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兄長九皇爺祿韶的強烈要求,皇甫禕昕不得已只好乖乖換了朝服進宮,在此同時也恢復了自己原有的身份——十三皇爺禕昕。
皇甫這個姓是他擔任巡查使的時候,為了隱匿身份而取的,也因此,從來沒有人能夠查出皇甫禕昕這個人是誰,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對宮中的爭權遊戲沒有興趣的禕昕,自然對皇位也沒有任何慾望,比起困守宮中,他更喜歡以巡查使的身份四處行俠仗義,每每救起一個人時,禕昕就特別感覺到人生變得充實。
而且在宮外可以認識許多有趣的人,比起沉悶的宮廷要好玩得多……即使是對方會拿刀刺傷他也一樣。
禕昕垂眸,真是糟糕啊,他明明已經決定要忘記她了啊!
「你那個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好好的治療?」祿韶問道,總覺得弟弟吊了只手臂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怎麼看怎麼礙眼。
「沒什麼大礙,過陣子就好了。」禕昕不置可否地說道。
「是這樣嗎?」祿韶挑眉,搖著扇子靠過來,故意一派無所謂地以扇尖戳了戳弟弟的左肩窩,果然立刻換來一張微露痛苦的表情。
「還說沒事呢,走,先給御醫瞧瞧。」
「不是應該先拜見父皇嗎?」禕昕問道。他還以為九哥來訪的原因,是父皇要見他,怎麼似乎不是這樣?
「父皇還不知道你回京的事,我找你進宮,是有別的事要拜託。」九皇爺笑咪瞇地搖著招扇,彷彿他並未故意誤導弟弟,讓弟弟以為進宮是要見父皇。
「九哥你——」禕昕皺眉,一點也不喜歡被人耍得團團轉。「不是父皇為了禎嬈的婚事告吹才召我進宮嗎?」
「噓。」九皇爺以扇輕點唇瓣,比出噤聲的手勢。「這件事還未確定,你可別大聲嚷嚷。」
禕昕沒好氣地瞪了哥哥一眼。還未確定?
就他記憶所及,舉凡九皇爺祿韶說出口的事,沒有一件不會成真,現在既然九哥說了禎嬈的婚事可能會告吹,那她肯定就嫁不成。
「禎嬈是做錯了什麼?居然會嚴重到讓你親自動手?」禕昕相當好奇,但也知道自己絕沒機會挽救這婚事。
雖然不懂九哥為何要妨礙妹妹的婚姻路,但即使原本有十足把握的親事,只要讓九哥介入,禎嬈就別想嫁人。
這一點,禕昕在某些層面上,也算是有過深刻體驗。
「呵呵呵,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故意惡整妹妹的壞哥哥嗎?」
就是像才要問你啊!禕昕沒吭聲,但無聲的反應已說明一切。
「這件事倒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的朋友。」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禕昕愣了一愣,不由得懷疑哥哥是否又想使計耍人?
即使明知弟弟的不信,九皇爺卻完全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這麼說好了,禎嬈那丫頭配不上人家……哪一個都配不上。為了我那兩位好朋友的幸福,我只好大義犧牲自己的妹妹了。」
九皇爺說得一臉悲壯,但禕昕卻完全不覺得可以相信哥哥。
哪一個都配不上?兩個朋友的幸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禕昕雖然曉得禎嬈即將與新科狀元成婚一事,但由於他始終沒有返回皇城,加上又沒有與其他皇族往來的緣故,只知其果不曉其因的下場就是,他完全不曉得這段時間最轟動皇城的荒唐大事——
禎嬈公主一度希望能從新科狀元,與鎮遠將軍當中選一人來嫁。
當然,他自然也不曉得自己的哥哥,與這兩位人選有非常不好的風聲傳出。
「那我到底進宮來做什麼?」沒事走進來讓人看的嗎?
