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狐翩翩 第八章
    震蘇蘇,震行無眚……沉著應對,雷聲過去將無災禍……應對。應對此時的迷茫?或者,應對自己心中的迷惑?自己十歲那年突然莫明的擁有了法力,師傅說那是由轉生帶來的前世力量。既然法力都可以回歸肉身,為何過往的記憶並不存在?  

    回憶著那時的情形,何尚突然想起自己當初那段時間常頭疼,然後,彷彿是師傅給自己吃了什麼東西又作了法?……修行的日子是自然而然過到現在,他幾乎從沒仔細回想當時的經過。直到此時,何尚才愕然發現自己初到廟宇時的那段記憶非常混亂,居然都只是一些模糊的小片段……  

    「阮軻,你知道我的前世嗎?」何尚目光堅定的望著自己這好友,雖然用的是疑問語氣,但他的眼神卻是肯定無疑——他不是問阮軻是否知道,而是希望他直接告訴自己真相。捉鬼之人幾乎都可以通靈,阮軻一定知道些什麼。  

    「這,霖逸說……他覺得不能讓你知道。慧空法師大概也是這麼認為的。」他頗有些為難的說著。  

    「那傢伙已經修行去了,不在這裡。還有我師傅,別跟我提他。他肯定是知道若我跟小狐狸相處久了就會自動恢復記憶,這才想著法兒拆散我們!」何尚略帶著怨氣如此說道,絲毫沒發現他和小胡的關係在自己的表述中非常之曖昧。  

    「你真想知道?哪怕是得到一個會讓自己很痛苦的真相?」  

    何尚平靜的明確告訴他,自己已經在不斷的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只是希望通過詢問可以使回憶完整點,有條理一些,「不管你是否願意說,這些東西我遲早都會知道。」  

    靜靜的打量著他,打量著這個時常玩世不恭的色和尚。這是他頭一次如此嚴肅,如此認真的想要探究某件事情……阮軻輕輕歎了一口氣。也對,反正也瞞不了多久了……  

    「你應該知道佛主十大弟子之一的阿難陀尊者與摩登伽女的故事吧?」他終於開了口。  

    笑話,身為『色和尚』的何尚怎麼可能不知道摩登伽女?他時常被罰背的《大佛頂首楞嚴經》與《摩登女經》就是以阿難和摩登伽女的真實故事為依據的經書。  

    佛說《楞嚴經》是因為他最愛的弟子阿難陀化緣時,遭摩登伽女之母以咒術攝入淫室,戒體快要被毀壞時,佛陀令文殊菩薩持楞嚴咒前往救護阿難,並引摩登伽出家修行。經書有云:「經歷淫室,遭大幻術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羅先梵天咒,攝入淫席,淫躬撫摩將毀戒體。」……  

    其實,簡單的講,就是摩登伽女喜歡上了年輕英俊的阿難陀,想要跟他『交好』,但被佛陀派人阻止。有些娛樂性的網站上還有人討論說這是因為嫉妒呢!誰知道他是嫉妒哪一個?  

    「你是想說,我的遭遇和阿難陀尊者一樣?」和尚無力的問著——真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  

    「並不完全相同。前世的你應該是同樣深愛上了那個女子,甚至想要還俗。不過,你師傅認為你擁有至純慧根不能就這樣放棄修行,所以他想法分開了你們,讓你以為她背叛了自己,至此心恢意冷完全遁入空門……後來……」  

    阮軻頓了頓,一時間沒吭聲。  

    「後來怎樣?」他追問著。  

    「沒什麼,就是發現了真相而已。」  

    就只這樣?騙三歲小孩啊?!『我們』究竟是怎麼被分開的?『我』發現真相之後又做了什麼?那個女的有什麼結局?……這一切,阮軻通通閉口不提。無論是威逼或者利誘,他都不再開口。  

    不過,何尚也大概猜出前世自己的戀人或許就是小狐狸的那個養育者——青鳥,小鳳。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夢中的少女有著和小胡非常相似的容貌……她,應該是被『收』了吧?  

