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梁維諾父親的生日,也是緯茵在婚後第一次參加公公的壽宴。聽維諾說,往年都會大宴賓客的,今年只有自家人一塊兒在大宅吃頓晚餐。
婚後,他們並未與公婆同住,關於這點,梁維諾的父母一直很不諒解。然而在梁維諾的堅持下,他們也莫可奈何。
在大宅前停妥車後,維諾轉頭給緯茵一個微笑,打趣說:「準備好上戰場了嗎?」
緯茵笑了笑,其實維諾的形容也不算誇強,婚後每回來大宅,她都感覺像是上了一次戰場。
「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傻瓜!表現得明顯的是我爸媽。」他很清楚自己的父母,他們總覺得緯茵嫁他是高攀了,因此從沒給過緯茵好臉色。
「結婚這麼久了,他們還是不能接衲我…諾,你真的不考慮搬回來住嗎?我覺得住在一起,日子久了他們也許就會習慣我、接納我了。」
「不行!除非他們完全接納你,我才會考慮搬回家住。我不要你每天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
「諾——」
「別再說了。光是吃頓飯,感覺就像上一次戰場了,我怎麼可能讓你長期深陷戰場中呢?我辦不到。這件事別再討論了。下車吧,親愛的老婆。」
維諾終止話題,開門下車,邁開步伐打算繞過牽頭替緯茵開門時,一陣暈眩卻讓他暫停了腳步。
車內的緯茵見狀,趕忙下車,來到他身邊問:「怎麼了?」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舒服。
梁維諾甩甩頭,想甩開昏眩,一會兒後他才說:「沒事。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昨天又睡得晚,所以頭有些昏。走吧。」他朝緯茵展露了一個安撫的笑容,牽起她的手,走向大屋。
進了大宅後,他們來到餐廳,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其他人都坐在餐桌前了。
「爸,生日快樂!媽。」維諾先開口,向父母打了招呼。
「爸——」緯茵才開口喊了一個字,就被梁母打斷。
「吃飯吧,我們等很久了。」梁母望向維諾,瞧都不瞧緯茵一眼,表現得像是沒有緯茵這個人似的。
緯茵輕歎口氣,也不想再繼續被打斷的招呼了。
維諾握了握緯茵的手,對她笑了笑,然後親暱地將她推向餐桌邊,替她拉出餐桌椅。
緯茵坐下後,他才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梁維諾壓根兒就不管其他人還沒動筷子,逕自拿起筷子挾了塊緯茵愛吃的糖醋排骨,說:「快吃,你一定餓了。」
他的舉動,梁父、梁母看著,覺得好礙眼。
梁維諾也給自己挾了塊排骨,並吃了第一口飯。
「今年你幫爸爸準備了什麼禮物?」梁母雖然生氣,但也沒辦法,因為是兒子先吃了第一口飯,她總不能叫他別吃吧!
梁維諾沒看母親,僅淡淡地說:「我沒準備。緯茵準備了,不過既然你們大家
當作沒她這個人,我想那份禮物也就沒拿出來的必要了。」他再挾了份青菜到緯茵碗裡,語氣轉為親暱,朝緯茵說:「快吃呀,小傻瓜,發什麼呆?」
「這是你對你媽講話該有的態度嗎!」梁父動怒了。
「我的態度沒有不好,講的也都是事實。如果惹你們不高興,這頓飯可以不要吃。」梁維諾也生氣了,他將碗筷輕輕放下,直視父親。
「你!為了一個女人頂撞父母,你這樣對嗎?」梁父喝問。
梁維諾起身,同時拉起緯茵,冷冷地說:「我不認為我頂撞了什麼。而且非常不巧,你口中所說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最愛的老婆。你們不能接納她,我沒辦法視而不見。」
「維諾!你不要再說了。」緯茵出聲打斷他的話,她不喜歡爭吵。她認為時間會證明一切,而且有些事不是說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我只是說實話,沒事。」他握了握緯茵的手,安撫她,轉頭望向父母。
