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痞子相公 第一章
    夜深沉,霧迷茫。

    深夜的迷雲鎮,有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無底深淵一般。

    此處之所以稱為迷雲鎮,乃是因為一入夜,整個城鎮便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如雲一般不可捉摸,除了當地人之外,少有人能在霧中找著它。

    傳說,迷雲鎮上有座雪霧雲樓,是當今武林中最為神秘的一個組織。

    它的神秘,在於其忽正忽邪的作風。當人們因為它除去了貪官而歡呼時,隔天他們竟又殺害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這時,人人都以為雪霧雲樓的人是衝著武林盟主之位而來,誰曉得他們卻似乎在那件事之後銷聲匿跡。

    說起來也是奇也怪哉。

    接著,許多武林中人便以尋出雪霧雲樓為一大挑戰,因為,即使他們找著了迷雲鎮,也遍尋不著那猶如謎一般的雪霧雲樓。其實,就連居住於鎮上的居民們,也無人曉得雪霧雲樓究竟藏在哪個角落。

    今夜的迷雲鎮,一如往昔,沉浸在濃濃的夜霧中。

    此刻萬籟俱寂,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了靜謐的黑夜。

    砰一聲巨響,馬兒在急促的奔馳之下撞上一扇鐵製的厚重門板,還好馬背上的人及時躍起,在空中翻了兩圈後,雙足輕巧的落在地面上,才倖免子難。

    但那匹馬兒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焰兒!」主人急切地呼喚一聲。

    「嘶——」

    馬兒痛苦的哀號之後,便砰一聲暈倒在地上。

    這聲巨響和哀號,也讓沉睡中的鎮民們睜開了眼睛。

    「大概又是來找雪霧雲樓的人吧?」

    其實這些被驚醒的人們,對這樣的巨響早習以為常,他們個個毫無恐懼的神情,一會兒後便各自合上眼,繼續睡他們的覺,反正明早濃霧散去,自然知道是哪一號武林人物又來此地「碰壁」了。

    只是,那戶大門被撞上的人家不得不出來瞧瞧,免得明早發現有人死在自家門口,那多穢氣呀!

    咿呀一聲,被馬兒撞過的厚重門板緩緩開啟,一個提著燈的老邁身影徐步走出來。

    「沒有聲音,大概是撞暈了吧?」安偃自言自語道。

    自從江湖中人繪聲繪影地傳言什麼雪霧雲樓在迷雲鎮後,就經常有武林中人找到這兒來,唉,他安偃活了大半輩子,只知道鎮上有個醉仙樓,哪來什麼雪霧雲樓啊?

    安偃雖是提著燈,但搖曳的燈火在濃霧之下依舊發揮不了多少作用。當他見到暈死過去的馬兒時,自己也重心不穩的絆了一跤。

    「哎呀——」

    「安伯!」一直沒有出聲的人此時伸出手扶住了他。

    「呼!幸好蒼天憐我,沒讓我摔斷這把老骨頭!」安偃拍了拍胸口,喘著氣道。「咦,壯士認識我安偃?」這個聲音挺耳熟的。

    「安伯不記得我了嗎?」

    「這個聲音……難道是少爺?」可是,少爺怎麼會撞上自家的大門?

    「的確是我,允之呀!安伯,你提起燈照著我瞧瞧。」

    安偃聽話的舉起燈一看,那張臉果然是少爺柔和的斯文俊容。即使在迷濛的霧色中,少爺依然是那麼光彩奪目,他是不會認錯的,只是,他心裡感到納悶,少爺他怎麼會……

    「少爺,您、您……」不記得自個兒的家了嗎?