    就這麼在心裡隨意猜想著,和尚很意外的發現自己並沒有感到多少傷痛……或許是這份記憶太久遠了,久遠得已經被磨去所有稜角……不過,他依然決定要通過法術完整的再現當時最關鍵的某段場景,決定要找回完整的『和尚』。  

    因為,他發現自己現在幾乎是無法控制的被小狐狸所吸引著。為何會被吸引?因為單純的『愛』,或者其它過去的因素?這一點,必須看透。何尚不希望前世的『他』,影響今生的判斷。他是要找個真正屬於現在自己的親密戀人,而非只是過去某段感情的替身……  

    ***

    正當何尚盤算著要找回自己的記憶時,狐寶寶卻也同樣陷入了矛盾與痛苦中。  

    小狐狸雖然貴為『狐狸精』長得也比較艷美,可它卻常年獨居山林,沒計算機上XX網站,也沒DVD去放XX盤片,偶爾透過水鏡想看些真人秀,可偏偏那面鏡子是被小鳳姐施過法的,關鍵場面總是會自動打上馬賽克!因此,早已成年的狐寶寶至今相當的單純。然而,自從經歷了那個與和尚激情相擁的上午之後,它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床戲』——就是在床上做的很好玩的遊戲啊!至於有趣到什麼程度?狐寶寶偷偷躲在一旁靦腆的笑了,它足足臉紅心跳了整整一周吶!  

    夜裡躺在棉被中,抱著電熱褥時總是不知不覺的想起何尚的親暱愛撫。啃著火燒肘子,放進嘴裡那溫熱柔軟的觸感又使它不由得回憶著起某些個交纏舌吻……如此這般,春心萌動的狐寶寶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孤枕難眠』,什麼叫做『食不知味』……  

    小胡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這個臭和尚明明是很流氓的搶了它金丹,又強行逼迫自己住在他家,逼著學這學那,最後還要聽個老禿驢的話趕自己走!  

    為什麼臭和尚對我這麼差,我都不恨他?為什麼我一面想著他的壞,又會不停的告訴自己他一直在照顧我,關心我,給我買了好多東西?我究竟是恨他還是喜歡他啊?狐寶寶就這樣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著——當然,對人類金錢沒什麼概念的小狐狸自然不清楚何尚『收』它究竟得了多少紅包,它只看得見自己從一無所有到霸佔了色和尚整個房間,以及房間裡幾乎所有的物品。  

    不管了啦!某個午後,鬱悶中的小狐狸終於覺悟了——雖然我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歡那個臭和尚,但至少我很明白的對那個『床上的遊戲』感興趣!很想再玩玩!狐寶寶瞇眼一笑,蹦蹦跳跳的蹭到和尚身邊圍著他轉起了圈,一會兒拉拉他衣服,一會兒摸摸他臉頰……它不太明白要怎樣暗示和尚跟自己一起『玩遊戲』,只是憑著本能笑吟吟的磨蹭著……  

    「你今天怎麼了?」何尚迷惑的看著小狐狸,順便伸手摸了摸它額頭,「沒發燒啊?」  

    「陪我……陪我玩……」小胡倏的羞紅了臉——這已經是它最大膽的表白了!  

    「抱歉,我現在沒空。你去找阮軻,別再來打攪我。拜託出去吧,我需要布結界施法做些重要事情。」何尚沒什麼表情的把小狐狸往書房門外推著。他這幾日一直想著怎樣恢復自己的記憶,確實沒空去關照小胡。今天是他算出的適合做法的吉日,難得的一個好時辰,不能拿去做別的事……  

    哼,走就走!誰稀罕你啊!狐美人氣呼呼的到了天台,阮軻正穿著一身桃紅運動裝在那兒種花翻土。因為體質原因,他在家時都會穿紅色系女裝,這個小狐狸勉強還是可以接受啦。不過他的其它嗜好也蠻古怪的,種花、做菜、刺繡……都是些像他這種看起來三大五粗的漢子絕對不會做的事!本來還想過去蹭蹭阮軻,可剛一貼近他身體,小胡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彷彿只有摟著和尚才會有那種心跳加速、全身酥軟的感覺啊?  