梁維諾不想再這麼忍下去,索性繼續挑明了說:「她並沒做錯什麼,只差在家世背景不符合你們的期望而已。現在是怎樣?『中昱集團』賺的錢太少,非要我娶個富婆,你們才開心嗎?」
好安靜,現場除了梁維諾外,都沒人說話了。
「今年我接手『中昱集團』,交給緯茵管理半年多的『中經』也賺了不少錢,
你們到底還想要求什麼?我覺得緯茵已經夠好了。你們拒絕接受她,其實也等於拒絕我,我想這頓飯,我跟緯茵就不繼續吃了,你們慢用。」說完,梁維諾拉著緯茵,快步離開大宅。
出了屋後,緯茵歎氣說:「你真的不需要為了我惹他們不高興。」
「我不單是為你,也是為我自己。他們若能好好地對待你,我也會比較輕鬆。那些話,我早就想說了。我們結婚快一年了,他們卻還不能接受你,剛剛就算我什麼都不說,以後的情況也不會更好。」
來到車子旁,維諾替緯茵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又覺得一陣昏眩襲來,心想真的是太累了,看來今天回去得早點休息。
坐進車子裡,他啟動引擎,心有所感地說:「我覺得很抱歉,沒辦法給你很完美的幸福。」
「諾,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爸媽接不接受我,並不是我覺得幸不幸福的關鍵。我的幸福只來自於你。」
維諾笑了,眼底有著濃濃的愛。結婚後,他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愛她,他相信,他們會相愛一輩子的。
「我愛你……一生一世。」他輕聲說,給了她一個深吻。
這個夜晚發生的小小不愉快,隨即被深深的吻、濃濃的愛給淹沒了……
初冬。
進入婚姻生活兩年多的蔣瑋茵,曾經以為她跟梁維諾的婚姻會有著童話般的結局,王子與公主從此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呵,多麼可惜,真實的婚姻生活,不會是永遠幸福快樂的。
深夜一點多,她躺在床上,終於聽見晚歸的丈夫將、車子駛入車庫的聲音,然後聽見梁維諾將一串鑰匙搖得叮叮鐺鐺響,開了家門進屋。
他們的臥室在二樓,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心底暗暗數算時間。
黑暗中,她聽見他躡手躡腳進臥室,打開更衣室找換洗衣服,然後又躡手躡腳地離開,往一樓走去。
他是在一樓洗的澡。
接著,她又聽見他開酒櫃、拿杯子。
夜,那樣安靜,靜得像是一根細發沾著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她靜靜地聽,聽著他喝酒、聽著他打開電視、聽著她跟他的心,在時間的流逝裡,越離越遠……
過了一個小時後,她起床下樓。
這是梁維諾第四天晚歸,都是她第一次決定下樓。
距離上一次梁維開口的說愛她,已經一個月又六天了。
她在樓梯最後兩階的地方停住,看著沙發上的梁維諾,輕輕開口。「你還不想睡嗎?」
「對不起,我吵醒你了。」他懶洋洋地將定在電視螢光幕上的視線,向她發聲的位置移去。
蔣瑋茵沒說,她其實是一直都沒睡。
「我口渴才醒過來的,你沒吵到我。最近公司很忙嗎?」
「唔。」他喝了一口酒,點點頭算是回應她後,又將視線轉回螢光幕上。
「你……」蔣瑋茵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晚歸是最近才開始的,他們結婚兩年多來,他一直對她很好,每天下了班,一定準時回家,每逢生日、紀念日、情人節,他更是會提早回家。
這兩年多來,他一直是標準的好情人、好丈夫,幾乎每天都把『我愛你』掛在嘴邊。她真的幾乎要相信,他們的日子會像童話故事中美麗的結局一樣持續一輩子——從此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幾乎。
「你先去睡好嗎?我還不睏,想把這場球賽看完。」梁維諾掃了她一眼,轉頭又專心盯著螢幕看。
「好吧。你不要太晚睡了。」
「嗯。」這回,他連看都沒看她。
蔣瑋茵轉身緩步上樓,默默數著一階一階的樓梯,想不清楚是哪裡錯了?想不清楚,他們的關係究竟是從哪一分、哪一秒開始變質的?
