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愛 第四章
    抓起夏桀這些天被他關住而變得羸弱的身子,一看見他那張蒼白的臉因沾染上血跡而變得有種異樣的性感時,東方巖就痛恨起心存邪念的自己。

    上回警告自己別被夏桀的吻給迷惑的戒語言猶在耳,為什麼這會兒又會因為夏桀的模樣而心浮氣躁?

    一手按住夏桀纖弱的脖子,另一手啪啪地給了他兩記清脆的耳光。

    這兩下耳光卻打醒了因腹部劇痛而昏過去的夏桀。

    夏桀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到底恢復意識了沒,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痛,是現在身體僅存的唯一感覺,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除了“痛”之外,是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就為了證實自己是真正的活著,夏桀曾不只一次的以自虐的苦痛方式來感覺自己的存在。

    可是除了身體的痛、心理的痛,他竟再也找不出其他能感覺到自己真實活著的證據,可悲的人生,可悲的他!

    等他把眼睛的焦距對准了坐在床邊怒視著他的東方巖時,他突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東方巖的怒氣再次沸騰,他從沒見過一個這麼……這麼令他感到詭異及壓迫感的男人。

    “我很羨慕你……”

    東方巖以為這句話是夏桀對他的侮辱,他想也不想地就抓起孱弱的夏桀,又是一記右鉤拳往他臉上揮去。

    像塊破布般地癱在床上,夏桀知道東方巖不懂他的意思,他是羨慕東方巖有可以生氣、可以愛護的對象,他活得就像一般人一樣,甚至更為精采,而他……

    又是一個自嘲的笑容。

    “其實有時候死也是一種解脫……”

    “你是說雪兒不該被救活?”東方巖難以置信地瞪著夏桀,原以為他會為了雪兒的自殺而有所悔悟,沒想到他一點也不知反省。

    我是指我自己——夏桀並沒有把這句話給說出來。

    “你愛東方雪吧!我看得出你很愛她,所以為了她,你可以不顧一切,你甚至可以不惜弄髒自己的手也要保護她,你……”話還沒說完,夏桀細瘦的脖子立刻被東方巖給緊緊錮住。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你懂什麼是愛?你懂得我要保護她的心理?你根本什麼也不懂!”

    像是小心翼翼保護的秘密不小心被人窺知而惱羞成怒,尤其還是讓夏桀這種人渣得知,東方巖唯一的想法就是毀了知道秘密的人,可是不論他手下施再大的力,夏桀仍是毫不反抗地任他宰割,一如那天認命等死的模樣。

    這反而讓東方巖狂暴的心緒沉澱下來,讓夏桀死並不能讓他嘗到恐怖的滋味,他不怕死,所以唯一能傷害他自尊的方法只剩下一個。

    東方巖把領帶從脖子上扯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趁夏桀不備時,已將他的雙手置於頭頂綁好。

    “你要干嘛?”夏桀疑惑地看著他。

    “既然連死你都不怕,你還會在乎我想做什麼嗎?”東方巖冷酷無情地睨著夏桀,隨後一把扯開他身上唯一的遮蔽物。

    “你到底想做什麼?﹂夏桀的語調不自覺地揚高了不少。

    “向來都是你玩女人的份,今天我要你嘗嘗被玩弄的滋味,我要你知道雪兒有多痛苦。”

    “你……你不覺得玩男人很惡心嗎?更何況東方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未傷害過她,你不要亂來。”夏桀向來泰然的態度終於有了不同的變化。

    明知道最後一句示弱的話一定會引起東方巖嗜血的念頭,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求饒。

    他是個男人,怎麼能忍受自己被同為男性的人給侵犯?

    光是想他就已覺得惡心,這種思緒更明顯地在臉上表現出來,他蒼白的臉色讓東方巖清楚的知道,他已逮住夏桀的弱點。

    “我以為你是沒有弱點的,想不到要打擊你其實很容易,強暴男人的確是件很惡心的事,但只要這件事能傷害得了你,能讓你那比天還高的自尊讓我踩在腳底任意踐踏,我會讓自己釋懷地把這個行為解釋為“被狗咬了一口”。”

    東方巖想把夏桀的下巴抬高,好讓自己看清楚他現在害怕顫抖的模樣,想不到夏桀一個翻身就想下床,可惜他忘了自己的雙手和一足已被制縛住,根本離不開這張床。

    東方巖獰笑著抓住夏桀唯一自由的腳踝,立刻把他拖回自己的勢力范圍內。

    “我還以為你善於分析情勢,沒想到只要讓你遇上自己無法掌控的事,你的行為簡直幼稚得和小學生不相上下,你以為自己逃得出去嗎?”