「嗯……有些事我不方便去做,就得麻煩你囉。」
九皇爺還是笑咪咪地,好心情的模樣,讓禕昕簡直想不顧兄弟道義動手揍人。
「你憑什麼肯定我一定會乖乖聽你的?」才剛見面就被耍了一番,禕昕就算再好脾氣也會冒火。
「不知道是誰幫的忙,才讓你可以出宮逍遙啊?」九皇爺一臉無所謂地說道,然後開心地看著弟弟敗北的表情。
禕昕雖然不甘,但當年的確因為有九哥出力,他才能順利出宮,否則即使他再有意願,父皇也不大可能同意皇室子孫從事如此危險的職務。
巡查使雖然名義上說來好聽,但在鏟剿賊人的同時,相伴而來的風險卻也高得嚇人,也因此,巡查使的身份總是被再三保密,以期不會有無謂的犧牲。
即使明知將面對這樣的危險,禕昕仍是義無反顧地投入了。當年幫他一把,讓他得以順利說服父皇的,就是九哥。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頭,他的確欠哥哥一次。
「好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禕昕歎氣,認命了。
「呵,這兩天你就先去找禎燒聊聊,引走那丫頭的注意力,讓她沒空纏著新郎官,接下來的事,還得有勞你囉。」
九皇爺笑得開懷,但禕昕卻開始有種誤入賊窟的感覺。
欠這個哥哥人情……真的是一件會讓人後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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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禕昕幫著兄長偷偷辦了一場婚禮,同時還得把一些雜七雜八的事辦妥,待整件事辦完後,禕昕簡直累癱了,不敢相信九哥竟然如此大膽,就在父皇的眼皮底下搞出這麼多花招。
但誰又能想得到,原來新科狀元竟是女扮男裝,後來又與鎮遠將軍相愛?!
雖然覺得一口氣被兩名夫婿人選拋棄的妹妹禎嬈有些可憐,但禕昕也只能為妹妹默默致哀,畢竟若不是她異想天開,根本不會搞出後續這麼大一團爛帳。
從頭到尾都隱身在幕後辦事的禕昕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畢竟誰會相信一個初初返回皇城的皇爺,會與這天大的陰謀有牽連?
「九哥,接下來就沒有我的事了吧?」禕昕問道。
最近為了這件事他忙得幾乎沒空理會女飛賊的事,幸好她最近也很安分,沒再惹出事端。
但如此的平靜卻也讓禕昕無法真正安心,有了先前的例子,禕昕不由得擔心她這陣子的安分,恐怕是在計畫更大一波的行動。
上回她消失好一陣子,再次出現時就帶了兩種難纏的小玩意兒出來惹事,這一回也不曉得她又會搞出什麼花樣?
「我記得……你現在是在追查女飛賊對吧?」
九皇爺一派無所謂地問道,但深知兄長性格的禕昕,立刻警覺起來。哥哥會突然問起女飛賊,肯定是想做些什麼!
「女飛賊是我的獵物,你別來搶。」禕昕率先警告。
見狀,九皇爺笑了,輕鬆又愉快地說道:「唉呀呀,我怎麼可能陪你去飛簷走壁的抓人呢?我只是對她有點興趣。」
禕昕的警戒更重,通常會讓九哥覺得有趣的人事物,幾乎等於一堆麻煩。
「你對女飛賊有什麼認識?」
「什麼認識也沒有。」禕昕陰沉著一張臉,雖然丟臉,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相當年輕,而且輕功不俗。」
「有多年輕?二十歲?還是三十歲?」
禕昕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九哥是否有些……興奮?
「我認為她應該還不到二十……九哥,你為什麼對她這麼感興趣?」
「你確定嗎?她不是一直蒙著黑巾?誰也沒看過她的真面目?」
「我說她不到二十,就是不到二十!」禕昕近乎狼狽地說道。
他說什麼都不可能告訴哥哥,他曾與女飛賊緊緊相擁,在那麼近的距離下,他完全可以肯定她的年輕是貨真價實,而非傳聞中,習武之人若練功到一定境界後,肉體便可返老還童。
再者,她的衝動及莽撞也絕非年長之人會有的行徑,因此禕昕肯定她很年輕。
「是這樣嗎……」九皇爺沉吟了一會兒,無暇注意弟弟難得的慌張。
另一方面,發現自己滿腦子都想著那夜相擁時,盈滿鼻間的溫暖香氣,禕昕搖搖頭,決心把她趕出腦海。
他開始回想前些日子在楚府花園,向楚孃翠求親的那一幕,當她點頭同意時,真的是他一生最開心的瞬間。
現在他還不方便公佈自己是十三皇爺的身份,但等他抓到女飛賊時,應該就是適當的公佈時機了。
或許他該有所覺悟,一旦成家之後,他就該放下危險的巡查使工作,全心為他們的幸福努力,而不是繼續東奔西跑,留她獨守空閨。
因為她看起來是那麼纖弱、那麼美好,讓人捨不得讓她多受波折。
回想起求親的瞬間,楚孃翠那隻小小的、溫暖纖白的小手,就放在他的掌中,顯得如此脆弱不堪,他想緊緊握住那隻手,保護她永遠不受風吹雨打。
她的五指嫩白細長,看起來就像從沒拿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柔軟細膩的掌心更是……等等!
