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帆雖有段精明心思,但情感上不是敏感細膩的人。過了將近一個月,才感覺到杭晨微的疏離。他們間原本就沒有很密切的交往,因此要分辨其間的變化,真不是容易的事。
不過,他還是發現了。杭晨微平時雖不會主動來找他,但也不會像現在,盡找些拙劣的借口來躲他。
很納悶,他想不出原因。一開始他猜想,是不是哪個混蛋暗中威脅杭晨微不得接近他。想想不可能,要真發生什麼,憑他的耳目沒理由一點風聲沒聽到。再說誰會有膽子幹出這種事,還是個大問題。
難道、難道……突然想到好幾次和千帆擦身而過時,對方冷淡敵視的眼神,易帆心中漸漸對起了譜來。
沒錯了,絕對是他!早知道千帆看自己不順眼,老是話裡有話,把自己當賊似的防,如果不是他的話就不作第二人想了。真是大意,居然讓人背後偷襲成功。
就這麼,易帆被激起了鬥志,燃起勢在必得的熊熊火焰。他天生就這性子,自己不要,可以;可容不得被外力挫敗。
吃過飯,杭晨微趴在課桌上小憩,整個人縮在厚重的外套裡,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記得他說過,自己從小身體就很弱,三天兩頭的半夜跑急診,吃藥打針都是家常便飯。直到現在,他對醫生護士都有著一份莫名的敬畏心。易帆立馬開玩笑道,以後自己就要當醫生,到時非把這病人好好收拾一下不可。
想到當時的情景,易帆不由漾出微微笑意。他走過去輕拍杭晨微的肩。被驚醒後,那雙初時迷茫的大眼在看清來人後,立刻閃過驚訝的色澤。易帆打了個手勢,「跟我出來下」率先出了教室。
杭晨微忐忑不安的跟他到了教學樓後的空地,邊上就是小賣部了,大多數人都在午睡,所以空落落連鬼影子都沒。
「這個星期天有空嗎?」
「有空,怎麼了?」
「那來我家一起看書吧,還有一個月期末考,差不多該開始複習了。」
「啊……」意料外的發展,令杭晨微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他本來就不擅掩飾,找個借口也找得漏洞百出,「抱歉,我已經和千帆約好了一起溫書……」
「你剛才不是才說有空嗎?再說我們和他上課老師不同,筆記內容、佈置的作業都不同吧。」
「可、可是……」稍稍一逼迫,杭晨微立馬就卡殼。
易帆深吸口氣問道:「是不是千帆?」
「什麼……?」
「是不是他不准你和我走太近?」又加了句肯定陳述句:「你最近在躲我。」
杭晨微的臉刷一下紅透了,囁嚅著想否認,可惜毫無氣勢。
一看他的樣子,易帆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由心頭火起:「真的是他?他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麼?」
不能承認!——一瞬間腦中只閃過這個念頭。杭晨微咬定了不鬆口:「沒有,他沒說什麼。是你誤會了……我沒在躲你——有、有什麼好躲的?」
認定了他在為千帆打掩護,易帆心裡的火氣,就好像被潑了汽油似的騰騰騰躥得八尺高。
「你有什麼可瞞我的?他到底說什麼了,這麼見不得人?說我是壞人?還是說我混混?你說啊!」易帆氣勢洶洶,將杭晨微逼到了牆腳,差一腳就踩進陰溝去了。
「沒有……他真的沒這樣說……」從沒見過這樣嚇人的易帆,杭晨微只覺後背發涼。
見他畏縮的樣子,易帆一把扯住他胳膊防止他開溜,繼續逼供,「沒這樣說,那他到底是怎樣說的?」
「真的沒有!他一直說你人很好,這麼照顧我……只不過,他提醒我要自覺點,別一直麻煩了你都不知道。我覺得他說的挺對的,所以……」杭晨微低沉著頭,小聲的迅速說完。易帆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沒漏。真他媽,不是滋味啊……
突然醒悟,只見杭晨微正給嚇得快鑽進牆壁裡去了。心下不由歉然,有一點溫柔的情愫蔓延,「你還真是個笨蛋,他說你就信啦。你自己究竟怎麼覺得的?」
原本捏得胳膊生疼的那隻大手,改為安撫的摸過頭頂。雖然被當作小孩子看待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混雜著的安心與欣喜,卻來不及似的滾過了全身。
