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要扮成這副又老又醜的模樣,你好歹給我說出個道理來。」
雞皮鶴髮的老嫗手拿著新月形狀的勺子,冷冷地瞪向空無一人的樹蔭處,發火的雙目透著熊熊怒意,似要將某人凌遲得骨肉分離,方能平息心底那股壓抑已久的不平和憤怒。
風未起,樹影搖晃了一下,一聲輕若無聲的嗤哼涼薄響起,不屑回應醜老太婆問話般,再不見絲毫動靜,管誰在抱怨連連。
光影之下,隱約可見一雙忽隱忽現的男人大腿,半透明的飄浮……不,以姿勢來看,應該是倚靠三人合抱粗的樹幹,狀似悠閒的雙手相互交疊。
「你埋怨什麼,我比你更慘,瞧瞧我這頭留了二十幾年烏黑秀髮的下場,你該慶幸這混蛋沒在你臉上劃個幾刀,或多幾顆肥大礙眼的血管瘤。」
提起一頭枯黃乾燥的及腰長髮,面頰上多了猙獰疤痕的女子冷眼一橫,看似混濁的瞳眸中有著銳利的冷意,威脅要撲殺某人,撕咬其漠不在乎的神色。
偽裝的方式有多種,但徹底醜化美女原本的丰姿,使其變成一個令人一見便倒退三步的可怕惡女,真要無怨無尤,那才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怒火投射向那個擁有隱身能力的奇異男子。
「女人喲!就只重視那張象徵門面的表皮,偶爾裝裝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見不得人,反正你們家那兩隻又瞧不見……」
呼——謀殺同門!
兩道銀色閃光同時劃過,身著灰衣藍褲的「園丁」一個後空翻,身手敏捷地下腰側閃,以拱橋姿勢來個貴妃醉酒。
「喂!不要太過分,傷了我對你們可沒有什麼好處,這裡並非我們的地盤,想害我們身份曝光儘管動手,我不一定會輸你們。」
他現在也是一肚子無處可洩的火,很想找人過過招,好一傾抱不到心愛人兒的苦悶。
「大話烏龜。」老婦輕蔑的一嗤。
「姓西門的,你說誰是烏龜!」是可忍,孰不可忍,門裡的這些女人都太猖狂了,不把男人放在眼裡。
「烏龜答話。」笨,怎麼會蠢成這樣,讓人羞於承認出自同門。
「你……」又說他是烏龜,簡直是叫人忍不下這口鳥氣。
火冒三丈的園丁揚起手,一小撮泛著紅光的火焰在掌心跳躍,形成雞蛋般大小的火球。
但他沒機會向嘲笑他的人拋擲,一陣撥算盤的聲響驟起,火熄了一大半。
「你們還有閒工夫鬥嘴,想想那個死丫頭又惹了什麼麻煩吧。」而且還不易解決的那種。
頭兒一開口,其它三人的聲音頓時消失,面上表情變化萬千,有咬牙切齒,有忿忿不平,有憤怒的狂濤,也有一絲憂慮的無奈和關心。
失憶?
小事一樁,現代醫學相當先進,不怕找不回原先的那個人,記憶是可以再建的,不用擔心失去的過去會影響未知的未來。
可失身,這……就頭大了。
唉!頭好痛,為什麼他們的主子不是普通人,偏偏是位權重顯赫的尊貴玉人兒呢?
真不明白她明明記憶都恢復了,幹麼還死賴在這個島不走,難道還有寶可以挖嗎,累得他們得留在這兒活受罪。
「還有,你們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忘了另一個『無怨無尤』的傢伙嗎?」
話語一落,當場鴉雀無聲,三雙飽含同情的眼流露出悲憫。
的確,比起那個人,他們著實輕鬆了不少。
無言的祝福隔空傳出,飄向島的另一端。
保重呀!白髮如雪的五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