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
楚寒洢被湛剛抱在懷裡,整個人漸漸暖和了起來。
她瞠大著眼,忍不住想捏捏自己的臉,看她是不是做了個美夢,否則她的剛哥哥怎會待她這麼溫柔、這麼好?!
楚寒洢的小手還來不及拉起自己的臉,倏地被湛剛給制止了。
「你在做什麼?」感覺到她的小手一陣不安分,他不解地問。
她嗓音微啞,表情有些恍惚地喃道:「這麼溫柔的剛哥哥,讓我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湛剛猛地一凜,為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疼不已。
或許他之前真的太殘忍了,由她此時的語氣,他可以探知,她有多麼渴望他能對她好。然而在他面前,她從沒表現、甚至沒說過,只是拚命壓抑心裡的情感,告訴自己要努力做個好妻子。
猝不及防,一股說不出的憐惜在胸口淌過,他重新將她攬回懷裡,啞聲低喃:「不是做夢……只是你迷路的剛哥哥找到回家的路了。」
就像迷路的感覺一樣,一旦找到了出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家。
江允嬋是困住他的迷霧,而楚寒洢是他想要尋找的方向。
真正拋開對江允嬋的依戀與遺憾後,他想,如果他接受了楚寒洢,夫妻倆以這種平淡的生活方式過下去,似乎還挺不錯。
「什麼意思?」她眨了眨眼,不僅他話裡的意思。
「我想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湛剛心頭對她曾有的無奈,已因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而漸漸褪淡。當討厭她的感覺消失後,空虛的心中所感受到的,竟全是她的恬靜淡雅。
就這麼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吧!他告訴自己。
她蹙眉,懊惱地凝著眼前的男子。「剛哥哥,你醉了嗎?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不是嗎?你為什麼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他怪異的口吻令她感到驚慌,她輕輕將鼻子湊在他的身上,再往上移至鼻樑前,努力捕捉他的吐息裡是否藏著酒味。
楚寒洢莫名的舉止,讓他目不轉睛地怔望著她。
「你在做什麼?」
「我在聞你是不是喝酒了?」輕眨墨睫,她咕噥了一聲,一拾起眼才發現,她似乎靠他靠得太近了。
楚寒洢嚥了嚥口水,發覺醉的人應該是她自己。
「我沒喝酒。」眼底落入她天真的舉小,他好氣又好笑地回應。
她點點頭,彎彎的眉頭打了個小結道:「嗯!我只聞到你身上的墨香。」
湛剛笑了,雙眸覷著她臉上靈活的表情,想起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後嚷著「剛哥哥,等等洢兒」的小女孩。
她長大了,成了他的妻,而他被賦予照顧她一輩子的責任。
湛剛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的疤,竟不覺得丑,甚至不由自主為她加速了心跳,為什麼?
「不再是情非得已,我要你成為我的妻,我要跟你過後半輩子。」他真心地開口。
這一次,他的答案再清楚不過,她呆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不行、不行!」
她臉上的疤還沒去掉,他的剛哥哥怎麼可能會要她?
她一定是病昏了,才會產生這麼詭譎又可笑的幻覺!
「為什麼?」他擰眉,語氣有些僵。
完全忽視湛剛顯而易見的怒火,她逕自低喃著。
「我是瑕疵品,剛哥哥怎麼可能會要我?」
雙手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瓜,她又說:「沒錯,我在做夢,快點醒來、快點醒來……」
她的反應讓湛剛的心刺痛了一下,娘親的話在耳邊盤旋不去!
