的話,消失在他耳際,輕輕啃嚙上他的耳垂,呼出的暖風掃過耳廓。感覺他猛然一震,渾身散發出的溫度遽然高漲數倍。
突然頸後一緊,回神間他的鼻尖正輕輕磨挲著我的,感覺那透出熱度的手指緩緩撫過我頸後,剎那間曖昧的氣氛繃得人想尖叫。車窗外灑進的光線,恰恰讓我能看清他幽亮的黑眸,那火焰直達我心。
邵末……他喚我名字。
這瞬間,意亂情迷。
不得不承認,夏非寧的技術很好。
先天所限,在床上我這輩子都只能是接受的那方。有時候碰到不體貼的伴,簡直像是在找罪受。
而他,那溫柔的撫摸、親吻,低低緩緩的耳語呢喃,都讓人有種被愛的錯覺。不急著先滿足自己的慾望,他會注意對方的感受,彷彿……不是在享受而是在服務。
慾望紓緩過洗乾淨後,他堅持擁著我倒在床上。「在這裡過夜吧。」一句話,竟讓我無法抵抗。或許是私心裡,有點著迷那契合的感覺,還有他胸口傳來的低沉有力的心跳。
「你的心跳真好聽。」我瞇縫著眼說,指尖滑過他胸口,帶點挑逗也帶點挑釁。
他捉過我的手,一根跟吻過來,從指根到指尖,麻麻癢癢的想抽回來卻不行。
「呵呵,是不是有點愛上我了?」他的笑聲帶著暖意,雖然調笑的內容讓我暗自皺眉。
「別開玩笑了。」在他臂上輕咬了一口:「這話,你還是留著對別人說吧。」
咂咂嘴,睡意漸漸湧了上來。那朦朧迷離間,彷彿聽他在耳邊說了些什麼,但又聽不清……不去費神了……
***
掏了五分鐘,才從兜裡掏出鑰匙。把鑰匙送進鑰匙孔,又費了我整整兩分鐘。
這件可說有點破舊的公寓樓,樓道間連基本的照明裝置都沒有,每到夜間就得抹黑上下。現在雖然已是清晨,但太陽未出,黯淡的光線根本不頂什麼事。
而這間窄小的一室戶,就是我和楊理同居的地方。
剛進門,看見在鏡子前打領帶的他,我不由一愣。他見我回來也是一愣。
該說些什麼?心裡有些發苦,我們兩人居然也會有這樣一天——連打發尷尬的話題都找不到。
「今天我要出個小差,差不多要出發了。」他交代完畢,沒忘了囑咐說早點在桌上。
「什麼時候回來?」
「當天來回,晚上就能回家了。時間來不及,我走了。」
幾下磕磕碰碰的開關門聲,很快室內又是一個人的空氣。
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我努力克制著不要顫抖……不是早就習慣了麼,越來越不經意,哪怕徹夜不歸也引不起他一句疑問,哪怕身上帶著別人的氣息他也照舊心平氣和……
什麼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演變成了這樣?
有種沒頂而來的預感,雖努力抗爭,依然無力挽回。
在回過神前,我已經將桌上的早點砸下了桌。瞪視著一地狼藉,慢慢蹲身收拾起來。
眼眶有點熱,在沒有蔓延開之前,我衝到洗手池擰開龍頭狠狠洗著臉。
真他媽……太丟臉了。
***
曾經我相信,人這一生總是會遇上某個特定的人。
哪怕是遊戲人生的歲月裡,心底這小小的期盼,依然像冰原極地那薄薄的苔蘚,看似隨時會被抹殺,卻始終堅強固執的生長著
初遇楊理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但隨之而來的種種,漸漸讓我相信他就是那個特定的人。微笑著聽他的山盟海誓,我想,我能陪他一起笑,陪他一起哭,陪他到天涯海角——以一顆純真無畏的心。他應該就是那個人吧?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我頭一次這麼認真的思考。與其說是思考,不如說是找借口說服自己。
然後,也就是一年後,我終於明白,他或許正是那特定的人——但不屬於我。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心底有那麼一個人存在。可我太年輕也太自信,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得到全世界。聽著他的溫柔情話,以為今後定是一片坦途。
所以,才有現如今的一敗塗地。我尚硬撐著不願低頭認輸,無奈心中明白大勢已去。
窗外的天空亮了起來,向北的屋子進不來陽光,我只能遙看著打在對面樓房屋瓦上的那片暖陽。
親愛的早點,成為我精神狀態不穩下的犧牲品,已光榮開赴垃圾桶,想想真有些後悔,跟什麼過不去也別跟自己腸胃作對嘛。跑下樓去便利店買回足夠的糧食,我抱著身體蜷在沙發上看日劇,就連午飯也靠薯片巧克力打發過去。
下午有兩節課,但考慮到本人尚不知該課程授業師長之尊容,挑這種戀情受挫的悲傷時刻貿貿然跑去,並不利於建立良好友善的第一印象,因此鄙人決定將這歷史性的初次會面繼續推後。不出意料,期末考場上將會是我們彼此最初也是最後的相遇。
我運氣向來不錯,雖然蹺了近四分之三的課,還是有驚無險的升上了大四,混完這學期更是徹底解放,等著混畢業就成了。這麼想著,我就心安理得繼續擁抱起心愛的日劇,看得投入忘情時順便掉兩滴鱷魚眼淚。
就這麼昏天黑地的看著,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沉沉睡了過去。等被手機信息鈴吵醒時,睜眼就見滿屋的昏暗,太陽已經下山,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一手撐起身,另一手玩著手機開信息看。果然,我連冷笑的興致都沒了——楊理說今天趕不回來,不用等他。
他還真是有本事,可以每天一個理由,整整兩個月不重複,實在讓人忍不住想五體投地得來崇拜。或者我該慶幸?慶幸一下,至少他還會找理由來應付我?