    那,那我還是去找他好了……小狐狸有些遺憾的一聲不吭的走掉了,弄得阮軻也是一頭霧水。  

    它回到書房,發現那門已經被和尚鎖了起來。狐寶寶頑皮一笑——你以為鎖了門我就不能進了啊?霖逸走的時候給了我鑰匙的!嘿嘿……瞧一下臭和尚背著我究竟在搞些什麼,去嚇嚇他!  

    片刻後,狐寶寶躡手躡腳的打開了那扇門,閃身邁進去……它以為這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卻不知道這個『玩笑』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眼淚……  

    ***

    書房內,何尚雙目閉合,在計算機桌前的土耳其地毯上打著坐,四周是一個金沙畫成的圈,四方還貼著符。他一早估摸著小狐狸會好奇的進來打探,所以便提前布好了結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狐寶寶鬱悶的圍著何尚轉了好幾個圈,它不敢靠近那個結界怕被火燒,正當小狐狸無趣的打算離開時卻一不小心被地毯絆了絆,就這麼兩步一邁直直的撲入了和尚的胸膛。它因為前次受傷吸了和尚陽氣,此刻幾乎是全靠著他的能量在支持身體,再加上那根由法術鑄成的項鏈的庇護——何尚布下的普通結界根本就攔不住它!  

    見自己順利入侵,小胡得意的一笑,突然它卻發現和尚有些不對勁!他被自己這麼一撞直接就仰面倒在了地上,不僅是硬生生的倒下去,而且像是沒了生命痕跡似的依舊閉著眼眸不見清醒。  

    「喂,臭和尚!」小狐狸趴在何尚身上搖晃著他的肩頭,「醒醒啊!你怎麼了?!」不會是被我撞一下碰到了頭吧?或者是破壞了重要法術?!狐寶寶臉一白。  

    「你醒醒啊……不要嚇我!」它焦急的用力搖著何尚,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就起了一層水霧。就在這危機時刻,小狐狸突然想起了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嘴對嘴的急救方式,它趕緊將腦袋一埋嚴肅的實踐起來……結果,還沒等它吸吹完兩次,小胡也眼前一黑,陷入了無止境的沉睡……  

    在清脆的黃鸝啼鳴聲中,狐寶寶漸漸恢復了知覺……緩緩抬起頭來,卻發現自己竟是仆倒在一片茂盛的青幽綠草中!四周是連綿不斷的蒼翠山巒,滿目鬱鬱蔥蔥的樹木,不遠處的濃蔭中傳來潺潺的水聲,不難猜想那裡一定有著清澗的溪流……  

    這裡是我的家啊!小狐狸抑不住的滿面驚喜——這是它兩百多年前曾經住過的地方,是那一片還沒有被人類破壞的美麗而聖潔的森林!  

    我這是回到過去了嗎?鳳姐!狐寶寶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便立刻飛奔著向一棵隱約可見的參天大樹跑去。那段時間它和小鳳就是住在那棵樹上的……  

    那個面容清麗的端莊女子正亭亭立於樹下,笑望著小胡奔來的方向。淺淺的笑容,平和而高雅使人如沐春風般舒爽,著一襲青羽羅裙飄然若仙。  

    「鳳姐!……姐!」小狐狸攤開雙臂滿心歡喜的跑著,喚著。當看到那個貌美女子也同樣向自己快步走來時,小胡幾近熱淚盈眶……  

    然而,她卻是漠然的和小狐狸交錯而過,投入了另一人懷中。  

    狐寶寶錯愕的回過頭,看見那逆光而立的是個高大男子。鳳姐,你不認識我了嗎?你不要我了嗎?小狐狸一臉茫然的走了過去,去看究竟是誰跟自己分享了姐姐,搶走了姐姐……當它看清那個人的容貌時,卻不由的渾身一顫——是和尚!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小狐狸很受傷的伸出了手,想要分開正擁抱著的他們。狐寶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它只知道看見和尚抱著別人自己胸口會痛……  