她發燒那日喊著你的名字,哭得慘兮兮……
百轉千回的思緒湧上心頭,他為她感到心疼,他知道自己傷了她,卻不知她的難過這麼深。
楚寒洢把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歸咎子臉上的疤。
「對不起,是我錯了!」他張臂將她纖柔的身軀擁進懷裡,心裡有深深的愧疚。
溫暖的感覺再一次襲來,楚寒洢還來不及反應,湛剛溫暖的氣息柔柔拂過她晶燦的雙眸,即將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
「為什麼要親我?」察覺到他的意圖,楚寒洢反應極快地摀住唇,不讓他得逞。
他蹙眉愣了一會。
「為什麼?!」所有異樣的情緒在瞬間消失殆盡,他不知該怎麼回答楚寒洢這個問題。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她剛喝了藥,嘴裡一定全是苦藥味,她才不要湛剛嘗到她口中的藥味。
他蹙了蹙眉,不容她抗拒地扯下她的手。
「我說可以就可以,更何況我找到一個可以讓彼此更溫暖的方式!」他的黑眸閃著火光。
楚寒洢俏臉一紅心頭小鹿亂撞,想起他對她做過的歹事,不由得全身發熱地嚷著。「我不冷、不冷了!」
屬於她的馨香鑽入他的鼻息,湛剛被燃起的悸動已難以平息。
憶起那一夜擁抱她的美好,以及她帶給他的震撼,他再也無法克制地低頭吮吻她。
感覺到屬於湛剛的灼熱氣息落在頰邊,惹得楚寒洢的粉頰一片嫣紅。
「剛哥哥……」
有了一次經驗,楚寒洢完全知道下一個步驟是什麼。
她不明白的是,她原本只是貪戀他的體溫與氣息,只是希望他能用他強壯的臂膀抱抱她,怎麼他……又莫名「激動」了起來?
「剛哥哥……不行,洢兒病了,不行……」
她輕啟檀口阻止,卻讓他攫住她的小嘴。
她半閉著眸,被他困在寬厚的懷裡,他如雨般落下的熱吻,點燃了足以燎原的愛火。
她無力抗拒,只能默默承受他烙下名為愛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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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後,他與楚寒洢的關係如他所願,過著平淡而平實的夫妻生活。
在他們的夫妻生活中,皇帝沒宣召時,湛剛都閒賦在家中作畫。
而楚寒洢,除了接連幾次被廣香公主宣召入宮外,大部分時間都同府裡的女人們聚在一起聊美容經,再不然就是與湛剛獨處,夫妻倆各據房間一方,做著自己的事。
他畫畫,她則坐在房裡靜靜為他縫製新衣。
每當湛剛歇筆休息時,眼底落入她認真而柔美的側臉,踏實的感覺充斥心中。
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如同一杯上等的好茶,入口清甜,餘味回甘。
這樣平實的日子,輾轉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日晨光甚好,當陽光穿過窗欞,映得一室溫暖時,楚寒洢正為準備進宮的夫婿整衣。
「好了,其餘的我自己來就行了。」湛剛握住她的手柔聲道。
當他決定接受她以後,他才發現,紅顏終究會老,他的妻子以著聰慧、開朗的心讓人忘了她臉上的疤,只看見她內心之美。
而他比想像中還快適應這專屬於兩人的恬淡生活。
楚寒洢看著他的大掌握住自己的手,心頭感觸萬分。
「願一切順利。」順了夫婿的意思,她看著他提起畫布袋,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深深的眷戀。
在這段情感中,楚寒洢知道她仍然是感情放得較深的一方。
湛剛淺揚唇,為她撥了撥披在肩際的烏亮長髮。「會的,我走了!」
「剛哥哥……」
看著他推開門的背影,楚寒洢心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好似他只要踏出這個門,便再也不會回來似的,她感到莫名的惶恐與不安。
「放心吧!這次是幫妃嬪畫肖像畫,最遲不過十日。」
「妃嬪……」他說的妃嬪,是不是也包括江允嬋?楚寒洢輕喃著,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
我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所以我可以不時宣湛剛進宮為我畫畫,就算是半夜三更,他也無法抗旨!
