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上) 第二章
    X月X日  文恭婚禮  第一次好痛

    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喝醉酒!

    明明知道一喝酒就會做蠢事的自己,這回醉酒竟然捅了個這麼大的漏子!我好想死!好想撞牆而死!好想挖掉自己的雙眼!踩碎眼鏡!

    這樣就不必面對律硯勳了!

    老天!老天!老天!

    好想死……

    我為什麼要答應?為什麼要作賤自己?

    律硯勳一定是披著人皮的猛獸,我喝醉酒都能感受到他的沖勁與撕裂的痛楚……

    我一定是喝得不夠醉……不然就是律硯勳太……我寧願相信是律硯勳太過火,我記得很清楚,我明明喝了一箱的啤酒,那不是淡啤,而是正宗台灣「鼻魯」……

    他一開始的溫柔全是騙人的,一進入我的身體就猛沖沖沖,像一頭只會往前跑的野馬,止也止不住,我痛得大叫,但律硯勳邊插邊動邊用手捂住我的嘴巴,把我唯一渲洩痛苦的管道封閉。

    我一點快感也沒有,全身痛的要命、繃得死緊、冒冷汗,可律硯勳滴到我身上的汗卻像巖漿般的滾燙……

    好不容易他完事了,我以為就此了結,全身癱瘓的我連呼吸都會痛。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律硯勳的手又不規矩了起來,這回他先捉住我的要害,我無力的抬手想要揮開他,但是他一根手指就制住我了,我呻吟著求他饒了我,可是我錯了,我不該開口求他,因為我一開口,他捉著我要害的力道就加重。

    很痛。然後他分開我的腿,又進入我的身體,恍忽間,我聞到一絲血味,不知道是誰受了傷,很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受傷的是我。

    總之,我們做了幾次我沒有心思去細數,我只知道早上我是全身赤裸被律硯勳抱在懷裡,然後被他用法式熱吻叫醒的。

    我全身脫力,推不開他,幸好我們一伙人都因宿醉而臉色不佳,因此沒有人懷疑我青白的臉色。

    由於律硯勳是女方的招待,所以他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來煩我,正好,我真的不想看見他。

    我希望他消失在地球表面,滾回去意大利當他的模特兒,被同性戀服裝設計師干到死!

    ***

    托律硯勳的「福」,他今天幾乎沒有別離的傷心情懷,因為他只顧著咒罵律硯勳,希望律硯勳去死。

    但那沒神經的死男人的視線如影隨行,恐怖的讓白郡堯如坐針氈,他故意不去看律硯勳,想甩掉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但律硯勳根本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他數度耐不住轉頭瞪他,卻只見他朝自己開展個大大的笑容,只要他一笑,圍在他身邊的婆婆媽媽就會開始騷動。

    對白郡堯而言,這笑無疑是在宣示昨晚他的勝利,受不了的回頭,專心善盡自己伴郎的職責,伹律硯勳的存在感實在太大,尤其是他們昨天晚上才做過那件事,更讓白郡堯難以釋懷,他無法專注,差點在儀式進行時出差錯,只因他竟然是將戒指往自己手上套,若不是柴平在一旁拉他回神,他真的會成為史上第一位做出這種蠢事的伴郎。

    由於楊文恭與顏馨儀是差了六屆社團學長妹,所以以前社團的社員來了很多,白郡堯是楊文恭那一屆的副社長,社長都結婚了,自然會被問到婚事,他只能忍著痛,干笑帶過,直說自己沒有楊文恭那麼好運。

    也是,都三十三歲了,還孤家寡人一個,有女朋友的還好,像他沒女朋友又沒訂婚的,在這種場合自然會被問到這種問題。

    白郡堯只能苦笑,深呼吸遏止想要抽煙的沖動,盡職地扮演伴郎的角色,為楊文恭擋酒,至於其它的那些什麼鬧洞房游戲,他沒體力參加,他躲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靠在牆上,終是忍不住抽了煙,但抽不到一半,有人開了門。