    可是,它卻碰觸不到他們。自己或他們像是透明的,沒有實體……小狐狸愣在那裡,愣了許久。直到那兩個『人』已經結伴離去之後它才終於明白,自己只是待在一個幻境中——和尚做法弄出來的幻景。  

    原來,小鳳姐的男人就是和尚……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他的前世。那他是在找尋前世的記憶?  

    那麼,接下來,他就要去找鳳姐了吧?找回過去的親密戀人……小狐狸懵懵懂懂的來到了溪水旁,它本想取些涼水讓自己清醒清醒,卻下意識的看見了水中倒影,看見了那張酷似小鳳的臉。他對我好也是因為這張臉嗎?就算沒有前世記憶,也會莫明的對這張臉的主人友好吧?  

    等他找到小鳳之後就會拋棄我了吧?正主回來了,還要替身做什麼……  

    不知不覺中狐寶寶竟悄悄的落下了眼淚。它知道,青鳥代表著幸福。卻從沒想過,有些人得到了幸福也就意味著另外的某個人會失去幸福……  

    夢,有著美夢與噩夢之分;幻境同樣也時而甜美時而令人心酸。小狐狸遇見了幸福的鳳姐,而何尚看到的卻是自己前世的師傅怎樣狠心拆散那一對無辜戀人——他模仿『自己』的筆跡寫信給小鳳說著絕情話,又逼迫那個可憐的女人寫血書回復……  

    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師傅』那計謀得逞後如釋重負的笑容,何尚這才頭一次深切體會到人類的虛偽與卑鄙。看似宣揚眾生平等,實則卻是把自己放在絕對崇高的位置隨意決定別人的命運,滿口正義的指責他人卻並不去想自己是否也在犯錯。  

    青鳥何其無辜,不過就是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一位修行者,卻要因此承受蔑天的罪名!他想不通,向來以慈悲為懷的前世師傅為何會這樣狠心對待一個善良的弱女子——僅僅只因為她不是人類?!而現世的師傅要自己離開小胡,應該也是這個原因吧……  

    妖孽……多麼殘忍、諷刺的一個詞兒……是妖就一定為孽嗎?  

    何尚苦笑,仔細想想,他還不是一樣犯過這種錯,平心而論,自己對待小狐狸難道就公平了嗎?他沉默無語,只是為自己那副偽善的面孔而感到羞愧。

    幻境中的故事依然在繼續,和尚卻無心看下去,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小鳳肯定是被『師傅』收了。所以霖逸他們才會說自己是背負著仇恨轉生,今生不得不繼續修行卻又不斷的反抗佛陀教誨……其實,我不管是前世或今生都不該去做僧人……  

    靜靜的轉過身去,走了。厚底皮鞋踏著落葉,沙沙作響,夕陽下,只有一個堅定的背影。  

    一切痛苦都只是昨日的夢魘,過去的就隨它過去,好好把握現在才是最實際的。小狐狸很純,活潑好玩,跟它在一起是愉悅而幸福的,這才是今天應該擁有的滋味——是淡淡的喜悅。  

    離開幻境,靈魂歸位,何尚緩緩睜開了眼。突然,他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地上的,胸前還重重的壓著個大活人!  

    「小狐狸啊,你就不能去找個正常點的地方睡覺嗎?」他笑著推了推狐美人,卻不見它有任何動靜,先還以為這小傢伙在裝睡,仔細一看,發現它也進了幻境,何尚這才嚇了一跳。憑小狐狸那點三腳貓能耐,再加上沒有金丹輔助——它自己是絕對走不出來的!  