江允嬋的話似蝕心的咒語,此刻迴盪在她耳邊。
看見她不安的神色,湛剛不解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她展開笑容,掩下心底的不安,她該相信他的剛哥哥才是。「你等等我。」
只見楚寒洢輕柔的身影轉進房內,不多久,她便步出房,將一個精緻的湛藍色香囊塞進夫婿手裡。
「這個讓你帶在身邊。」
湛剛瞳眸略沉,遲遲未肯伸手,心想,他的妻子怎會有這麼多時間替他做這些東西。
「很小,不佔地方的,囊裡有一些安定心神的藥草,你把它繫在腰頭或構在懷裡,畫煩了、悶了,可以醒醒腦。」深怕他會拒絕,她拚命遊說著。
湛剛搖頭感歎,這才憶起他的妻子就算再忙,也不忘把他擺在第一位。
點點滴滴,他將這些真切的感受全都納入心底珍藏。
「我知道了,你快跟娘一樣嘮叨了。」湛剛收下香囊,輕擰著她的鼻頭,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
楚寒洢愕然,也忍不住笑了,淺淺的笑靨伴著兩顆甜甜小酒窩。
看見她露出盈盈一笑,他不自覺輕扯唇,吩咐了最後一句話。
「你臉色不太好,再回去多睡一會吧!」
話一說完,湛剛沒再留戀,便轉身離開。
癡癡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楚寒洢霍地轉身跑回房裡,再也隱忍不住地朝銅鏡前的小盆乾嘔起來。
她又憂又喜地握緊雙爭,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似乎有了湛剛的孩子!有好幾次想開口告訴他,自己懷有身孕的消息,卻幾度欲言又止,擔心的是湛剛的反應。
唉!孩子啊!原諒娘,娘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爹說……你能不能教教娘?
楚寒洢對著銅鏡低喃,是悲是喜都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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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湛畫師移往『簪香園』作畫。」
「怎麼會是在『簪香園』?不是在『玉移園』嗎?」湛剛蹙了蹙眉,為突如其來的宣佈充滿不解。
他並非第一次進宮畫嬪妃,但臨時更改作畫地點還是頭一遭。
領路的老太監揚揚眉,眼神古怪地覷了他一眼。「這是皇上的御旨,奴才不清楚。」
既是御旨便不得不從,畫嬪妃本就諸多禁忌,處在深宮內苑中,他只能更加謹言慎行,不敢逾越半分。
約莫行了半盞茶的時間,尚未到簪香園,領路的太監便道:「娘娘就在亭中候著,奴才告退。」
湛剛愣了愣,為四周異常的平靜不解。
此等寂靜無人的狀況並不單純,在這儘是金枝玉葉的尊貴之地,為避嫌,絕不可能讓畫師單獨與嬪妃相處,即使在園裡作畫,也會有下人守在一旁,直至完成。
然而眼前的狀況實在詭異,湛剛幾番思量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隨機應變。
「湛剛!」
湛剛猛回首,江允嬋憔悴的身影落入眼底。「微臣叩見娘娘!」
她不假思索地投入湛剛懷裡,楚楚可憐地偎在他懷中重複低泣著。
「湛剛!你要救我、你真的要救我啊!」
「娘娘請自重!」湛剛掩飾心中的震驚,有禮且自制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江允嬋僵住,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不要再叫我娘娘,我不要當娘娘了,不當了、不當了!」
「你瘋了!」湛剛眸中閃爍著怒意,沒料到她竟如此膽大妄為。
「對!我是瘋了才會進宮,早知如此,我當初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她淒冷地揚了揚唇,悔不當初。
處在這詭譎複雜的後宮,妃嬪間的鬥爭將她折磨得疲憊不堪,她累了,不時想起未入宮前,那個曾經愛她、疼她、寵她的男人。
在逃不出皇宮的情況下,她向皇上請求,宣湛剛進宮為她畫畫,企圖在湛剛身上攫住最後一絲希望。
「湛剛!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帶我走,求你看在過去的情面上,帶我走!」
他愕然瞪著她,沒料到江允嬋會提出如此瘋狂的要求。「不可能!」
江允嬋蹙眉凝著湛剛,臉色陰鬱,眼中閃過一絲沉痛。「你真的要對我這麼殘忍?」
「你是皇上的寵妃,這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這是你所冀望的生活,不是嗎?」湛剛瞠目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要改變初衷。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要報復我,我知道的!」她才沒有瘋呢!瘋的是他,他竟然娶了楚寒洢那個醜八怪?!