她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對了。卻不知道,該從哪裡改善?
梁維諾對她,雖說少了一個月之前的甜蜜,但也不至於壞到哪裡去。
他們之同,少了熱情、少了甜蜜,他『冰冰』有禮地對待她,讓她連吵架的可、借口都沒有。如果能吵吵架,說不定還有機會挽救……
挽救?!
剛閃過腦海的念頭,教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跟他才持續了兩年四個月的婚姻關係,就已經走到必須挽救的地步了?
她很清楚,再不做些什麼,她會失去這段婚姻。這是女人的直覺。
今晚,蔣瑋茵依舊是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等待超過夜晚十二點還沒回家的梁維諾。
這已經是他第五天超過夜晚十—一點還沒回家了,而且連一通電話也沒打。
蔣瑋茵躺在床上,感覺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過,她回想著昨晚的情形,決定今天晚上要好好地跟梁維諾談談。
突然,電話響了。鈴聲在深夜裡,顯得特別刺耳。
她抓起話筒。「哈囉 。」
「茵茵啊。」
「媽?這麼晚了還沒睡?發生什麼事了嗎?」蔣瑋茵看了眼床頭櫃上的小鬧鐘,已經十二點四十了。
「沒、沒事。你已經睡了嗎?」
「還沒。」
「你……你跟維諾還好嗎?」
「我們很好啊。」蔣瑋茵語氣輕快。
「他睡了嗎?。」
「呃……他今天有應酬,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
「茵茵!他最近都那麼晚回家嗎?」
話筒突然轉到父親手上,蔣瑋茵嚇了一跳,因為父親的語氣比起母親像是不知該怎麼說的樣子,多了幾分審問與不滿。
「他最近公司的事比較多——」
「多久了?」父親打斷她的話。
「什麼多久了?」她裝傻。
「他晚回家的情況有多久了?」
「這幾天而已。爸,我跟他沒事,你不要擔心。」她說。
「不要擔心?那個什麼週刊都寫得那麼白了,你還叫我不要擔心?!」
父親的聲音簡直要震破她的耳膜,但怎麼也比不過她心裡的震撼。
什麼週刊?週刊寫了什麼?
「都叫你好好說了,你幹嗎大呼小叫的?」
「我大呼小叫?我已經很忍耐了!當初我就希望茵茵跟那個臭小子分手,你看、你看吧!結婚才兩年多,他就在外面光明正大地偷吃!他——」
她聽見父母在電話那頭爭執,聽得心好慌。
「茵茵!趁你們還沒孩子,趕快離婚!」父親拿著話筒下達命令。
「別聽你爸爸亂說!」話筒又轉到母親手上。「茵茵,有什麼問題好好說,如果問題不能解決,那再想想要不要離婚。」
「什麼想想?我說趕快離一離!」父親在電話那頭吼著。
她的心酸酸痛痛的,覺得自己很不孝,讓父母深更半夜睡不著,為了她的事起爭吵。
「茵茵……」母親喊她,似乎想說什麼。
她忍住已經在眼眶打轉的淚,語氣更輕快了。「媽,你也知道週刊很多都是亂寫的,維諾真的只是最近比較忙而已,我們沒什麼。你跟爸說,要他放心,維諾是個很好的丈夫。不然這樣吧,下星期六我要他跟我回台南,我讓他跟你們好好解釋一下,好不好?」
「好啊。你們回來,我們也比較放心。中午會到吧?」
「嗯。中午在家吃飯。你跟爸都不要擔心了,我們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好。你跟爸也快去睡。」
掛了電話後,她從床上跳起來,換下睡衣,抄起鑰匙和錢包,迅速衝出門,朝離家最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奔去,買回最新一期的『二週刊』。
對面上那張照片刺痛了她的眼,她顫抖著手結帳。
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眼見為實的。