    在幻境中還算是有吃有喝,但那些東西是不能轉化為真實能量的,也就是說,小狐狸很可能會困死在裡面!何尚後悔得直想揪自己頭髮,伸手到了頭頂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沒毛……只見他狠狠跺了跺腳,急匆匆的跑出去,找來了阮軻……  

    「我得進去找它!為防再出意外,你幫忙看著。」何尚痛苦的搓著手,一臉焦急。  

    「不行,你做法已消耗了不少體力,不能冒險!萬一你們兩個都回不來怎麼辦?!」阮軻不同意,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幻境這玩意兒不是他擅長的東西,根本就幫不上忙……如果霖逸在就好了,他可是萬能的天才……唉……他歎息著,拗不過何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次進入那個虛無的迷幻空間……  

    ***

    清亮的小溪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漣漪。水中,有著藍天白雲、搖曳樹木;有著穿梭小魚、光滑卵石;還有一張,黯然傷神的絕色面龐。  

    「臭和尚,爛和尚,壞和尚,登徒子,色狼,陳士美,……」狐美人坐在溪邊,手裡狠狠扯著朵白色雛菊的花瓣,每撕一瓣就罵一聲何尚並且句句都不相同。當它發現自己才思枯竭已經想不出不重樣的詞兒時,那朵花居然還剩一小半,「連你都欺負我!每事長那麼多花瓣幹嘛?!」小狐狸跳腳嚷嚷著,正罵得起勁,卻見它小嘴突然一癟,慢慢蹲下身,哭了……  

    霖逸那時想讓狐寶寶離開和尚,小胡是滿腔憤怒與不甘心,而如今當它意識到和尚如果有了鳳姐就再也不會搭理自己時,它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胸口悶悶的,像被什麼東西塞住了,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落。小狐狸以前也曾經流淚,但那都是裝可憐哭給別人看的,只有這一次才是真正苦澀的淚……  

    忽然,身後有個人大喊著『不要!』就這麼劈波斬浪的撲過來!正在哭著發呆的小狐狸猛一下就被他撞到了小溪中。  

    「臭和尚!你幹什麼啊?!」狐美人濕淋淋的從水中爬了起來,如果說剛才它在傷感,那現在就真成了『傷號』。溪水很淺,那樣摔下去可淹不死,只是胳膊膝蓋硬生生硌在石頭上痛得它直想抽人!  

    「小胡,你千萬別想不開……我不管你剛才看到了什麼,總之先聽我解釋!」何尚急得手足無措的跟在小狐狸身後上了岸——他剛才幾乎是整個壓在狐狸身上的,倒不覺得痛。  

    「你認為我會在這種深度還不及膝部的小水溝裡自盡嗎?!是自己把頭埋下去嗆死還是投入河床撞頭撞死?」  

    「啊?」何尚一臉茫然,他只看見小狐狸站在河邊哭就急急的衝了過來,哪來得及去看水深多少?只聽它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犯了個白癡錯誤。  

    訕訕的一笑,下意識的想去摸摸帽子,卻發現那玩意兒已經掉進了水裡,自己又是頂著個大光頭……  

    「你不去找鳳姐跑來找我幹什麼?」小狐狸鬱悶的問著。  

    「傻瓜,我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何況,」何尚頓了頓,輕聲說道,「何況她幾百年前就已經魂飛魄散了……就算想找也找不到……走吧,我們回去了。」  

    望著和尚伸出來的溫暖手掌,頂著紅眼圈的小狐狸卻沒有回應——它不想當誰的替身。  

    「小傢伙,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何尚一眼就看穿了它的想法,「怎麼會是替身?她是雌的,你是公的!鳥獸也不同宗嘛!」  

    「說什麼呢,你!」狐寶寶狠踹了他一腳。  

    他輕輕一笑,將小狐狸擁入懷中。親切又嚴肅的告訴它,在自己眼中小鳳和小狐狸絕對是完全不同的人。一個活潑好吃,一個文靜秀麗;一個頑皮可愛,另一個溫婉賢淑……怎麼可能是替身?  

