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明婕呢?」
「她說她去旅館後面的小庭院透透氣。」
「謝謝,」
來到旅館後的小庭院,耿維廉發現那裡連半個人都沒有,她是透氣透到哪去了?
回到她們的房前,他和顏悅色的再次開口,「安小姐,明婕不在小庭院裡。」
「哦……那大概是去二樓的娛樂室了吧!她平常有健身的習慣。」
「謝謝。」
來到二樓的娛樂室,有不少人在裡面做運動,但那些人裡就是沒有況明婕。
第三次回來。「安小姐,你確定她真的去娛樂室了?」
「啊啊,你來得真不巧,她剛剛從娛樂室回來,現在衝去泡湯了。」
「謝謝。」
雖然女湯是男賓止步,但他還是能在外頭堵人,只不過當耿維廉來到女湯外時,才赫然發現,溫泉開放的時間已經過了。
很好,他這下終於可以確定,那個安盼盼是在耍他!
昨天在清水舞台上鬧僵之後,今天一整天況明婕都刻意在躲他,連他想找她好好談一談都沒機會。
但是該談什麼呢?說老實話,現在連他都還沒釐清自己的思緒,又怎能冷靜的和她談彼此之間的問題?
但他就是想見她,就算兩人繼續大眼瞪小眼也好,他就只是想看看她,確定她還蹦蹦跳跳的。
可那該死的丫頭居然串通安盼盼來要他,躲他躲得徹底!
「安盼盼小姐。」第四次回到她們的房門前時,耿維廉的笑容內已經隱藏著山雨欲來的可怕氣勢,把安盼盼嚇得倒抽了一口氣,「泡湯的時間已過。」
「呃,泡湯的時間……過了?」
「是呀,已經過了。」他笑得非常溫柔,但越是溫柔,令人感到心驚,「這次你可以告訴我,她、真、正,的、行、蹤、了、嗎?」
「啊……對不起!」她嚇得趕緊雙手合十,低頭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明婕逼我,我也不想這樣啊!」
「安小姐,你不需要這麼激動,只要告訴我明婕現在人在哪就好,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
看來終於可以知道況明婕的真正行蹤了,這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說話也恢復了平常的語氣。
「那……那好吧!」為了自身安全著想,安盼盼只好出賣好友了,「其實她是到外頭的便利商店去買零食,應該等一下就會回來了。」
「現在?!」
耿維廉聽了瞬間臉色大變,嚇得她又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是呀,怎、怎麼了嗎?」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然後?」
還然後!「日本不比台灣,商家很早就打烊休息,入夜後街上冷清得很,這麼晚一個女人還敢在街上趴趴走,她是有天大的膽子嗎?」
聽他一提,安盼盼才赫然驚覺。對厚,讓她一個人半夜跑出去買零食,好像有點危險耶!
「那……怎麼辦?」
「該死!」
他馬上轉身狂奔而去,滿腦子只想立刻找到況明婕,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接二連三的不讓他好過!
就別讓他有機會逮住她,因為他這次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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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提著一大袋零食及飲料,況明婕沒什麼精神的默默往回程路上走。
連家人都不曾凶過她,耿維廉居然敢對她大聲怒吼,讓她既難堪又難過,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氣惱歸氣惱,可要是真見不到他,她又會覺得很失落、很傷心,真是矛盾。
他關心她是件好事,但他是以什麼身份、什麼心情來關心她?
