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料想到事情會這樣急轉直下!
呼依莫蘭也根本沒有想到容芳會突然對如意下手,他本來還想拿如意來要脅莫洛應天的,沒想到被仇恨燒紅了眼睛的容芳竟然把如意推下了懸崖!心痛如絞的莫洛應天撲倒在崖邊,對著那空曠的山谷,還伸長了他的手指,似乎想要把如意再撈回來!
「如兒!如兒!」他心痛地嘶吼,但回應他的,只有那淒涼的山風……
莫洛應天覺得自己的那顆心也突然跳出了胸膛,跟著那個小小的身子飛了下去……十年前的那一幕終於又回來了,而今天,他依然要面對著最心愛的女孩的離去,卻沒有一點可以阻止的能力!他好恨!好恨啊!
「三哥!」突然從他的身後,傳來了希哲的呼喚聲,連帶著一群護衛們的腳步聲,浩浩蕩蕩的朝山上跑過來!
呼依莫蘭看到希哲也跑了上來,連忙朝著山上埋伏好的士兵們一揮手!
「放箭!給我射死他們!」呼依莫蘭也帶領了不少的護衛前來,今天他本來就打算在這裡了結他的眼中釘──三弟莫洛應天的性命的!但沒想到被容芳這樣匆忙的一鬧,事情立刻亂成一團!來不及再多做準備,只能在這裡就把三弟和六弟立刻殺了!
數十枝箭『嗖嗖』地就朝著希哲他們射了過去,希哲只能帶領著護衛們到樹叢中躲藏!眼看著三哥還伏在懸崖邊上,希哲急得連冷汗都要冒出來。
「三哥!三哥!」希哲著急地大喊。
而莫洛應天還趴在地上,癡癡地凝望著如意摔下去的方向……他拚命地在看,似乎還想要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可是,他什麼也看不到,那霧氣飄蕩的谷底,只有冷冷的山風吹過……
是他害了她!是他害了她!
總是在口口聲聲的說喜歡她,愛她,但是自己卻帶給了她什麼?除了受傷,就是失去生命!他連自己的女人也無法保護,居然讓她傷了第一次,又有了第二次!而且這一次,還是無法挽回的一次!他沒有資格再說愛她,他沒有資格!就讓他隨她去吧!他再也無力承受這第二次的傷心!
「如兒……如兒……」
莫洛應天的目光都呆滯住了,他的嘴唇青紫,淚珠大顆大顆的從他的眼睛裡滑落出來,手指緊緊地攀住那尖石突出的崖壁,甚至快要把自己的指尖給硌出血來……
容芳看著莫洛應天如此傷心的模樣,不由得冷笑出聲!
「哈哈!莫洛應天,你終於……也有今天!」
他抬起腳,『啪』地一聲就踩在莫洛應天的後背上,正踩中他的心窩處,讓他重重地一痛!但那顆心早已經跟隨那個丫頭飄蕩而去,就算容芳踩得再重,都比不過眼睜睜地看著她摔落下去而更重!
「看著她死,你很傷心吧?是不是心很痛?痛得想要跟她一起跳下去?」容芳低頭,把臉頰湊近莫洛應天的臉,「當年我就如你一樣,梅若死了,我恨不得和她一同死!但是,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我活了下來,那就是──找你報仇!」
容芳尖銳的怪笑,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插進莫洛應天的心裡!當年梅若嫁給他,他真的毫不知情!而梅若之死,他也為此內疚了十年!可是,如兒是無辜的!她不應該為他們之間的恩怨,付出她的生命!
莫洛應天突然咬牙,一記猛揮!
他強硬的手指立刻就迅速而準確地掐住容芳的喉嚨!
「是的,梅若的死,是我對不起她!但是,如兒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害她!為什麼!難道就為了要看我痛苦嗎?好!你現在看到了!看到了!」莫洛應天突然放聲嘶吼!那如同受了傷的獅子般的吼叫,震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驚膽寒!
那個在擊退蒙軍沙場上的彪悍男人又出現了!那雙冷得幾乎可以殺死敵人的眼神又出現了!他的手指卡卡作響,隨時都可以扭斷容芳的脖子!莫洛應天並不是江南那些秀氣的才子,他可是縱橫草原,殺敵無數的漠北王子!當他的怒火被熊熊地點燃,誰也沒有能力阻止他!
呼依莫蘭都被三弟的表情給嚇了一大跳,他連忙退後幾步,躲在士兵的身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三弟,容芳殺了那個女子,似乎真的把他給激怒了!看他咆哮的表情,彷彿容芳再多說一句話,他一定就會扭斷容芳的脖子!
