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是你殘酷的美麗
引我墮落無邊無際……
當你狠狠以目光挑逗我的無能為力
我以為自己就要死去……
你是我的鴉片
戒不掉你野性的妖艷……
我恨不得世界就此毀滅
只要與你飛逐海角天邊……
不在乎別人笑我們多瘋癲
就任我們自生自滅……
因為不會有人瞭解
我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戀……
過去、現在和未來
當作從來不存在……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呢?
從不相信命運有所謂的輪迴,更不以為人的際遇是憑藉著荒唐的緣分!但是唯獨你……只有你--我年幼唯一的記憶,十年來不曾忘卻,是獨屬於我倆的秘密,誰也無法搶奪的珍貴回憶。
「大哥哥,為什麼你一定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八歲的夏靖不解地問。
「因為我要去讀書啊!」十六歲的莫祈生這樣回答他。
「不能在這裡讀嗎?」夏靖噘高了潤紅的小嘴,童稚的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
夕陽的餘暉映亮了夏靖澄澈的雙眼,在莫祈生的眼底,這紅霞滿天的黃昏港口美景,怎麼也敵不過他那張無瑕純淨的完美臉孔。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精緻五官完美的分佈在夏靖小小的臉盤上,他有著同年齡孩童少見的傲氣,甚至還有種孤單寂寞的神情,惹人憐憫。
「大哥哥是聽爸爸媽媽的話出國去唸書的,靖也要聽媽媽的話才行。」從不曾對一個人這麼溫柔耐心,但因為是夏靖,莫祈生願意給他全世界最飽滿、最充實、最直接、最深刻的溫柔。
「哼!」夏靖拗著性子瞪眼。他只服從讓他認同的、服氣的人,然而在他心裡,這樣的人還不曾出現,但身旁的這位大哥哥卻讓他開始考慮起聽話這件事。
如沐春風的微笑,在莫祈生早熟而英挺俊朗的臉上形成一道和煦春光。靠坐在河堤岸上的兩名絕色少年,早已讓淡水河畔最盛名的夕陽美景黯然失色。
「靖,等我回來,八年後我會坐船回到渡船頭,我要你在這裡等我,讓我一下船就能馬上抱住你。」
「好!」
這一聲「好」,喊得多麼鏗鏘有力!喊得多麼情深義重!或許當時才八歲的夏靖,完全不明瞭這聲答應等於是個承諾,但在他小小的腦袋裡這成了唯一記得的聲音!所有所有有關大哥哥的聲音,都成了幼年記憶的全部。
夏靖就這麼熬過八年的光陰。
在高一暑假那一天,夏靖冒著颱風肆虐的狂風暴雨,依約來到港口,他渾身濕透,整個人狼狽得可以,然而瞠目望去的儘是熟悉的河堤景致,迎著風雨,他這才恍然想起--
淡水渡船頭是不會有船開往美國的,更不會有船從遙遠的太平洋那一端駛進這純樸的小鎮。
夏靖心底不由得質問起那個應該出現卻失約的人--
不是叫我來這裡等你嗎?不是說好你一下船就要給我一個擁抱嗎?難道……過去的記憶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境?根本從來不曾存在過?
你的聲音、你的溫柔、你的面容,迫使著我每天都做著童年那段短暫的夢?夢裡的你,真實得彷彿不曾離開過……
現在該是你回來的時候,是我終於能確定過去的那一段是夢境抑或是真實的時候,然而你卻失約了……
你!只是隨便哄騙我是不是?像所有狡猾的大人一樣敷衍我是不是?
你給了我短短一個禮拜的甜美回憶,讓我遺棄幼年所有記憶,只保留有你的那一小部分,讓我撐過這八個年頭,一心期待你的歸期,我是那樣崇拜你、信任你!而你呢?你在哪裡?在、哪、裡?
「既然你已經忘記,我又何必像個白癡一樣守著你的回憶?你跟所有的大人一樣自私背信,那麼從今以後……你的身影就此從我記憶中抹去!」
望著灰濛濛的天際,夏靖恨恨地向過去道別,他的心霎時像此刻的風雨般無情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