以朋友的身份?以兄長的身份?不管是哪一種,都會讓她非常失落,而他回答不出來的困惑模樣,更是讓她心寒。
她永遠搞不懂他對她是什麼感覺,只有自己一個人單方面的戀慕著他,再這樣下去,兩人之間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結果。
只盲目的喜歡他,這樣是不夠的,她得不到任何回應,也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撐下去。
「咦?小妹妹,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呀?」
一陣濃濃的酒氣襲來,況明婕才發現迎面有個醉醺醺的男人朝她走了過來,她厭惡的雙眉緊蹙,沒想到自己竟遇到中年變態怪叔叔了。
她低頭不語,刻意繞開他繼續往前走,誰知他卻一把抓住她,含糊的日語夾帶酒臭噴在她臉上,「晚上一個人走在外面很危險呀!別怕,我保護你,我帶你回去。」
「不要……放開我!」誰要變態怪叔叔的保護呀?「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大喊救命了!」
「嘻……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害你的啦!」
「你這個死變態,放手,快放手!」
「咦?!你居然罵我變態?」男人原本猥褻的笑臉瞬間拉長,變得更可怕、更猙獰,「沒教養的小鬼,就讓我代替你的父母好好管教你!」
「你憑什麼?」
「住手!」
在拉扯之間,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道打破了兩人僵持不下的局面,況明婕還來不及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下一秒鐘就落入另一個人的懷抱中,被他的氣息給團團圍繞。
將她鎖在懷中,耿維廉以保護者的姿態冷聲開口,「請自重,這種騷擾行為是不對的。」
「我哪有騷擾——」
「她都已經拒絕你了,你還動手動腳,這樣不叫騷擾?」
「這——」
「如果你還是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對,那我們可以去警察局一趟,請警察來評評理,如何?」
「你……嘖,瘋子!」
那醉鬼輕啐了一聲,不甘不願的訕訕走開,完全沒了藉酒裝瘋的興致。
直到那人走遠後,況明婕這才鬆了口氣,不過下一瞬間,她又開始全身緊繃——來,只因鎖在她胸前的雙臂又微微收緊了一些。
沒想到耿維廉會來找她,為什麼呢?她不敢回過頭,伯又見到他生氣的模樣。
但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能從他語氣中聽出他正隱忍著不想發作的怒火。
「你玩夠了沒?」
「我玩什麼?」
「這樣躲著我很有趣嗎?」
他的質問讓她莫名的害怕,「你……放開我。」
「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要你放開我,放開我!」況明婕倔強的開始掙扎起來,「救了我有什麼了不起,就可以這樣咄咄逼人嗎?」
「明婕……」
「夠了你,別再纏著我了!」他為什麼要用這種口氣質問她,他憑什麼?「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那又怎樣?」
該死,這個女人!「我到底哪裡不對?難道我關心你也錯了?」
「你憑什麼關心我?」
「難道沒有任何原因,就不能關心你嗎?」耿維廉挫敗的大歎了口氣,「在這裡我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呢?就算以前我們倆的相處情況是有些……奇怪,但畢竟還是有交情在,就算已經過了十年,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
雖然她的外表變了很多,但在耿維廉心中她還是當年那個小妹妹。
況明婕的鼻頭忽然一陣酸澀,忍不住開始哽咽起來,「你關心我幹麼,我……這麼討人厭……」
為什麼要關心她?他的關心會讓她產生錯覺,以為他心裡是在乎她的,所以才會有這種舉動。雖然他的回答並不是自己心中所希望的那一個,但她還是不爭氣的激動起來,再也無法控制的讓淚水傾流而下。
還有剛才他挺身護住自己的舉動,不禁讓她存有一絲幻想及期待,或許他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她,或許他對她,還有那麼一點點的……
「明婕,你怎麼哭了?」
「你一定是在騙我,你……這麼愛欺負我,哪裡會那麼好心……」
耿維廉第一次看見倔強的況明婕哭泣,同時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無法忍受她那聽來讓人心疼的啜泣聲,他轉過她的身子,把她的頭埋在自己胸膛,希望這樣做能阻止她繼續掉淚。
「明婕,對不起!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要道歉幾次都行。」
只要她能停止哭泣,要他做什麼都可以。沒想到聽到她哭泣比要他死還令他難過,他真是個混蛋,為什麼會害她哭成這樣呢?