    是律硯勳。白郡堯不想跟他有所交集,於是捻熄煙,扶著牆想離開,在他面前,白郡堯發現他毋需偽裝,於是很自然的以連楊文恭與家人也不知道的一面與之面對。

    律硯勳的眼神依然很恐怖,看得他全身發冷、不自在。

    「你該休息。」律硯勳捉住白郡堯的手臂,力道不大,伹白郡堯還是怕得發抖。

    律硯勳直視著他,沒有移開過視線,如此直接的凝視讓白郡堯只想逃開,不願看見那倒映著自己影像的淡茶色眼眸。

    「我沒事。」白郡堯沒那麼虛弱。

    「你有事,站都站不穩。」律硯勳皺起眉頭,白郡堯頓時覺得他的表情整個凶惡了起來,像是要找人干架的凶狠樣讓白郡堯想逃。

    「關你屁事。」話說到一半,白郡堯深吸口氣,他錯了,其實他很累,累到想要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動,但是今天再怎麼樣都得撐過去。

    「我帶你回家。」律硯勳沒有放手,料定白郡堯沒力氣甩開他的手。

    「不用麻煩。」

    「不麻煩。」律硯勳拆下別在胸前的胸花,塞進口袋,拉著白郡堯往他懷裡去。

    「別碰我!」明知道律硯勳會無視於他的拒絕,白郡堯還是依從心底的想望說出口。

    「別鬧了。」律硯勳嚴正的命令。

    「堯仔?」柴平的聲音傳來,有點距離。

    「柴……」白郡堯才要響應,唇即被律硯勳封住,由於驚愕,他來不及合上嘴,律硯勳的舌頭竄進他口裡,無視於他的拒絕,硬是糾纏住他的舌頭,不讓他退卻更不讓他逃開。

    一股麻痺感自他的後腦毫無預警的襲來,白郡堯竭力抗拒著昨夜被初次調教過的身體起反應。

    他不要這種可怕的感覺,離開……離開啊!

    「堯仔,你在那裡?堯仔?」柴平的聲音愈來愈近,不久,柴平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堯仔,你在裡面嗎?有人嗎?怪了,怎麼都沒聲音。」

    「嗚……」放開我!怎麼辦!怎麼辦!

    「我要進去羅?」

    「啊……嗚……」萬一讓柴平看見……白郡堯不敢想象那後果。

    思及此,白郡堯驚恐不已的掙扎著,對律硯勳而言他的掙扎弱如螻蟻,他壓制住白郡堯的手腳,將他整個人推靠向牆,狠狠的吻著他,用全身的力量控制白郡堯。

    白郡堯遲鈍的發覺腹間有個硬硬的熱物直戳著他,一旦察覺是什麼,他陷入無限的恐懼,深怕律硯勳在休息室就上了他,他想做垂死掙扎,卻怎麼也沒用。

    但在柴平打開門的一瞬,律硯勳終是放開了他,他膝蓋一軟,只能依靠律硯勳的扶助,身體因方才的激動下來更痛了,他好想宰了律硯勳這個一旦發情怎麼也阻止不了的男人……

    「郡堯,你在剛剛怎麼不回我一聲啊?」柴平看清休息室內相擁兩人中的一人是白郡堯,也沒多想劈頭就問。

    「我……」白郡堯仍在調整呼吸,因此說話斷斷續續的,而且他還無法獨自站立,只能依著律硯勳,一句話他想了好久才有辦法說出口:「我有點不舒服……」

    「一定是你昨天喝了那箱啤酒的緣故,不過誰教你愛耍義氣,現在變成這樣,怪得了誰?」柴平哈哈大笑,沒有意思要伸出援手「拯救」落入「魔掌」的好友。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倒第一個的哦?」白郡堯調整好氣息,不想在柴平面前與律硯勳有肢體沖突,「若不是硯勳人好,看我不舒服扶我一把,我早就送醫院了。」

    柴平這才注意到白郡堯臉色發白、額冒冷汗,嘴卻紅艷異常,不禁好奇的問:「你嘴巴怎麼了?怎麼腫得像兩條鑫鑫腸?」

    律硯勳臉色一沉,瞪著柴平,偏偏柴平不是心思細密之人,他只覺背脊涼涼的,卻不知是何原因。

    「柴平,文恭要去接新娘了嗎?」

    「沒錯,他被那群娘子軍擋在飯店門口,說伴郎沒齊就不讓過,所以我才來找你。」

    柴平說完,皺眉,「你看起來一副要死樣,要不要先走?」

    律硯勳微微一笑,覺得這是柴平打擾他們後說得最接近人話的一句,伹白郡堯馬上拒絕。

    「不用,你扶我過去。」白郡堯要不是沒力氣,老早推開律硯勳,感覺律硯勳捉著自己的力道加重,忙抬頭瞪他,警告他別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律硯勳低頭凝望,淡茶色的眼眸清徹的只看得見他的臉,白郡堯皺眉,轉開頭,朝柴平伸手。