    「我是因為打了個盹,未及拉住韁繩,才讓焰兒撞上大門的。」見安偃一臉遲疑,風允之乾脆自行解釋,省得麻煩。

    什麼?少爺在馬背上也能睡呀!真是厲害……

    「對了,安伯,家中什麼時候換上這厚重的鐵門了?」害他的焰兒險些死於非命,若不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緊急為它灌入真氣,他的焰兒早就一命嗚呼了。

    「有一陣子了!」安偃仰起頭,蹙著眉回答。「之前江湖中人人盛傳,刺殺巡撫與武林盟主之人就在咱們鎮上的什麼……雪霧雲樓,從此鎮上就經常有人來滋事,還有人趁著夜色前來,撞壞了不少人家的大門!因此老爺便差人替鄰居們裝設鐵門,這些鐵門啊,可花了老爺不少銀子呢!」

    安偃邊說邊搖頭。這些江湖中人也真是的,明知一入夜,整個迷雲鎮便會陷入迷霧中,怎麼還會有人非要趁這個時候來呢?真不知那些人究竟想些什麼。

    「對了,少爺,您在外頭沒聽說過這些個言嗎?」

    傳言?哪來的傳言?他看是有人故意散播謠言吧。

    而那個散播謠言的人,好像叫作風允之呢!

    沒想到這些無聊的江湖中人,竟還真的尋到這裡來了。

    雪霧雲樓,這個他隨意胡謅的地方,竟在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早知道他就早點回來,看看熱鬧也好。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沒聽到少爺回應,安偃緊張了起來。少爺應該沒撞傷腦子吧?

    「沒事!安伯,先幫我一起將焰兒抬進去吧。」

    「喔。」

    的確,他安偃心中的疑問遠不及少爺的愛駒重要,焰兒在少爺的心裡,除了老爺之外可是無人能及。

    而且,只要少爺不願開口,他問得再多也只是換來沉默,不如等少爺與老爺談話時,他再待在一旁聽著就好。

    安偃不再多問,與風允之合力將受傷的馬兒搬進馬房。

    折騰了好一會兒,受傷的駿馬總算醒了過來。

    「安伯,天就快亮了,你先回房睡個回籠覺吧。」

    看著風允之關懷備至的眼神,連他的語調也是這麼溫和有禮,安偃心中好生感動。

    沒想到這些年來,少爺雖是獨自一人在外地做生意,但還是跟以前一樣體恤下人啊!啊,他心中的寶貝少爺,沒有被外頭那些尖酸刻薄的商人帶壞,他安偃真的、真的好感動、好窩心呀!

    「不,少爺,您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該休息的應該是少爺您呀!而且這會兒也是安偃該起床的時候了。」安偃激動地說,老眼中含著點點淚光,喜極而泣。

    「安伯都這麼早起?」

    「是……啊……」

    「這樣呀,既然如此,那焰兒就勞煩安伯看顧,允之先到義父房裡向義父請安了。」

    「啊?呃,少爺……」

    「怎麼了?」

    「呃,沒,沒事,少爺慢定!」目送風允之離開,安偃在心中苦笑。

    雖然宅裡的僕役寥寥無幾,但好歹他也算是這兒的總管,嗚嗚……竟然要他照顧受傷的馬兒,早知道他就說要睡回籠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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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父!」

    在安頓好寶貝馬兒焰兒之後,風允之帶著輕鬆的心情,一邊哼著小曲兒,徐步來到義父安隱的房中。

    只是,他才瞥見許久未見的義父,立即呆愣的止住步伐。

    「好個風允之,這陣子許多江湖中人前來迷雲鎮鬧事,可是你搞的鬼?」安隱的聲音中含著盛怒,覆在背上的手還握著一把劍。

    不會吧,義父連劍都拿在手上了,不會是要來個大義滅親吧?

    風允之的雙膝瞬間落下,滿臉無辜的望著安隱。

    「義父,允之不懂義父說什麼。」

    「你……」安隱提起劍,指著風允之。「枉費我如此費心教導你,你竟如此氣我……你說,雪霧雲樓在迷雲鎮的流言,是不是你這小子放出去的?」

    喔,原來是那件事啊。

    「冤枉啊,義父!」

    「冤枉?」安隱挑眉。

    「義父為何認為流言是允之散播的?」

    「不是你還會有誰?你報了仇,就找些麻煩回來給老夫扛嗎?」安隱氣得老臉通紅,握劍的手還不斷的抖著。

    風允之可憐無辜的眨著眼,向前拿下安隱手中的劍,將他扶至床邊坐下。

    呵,義父雖然作勢要砍他,卻連劍鞘都沒捨得拔起呢!