    “你不要碰我,不然你會後悔的,你只要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會讓你一輩子都後悔!”夏桀顫著聲音強逼自己擺出高姿態以恫嚇東方巖,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手上一點籌碼也沒有。

    “我的後悔打從雪兒遇見你的那一天起就不曾停止過,現在多這一樁又有何妨?”邪佞的笑容一向是夏桀的專利,只是為了報復夏桀,東方巖已把這個嘲諷的笑容學了個十成十。

    東方巖以身體制住夏桀仍自由的右腿,左手按住夏桀的肩,右手熟練地從他的下腹部中找到目標。

    不同於以往的粗魯,像是一開始就打算要挑起夏桀敏感的欲望,沒花多久時間,夏桀熾熱的欲望已經半抬頭了。

    毫不猶豫地加快手上的動作,夏桀的前端已經滲出灼熱的白液。

    對於自己誠實的生理反應,夏桀一方面忍不住因快感而洩出性感的吟叫,一方面則不斷地暗罵沒節操的自己,甚至以眼神死瞪著帶給他刺激的東方巖,直到他再無力氣專注地看著東方巖,直到他的腦子再也裝不下除了快感以外的東西……

    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激起夏桀的熱情之後,東方巖把手放回夏桀的腰部,全心全意地在夏桀體內馳騁。

    東方巖盡情地在夏桀體內肆動著,他不知道這麼劇烈的動作是為了報復他欺負雪兒居多,還是因存在於他內心已久的私心居多。

    夏桀無意識地任東方巖繼續動作著,直到他的大腿流下混著紅絲的白液,他才終於昏了過去……

    ***

    挨不到每日的行程報告結束,東方巖就已經打斷了江微磬的話頭,他先取出了他囚禁夏桀的寓所鑰匙和地址,再囑咐江微磬迅速前往一探。

    原本打算先詢問東方巖到底要她做什麼,沒想到他只扔給她一句:

    “你到了那裡自然就知道了。”

    到底是要她處理什麼東西呢?

    江微磬在房子四處繞了幾回,都沒發現什麼異處,房間打掃得很干淨,那麼就是臥室有問題羅。

    不料江微磬才一踏進臥室,觸目的景象讓她來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備,就放聲尖叫了起來。

    這是江微磬第一次這麼失態,可是這也不能怪她,因為任誰看到一個全裸的男人一動也不動地趴在染滿血跡的床單上時,都會有她這種反應,她沒昏過去就已經算是很有勇氣了。

    想也不想的就拿起電話,等不及對方出聲,江微磬劈頭就破口大罵:

    “即使你是我的老板,我也不會幫你處理屍體,你給再多的錢我也不可能會幫你毀屍滅跡的。”

    氣呼呼地吼完這些之後,她竟然……被掛電話了……

    “搞什麼,該掛電話的人是我吧!”喃喃地抱怨完之後,江微磬才又把注意力移向床上的“屍體”。

    那人的左腳被銬上鐵鏈,雙手手腕有著明顯的綁痕,東方巖居然把人軟禁在此,這是什麼人?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該不會是失蹤已久的夏桀吧?

    一方面嗤笑自己想得太多,一方面猜測起這人的“死因”。

    從臀部到大腿處有著干涸的血跡及穢物來看,這個男人是被……奸殺的!

    沒想到東方巖竟是這麼個喪心病狂的男人,心裡明明愛的是東方雪,卻綁了個男人來殺害。

    她都不知道他有這種毛病,喜歡搞男人並玩SM,而她居然還老是把尹耀南提在嘴邊,天知道下一次遭到污辱的會不會是尹耀南。

    忿忿不平地為床上那被凌辱至死的男人抱冤,東方巖實在是太可惡了。

    驀然,江微磬聽見大門被撞開的聲音,回頭一看,東方巖竟然像一道風似地卷了進來,還立刻沖向趴在床上的男人,那一臉驚恐的神色,是她這輩子從未見過的。

    既然深愛著這個男人,為什麼又要傷害他?

    東方巖還記得自己在夏桀體內沖撞了無數次,而他離去之前也的確不曾察看過夏桀的情況,難道他真的把他……

    手顫抖地探至他的鼻下,一發現還有著微弱的鼻息,東方巖那顆高懸的心總算稍稍地踏實落地。

    “微磬,到浴室放一缸熱水。”東方巖抓起染滿夏桀血跡的床單,想到自己對待他的殘忍,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後以床單包裡起瘦弱的夏桀。

    “你……你要在浴室把他分屍?”她可不想成為殺人犯的毀屍幫凶,江微磬不禁咽了咽口水,“我可以答應你只要警方不找上我,我就不會主動告訴他們你殺了人的事,可是你不能要求我幫你滅屍,你……”

    “他還活著!”怒聲斥責掉江微磬的誤判,不知怎麼搞的,即使知道她說的不是事實,但一旦想到自己要是沒有良心發現地要她前來這裡,夏桀就可能因他的一時沖動而失去性命……

    東方巖的心已開始因為夏桀那冰冷的身體而抽搐不已,他竟害怕自己會失去他。

    “他沒死?好,我立刻去放熱水。”江微磬隨即步入浴室,直到她聽見東方巖的呼喚才停下腳步。

    “夏桀,你醒醒,夏桀……”東方巖不住輕拍著夏桀的臉頰。

    “他是夏桀?!”