    柴平來回看看兩人,覺得氣氛不太對而遲遲不上前接手,直到白郡堯不耐煩的連聲催促,才在律硯勳吃人似的目光下將白郡堯接過來。

    白郡堯上半身靠在柴平懷裡,不看律硯勳,卻感受得到他的視線,於是背一挺,穩住氣息道:「我們走吧。」

    「哦,可是他……」柴平知道律硯勳是顏馨儀的朋友,他有跟他們這一群出來玩過,當時只覺得他是個長相很外國、異常安靜的男人。

    柴平不喜歡外國人,因為他的英語從國中起沒有好過,自然不會多注意他。但是今天柴平才知道律硯勳感覺不好惹,尤其是當他看見白郡堯倒在自己懷裡時,他的眼神凶險異常,好象自己搶了他的錢一樣,讓柴平頭皮發麻,直想腳底抹油離開這裡。

    「硯勳。」伴娘之一的倪碧君也找了過來,一踏進休息室,發現他們三人兩對峙的微妙局面,頓時有些卻步。

    「干什麼?」律硯勳口氣冷到冰點的問,眼沒離開過白郡堯。

    「我……」

    「我們走吧。」白郡堯趁機要柴平快走。

    「哦。」柴平連忙帶白郡堯出去,將休息室拋在腦後。

    幸好婚宴是於中午開辦,但他還是待到下午五點,目送楊文恭與顏馨儀兩人開車離開去渡蜜月,他才搭趙振豪的順風車回家。

    「馨儀吐得好慘。」坐於前頭助手座的女友嘉雯突然說。

    「咦?她吃壞肚子嗎?」趙振豪一邊開車一邊問。

    「不是,聽說她有了,四個月。」嘉雯輕聲細語,與男友對看一眼,然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注視照後鏡中,坐於後座,望著窗外發呆的白郡堯。

    「郡堯。」

    「啊?」白郡堯回神,於照後鏡中與他們的眼神交會。

    「馨儀懷孕了嗎?」嘉雯直接了當的問。

    「嘉雯,你怎麼那麼直接。」趙振豪要女友收斂。

    「馨儀……」白郡堯苦笑,「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急著結婚?」

    早在兩個月前,楊文恭曾緊急約他出來,說顏馨儀已經懷孕了,他們要結婚,請他幫忙籌備。

    那時他聽了,還以為楊文恭在整人,怎知他神情認真的嚇人。他那時整個人是呆的,但是他竟然還聽見自己跟文恭道恭喜,並且答應幫他籌備婚禮。

    他回家後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光,隔天白著一張臉上班時,人家還以為他病得快死了。

    一想到楊文恭把他的東西戳進那女人的體內,害她懷孕,白郡堯輕咳幾聲,抑住湧上的惡心感。

    「我以為時候到了。」趙振豪傻愣愣的說,「你知道怎麼不跟我們說?」

    「能說我早說了。」天知道他多想掐死顏馨儀。

    趙振豪與女友交換個視線,同時閉上嘴。

    ***

    門鈴大作。

    癱在地板神游,用嘴巴呼吸,全身酸痛,說不出口的地方更痛,一動就痛,今天甚至數度跑廁所去看血有沒有流出來的白郡堯,對門鈴聲聽若罔聞。

    一回到家,他門一開人就倒在地上,根本不想動。

    想到可以不必面對律硯勳與楊文恭還有顏馨儀,白郡堯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與苦楚,交混而成便成為一種名為「空虛」的情緒。

    白郡堯想著日後的日子該如何過,卻怎麼也無法理出個頭緒。

    以往,他的生活是繞著楊文恭轉的,現在,失去了圓心的自己,怎麼生活呢?