禕昕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楚孃翠的掌心並不細緻,就一位千金小姐而言,她的手甚至可以算是粗糙的……
越是仔細思索就更覺奇怪,雖說有人就是天生肌膚粗糙,但禕昕仍是皺眉,不懂這件事為何令他如此在意?
彷彿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到底是什麼事呢?
「……所以說,我希望你能確定女飛賊的身份。」
「什麼?」禕昕倏地回過神,剛剛他似乎聽到什麼重大的請托。
九皇爺挑眉,很難得看到這個弟弟在恍神。
「我懷疑女飛賊有可能就是十七皇女,所以得請你好好確認她的身份。」
「十七?!這怎麼可能!」禕昕衝動地站起身,這種事……這種事……
不知兩人有何種曖昧牽連的九皇爺,只當弟弟又是正義感作祟,便道:「禕昕,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皇族可能變成驚世大賊,但女飛賊的年齡與十七皇女相近,加上那一流的輕功,讓我很難不懷疑,她可能就是我們的皇妹。」
當年,方出生不久的十七皇女在宮中被人帶走,當時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的九皇爺,無時無刻不想尋回這個妹妹,藉以彌補心中的愧疚。
這些年來,他竭盡全力,暗中搜尋十七皇女的下落,但他的努力始終未果,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一絲希望,九皇爺自然不願輕放。
「九哥,光憑年齡相近這一點,根本不成理由吧!年齡相近的少女,舉國上下不知有多少人,難道你要一個個把她們當成十七嗎?!」禕昕無法理解哥哥對於尋找十七皇妹的執著所為何來,但他未免太過分了。
「不,有一件事我從沒告訴過你。」他沉著臉,說道:
「還記得我們年幼時,皇城曾發生過好幾回被賊人闖入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雖然是沒丟掉什麼重要物品,但父皇氣壞了,還派了一大堆衛士,非得要逮到那賊人不可。
但直到最後,那賊人似乎都沒有被逮到。
「帶走十七皇女的,就是那個賊人。」九皇爺歎息,這是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我清楚記得那人不但是頂尖的竊賊,更是一位輕功高手。」
因為某些因素,所以他無法對弟弟再多做說明,但關於那人的身份,他說的絕對沒有一絲半毫的謊言。
說來那人也真是奇怪,皇城之內,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但他卻偏偏只會偷一些小玩意兒,像是一雙象牙筷,或是一隻小銀匙,真正珍奇的東西卻連碰也不碰,讓人搞不清楚他闖入皇城究竟是想做什麼?
「所以你才認為年齡相仿,又無人能逮的女飛賊是十七皇女?」禕昕雖然表面上不置可否,但心底卻無法不因兄長的猜測而大受波動。
雖然理由略顯牽強,但可能性卻無法抹滅。
「只是猜測而已,重要的是,必須拜託你親自確認她的身份。」九皇爺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在你確認之前,絕不能讓任何人先抓到她。」
也就是說,如果女飛賊真是十七皇女的話,九哥絕對會力保她的平安?
禕昕沉默著。
就連父皇也早認定十七皇妹已死,這麼多年來,就只有九哥不辭勞苦,暗中打聽她的下落,如果九哥願意出手,女飛賊肯定平安無慮,可是……
為什麼當他想到有可能保住女飛賊時,他竟會如此高興?
禕昕覺得為難,活像背叛了楚孃翠的罪惡感令他難受。可即使如此,他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女飛賊被砍頭。
或許他無法承認,但就如她所說的,她所偷的全是惡德之人,沒有人會因為他們的損失而難過,甚至會額手稱慶,認為是老天有眼。
雖然她的行為不可取,但也罪不至死啊。
「禕昕,一切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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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禕昕又在王大富家守了幾夜。
這一回,他沒有再派出大隊人馬駐守,反倒是一個人獨自留在庫房內,靜靜等候女飛賊的到來。
接下來是他倆一對一的比試,不容他人介入。
「皇甫公子,你還真是奇怪的人,難道你以為一個人等我,就可以讓我乖乖束手就擒?」女飛賊輕笑著,在旁人看不見的布巾底下,卻是因緊張而抿起的唇。
她方纔已經在屋裡屋外巡了兩圈,再三確認今日只有禕昕一名伏兵,但她所感受到的緊張,卻是前所未有。
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禕昕一個人就比得上千軍萬馬了。
「今日我有些事想問問你,不方便有他人在場。」他起身,走出庫房。
月光底下的,是他已經相當熟悉的黑衣身影,那窈窕身段在黑衣的陪襯下,更顯得婀娜動人。
那雙清亮依舊的眸子掃過他的左臂,然後才開口道:「看來你的傷全好了,你想問我什麼?上次為什麼刺傷你嗎?」
「你逃、我追。被刺傷也怨不得人。說來我還得謝謝你這麼大方,竟然給我這麼長的休養期,直到我的手傷痊癒才再度犯事。」
「誰、誰說我是為了你才沒行動的?!」楚孃翠有絲氣弱地反駁。
「不管怎樣都好,來吧,我們找個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談談。」禕昕不置可否地說道。今天不是為了打架而來,他也的確沒放棄抓她的念頭,但在那之前,得先確認她到底是不是十七皇女。
「你說走就走,我是呆子嗎?」楚孃翠目瞪口呆,這男人瘋了嗎?難不成巡查使大人想找女飛賊「聊天」?!