    江微磬驚詫地回過頭來,張口結舌的呆樣都無法具體形容她現在的錯愕,原以為床上的人是東方巖的神秘小愛人,但如果他的身份是夏桀,恐怕事情就不是這麼單純,東方巖有可能愛上差點毀了東方雪的人嗎?

    可是東方巖臉上的柔情卻更震撼著她,他現在呵護夏桀的神情……

    江微磬搖了幾下頭,又重新走回浴室。

    “夏桀,你醒醒啊!夏桀?”發現懷裡的人有了動作,“夏桀,怎麼樣?你覺得怎麼樣?”東方巖突然驚覺,這是他第一次喚他的名。

    “……痛……好痛……”

    那彷佛低泣的語調刺激著東方巖,他的整顆心都因為這幾個單字而絞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東方巖把額頭抵在夏桀的額上,卻只感覺到他肌膚的冰冷。

    好不容易夏桀終於醒了。

    “好痛……”

    “去醫院,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東方巖不捨地抱緊了夏桀。

    夏桀虛弱的手腕搭上東方巖的肩,“不能去醫院,不能……”

    “可是你受傷了……”

    “不可以去醫院,夏桀好歹是個名人,你要他用這種狼狽的模樣出現在醫院裡,人們會怎麼想?更何況他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各種對他不利的臆測很傷人也很難堪的。”

    正從浴室出來的江微磬,一聽見東方巖說的話,立刻以清晰的頭腦分析現下的情況,現在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人可能就只有她了。

    “那我……”東方巖求助般地看著江微磬,他現在的心好亂,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現在先幫他把身體清理干淨,我去買點藥給他擦,如果情況真的不對,我有認識的醫生,可以請他來幫夏桀看看。”

    “好,那你快去吧!”

    “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偎在東方巖的懷裡,夏桀卻還在喃喃地重復著同樣的一句話。

    東方巖的眉頭都擰了起來,明明知道被他以暴力相對的夏桀會感到萬分屈辱,可是他仍不顧一切地侵犯了他。

    夏桀說得沒錯,他會後悔,而且是後悔到整個胸膛都酸楚地無法承受,尤其是在看到夏桀青白了一張臉,無意識中還在哀求他的模樣之後。

    見江微磬轉身要離開,東方巖又突然出聲阻止,“等等,還是我出去買藥,你來幫夏桀洗澡。”

    想起夏桀現在最不想見的人一定就是他,為了不想讓夏桀虛弱的身體再度受到打擊,東方巖想先避著夏桀。

    “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個女人,你要我幫夏桀洗澡?沒得商量,我只看我阿娜答的裸體。”說完,江微磬頭也不回地立刻離開。

    東方巖歎了口氣,無奈地把夏桀抱起,緩步朝浴室走去。

    一將夏桀抱進浴室,東方巖先讓他靠牆坐下,待將干淨的大浴巾鋪在冰冷的瓷磚上後,才把夏桀身上的床單除下,把他抱至浴巾上,讓他不必坐在冰冷的地上。

    “我先幫你把……沖干淨,再讓你進浴缸泡熱水。”夏桀已經完全清醒,他的眼睛直視著前方,而不再像從前般瞪著那狡黠詭異的大眼說著滿嘴嘲諷的話。

    他安靜無語得讓東方巖心痛,無神的眼睛更讓東方巖自責內疚不已。

    替夏桀把他大腿上的血跡及殘留物沖洗干淨後,東方巖才發現流向排水口的干淨水中帶著一絲絲鮮紅的血液,夏桀的傷口又裂開了。

    還在猶豫要先讓夏桀擦藥或泡澡時,坐在地上的夏桀打了個噴嚏。

    東方巖想也不想地立刻把他抱進浴缸裡。

    一泡進熱水裡,夏桀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怎麼了,水太熱嗎?”東方巖掬起一把水,水溫熱得剛剛好,把水潑上夏桀的肩頭,他那冰冷的身體總算慢慢開始有了溫度。

    睨了東方巖一眼,只見他兩手的袖子卷至手肘,也不在乎地上的濕,就跪在浴缸旁為他擦拭身體,他過份的熱心只讓夏桀覺得礙眼。

    “你出去,我可以自己來。”泡在水裡才讓夏桀感覺到傷口的痛,而這痛更讓他永遠也忘不了東方巖帶給他的恥辱。

    “我知道了,對不起。”東方巖頷了頷首。

    黯然地垂下眼瞼,他從來不曾像昨晚那樣失控過,更遑論是以這麼激進的手段對付一個人,他現在對夏桀充滿了愧疚,又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不要說對不起,我從來不曾對自己做過的事道歉過,因為我從來不曾後悔,可是我會要你後悔,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我要你永遠後悔對我做過這件事!你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夏桀漠然地看著水面,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但我還是要說抱歉,我很抱歉用強硬的手段要了你,但是……”

    東方巖突然發現,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行為過於粗魯以至於傷害了夏桀,他根本不會為要了夏桀而感到歉疚,是因為夏桀理所當然該遭報復,還是因為其他……

    他已經厘不清自己的思緒了,甚至,早在和夏桀正式交鋒的那一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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