    其實他大概想得到,沒了楊文恭,他的日子還是一樣得在七點起床,八點出門,九點到公司,呆坐一上午,到中午十二點,吃過飯,睡個午覺到兩點半,工作,准時的話是五點半下班,不准時就到十一點,回家,洗澡,吃飯,看電視,上床,睡覺。然後接受不定時的輪班。

    每個明天再以同樣的模式過下去,也許會直到老死,也許會被迫相親去娶個他不可能愛的女人,強迫自己跟她生小孩,組織長輩眼中的家庭。

    白郡堯不敢去想這個可怕的未來,卻忍不住為極可能這麼做的自己感到可悲。

    婚姻、家庭、兒女,光想白郡堯就無力。

    來人完全不放棄的按著門鈴,整個房子都被門鈴的聲音充斥著,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的白郡堯覺得他的耳朵快聾了!

    該死!

    「白郡堯死了!別再按了!」白郡堯猛地坐起,朝門口大喊,與站在敞開的門外手還按著電鈴的律硯勳視線交會。

    他一驚,顧不得疼痛的沖上前想關上他忘了關的門,然而律硯勳大腳一伸,硬是在他撲關上門時閃進屋內。

    反倒是白郡堯整個人貼著門,腰痛屁股痛的他只能無力的貼著門小心地坐在地上。

    一只大手進到他的視界,白郡堯抬眼斜看,發現律硯勳彎腰朝他伸手,在他看向他時,緩露笑容:「我扶你起來。」

    白郡堯瞥他一眼,無視於他伸出的援手,想自行起身,但律硯勳不顧他無言的拒絕,硬是伸出援手,將他扶坐至沙發。

    「沒事吧?」

    「不關你的事。」白郡堯不想回憶任何有關於昨天晚上的事。

    那是酒後亂性!他什麼都不想記得!

    「去房間。」

    「做什麼?」白郡堯心一驚,他現在根本沒有反抗律硯勳的能力,而他明白用中文跟一頭野獸溝通是白費力氣的事。

    「擦藥。」律硯勳揚揚手中白郡堯一直視若無睹的袋子,袋子上有藥局MARK,「對不起昨天,還好吧你?」

    「你沒錯。」白郡堯深知不是律硯勳的錯。

    他只是遷怒,其實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病急亂投醫,不該順手推舟,如果那時他說一句不,也許律硯勳就會放開他了。

    「太熱情不好,傷了你,我心疼。」

    白郡堯瞪大眼,懷疑自己錯聽了什麼,他……他聽見律硯勳說心疼?

    有……有沒有搞錯?他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他怎麼不知道?

    「我們只是一夜情,one  night  stand,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系。」白郡堯趕緊撇清立場,他對律硯勳沒有任何感覺,只知道這個人怪的可以,昨天晚上……

    媽的,昨天晚上是個天大的錯誤!

    律硯勳呆了呆,捉住白郡堯不斷揮舞的手,強迫他正視自己,用冷靜到足以讓台北下雪的語氣問:「你說什麼?」

    「我……我說我們只是一夜情……」白郡堯全身痛的要命,被律硯勳一捉根本沒有反抗的氣力,但他還是得將話說明白,省得日後麻煩。

    「一夜情?一夜情!」律硯勳那雙漂亮的淡色瞳眸縮小,白郡堯頭皮發麻,顧不得面子的大叫一聲,死命掙扎。

    「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這個嗎?」律硯勳硬是將嘴迭上白郡堯的,發狠不帶一絲柔情的吻他,熱燥的四片唇摩擦著。

    白郡堯覺得嘴唇又熱又痛,眼角蓄著水霧,氣力全失癱軟在沙發中,律硯勳離開他的唇,手仍死捉著他不放,高大的身影像惡魔般籠罩著他,他不禁瑟縮了下。

    律硯勳低頭將額靠上白郡堯的肩膀,灼熱的吐息吐在他敞開的衣領,熱氣透過衣料貼覆上他的肌膚。

    律硯勳低喃著什麼,但白郡堯聽不懂,感受到律硯勳語調間的哀傷,他心一痛。

    「我們把昨天晚上的事忘了好不好?」白郡堯懇求地問。

    律硯勳柔軟的淡茶色頭發拂過他的臉頰,白郡堯眼前一花,想起昨天晚上他自背後進入自己時,汗濕的發貼在他臉頰上,他轉過自己的臉,親吻自己時頭發也同樣地拂過他的臉頰……該死!