「我當你是好朋友,很感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忙。可想想也是,你朋友這麼多,還要照顧我肯定很麻煩,所以我才不想當你的累贅。」
看著那潤澤的粉紅唇瓣,說著既讓自己生氣,又讓自己高興的話語,有一股驚人的衝動,在理智示警前傳達到了全身。
輕輕擦過了那兩片唇——雖然只是手指輕觸,但其間飽含的情色意味卻把易帆自己給嚇到。
定睛一看,杭晨微給嚇得無法繼續說話,目光中透露出微微的迷惘,與不知所措……
是在故意誘惑人吧……很荒唐的想法,卻是易帆瞬間唯一的念頭。
慢慢的俯身,緩緩的接近,感覺那張單純不明所以的臉龐,越來越、越來越靠近……
只有兩厘米,已經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熱度。能看清他墨色瞳仁中的細微肌理,輕顫、微怯、凝住了視線。危險的信號在心底叫囂,無暇顧及。衝動敲擊著神經,原始的渴望,挑選在最不曾意料的時機肆虐……
然而,突然而至的喧嘩人聲,驚擾了這方纏裹著曖昧氣息的天地。剎那間的迷思,自僵硬的背脊散去。
整棟安靜的教學樓,迅速的從午睡的沉寂中醒來,嘈雜的人聲、腳步聲一波波擴散開。清醒過來的易帆,迅速的直起身,「我看看出什麼事了。」安撫的輕拍下杭晨微的肩,轉身走進底樓的過道。
直到易帆消失在了視野,過了很久的杭晨微猛的重重開始呼吸,憶起片刻前難以置信的瞬間,整個思維開始沸騰、燃燒。雖然最後什麼都沒發生,但心境卻天翻地覆……
易帆灼熱的呼吸噴灑過肌膚的時候,驚訝中,分明帶了些無法否認的雀躍期待。太可怕了,也——太可恥了……不能再去想!自己,怎麼會如此瘋狂?
越是拚命去阻止內心的胡思亂想,心卻越發的亂。
***
關灝側偏著頭,臉上的紅痕清晰可見,看來這記耳光還真不含糊。即便如此,他依然帶著無所謂的冷漠神情。與之相應的,茹華整個人透射著憤怒的心碎,上半身前傾彎弓著,身子打著細顫彷彿負荷不起地心引力,蒼白的雙手不放棄的扭著關灝前衣襟,明知抓住的是絕望,也不鬆手。
聞聲趕來的易帆,只是充當傻傻看戲的一員。私心裡他歡迎這個角色,畢竟這兩人的世界,並沒有供他人介入的縫隙。能說什麼呢?能說的他們業已明瞭,說了只是平添尷尬。
這段時間他故意避開了茹華和關灝,不想去看那過程。只不過結局終了的崩裂剎那,選擇了這麼個無法逃避的方式,硬生生逼迫他親眼目睹。比想像中更慘烈,這兩人終於將對方傷得透心徹骨。
茹華喃喃的說什麼沒人聽得見,關灝只是一臉漠然的輕輕點頭。在她抬頭的時候,一串淚掉了下來,但被凝望的對象依然面色不改。
「滾,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她開口,「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關灝深深的點了下頭,無所謂的轉身欲走,卻被衣襟的牽制錮住了。看了眼扯住他胸前不放的蒼白手腕,毫不猶豫的,將她的指頭一根根掰開。掰開,又揪緊,再掰開。就好像一場角力遊戲般,平靜默契的抗衡著。很用力,用力到彼此都痛了。
終於十指脫離了關灝的衣襟,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就好像以往一般用溫暖的大掌包圍著她纖弱冰冷的雙手。溫度尚未傳達至表皮深層,已然鬆手。
那最後的一眼,光華盡現,將所有的一切盡納心底。然後轉身,沿著陌生的林蔭道,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將交集漸漸拆離,漸行漸遠,直至望不盡的深處。
茹華站了很久很久,感覺不到任何視線、任何議論。整個人生被抽空、抽盡,就在短短數分鐘內——其實也就吃一根雪糕、聽一個笑話的時間。
久到看戲的人群開始無聊的散去,她終於沉默著轉身,打算上樓回教室。當經過易帆身邊的時候,他忍不住輕喚她的名字,茹華卻毫無所覺的繼續前進。方纔還白皙秀美的臉龐,似那瞬間枯萎的花朵般灰敗。易帆只覺一陣刀絞般的心疼。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真的想把關灝揪回來,讓他親眼看看現在的茹華。說什麼為對方著想,難道就是將她傷到這個地步?