梁維諾的手緊摟著一位女名模,他的唇親密地貼在名模的唇上。
那張醒目的照片,是宣告她婚姻出錯的實據。
她的眼淚,在步出便利商店自動門的那一秒,滑出眼眶。
捧著週刊回到家後,她在床上一字一字地讀著那堆文字、看著那些對她而言好猙獰的照片。她的心,很緩慢地,碎成了一片片。
她等著晚歸的梁維諾,想聽聽他怎麼解釋,等著等著,天亮了。
這天,是他第一次徹夜末歸。
蔣瑋茵隱隱約約明白了,他們的婚姻,似乎即將走向盡頭。
梁維諾應該非常瞭解,她不是個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的傳統妻子……
晨光挪進一間裝潢典雅的二十坪大套房。
房內的沙發上躺了個只是合著眼,並未真正入睡的男人。
手機鬧鈴乍響,男人迅速按掉,怕吵醒床上好夢正甜的美麗佳人。
但,束不及了。床上的人兒聽見響聲了動了動,掀開被子,睡眼惺忪地瞧向他。
「對不起,吵醒你了。」他坐起來,給了她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
「要去公司了嗎?」
「嗯。」他點點頭,開始著裝。
「維諾,你……真的喜歡我嗎?」床上的女人雖然剛睡醒,但腦子還算清楚。
一個男人在她身上砸下了大筆鈔票,還帶著她在公開場合出雙入對,昨晚甚至第一次留在她的住處,但卻沒碰她,這,讓她開始懷疑起他的動機。
「當然喜歡了。」梁維諾已經穿好衣服,給了她一個稱得上溫柔的笑,然後走進浴室梳洗。
五分鐘後,他步出浴室,朝床上穿著半透明睡縷的『現任女友』走去,就著床沿坐下,摟住女子,親暱地在她的額頭印下吻,吻著吻著,吻至她的唇、她纖細的頸,掌心輕輕觸握著女人胸前那對柔軟。
一分鐘後,他挪開自己遊蕩在女人身上的唇,說:「昨晚我喝醉了,有些力不從心,而且我習慣一個人睡,只是這樣。你不要多想了,我當然喜歡你。中午到我公司來,我帶你去吃飯。」
「到你公司?這樣好嗎?」
「怕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準備跟我妻子離婚了嗎?別擔心,她是個理性的人,就算知道你,也不會找你麻煩的。」
「真的嗎?」女人咬咬唇,猶豫地問。 。
當第三者的經驗,她說不上很豐富,但也不算太少,可就從沒遇過像梁維諾這樣的男人。他完全不介意被他妻子知道他外遇,甚至表現得像是恨不得他妻子能早點知道似的。
梁維諾是她遇過最優質的男人,家世背景好不說,人長得俊帥,對女人更是體貼。因此,她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男人願意為了她跟妻子離婚。
他不怕他老婆要求天價贍養費嗎?
或者……他覺得為了她,就算給他老婆天價贍養費也值得?
想到這裡,一股女性的虛榮感讓她覺得飄飄欲仙。能讓梁維諾這種男人心悅誠服,是女人都會感到驕傲的。即便梁維諾不夠俊帥、體貼,光是他豐厚的身價,就足夠她驕傲了。
他的家族企業跨足銀行、壽險、飯店、黿子產業,他一個人的身價少說也有百億,這樣的男人簡直是讓所有人嫉妒的天之驕子啊!況且,她是真心喜歡他的。
梁維諾見她安靜不語,有點沒耐性了。
早上他還有個重要會議,沒多少時間能耽擱,因此索性用半命令的語氣說:「乖,聽話,中午到公司來找我。我要司機十一點二十過來接你,好嗎?」
「好吧。」她點頭,不再堅持什麼。
「那中午見。」梁維諾露出滿意的笑,起身。
一陣昏眩突然朝他襲擊而來,他一下子支撐不住,又跌坐回床上。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女人關心地詢問。
他安靜地坐了好一會兒,在內心苦笑了下,等待暈眩過去後,甩甩頭,淡淡地對她說:「沒事。昨天真的喝多了,宿醉還在作怪。」
「喔。」她應了聲,相信了。昨天他確實喝多了些,半瓶威士忌呢,換成她早醉昏了!