「沒錯!」可是容芳卻也不肯退讓,居然就在莫洛應天的手裡,還敢頂撞他!「我就是要看你痛苦,我就是要看你難過!我也要你嘗嘗失去最心愛的人的滋味!是不是很快樂?是不是很爽?那丫頭從這裡摔下去,一定死無全屍……」
莫洛應天的手指突然就收緊!大家都能聽到他手指關節的聲響,而容芳立刻就眼睛翻白,快要被他掐死了!
「為什麼要傷害如兒……為什麼要傷害如兒!」莫洛應天受傷地大喊,他真的很想掐死容芳,可又下不了手!
想起梅若,再想起如兒……他的心裡,如同百味陳雜,混亂地攪拌在一起,快要不能承受……大地在搖晃,天空在變暗……眼前的影像,從一個,變成三個……
如兒……如兒……
呼依莫蘭看到莫洛應天的眼神突然開始迷離,立刻覺得機會來了!
他突然朝著自己帶來的高手們喝道:「快!給我殺了他們!」
幾個黑衣人立刻就撲了過去!
希哲一看大事不好!連忙也帶著人從另一側衝了過去!
狹窄的山路上頓時就混亂成一片,刀劍在空中相撞,火光四散;弓箭在空中亂飛,寒光冷冽!莫洛應天掐著容芳,就站在懸崖邊上,而希哲在拚命保護著他,呼依莫蘭又在指揮人衝過來殺了他們!真是一場駭人的混戰!
「三哥!三哥快走!」希哲一面拚死保護他,一邊推著莫洛應天。
可是他就呆呆地站在那裡,似乎像在回憶著什麼,根本不肯離去。而容芳看著他痛楚的表情,還在奸笑:「哈哈!讓他走?他現在想的不是要走,而是要跳下去!害死那個丫頭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很痛苦嗎?哈哈!我就是要你痛!」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立刻劈開了莫洛應天的心!是的,就是他害死了如兒!就是他害死了她!如果她不留在他的身邊,她就不可能會死的,不會死的!都是他的錯,是他的錯!
「閉嘴!」莫洛應天突然一聲大喝!他一掌就整個地拎起了容芳的身子,就要把他朝著懸崖下面丟下去!
「丟吧!丟吧!」容芳的身體已經懸空在懸崖外面,還在喪心病狂地嘶叫著,「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已經了無遺憾!我已經看到了你痛苦的表情,我已經可以去見梅若了!殺了我吧!」
莫洛應天的手指在顫抖,他真的很想把容芳給丟下去,但是一想到梅若和如意的臉,他的手指又在猶豫……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什麼他一定要害死了如兒!他最心愛的如兒!梅若嫁給他時還是個孩子,而如兒,卻是他第一個動了心的女子!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是她!為什麼!
山風在耳邊呼嘯,而莫洛應天捏住容芳的手指,卻還在顫抖著,顫抖著……
眼看著敵人的刀鋒又劈過來,希哲連忙揮劍迎了上去!
呼依莫蘭看到機會,也突然拔出長劍,朝著莫洛應天就刺了過去!
而莫洛應天這時正巧把容芳拉了上來,他的身子突然一側,那把劍不偏不倚地正刺中了容芳的胸膛!
「啊!」容芳慘叫了一聲!鮮血立刻就噴了出來!他終究逃不過一死,但卻是死在自己的主人的手裡!容芳的表情複雜而難看,他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呼依莫蘭卻立刻把長劍一抽,就朝著莫洛應天刺了過去!
莫洛應天的手指突然就扣住那鋒利的劍刃!
鮮紅的血立刻就像眼淚一樣地滑了出來!灑在呼依莫蘭手中那把雪亮的劍身上,紅得令人張不開眼睛!劍身映照出莫洛應天那血紅的眸子,像是噬血的獅子,在挑釁地望著他的獵物!
「呼依莫蘭,放下你的劍!我們是親兄弟,我不想殺了你!」
「少廢話!」呼依莫蘭卻大叫,「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同坐皇位的親兄弟!今天根本就是有你沒我,有我沒有你!莫洛應天,如果今天我不殺了你,我就永遠坐不上皇位,你會是我永遠的心病!別再跟我說什麼兄弟之情!今天這裡就是你的墳墓!跟你的心上人一起去死吧!」
這就是他的親大哥!這就是已經坐在太子寶座上的呼依莫蘭!在他的心裡,根本沒有親情、兄弟情,他的眼睛裡,只有皇位,只有凶殘!
真的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他們之間,只有一個生,另一個必須要死!