踏上樓梯,到第三級時她腳底一滑,毫無掙扎的摔了下去。幸好高度不高,所以摔下去的動靜不是很大,但周圍還是暴出一陣驚呼。茹華一聲不吭的跌坐在地,沒有一絲痛覺的表示。
易帆吃了一驚就要衝過去,卻被突然擋在身前的人攔住了去路,「蘇……」
蘇力力好像平地出現般,兩大步走上前,將茹華半扶半抱的攙了起來,輕聲問:「有沒有摔痛了什麼地方?」
茹華愣愣的看著他,緩緩搖起頭。
「還是去醫務室看看吧。」說著就扶她走向走廊另一頭。
茹華也不反對,任他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拖著步子去了醫務室。
易帆看著脫離預料的一幕,皺起了眉。
不安的感覺,尚來不及充分滋生,胡望鈞的大嗓門已炸了開來:「娘的!這小子還真是關鍵時刻不手軟!早知道老子也搶準時機玩把英雄救美了!」
雖然下一秒他就因為腹部挨了易帆重重一拳,而誇張的哀號倒地,不過他的確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去醫務室看了一眼,那裡的風平浪靜讓易帆無從插手。茹華冷漠的視線,清楚的表明她現在寧願依托於一個陌生人,也比面對看穿她脆弱絕望的朋友來得好。
衝回教室,易帆把東西胡亂掃進書包,打定主意蹺課去找關灝。死黨們還不識相的威逼利誘要他透露詳情,他火冒起來一腳將桌子踹去跟牆壁親密接觸,一回頭,所有人都嚇得跳開了三尺。總算,沒人敢來找死了。
煩亂的將書包甩在背後,易帆「蹬蹬蹬」三步並兩步,跑跳著下了樓梯。還剩最後半層樓時,一個大拐,剎不住車就那麼撞上了來人。
兩具身體在下一瞬間分離開,杭晨微被這麼一撞,差點貼到了牆上。易帆反射性的迅速伸手穩住了他,怒氣暫時消融下來。
「對、對不起。」杭晨微在看到是易帆的瞬間,差點「啊」的叫了出來。
易帆定定的看著他,在發現他想偷看又不敢與自己對視的神態後,心中有些柔軟。悄悄想起剛才被打斷的迷思,一瞬間居然再度荒唐的意亂情迷。
安撫的輕捏下杭晨微單薄的肩,溫和的開口:「我有點事先走,就要上課了,你快上去吧。」
杭晨微眨眨眼,問:「你不上課了?下午還有姚老師的課,沒關係嗎?」
姚老師指的是班主任老姚,聽到這話,易帆壞笑了起來:「要是他問起來,你就說我生理痛,回家休養了。」
「生理痛?」杭晨微愣愣的複述完,猛的醒悟過來,漲紅了臉結巴起來:「生、生、生……」
「總之一切交給你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晚上打電話給我。」
說完易帆轉身欲走,卻發現衣角被扯住了,回身他疑惑的問:「怎麼了?」
「那個——我不知道你電話號碼。」說完這話,杭晨微的臉已經快燒起來了。
從包裡翻出筆,易帆拾起杭晨微的左手、攤平了掌心,「唰唰」的寫下去。
「啊……」掌心傳來的輕癢,害得杭晨微忍不住的想縮手,又被拉了回去。
「這是我家電話,還有地址。」沉重的心情莫名的輕鬆了些許,將書包重新甩回背上,笑了笑躍向樓下,邊走邊抬起左手搖了搖。
杭晨微有些無措的看看自己左手心,突然有些心驚的將拳頭攥緊,生怕心臟的鼓動聲,讓周圍人聽見了……
一整個下午,杭晨微都心不在焉,幸好他一向乖巧寡言,老師大多不會著意為難他。
小心翼翼的護著左手手心,因為找不到合宜的時機將那些字符謄寫下來,他只能緊緊捏著拳,時不時偷看上兩眼。有種……冒險的刺激快感。他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描繪感覺,畢竟「偷情」這兩個字,對於當時的他而言別說想像了,恐怕是連概念都沒有的詞彙。
「這份表格記得讓自己家長簽字,明天早晨一定要交,中午前就要收全了交到市裡面。都給我聽清楚了沒?誰敢忘了的話,別怪我期末考批卷子時下狠手!」
老姚的威脅一出口,就引來諸如「哎呀,好怕怕哦!」之類陰陽怪氣的叫聲。調查表一一分發下去,教室裡一片紙張摩擦聲。
「哎?易帆人呢?」
肖波、胡望鈞他們都想著別人會想辦法打掩護,沒料到等了半天沒人主動開口。老姚翻翻白眼,暗咒這幫混小子太不給自己面子。
杭晨微看沒人開口,只能鼓起勇氣舉了手,在老姚示意後說:「易帆中午說……」想起那個生理痛,不由尷尬的頓了頓再繼續:「他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什麼?身體不舒服?有沒有病假條?」老姚會信才有鬼,但杭晨微這麼老實的小孩居然會幫易帆扯謊,讓他小吃了一驚。
給這麼一問,杭晨微立刻悶悶的說自己不知道,頭垂了下去。
老姚立刻心軟的安慰說沒事,自己不是在怪他。正好下課鈴響了,宣佈下課後,老姚把杭晨微叫到身邊,私下裡問道:「你進這個班以後,我看你和易帆相處不錯的樣子,是真的吧?他平時——有沒有欺負你?」