「過來吧,觀音像在我手上呢。」禕昕攤開手掌,那尊觀音像果然好端端地躺在掌心。說完後,禕昕飛躍而去,沒再給楚孃翠猶豫的機會。
楚孃翠又氣又惱,卻也只能追了上去。
兩人最後來到城外一座廢棄的廟宇,楚孃翠警戒地捏緊手中的焰火彈,決定只要他有任何不軌,就絕不心軟地把焰火彈往他身上扔!
這陣子她可是潛心研究了許多,焰火彈的製作也益發精進,不但變得更方便攜帶,也不似先前那般難以控制。
所以說,她才不是因為想等他治好傷才沒行動的!
絕對、絕對不是為了他!
楚孃翠凝神眾氣,告訴自己這一回不能再受到他的影響。會答應他求親的自己真是個大傻瓜,為了彌補這個錯誤,她必須使出渾身解數,以免真的被逮到。
她還打算繼續做女飛賊,行俠仗義,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亂七八糟的理由被逮?尤其那個蠢理由還是自己搞出來的,更加不可原諒。
楚孃翠是如此警戒,也因此,當禕昕問出第一句話時,害她緊張感頓失——
「你是孤兒嗎?」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大吼,簡直莫名其妙嘛!
「這很重要。」禕昕還是一臉平靜地繼續說道:「就像你師承何處、為何會想要做女飛賊一樣重要。」
「做女飛賊的原因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楚孃翠氣呼呼地,這男人真的很懂得如何打亂她的心耶!
她原本已經做好打架的準備,結果他居然在問這些傻問題……天啊,他以為她真的會呆到照實回答他嗎?
「除了想行俠仗義,應該還有受其他人的影響吧?是有人告訴你該這麼做嗎?或者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的行動?」禕昕步步進逼。
他收集了所有女飛賊犯下的竊案,發現有些失竊的東西,根本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輕易得知的消息,若沒有共犯,簡直不可能一一成行。
「告訴你消息的人就是你的師父嗎?你為什麼會拜他為師?」不管這個社會有多麼開化,女子習武本來就屬少見。
若是武林世家出身,一來武功套路容易辨認,二來名門正派絕不可能讓子孫成為竊賊,就算理由說得再好聽也一樣。
但如果是來路不明的孤兒,受到高人指點武功,這的確比較有可能會是塑造出「女飛賊」的成因。只是……真的如此嗎?
禕昕一邊逼問著,一邊不斷自問。
他到底希望真實的女飛賊是什麼人?
是他的異母妹妹十七皇女?抑或者是毫無關係的旁人?
禕昕已經亂了套。
「這些事與你無關,我沒有必要回答你!」被禕昕驚人的氣魄所震懾,楚孃翠不由得一步步向後退。
「不對,這件事與我有關,我必須得到答案。」
「什麼叫與你有關?!你不要開玩笑了!」楚孃翠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但被逼得慌張的她,不由得扔出焰火彈,希望能夠趁他閃躲的同時脫逃。
但楚孃翠錯了,禕昕非但沒有躲避,反而直挺挺地迎向焰火彈。
焰火彈炸開的瞬間,楚孃翠衝上前去,想看看他被傷得如何?
雖然她剛剛拋出的是較小型的彈藥,但那威力也不是鬧著玩的啊!
「皇甫禕昕!你有沒有怎麼樣?!」
炸開的焰火彈帶來不少煙塵,一時間楚孃翠根本看不清左右。忽地,她的右腕被人緊緊抓住,楚孃翠還來不及反應,自己就被人硬生生扯了過去。
「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禕昕一邊說著,一邊揭下她的蒙面布巾。
當那張清麗的小臉露出的瞬間,兩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