莫洛應天立刻倒退了一步,閃開呼依莫蘭的劍尖!
呼依莫蘭立刻揮劍,朝著他步步刺去!
莫洛應天連連閃退,那劍鋒在他的身邊險險地一次次地滑過!他的親哥哥真的要殺了他,而且不留情面!應天的心,真的涼透了。
從看到如兒跌落懸崖,到大哥一直要逼死他,他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好冷,好冷……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沒有生,只有死!
死吧!就讓一切都死吧!火焰突然在他的眸中升騰!莫洛應天突然向後猛地一翻!腳尖立刻觸到陡峭的崖壁!呼依莫蘭立刻跟著刺了過去!
哪裡知道莫洛應天在中途突然轉身!他的手腕一下便準確地扣住呼依莫蘭握劍的手指!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長劍已經被莫洛應天奪了過去。皇宮裡錦衣玉食養大的呼依莫蘭,雖然勤練功夫,但哪裡敵得過久經沙場的莫洛應天!
他才是漠北草原上最凶悍的將軍,他才是漠北草原上最勇猛的鬥士!俊逸清秀是他的外表,但硬朗與強悍卻是任何人都不能匹敵的!
只見到他奪過那把長劍,劍尖突然寒光一閃!
一抹鮮血立刻從喉管裡噴湧而出!
莫洛應天從空中落下,那沾滿了鮮血的長劍,微微地在他的掌心裡顫抖著……
血一樣的淚,一滴,接著一滴滑落下來……
砰!應天背後的呼依莫蘭,突然仰面倒下!
天空,瞬時間就暗了下來,空中飄浮著的雲層,像是被龍捲風掃過一般,快速而交錯地滾動著……連天空的顏色,都變成了一種奇怪的紅色,像是被地上的血映紅了,又像是被雲層給分割了……一塊又一塊,血一樣的紅……
嗆啷!長劍從莫洛應天的手心裡滑落,他瘋狂地撲到懸崖邊上,希哲立刻就衝了過去!
「不!三哥!不!不要!不要!」
「放開我!放開我!」受傷的獅子在咆哮,在怒吼!「讓我跟她去!讓我跟她去!」
「不!三哥!你不能這樣!」希哲死死地抱住他,「你是漠北的王,你不能這樣!你身上有你的責任,你不能死!」
「放開我,希哲!放開我!」莫洛應天劇烈地掙扎,「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她是為了我才死的!她是為了我!希哲!十年前我就已經錯了,這一次,我不能再錯!讓我去陪她!讓我去陪著她吧!」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如兒的笑容似乎還在他的眼前……就讓他跟她去吧,就讓他去陪她吧!他已經沒有力氣,再一次獨自面對這個世界!如兒就是他的一切,沒有了她,此生無望!
「應天!」就在希哲快要拉不住他的時候,突然從山路上傳來一聲蒼老的呼聲!
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上山來,中間還有一位步履已經蹣跚,卻還在拚命支撐的老人!
「父王!」希哲連忙驚呼道!
眼前血流成河的景像,立刻就映入漠北皇帝的眼中,他看到呼依莫蘭倒在地上,還有那被刺穿了胸膛的容芳,他的眉頭微皺,一行老淚立刻就流了下來。
「父王!」希哲看到英傲一生的父親突然流淚,不由得就放開了抱著莫洛應天的手指。
莫洛應天看到父親的眼淚,動作立刻也就一僵。
「我早就知道,一定會有這樣一天,你們兄弟,必有一死啊!」漠北皇帝搖頭,看著大兒子的屍身,淚流滿面,「可是我年事已高,根本無力阻止。應天,從今以後,漠北國,就交給你了……」
莫洛應天的表情一頓,父親的話語雖然只有幾句,但那份蒼涼,卻已經深深地撞痛了他的心。
有什麼會比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互相殘殺,而更加心痛的事情呢?而當父親說出那句:「漠北國,就交給你了。」的時候,莫洛應天突然覺得父親真的已經好蒼老了……老到他也已經無法再承受這種失子的痛苦,而痛哭出聲……
皇家的悲劇,又豈止他們兄弟這一次?從出生,他們的命運就早已經注定,他們早已經沒有了再推拒的餘地……
而被推落懸崖的如兒,真的成為了這場鬥爭的犧牲品!
莫洛應天的雙腿一軟,驀地就在崖邊倒下!