    後悔,對,他後悔莫及,他頭一次發現原來他是這麼惡心的一個人,即使醉酒,他也沒有分不清進入他身體的人不是文恭,而是律硯勳。

    正因如此,白郡堯更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連帶的連律硯勳也接受不了。

    「不。」律硯勳猛然抬頭,眼眶泛紅的瞪視白郡堯。「不會忘記。」

    白郡堯怕的肩膀一縮,「我只是把你當成文恭……」

    可悲的是他自始自終都知道是誰在跟他做愛。

    律硯勳嚴肅的看著白郡堯,白郡堯栘開視線,「放開我。」

    「我以為……」律硯勳悲哀的垂下眼,放開白郡堯,大手一張,將他抱入懷,他的胸部撞到律硯勳的,差點沒痛死,但律硯勳不為所動地把臉埋進他肩膀,未久,他感受到肩膀一陣濕意,心一停。

    「我好高興,我以為你知道……我不是跟你說我喜歡你了嗎……」

    「我……」什麼時候的事?就算有,他也不承認律硯勳說過。

    「你有反應……我說我喜歡你時,你有反應……我以為……」

    「我……」

    「原來我是替身……」律硯勳抬起臉,凝望白郡堯,手指戀戀不捨地撫著他的臉頰。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喜歡我什麼?為什麼喜歡我?

    白郡堯完全沒有感受到律硯勳的情意,他只知道律硯勳很冷漠、很特立獨行、不屬於他們這個圈子。

    「我不管!就算是替身也好,跟我在一起,我會比楊文恭那家伙更愛你,我會愛你,跟我在一起。」律硯勳拉起白郡堯的手往自己的臉頰貼,欲哭無淚的問:「好不好?好不好?」

    「我……我不喜歡你……」白郡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說實話,竟然是用在這種地方。

    對於這麼直接的自己,白郡堯十分不習慣,他該說的是讓我考慮一下,然後謝謝、再見、再聯絡、後會無期,應該是這樣的……

    「不喜歡沒關系,我喜歡你,我也會讓你喜歡我的。」

    為什麼他得在這種情況之下被告白?白郡堯根本沒有心情應付律硯勳,也沒有辦法對律硯勳虛偽。

    「我沒有辦法。」他覺得好亂,一切的一切都亂得不可思議,打從文恭要結婚開始,他的生活與思緒便處於一種混亂不明的狀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厘清,偏偏這個時候律硯勳又出來鬧他,他實在很難維持表面的禮貌。

    「為什麼?」律硯勳搖著白郡堯,滑跪在白郡堯兩腿中間的他,有氣無力的問。

    「我對你沒有感覺,對我而言,你只是馨儀的朋友,僅止如此。」白郡堯看著傷心的律硯勳,心頭那無法渲洩的壓抑竟意外得到了安撫。

    那個用懷孕來套住楊文恭的女人的朋友……喜歡他……白郡堯有種想重重傷害律硯勳的沖動,但是……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白郡堯心一痛,彎身抱住他的背,撫著他柔軟的發絲,無法成言。

    看到律硯勳,白郡堯忍不住將他的處境投射到自己身上,差別在於他有勇氣說出口,而他,懦弱的縮在「好友」的保護殼下,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文恭離自己愈來愈遠……

    「對不起……」白郡堯只有這句話可說。

    「你可以換記得我,忘記楊文恭。」律硯勳抬頭,親吻白郡堯的下巴,白郡堯一驚,放開他,驚恐的看著他。

    律硯勳見狀,受傷的低頭,白郡堯掄緊擱垂於身側的拳頭。

    「我現在不想談這種事情,我想一個人靜靜,請你離開時帶上門,謝謝。」白郡堯深吸口氣,一口氣說完該說的,不願再看律硯勳一眼。

    律硯勳仍是半跪在白郡堯面前,動也不動。

    「拜托你走好下好?」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律硯勳這才一震,拾起不知何時被他丟在地上的袋子,放到白郡堯腿上,「你要擦藥記得。」

    白郡堯沒有反應,緊繃的神經在門合上的一刻斷裂,他整個人放松,側趴在沙發上,累得合眼,沉入夢鄉,什麼也不願意去想。

    他沒發現的是律硯勳去而復返,見他倒在沙發上,找了條被子來替他蓋上,一直到天露魚肚白。

    「我不會放棄的。」律硯勳才在他唇上烙上一吻,喃喃立誓,起身離去。

    睡夢中的白郡堯,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不知夢到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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