「中午見。穿漂亮些。」他在她頰邊輕吻,再次叮嚀。然後不顧殘存的暈眩,以及慢慢加劇的頭痛,離開她的套房。
蔣瑋茵握筆敲著桌面,發出規律的叩叩聲。
她整夜未合眼,半個小時後有個重要的外資法人代表會到公司來,資料已經全在她的辦公桌上了,可是她卻心不在焉,完全無法靜下心來看。
更糟糕的是,她覺得半個小時後,她依然會像此刻般心不在焉。
這次,她的任務是將「中昱集團」詳盡地介紹給外資法人,說服他們『中昱』是值得投資的集團,進而購買「中昱」的股票。
可是現在她的私人情緒氾濫成災,她根本沒力氣去說服那個外資法人代表。她甚至壞心地想,最好今天股市開盤後,『中昱』的股票就跌停板!
瘋了!她真的快瘋了!目前『中昱集團』的負責人是梁維諾,她的頂頭大老闆,更是她的老公,可是她……此時此刻,她恨死他了!
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她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甩掉筆,她氣憤地接起電話大吼:「我不是說過,這半個小時內不要打擾我,不管是火災、地震,還是他媽的超極大颶風來,都不要打擾我!這麼簡單的命令很難懂嗎?」
「……可是總經理……那、那個法人代表已經來了……」秘書Lola顫抖著說。
她第一次聽到蔣瑋茵罵髒話,因此很不知所措。
自從梁維諾接手『中經創投』後,蔣瑋茵就一路從副理升上經理,到後來梁維諾接手了『中昱集團』,她則接下他原先的總經理位置,因此目前她算是這家子公司的最高負責人了。
以往蔣瑋茵對待公司內所有職員都是客客氣氣的,除非是她要求的營養目標達不到,而且是差很遠,她才會罕見地發飆。但就算她再怎麼發飆,也從不曾吐出不文雅的字句來。所以Lola不知道今天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竟讓蔣瑋茵的火 氣這麼大!
來了?蔣瑋茵愣住,望著桌上成疊的資料,然後挫敗地吐了口大氣。她連半個小時調整心情的時間都沒有!
「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麻煩你先帶他到貴賓室,我等會兒就過去。」
「好的。」
拿起資料,雖然知道自己一點會客的心情都沒有,但該見的人還是要見,至於說服……她明白根本不可能成功。
走至貴賓室,推開門,她搖械式地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笑了笑,遞上名片。「
您好。謝謝您百忙之中撥空過來,這是我的名片。」
男人愣愣地看著她,連忙接過名片瞧了瞧上面的名字,接著驚呼道:「真的是你!你變了好多!」
蔣瑋茵沒想到對方會是她認識的人,這才將焦距集中在他臉上,仔細看了看對
方後,她錯愕極了!
「是你?」汪家尉,那個曾經深深傷她心的ABC!
世界果然是小的!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楣,居然在心情最糟的情況下,重遇舊情人。
「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了。你剛剛看著我時,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似的。」她真希望他是!
「我剛剛沒仔細看,太緊張了。」她說得客套,也笑得客套。「你怎麼變成外資法人代表了?」她記得汪家尉的身家至少也有百億。
「我是臨時代打的。『美聯集團』的總裁William前年成為我的姊夫,他以創投起家——」
「我知道『美聯』的背景,但不知道為什麼是你來?」她聲音淡淡地打斷他的話,面對舊情人沒有多餘的熱情。
她沒想到『美聯集團』的總裁會成為汪家尉的姊夫,目前『美聯集團』旗下的創投公司已經排名北美前十大,大多是尋找體質佳的大型跨國企業為投資標的。
汪家尉並不在乎被打斷話,甚至連被她冷淡對待也不生氣,畢竟他欠蔣瑋茵太多了,當年他傷她太深,如今遭到這種對待,是他應得的報應。
他微笑,解釋說:「今天本來是William的首席特助要來,但對方卻出了車禍,無法前來。由於William很有興趣投資,『中昱集團』,因此便打電話問我能不能過來幫他瞭解一下情況?我是台灣人,剛好又回台灣來度假,再加上過去我專心到北美發展前,曾在台灣成立過創投公司,他相信依我的經歷,應該能給他一些不錯的建議。我反正也沒什麼事,所以就過來幫他看看了。」
「喔。」她不知道要接什麼話。現在的她沒心情進入正題,也沒心情跟舊情人敘舊。
氣氛突然一陣僵,但她意與闌珊,渾身搾不出一點改變氣氛的力量。
既然大家都是『熟朋友』了,在這種狀況下,她也懶得花腦筋交際應酬了。
手上抱著的那疊資料,乾脆一鼓作氣地塞進汪家尉手裡。
「資料全在這裡,你帶回去慢慢研究!」
這動作毫不意外地換來了汪家尉的滿臉驚訝。
望著眼前變得更美、更有女人味的蔣瑋茵,他笑道:「這就是你對待外資法人代表的態度?」
「不。這是我對待熟朋友的態。」的音量不上不下的,平板得活像對欠了她幾萬塊台幣,而她一點兒也不想追討。
「既然這樣,你介不介意今晚跟我這個熟朋友共享重逢的燭光晚餐?」
蔣瑋茵抬頭,正眼看著這個男人。燭光晚餐?真虧他說得出口!