    「若我誠心去找個替身,肯定會找那種特溫順的美女,再怎麼也不會挑上你這個只會給我找麻煩的貪吃笨狐狸!」何尚呵呵笑著,不顧狐寶寶的反抗將它硬拖了回去……  

    ***

    雙眼紅腫的小狐狸握著個跟自己臉差不多大小的彩色棒棒糖,甜孜孜的添著——這可是和尚為了討好自己特意跑了很遠的路去買來的吶!看著身邊累攤了倒在沙發上的他,狐寶寶撒嬌似的一笑。  

    「我口渴了,肚子餓……」在幻境待了那麼久,之前因為在生氣沒功夫察覺到自己的飢渴,現在還真覺得有些不舒服。  

    「哎喲,小祖宗,等我再歇會兒不行嗎?」何尚皺眉按起了太陽穴。構建幻境又兩次進出,著實費了他不少力氣,哪還有精力去給小狐狸張羅吃喝?  

    「可我就是餓啊!」狐寶寶不依不饒,「剛才摔進小溪裡我都扭了腳了,你不會是想讓我自己去廚房找吃的吧?!」  

    「唉,磨人的妖精……得,你是大爺,我跑腿!」何尚苦著臉起身,突然又回頭笑了。  

    「你飢渴了?」他問。  

    「嗯。」狐狸點頭。  

    「我告訴你啊,在人類世界如果認為自己飢渴了,根本不用去廚房——躺在這裡就可以搞定!」色和尚奸詐的靠了過去。  

    「啊?」狐寶寶迷惑萬分,只看見和尚的臉越靠越近。  

    啄了一口朱唇,舌尖慢慢探入一卷……  

    「很甜啊……」何尚半瞇著眼,陶醉不已。  

    「甜?因為我在吃糖嘛。」小狐狸很老實的回答。  

    色和尚聽罷滿臉黑線——果真是笨狐狸,連調個情都無法配合!既然語言聽不懂,那就直接用行動表示好了……  

    撲將上去,手腳並用。調之以舌,戲之以唇,動之以X……如此這般三兩下便是本壘。弄得小狐狸全身熾熱,飄飄忽忽似在雲端,可和尚到最後卻是渾身冰涼,接近抽搐!  

    「很……很舒服啊……真的不餓不渴了呢,好管用。」小狐狸扒在和尚身上漲紅了臉小聲說著。  

    那是因為你吸了我很多陽氣啊!何尚嘔得直想哭。他是很喜歡小狐狸,也渴望著『抱』它,但真正抱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又是一身疲軟動彈不得!這可怎麼得了?多來幾次不是小命都沒了嗎?!果真是人妖殊途,怎一個慘字了得!  

    無可奈何的問小狐狸有沒有辦法『控制』一下,小傢伙略有些氣憤的回答:我沒金丹就沒法力,怎麼控制?先把金丹還來我們再研究。  

    「研究?!」色和尚死魚眼睛一翻,「研究不出來怎麼辦?研究的過程中我翹了怎麼辦?!」  

    話雖這麼說,不過何尚依然決定先將金丹還給小狐狸再做其它打算。畢竟,無故扣留它的東西也是自己的不對……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取下項鏈後變回毛茸茸狐狸的小胡——居然不能變身了!金丹進入它身體後幾乎沒任何動靜,努力許久之後依然無法尋回從前的法力。  

    狐寶寶蜷在何尚膝頭淒哀的看著他,突然頭一埋,狠狠的咬向了他的手臂——臭和尚,都是你害的!我整整三百年的修為啊!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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