    他輕輕拍撫著安隱的胸口,可憐兮兮地道:「義父,您先息怒,聽聽允之的解釋呀。」

    「哼!」安隱別開頭,下情願地打算聽他怎麼說。

    「哎呀,義父,允之當時被朝廷及武林高手追殺,身上又受了重傷,情急之下才隨口胡謅的。」他拉起衣袖,讓安隱看看他臂上不知何時留下的陳年舊傷疤,在安隱轉頭瞥一眼後,他立即拉下衣袖,歎氣道:「允之也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竟然真的會有人尋來,不過義父您放心,允之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完美妥當的。」

    「你你你……隨口胡謅?可知你這一句隨口胡謅,究竟給老夫帶來多大的麻煩?」

    安隱雖是嚴厲斥責,但一見到風允之認真認錯、悔改的表情,心就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唉!明明被這天真無邪的無辜表情騙了很多次,但他就是狠不下心嚴厲地教訓他,真不知自己上輩子究竟欠了這小子什麼債。

    見義父的語氣已放軟,風允之又露出燦爛無邪的笑容,倒了杯茶,恭敬地奉上。

    「義父啊,您先喝口茶,潤潤喉、順順氣啊。」

    「你這個渾小子……」哼,他的確是渴了。「你說,為何到現在才回來?老夫捎給你的家書,都讓你這渾小子給燒了嗎?」

    安隱接過茶杯後,貼心的風允之已繞到他的後方,為他按摩起一身僵硬的老骨頭來。

    「義父,允之這一、兩年來四處奔波,一心只想為義父身上的毒找著解方,上個月回到城裡才看見那些家書的。」

    那些家書他才懶得看,他不用打開也知道義父信上寫些什麼,找到能解開義父身上毒物的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不是早就告訴過你這事不用你費心?唉!這毒啊,是無解的,哪天老夫若是壓制不下,就是你我父子緣盡的時候了。」安隱頓了頓,輕歎口氣。「這天,看來也是不遠了。」

    「義父,您別亂說話,允之一定會為您找到解藥的。」

    這次回來,他也驚訝,才兩年不見,義父的模樣竟衰老如此之多,看來真的是他身上的毒作怪了。風允之呀風允之,你得要加快腳步,為義父求得解藥。

    「就說這件事用不著你操心,你該解決的,是你那句隨口胡謅所造成的流言。」

    「義父,這事簡單,請您相信允之的能耐,允之保證不出三個月,再也不會有人前來迷雲鎮撒野。」

    不,只要一個月就夠了,不過在義父面前,他還是謙虛點得好。

    「三個月……」安隱仰天長歎了一聲,他真希望自己還能夠再撐三個月。「允之,你可記得老夫的本名?」

    「是,義父原本姓雲,名隱。」

    原來這才是義父擔心的事,但是知道義父過去的人並不多,而且如今義父也隱居在此地十多年,早年認識義父的人,大概也都以為他早已不在人世間了。

    安隱看著風允之,思緒陷入過往的回憶中。

    片刻後,他才自恍惚中回過神,鎖眉道:「雲隱,這個『隱』字,乃是老夫的師尊為老夫取的,他曾告誡老夫,由於我命中多煞,因此能隱則隱,能避則避,若是出仕,將引來嚴重的災禍。他為老夫取這個名字,是希望老夫能夠時時銘記於心,唯有隱遁,才能避開所有劫難。

    「但是老夫偏偏不相信,只想以一身的武藝、才識,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事。當年老夫高中舉人時,師尊的眼裡沒有笑容,他只是沉重地說了一句——唯有隱,才幸福。」