「嗚……你好可惡,真的好可惡……」
「是,我可惡到了極點,但我現在已經在反省了,你原諒我好嗎?」
「嗚……沒這麼簡單,我才不要這麼快原諒你……」
「好好好,你繼續記仇沒關係,但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況明婕在他懷中拚了命的搖頭,顯然是還沒哭夠,耿維廉只好認命的繼續安撫她的情緒,直到她發洩完為止。
好不容易,懷中的哭聲由大轉小,最後只剩下輕輕的抽噎聲,這才讓他終於可以暫時鬆口氣。
「明婕!」
「幹麼?」
「回去了,好不好?」
「我只是出來買個東西而已,又不是不回去。」
「我指的是回台灣。」
對了,她差點就忘了,他來這裡是有目的,並不只是單純為了見她。
擦乾臉上的淚痕,她冷靜的開口,「算了,回去就回去,反正我也沒心情繼續待在這了。」
「那……京威的事?」
「我答應你。」
這麼爽快?「條件?」
「條件你已經答應我了呀。」
呃?「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她還真想呀?
「沒錯!」她終於有心情漾起笑容了。
「好呀你……」他的手又忍不住掐上她的臉頰,不過力道和以往完全不同,根本就只是掐好看的而已,「來就來,怕你不成!」
「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能反悔。」
「當然,要不然我耿維廉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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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一天,就從熱鬧的早晨開始。
出差好多天,耿維廉今天終於出現在京威電視台裡了,他才剛定進一樓大廳,一群忠實粉絲女職員們就趕緊圍到他身邊,開心得不得了。
「廉總,你終於回來了!」
「廉總,出差會不會很累?你應該多請一天假好好休息的。」
「廉總,要不要我幫你……」
「廉總……」
說真的,這種場面他實在見多了,所以也沒什麼感覺,通常都是制式的用一貫溫和有禮的態度向她們寒暄幾句,然後就藉故忙碌請她們自動散會,沒有一次失敗過。
只不過,今天他還來不及使出他千年下變的招術,已經有人先一步攪局了——
「喔,真不愧是耿家哥哥,你的人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從以前到現在,一點消退的跡象都沒有。」反倒是直線上升,真是讓人感到非常不甘心呀。
「咦?!」
這陌生的女聲是從哪裡來的?足誰在調侃她們的白馬王子?
只見一個美麗的女子慢慢從耿維廉背後現身,笑得非常甜美,「這位大姊,你叫什麼名字呀?」
被點名的女職員瞬間感到強烈的敵意襲來,逼得她不得不豎起身上的刺,本能的反抗,「你是誰?我叫什麼名字你什麼事?」
「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你幹麼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我這個人很懶得想故事中的人名,剛好可以拿你的名字去當心機超級重又人見人厭的反派女配角名……嗚!」
耿維廉迅速搗住她的嘴,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接著便面帶微笑的將還罵不過癮的況明婕給拖到電梯前,準備結束這場鬧劇。
「你們別介意,她只是說說好玩而已,別為了她而影響一天的工作心情。」
在場所有人莫不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這女人和廉總到底是什麼關係?「廉總,她是……」
「她什麼都不是,謝謝關心。」
直到電梯門隔絕了兩邊女人互瞪的雙眼,他才放開況明婕讓她重獲自由,忍不住又開始碎念起來,「況明婕,你可以再欠打一點。」
她不甘示弱的回嘴,「我就是看不慣你身邊總有花癡,不行嗎?」
「這裡是公司,是公眾場合,你不怕毀了你自己的形象?」
「我需要什麼形象?又不是整天在電視螢幕前亮相的大明星。」
「……算了,懶得理你。」
電梯到達總裁辦公室的樓層,裴總裁一看到耿維廉帶著況明婕出現,馬上開心得闔不攏嘴,慇勤的親自招待她,
「裴總裁。」
「蘭夜小姐,歡迎歡迎!我們到辦公室裡頭談吧。」