江允嬋瘋狂的扯著發、撕開衣裳,哀淒問道:「你真的不願意帶我走?」
看著她激憤的情緒,湛剛扣住她的手腕,想阻止她莫名的舉止。
「你到底想做什麼?」
見湛剛的態度仍沒有一絲軟化,江允嬋憤恨的臉上閃過一抹精光。
她得不到的幸福,楚寒洢那個醜八怪也休想得到!
「我恨你、我恨你!」江允嬋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最後揚聲驚呼,撞進湛剛懷裡,兩人雙雙跌倒在地。
「皇上救命、救命啊!湛畫師非禮我!」
在湛剛被撞得眼冒金星、尚未來得及辯駁之際,侍衛們便聞聲而至,一左一右將湛剛架走。
湛剛冷冷迎向江允嬋哭得梨花帶淚的虛假面容,無法想像這竟是他曾經深深愛過的女子。
夏已臨,曉風卻讓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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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湛剛非禮江昭儀?」
湛家兩老皆大受震懾,不敢相信他們聽到了什麼。
閻昭凌一得到這驚天動地的消息,立刻快馬回湛家報訊。「江昭儀指控歷歷,皇帝愛妃心切,便直接將大哥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湛母承受不住地跌進椅內。「天呀!這……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我相信剛哥哥。」楚寒洢緩緩回神,以堅定的語氣開口。
「沒錯,咱們湛剛絕不會做這種糊塗事,他和允嬋已經過去了,有了洢兒又怎麼會去招惹她呢?」才不過片刻,湛母一雙眼腫得像兩顆核桃似的附和。
聽到婆婆的話,楚寒洢身子一僵,神情淒迷地歎道:「原來你們全都知道剛哥哥和江昭儀的事。」
湛母臉色一白,深怕媳婦誤會,趕緊解釋:「媳婦,我的好媳婦,你千萬別誤會,他們的事早已經過去了,你可不能不信自己的夫婿。」
「我只是有些訝異,原來……他們的事,大家都知道啊!」楚寒洢唇角勾起淒冷的笑,覺得有些委屈。
「大嫂,現在不是翻舊帳的時候,我們應該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閻昭凌輕歎了口氣,娓娓道出上一次在宇畫閣,湛剛和江昭儀之間所發生的事,及談話的內容。
他早知道這江昭儀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果然,她陰險地耍了詭計,輕而易舉就將湛剛定了罪。
聽完閻昭凌的話,楚寒洢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激動的情緒,她下意識撫了撫已在腹中悄悄孕育的小生命,已然明瞭下一步該怎麼走。「其實,在我第一次被宣召人宮時,江昭儀也對我說過一些話。」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她仍不明白湛剛愛她有多少,但她愛他、以畢生的力量愛著她的剛哥哥,只要能讓她找到他被人誣陷的證明,她絕對會幫他洗刷冤情。
她需要湛剛,肚子裡的孩子也需要爹,她相信這是上天對他們夫妻的考驗,他一定可以撐過去的!
「這麼說來,這全是江昭儀的詭計?」湛母揚聲,不禁感恩地合掌朝天而拜。「阿彌陀佛,幸好這歹毒的女人沒嫁進咱們湛家。」
相較於老妻寬慰的態度,湛父則顯得沉著。「天一亮,我就去拜託宋大人和李大人入宮幫我打探消息,到時再做打算。」想起仍在朝中的摯友,湛父緩緩開口。
氣氛僵凝了好半晌,楚寒洢才靈光乍現地開口。「公公不用忙,待我去求一個人。」
「誰?」大家異口同聲地問。
「皇太后最寵愛的廣香公主。」她漾開笑,笑容裡雜揉著堅定與勇敢。「只要證明剛哥哥是被誣陷的,我們就可以幫他洗刷冤情。」
她的樂觀想法讓眾人稍稍鬆了口氣。
現在,他們也只能求上天庇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