很想問問他累不累,但問了又如何,在我沒徹底累垮前,就讓他陪著我玩吧。
天越來越黑,我就這麼傻坐在黑暗裡頭,體驗寶貴的怨婦情懷。所以在手機突然暴著螢光吵鬧起來的時候,被嚇了好大一跳。
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是我,他語帶笑意,彷彿篤定我會聽出他聲音般,自大得連家門都未報。
正好心情惡劣,碰巧有人主動送上門開刷,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擺出大爺的口氣,「你誰啊?!」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然後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夏非寧。」
「夏?夏非寧?到底誰啊?」見沒回音,我繼續扯粗了嗓子吼:「你小子打錯電話了吧?靠,這年頭麻煩事還真多!」
「小末,不要鬧了。你聲音我還會聽不出?」片刻後,那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順便擊破我想裝蒜掛電話的意圖。
知道瞞不過這傢伙,我只能搔搔頭正經說話,「你怎麼知道我號碼的啊?」
「我乘你洗澡時記下的。呵,現在這個號碼是我常用的電話,你以後要找我撥這個我肯定會接到。」
「哦。」我在心底說,鬼才會打電話給你咧。
「你是虛應我吧,實際在想會打給我才怪對吧?」那清涼好聽的聲音,居然帶了些無奈在裡面。
嚇……會讀心術啊,「我沒……」
胡思亂想著怎麼抵賴,已被打斷了話頭:「出來吧。」
「啊?」
「我是說我很想見你,出來好嗎?」
我沉默了。「為什麼?」
他低低的笑了,然後用透過電波仍讓人冒雞皮的溫柔語氣輕道:「我想你還需要理由麼。」
真……他媽的讓人渾身發冷啊……
突然起了賭氣的心情,我不知怎麼彆扭了起來,「我今天就是不想出來。」全是副你奈我何的做派。
夏非寧苦笑了起來,「抱歉啊,我不是想勉強你什麼,你實在不願意我也沒辦法。不過我說想見你,是千真萬確。」
聽見他服軟的話語,反而讓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邵末,我只是想見見你,沒想做什麼其他的事哦。」
唉…… 「你吃過飯了嗎?」
「沒。」
「我也沒。嗯,那就給你個機會,請本少爺用餐吧。」
「呵呵,萬分榮幸,我馬上來接你!」
算了,心軟就心軟吧……我放棄的合上眼。
***
見到了夏非寧,他才告訴我晚上已經約了幾個朋友,抱歉沒法兩人獨處。我笑嘻嘻回答這樣最好,多認識些朋友也不錯。
反正只要身邊有人就行,至於是些什麼人根本無所謂。夜夜笙歌,這日子還真是過得越發墮落啊,唉……
我原來以為夏非寧說的「朋友」,是和昨晚那兩個帥哥差不多的圈內人,說心裡沒點小小的好奇期待是假的。結果到了飯店,才發現不對。
已經有近十個人落了座,一桌,男男女女都有,看上去年紀和姓夏的都相差不大,個個精明富足相,少了昨天那股子玩樂的痞氣。
一進門——「哎喲,壽星大人總算大家光臨了!」
等、等……這擺的是什麼龍門陣啊?我的臉黑了一半,躇在門口有些挪不動步子。
而那罪魁禍首居然好意思回頭,一臉無辜的問道:「怎麼了?快進去坐啊,你剛才不是還嚷著快餓死了嗎?」那只可惡的狼爪還要死不死的圈過我背,超大力的把我半推半拖的往裡帶。
我狼狽的跟上腳步,一邊惡狠狠的瞪了過去,「你生日?」
「嗯啊。」
「幹嘛不早說!?」我壓低了聲音吼。
他繼續笑彎了眼,空著的那爪子大度的揮了揮,「沒準備禮物也無所謂啦,你人來我就很高興了。」
拜託,根本不是這回事好不?