    風允之認真地聽著義父道出深藏於心底的傷心往事,一聲也不敢打擾,若非事態嚴重,他相信這固執的義父是不會輕易對他說出這些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相信允之你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老夫就不再多加敘述了。」

    「什麼……義父您……」

    您存心要吊我胃口嗎?當時他還只是個孩童,除了一心想為死去的家人報仇之外,根本沒有一件讓他印象深刻的事。

    「允之,這些事,以後老夫再找機會跟你說吧。」

    瞧見風允之期待的表情,安隱差點忍不住想將往事全盤道盡,只是,那些往事恐怕說上三天也講不完,所以安隱心中決定,待掛心之事了結後,他會告訴這小子的,若他那時還有時間的話。

    「是,義父。」風允之點點頭。

    也罷,此刻他最在意的是盡快找到能為義父解開毒患的人或是解藥,那些過往的事,他倒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既然如此,咱們就繼續方纔的話題吧。老夫本名雲隱,尚有一女,閨名樓。」

    唔,義父姓雲,閨女單名一個「樓」字。

    那下就是……雲樓?

    嘿,有那麼巧的事嗎?

    風允之訝異地望向安隱。原來義父是為了這件事煩惱,但是,義父的家人不是都、都……

    「義父,她還活著嗎?」他小聲地問。

    「嗯。」安隱點點頭,臉上有著說下出的感傷。「當年,樓兒是老夫唯一救出的家人,只是當時老夫身負血海深仇,又命在旦夕,只能忍痛將她交託他人扶養。」

    「那麼,義父是要允之將她尋回?」

    「沒錯,老夫要你去找她,並且保護她。雪霧雲樓的流言是你這小子散播出去的,你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危,若她有任何不測,你這小子絕脫不了關係。」

    的確是脫不了關係啊!風允之無奈的苦笑,暗怨自己真是應了禍從口出這句話。

    他吁了口氣。算了,誰教自己多嘴?不過,不知這個雲樓是他的義姐還是義妹呀?

    風允之向安隱拍胸脯保證。「義父,您放心吧,允之會將她找到的,只是您也別太過擔心了,『雲樓』這兩字只是巧合,若她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她的姓名。」

    「唉,巧就巧在老夫當年將她交給隱居於白陵山雪霧峰的師尊撫養,你說,若有人知曉雪霧峰上有個名喚雲樓的人,傳到江湖上,江湖中人會作何聯想?」

    哈哈,這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吧?

    雪霧……雲樓……

    忽地,風允之感覺到自己的頭皮似乎漸漸發麻。

    「允之,為父要你到雪霧峰找她,倘若樓兒尚未嫁人,就許你為妻吧。」他的寶貝女兒,從小就像她的娘親那般美麗,配上允之這個俊小子,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安隱想像著他們兩人站在一塊的模樣,嘴角不禁揚起。

    「什麼……」哎呀,他的頭皮真的麻了!

    「既然你在無意問脫口說出『雪霧雲樓』這四個字,表示你與樓兒有緣,從此以後,咱們父子倆可說是親上加親了。」說到這裡,安隱滿足的一笑。

    這……義父不是當真的吧?他連這個雲樓姑娘生得究竟是圓是扁都還不知呢,娶她……

    禍從口出!他真的是禍從口出啊!風允之皺起眉,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

    「怎麼,瞧你那模樣,不會是嫌棄樓兒吧?」安隱不悅的蹙眉。

    「允之不敢!」風允之趕緊垂下頭。他都還沒見到人呢,要怎麼嫌棄?「義父,不知您的寶貝女兒是允之的義姐還是義妹?」若是真的逼不得已要娶她,希望她的年紀別比他大呀!

    「什麼義姐、義妹,過些日子就是你的娘子了。樓兒今年已是雙十年華,倘若她尚未嫁人,就讓你這小子撿到便宜了。」

    風允之瞠大了眼。哇,雙十年華還能叫讓他撿到便宜?是撿剩下的吧!不過還好年紀不是比他大,他的運氣還不算太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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