他也不想想,當初是怎麼傷她心的!
可恥又可惡的男人!他到底是記憶庫儲存了太多緋聞女友爆炸了,還是他壓根兒沒有半點羞恥心?
「我結婚了。」她將無名指上那顆剌目的大鑽戒晃到他面前,冷冷地說。
誰知汪家尉居然抓住她的手,仔細研究起那顆五克拉大的鑽石,一會兒後才開口說:「車工很棒、淨度夠乾淨、顏色也白。這戒指不便宜,買得起這枚戒指,你先生應該是個非常有成就的男人。」
蔣瑋茵抽回自己的手,孩子氣地搓了搓,彷彿汪家尉的手有細菌似的。
「不好意思,我先生剛好是『中昱』的負責人!」她咬牙切齒,恨恨地說。
「梁維諾?」汪家尉有些錯愕。
「賓果!」
汪家尉安靜了兩秒後,才又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幸福嗎?」
很好、很好!還有比這更好的嗎?這種試探的口氣、憐憫的表情!
全世界都知道梁維諾有外遇,顯然連恰巧在台灣的汪家尉也知道了!她蔣瑋茵徹頭徹尾地成了個全天下最後知道老公有外遇的悲慘笨女人!
梁維諾!她、她……她絕對要報仇!
「不幸福!你滿意了吧?要笑趕快笑,笑完了就滾!」
汪家尉站在原處不動,臉上沒有絲毫笑意,語氣極為想誠懇地說:「我笑不出來,畢竟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男人!他可以跟其他千百個女人上床,然後說他只愛一個個女人!
雖然一剎那間,她有萬分之零點幾的感動,但最大的反應仍是想吐。
「真是不敢當!」她語氣訕訕地說。
「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他再問一次。對喜歡的女人,他一向不會輕言放棄。不否認,眼前更有女人味的瑋茵,比以前還要吸引他。
「沒——」她直覺就要拒絕,但一想到梁維諾,她忽然又不想拒絕了。「幾點?你來公司接我。我六點可以離開公司。」她一連串地說。
「好,六點,我準時過來接你。」
「先說好,只是純吃飯,我對你沒意思!」蔣瑋茵補充說明。
「放心,我明白。」他笑。
抱著資料,汪家尉瀟灑地離開貴兵室,蔣瑋茵望著他的背影,心瞬間陷入谷底。
她真要這樣嗎?因為維諾讓她生氣,所以她就找另外一個男人來氣他?
真要這樣嗎?她又一次自問。
有沒有可能是她誤會了梁維諾?至少她還沒聽他親口證實,不是嗎?也許她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就算真要氣他,也該等梁維諾親口承認了再說。
雖然昨晚他一夜未歸,傷了她的心。雖然那幾乎可以證明,梁維諾是真的背叛了他們的婚姻。但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這樣她才能徹底死心。她必須跟他談,而且就是今天。
瞄了眼腕表,她決定今天中午就去總公司找梁維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