無力的翻著白眼,我給拖到桌前,強按著坐在了他邊上。算了,反正橫豎是吃白食,忍吧。
「夏非寧,怎麼不介紹下你這位朋友啊?」
反射性的抬頭一看,只見眾人正微笑著集體參觀我,不由尷尬得抽了抽臉頰。「嗯……我……」
幸好姓夏的還有點人性,及時開口解了我的困,「我學弟,邵末。喂,你們有點為人前輩的精神,別嚇著人家!」
這傢伙……
其他人聽了都信了,「那大家都是校友了」「是啊,是啊。」——有人這麼一嚷,氣氛頓時活潑了起來。
我打著哈哈混了過場。
然後才曉得,這些都是夏非寧大學時的同學或朋友,他一畢業就去了國外,剛回來不久。正好乘著生日,大伙聚聚補個接風酒。我在一邊聽他們大學時的趣事,挺樂的。還發現其中幾個,修過我們現任班主任的課,這下總算是接上了頭,一來二去,立馬改口成「師兄、師姐」的稱呼起來,親熱了不少。
酒過三巡,一夥子人又衝去KTV飆歌,我心情不錯就跟著他們繼續鬧。等到最後一攤結束,人走得就剩下我們兩人時,已經是午夜一點半。
兩人都有點醺醺然,蹲在路邊吹冷風醒酒。不愧是十一月的天,半夜寒風走過一遭,頓時打著機靈頭清腦爽了起來。
「起來吧,當心著涼了。」他雙臂打著窮結站起身,順便伸出蹄子輕踹著催我起身。
嗯……阿嚏!不爭氣的打了個噴嚏,立刻被夏非寧二話不說塞回了車內。
「當心著涼。」他一坐回駕駛座開口就說。我搖搖頭,閉目靠在椅背上。
車廂內靜靜的,既不同於高朋歡聚的吵鬧,也不同於冬夜街道的肅殺,是有種讓人安心的氣氛流轉著。
我想,他一定注視著我。心中雪亮般的確定。
良久,他歎氣,然後指尖輕觸上我髮際,慢慢遊走過整個面部。感覺不到情慾的味道,輕柔的動作幾乎讓人錯解為憐惜……
指尖落下,落在了……我的掌心,攤開了手掌交握進去——他這是在幹什麼?這種戀人般的動作,他究竟要幹什麼?
我睜開眼,在接觸到他視線的一刻,他苦笑了出來,別這樣,別這樣看著我……他低喃著,抬起另一手遮住我眼。
片刻後,收拾好了紛亂的心情,我冷靜的抽回手,順便把他的手拉了下去。直直看著他的雙眸,問道:「夏非寧,我能問一下你究竟在打什麼算盤麼?」
他眼眸閃了閃,不語。
從鼻腔哼笑了下,我自嘲的開口:「我這人是這樣的,只要你情我願,想要上床做愛你直接開口便是,不用耍這一套套的。再說,我也學不會嬌羞誘人的那一手,你那些花花招數還是收回去用別人身上吧。」
媽的!想看老子臉紅心跳的模樣,就憑你還沒這福氣!
用力合了合眼,呼出胸中那口郁氣,我冷冷回望,卻被他垂眼哀傷的樣子嚇了跳。不及反應,他已淡淡笑著轉頭鎖住我視線,「如果說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多瞭解你一點呢?」
明知道他只是在唬弄人,我居然還是迷茫了一瞬間……突然警醒過來,不禁有些動氣,吼道:「我要回去了!」
「你不信。」無視我的怒氣,他淡淡的陳述。
「對!我是不信啊!憑什麼要信?就憑認識一天,外加上過一次床?靠!這樣都行的話,那追著我跑的人早三宮六院裝不下了。」
「邵末!」他提高了聲音,頓了頓又放柔了調子,「你幹嘛總這副拒人千里的樣子,我……我只是想和你作朋友而已。」
這傢伙……我在心下暗暗歎服。不敢誇海口,就算是現在的我,都有點被他迷惑了。要是早個一兩年認識,怕是一早栽進去了。
幸好,如今已體會不了那種悸動的感覺。幸好……微熱的心,漸漸涼了下去,原來我真的已不是當初那個我了。
帶著虛偽輕佻的笑容,說著冷硬的話:「我就直說吧,如果你想找我當床伴,那就不要再說什麼瞭解啊、朋友啊之類的。我不喜歡和上床對像有過多的感情牽扯。本來大家就是玩玩而已,要是太熟悉了就不好意思玩了。我這人最討厭糾纏不清,你大可放心,彼此玩得盡興才是正道。這些規矩你要是不懂,那今天算告訴過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無畏的直視著他,我的眼中沒有感情,只有玩世不恭的無所謂。冷冷看他伸手,指尖撫過我的眉眼——紋絲不動。
半晌他再度歎氣,輕擊了下方向盤,終於說出最終意圖:「去我那裡吧。」
哼,就知道。心下鬆了口氣。
撇撇嘴,「對了,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