再也止不住的眼淚,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滑落下來……無論是父子,是兄弟,都在這一場戰爭中,被傷害得滿身是傷……而且那些傷口,根本無法彌補……
莫洛應天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跌落進深谷,他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向如兒告別……再見了,我最心愛的女孩,我的命運我不能掌控,但是我的心,已經跟隨你而離去……此生此世,來生來世,我不會再把它奉獻給任何一個……
轟隆隆!厚厚的雲層中,終於響起了驚雷,而豆大的雨水,立刻傾盆而下……地上的血跡,臉上的眼淚,立刻就婉蜒成一條紅色的小河……
十天後。
漠北王的臨時圍場被拆撤,圍場別苑裡的僕役們忙著收拾東西,準備返回京城。
卓蘭希哲站在別苑門口看著他們清點物品,直到僕役們把梅若的牌位抬上馬車的時候,希哲才突然發現一直沒有見到莫洛應天的身影。
他叮囑晁仲小心打理物品,自己轉身到內院裡去尋找哥哥。
莫洛應天現在已經不是三王爺了,就在那場爭鬥過後,父王返回京城後,宣佈禪位,把漠北皇帝的王位傳給了他的第三個兒子莫洛應天。雖然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但莫洛應天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漠北之王」。
「三哥!」希哲一路尋到後花園裡,才看到莫洛應天站在某棵高大的桂花樹下,手裡拿著一塊上好的硯台,若有所思般地盯著樹枝上的一片痕跡,那彷彿是蜂巢留下的一片淡黃。
莫洛應天直直地凝視著那片淡黃,彷彿想從哪裡面,再看到那張淘氣的小臉。真的是命運的注定嗎?把她送到他的身邊?還是宿命的結果?他身邊的女人,依然逃不開喪命的結局?
如兒……你能不能聽到我的呼喚?我在用我那顆丟失了的心,在深情的呼喚你……沒有你的日子,才發現那份純真和快樂,是多麼的珍貴……沒有你的日子,才發現這個院子多麼落寞和寂靜……沒有你的日子,才發現我的心究竟有多麼空虛……沒有你的日子,才知道,愛你,到底有多澡……
如兒……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如果你真的聽到,就讓風吹過桂花樹的葉子,就讓那沙沙聲代替你來回答……我要走了,去完成我的責任……你會不會怪我?會不會覺得我非常狠心?但是如兒,天下沒有人會比我更想念你……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如兒,如果有來世,我再也不要做什麼皇帝……如果有來世,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片刻……如果有來世,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如果有來世……我們……再相愛……
莫洛應天的眼淚啪地跌落在硯台上,摔得粉碎。
微風襲來,吹動滿樹的桂花葉,飄來一陣陣沁人心脾的芳香……
如兒……我知道,你聽到了……
「三哥!」希哲真的很不想打斷哥哥獨處的時間,他知道莫洛應天在與如姑娘告別,這是他們愛情開始的桂花樹,也是見證他們快樂時光的桂花樹。但是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等待著哥哥的,是廣闊的國家和成千上萬的百姓,還有那十天之後,即將抵達的大宋國的公主……
莫洛應天飛快地抹了一下眼淚,不肯讓弟弟再看到他的悲傷。
「都收拾好了嗎?」他低啞著聲音問道。
「嗯,都差不多了。連梅若的牌位,都帶走了。」希哲連忙回答。
「嗯,那走吧。」莫洛應天點頭,轉身就離開。
但才走了三步,他又突然回頭,把手裡的硯台放回在桂花樹下,還深情地動手摸了一下桂花樹葉,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
雖然他已經在拚命地壓抑,但希哲還是發現了應天那已經快要紅腫的眸子。
哥哥真的很喜歡這個丫頭,雖然梅若也是他的王妃,但那時的梅若不過七八歲,當然不如這一個如此的動情。
「三哥,大宋的使臣剛剛來報,說大宋公主提早來到了幽州,已經下榻在郊外行宮,十天之後,即為你們舉行大禮。」
「我知道了。」莫洛應天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希哲看了他一眼,雖然忍了忍,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三哥,大宋公主遠嫁而來,你還是對人家……好一點。兩國和親,並非小事,且不可讓兒女私情誤了大事。」
「我知道的,希哲。」應天再一次點頭,但他的眼圈卻突然紅了,「我會對她好一點,因為她會是漠北的王后;但我不會愛她,因為我的心,早已經跟著如兒,離開了人世……」
希哲的心,被他淒涼的語句說得頓時一酸。
唉!這真是命運的捉弄!為什麼偏偏讓他們相遇、相愛,卻又不能相守?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折磨三哥?難道他的命裡,真的注定了找不到最心愛的女人?
莫洛應天最後一次回頭張望,那棵高大的桂花樹,還在微風中沙沙作響著;彷彿是她那清脆的聲音,在向他依依作別……
他的心頭微微地一酸,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