一坐到沙發上,她也不多說廢話,直接開口要求,「裴總裁,要我幫京威寫八點檔劇本當然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些附帶條件。」
「當然,你請說。」
「我這個人很愛到處取材,因為這樣可以激發我許多意想不到的靈感,既然你們希望我能寫以商場鬥爭為主的戲劇,為求逼真寫實,請你允許我在公司裡隨意走動。」
還真敢要求呀,坐在一旁的耿維廉微微搖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只見裴總裁拚命點頭如搗蒜,「這沒問題,你愛去哪就去哪,不會有人阻攔你的。」
「謝謝總裁,還有一點,為了深入瞭解我所不熟悉的領域,我可能會和你們內部的職員聊聊,不過請別擔心,我會避開機密問題不談的。」
「當然了,談談也好,要不然哪個地方寫錯了可是會讓你的聲譽掃地,這我們可承擔不起呀!」
一得到她所需要的特權,況明婕馬上漾起了美麗的笑容,「謝謝總裁能夠遷就我這些特殊要求,我想,我們這次的合作應該會非常順利。」
耿維廉微挑了下眉,沒想到她平常看起來任性,但上了談判桌卻架勢十足,應對進退得宜,真是看不出來。
「哈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你的精彩大作了。」
「我會盡快寫出劇本,好讓你們順利接上下一個檔期的。」
「好好好,這就太好——」
「啊!對了,我還可不可以再有一個附加條件?」
「嗄,還有?」
「那是當然。」況明婕毫不客氣的開口,「因為這次劇本的男主角職位是總經理,為求寫出來的人物逼真兼有血有肉,所以……」她指著身旁的耿維廉,笑得調皮,「我想住到他家去取材,可以嗎?」
裴總裁一臉凝重的瞧向他,果然發現他的臉色陰寒到了極點,簡直像是在警告自己,如果敢答應她的要求,他馬上就辭職。
裴總裁僵著笑臉轉回來,「蘭夜小姐,你……乾脆來我家取材好了,我的職位是總裁,也……差不多啦。」
「哪裡差不多?我要寫的是年輕的總經理,又不是頭髮半白的總裁。」
裴總裁長歎口氣,突然起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將麻煩丟給倒楣鬼收拾善後,邊走邊說:「蘭夜小姐,你直接和維廉談談吧,只要他答應我就沒意見,不打擾你們談判……呃,談話了!」
「總裁?!」
耿維廉不敢相信裴總裁居然棄他於不顧,將燙手山芋丟給他就落跑了,這種人哪裡配當什麼總裁呀!
「那好吧!」況明婕笑著面對他,「我挑你當取材對象,你應該要感到很榮幸的。」
「我拒絕!」
「為什麼?」
「拒絕就是拒絕,沒有為什麼!」
只見她突然眨起了無辜的水汪汪大眼,「你放心我一個人在又大又空曠、看起來就很危險的家裡工作?」
他故意別過頭不看她,以免中了她的苦肉計,「你還有乾爹可以投靠。」
「你忍心看我到乾爹家讓他的妻子兒女們欺負?」
「他們會欺負你?」
「當然!」
「……」看來似乎有些動搖了,「怎麼個欺負法?」
「三不五時追著我拚命問,什麼時候有新書?某某本哪一個男配角我考不考慮幫他寫另一個新故事?某某本尚未完結的連載故事結局到底是什麼……那種一直被逼問的痛苦滋味,簡直就是滿清十大酷刑呀!」
「……你還是去你乾爹家住吧!」歪理!
「耿、維、廉!」發現苦肉計無效,況明婕乾脆轉變政策,生氣的站起身來,
「你準備要反悔了?」
「我反悔什麼?」
「是你答應要替我做牛做馬,噓寒問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天氣熱時幫我扇涼,天氣冷時幫我暖床,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命,本來是想叫你搬到我家,現在我給你方便,換我搬到你家去,你還嫌什麼?」
不管是誰搬到誰家去都是不得了的問題,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呀?
「這種事情有那麼難嗎?需要思考那麼久?」
「我們孤男寡女的,難道你就不會顧慮到有什麼危險?」
什麼危險?怕她吃了他嗎?況明婕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都不擔心了,你擔心什麼?」
耿維廉仍是無言。
「你在日本還口口聲聲說,要是反悔的話,你耿維廉三個字就倒過來寫,現在你準備倒過來寫了?」
「……算了,要殺要剮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