老姚很擔心像杭晨微這樣的弱勢群體,在平靜友好的假相下,實際上正在遭受另一方的欺壓、暴力、甚至是敲詐。學校裡這種畸形「友情」發生率頗高,他自己曾經也是學生,一路過來看過不少醜陋的事例。總之,在他的班上,是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杭晨微並不瞭解老姚這些想法,只覺得這話問得奇怪,「欺負?這怎麼會呢,易帆一直很照顧我,雖然他看起來凶了點,其實人很好的。」
看了看杭晨微坦蕩真誠的表情,老姚知道他不是說謊的料,心中踏實了。「這就好,我也放心了。嗯,對了,你要是方便的話,把這張表帶給他吧。其實也不是很急,明天給他就行了。哦,千萬別告訴其他人,我就是怕大家拖拖拉拉,才嚇唬嚇唬人的。」
「好的。」接過來,杭晨微心中有絲愉悅在氾濫。
千帆搬家後,他和杭晨微放學回家就不順路了。不過幸好兩家離得也不遠,騎自行車大概十五分鐘的路。只要放學時間相同又沒其他事的話,他們還是約著一起走。通常是先到千帆家,吃過些點心後一起做作業,到差不多吃晚飯時杭晨微就告辭回家。反正兩家母親是手帕交,杭晨微又是千帆父母看著長大的,因此從來不把他當外人。如果是週五的話,就索性留他住下來,反正第二天兩個小孩要一起去上美術家教。
說起學畫的事,起先是因為兩家母親曾經未達成的夢想。相比起千帆出色的天賦,杭晨微更多的是出於興趣和陪伴好友,所以才繼續到現在。他本來也不曾懷抱高遠志向,對於天分和能力絲毫沒有執念,因為喜歡就接著畫吧。雖然屢次被批評為不求上進,他也就當時難過下,事後又懶散隨性了開來。
等到了高中,學畫和考大學謀出路有了關係。千帆是鐵了心考藝術類的專門學科,雖說他並沒有成為畫家的雄心壯志,但早就認定了這是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杭晨微和他情況不同,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沒有千帆那種強烈求索的興趣,但要說全然放棄也頗可惜。他成績不是很出色,所以就考慮那些要求藝術特長的專業,比如設計類的。
千帆的父親本人就是高中老師,年年研究大學報考資訊。而且,兩個小孩的情況沒人比他更熟悉了,早就給他們大致規劃好了符合本人興趣能力的出路。唯一有些犯難的是,他們要求以後還要念同一所大學,至少在同一座城市,唉……
「微微你要是個女孩子,大學畢業就能嫁給小帆了。」——這句玩笑,是千帆父母從他們小時候開始就掛嘴邊的。
每次聽到,千帆總會孝順的說「好啊好啊!」然後順便向杭晨微求婚:「嫁給我吧,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曾經,千帆以為這般歡樂的景象會持續到永遠。只可惜時間走得太快,快得人一眨眼已漸漸不再明白身邊最親密的朋友。
這段日子,杭晨微一直不開心,他平時話不多什麼事都淡淡的,可他的心思、情緒,千帆比瞭解自己還要瞭解得更清楚。雖然不想承認,但他非常瞭解杭晨微低落的原因。哪怕「易帆」這個名字再沒被提起過,可終究如刺般梗在其中。
今天放學後,杭晨微如往常般和千帆一起回家。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千帆已經感覺出了他的變化——一種豁然開朗、瞬間嚴冬變暖春的感覺。
不知為何,千帆卻高興不起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盤旋心頭。果然,杭晨微終於挑起了話題:「你說的那個——易帆,我……我覺得他其實是真心當我朋友的,沒有嫌我麻煩。」
回頭看見杭晨微掩飾不住內心激動的低下頭,千帆臉頰微搐。深呼吸,繼而笑得誠懇老實,很無辜的回答:「哦?是嗎?真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呃……你親口問過他了?」
「嗯!」杭晨微用力的點頭,浮上一抹名為堅決的神色。
千帆有種想叫糟的預感,剛想再說什麼,卻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
急忙捏了一把剎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響,他腳點地,扭頭看向身後三米處停滯不動的身影,疑惑的詢問:「怎麼了,晨微?」
杭晨微胸膛起伏,然後抬頭匆匆一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要去打個電話。你先回家吧,我今天就不去了,替我向伯伯、阿姨問聲好。」
見他轉身就要走了,千帆急道:「到我家也能打電話啊!還是先一起過去吧。」
「不用了,反正你先走吧,我真的還有點事。」杭晨微飛快的說完後,用力蹬著車向回騎去。千帆來不及阻止,視野中的背影漸漸縮小,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