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哥哥……」
在他薄唇態意的侵襲下,楚寒洢輕蹙著眉無助的顫抖著。
當她墨黑如緞的長髮垂落在湛剛的頸肩時,縹緲似無的香氣攫住他的心神,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拉近彼此的距離,吻住那水嫩的粉唇,嘗盡她口中的芬芳。
而此刻的湛剛就像一隻採蜜的蝶,貪婪、霸道地汲取花中的甜蜜,企圖得到更多、更多。
他沉重結實的男性體魄,有力而剛強地將她壓進床鋪,緊圈在懷裡。
楚寒洢隱隱約約知曉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透,她不過是幫他擦拭身子,怎麼會撩撥起男子如潮般的情慾。
出嫁前,娘同她說過洞房花燭夜的情景,男歡女愛、生娃娃的事她也知曉,只是,在得知他還不要她的愛時,她不要同他「袒裎相對」!
「剛哥哥……我是洢兒……」她的氣力抵不過湛剛有力的鉗制,到嘴的抗議幽幽地化為呢喃。
「噓……」他出聲安撫,不容許有聲音干擾這美好的一切。
湛剛無視於她力挽狂瀾的抗拒行為,只單純沉浸在這甜美的春夢中。
在他執意的糾纏下,楚寒洢根本無力制止。只是張臂圈仕他的頸項,讓自己在今夜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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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洢倦極地睜開眼,動也不動地僵躺在床上,心裡宛若被馬踐踏過的春草,紊亂地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即便知曉湛剛已翻身沉睡,他那深且沉穩的吐息依舊讓她的思緒有些恍惚、臉微微臊紅。
昨晚她沒被她的剛哥哥以「泰山壓頂」的方式謀殺,反而是在如此莫名的情況下和他圓房了?
瞧著眼前真實的一切,她卻沒來由地感到酸意蔓延至眼眸、鼻腔。
彼此的發親密而凌亂地在枕間交纏,分辨不出那是誰的。
她與他的恩愛就像一場夢,夢醒了,意識紛然回籠,她卻不敢多想,如果湛剛醒來,發現他們已圓房的事實,會是怎樣的反應?
她拉起錦被,為身旁的熟睡男子蓋住坦露在外的精壯身軀,躡手躡腳地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起身。
她瞧見湛剛在她瑕白肌膚上留下的紅痕,霍地,她臉頰發燙地回憶起湛剛對她所做的一切。
天呀!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剛哥哥了!
湛剛霍地驚醒,一睜開眼,便發現原本睡在身旁的人兒已不見蹤影。
而床畔置著臉盆的木架早已打好一盆水。
湛剛起身,用仍透著餘溫的熱水做了簡單的梳理,才將帕巾放回架上。
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床榻上,冷峻的雙眸透著陰驚。
劇烈的心跳幾乎要衝出他的胸膛,他不敢相信,一夜纏綿竟不是夢!
楚寒洢竟趁其不備勾引了他,還讓他要了她?!
湛剛頓覺一陣氣怒攻心,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被一個臉上有瑕疵的女人擺佈到如斯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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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在轉眼間破曉,日光以著溫柔的姿態,輕輕披覆於天地間。
許是怕天色愈亮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楚寒洢心急如焚的加快腳步,直至進入寢房,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撫著胸口,緩下過度急促的呼吸。
「這麼早你上哪去了?」
楚寒洢才合上門,驀地被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給嚇住。
「剛……剛哥哥!」她一轉身,眸底隨即映人湛剛冷峻緊繃的臉龐。
她沒料到湛剛會這麼早起床。
「這麼早你上哪去了?」他冷冷地重複了一遍,高大的身影加深他臉上冷峻的線條。
楚寒洢暗暗將他的表情納入眼底,淺斂眉,想起他昨夜吻她時,幽深眸裡沉潛的溫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經意地,她的眸子落在那床大紅榻上,冷冷地倒抽一口氣。
完了!他定是知道他們已經圓房的事了!
「我……找芽兒拿東西。」楚寒洢強自鎮定地連吸了好幾口氣,迅速由他身旁走過。
他兩道濃眉一擰,按捺著性子不疾不徐開口。「你沒什麼話對我說嗎?」
楚寒洢抬起眼凝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她知道自己不該允許兩人身體的接觸,但當時她一心以為,她的剛哥哥準備「謀殺」她,哪知……那只是「生娃娃」前的預備動作。
在那之後,他根本霸氣地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
她後悔了,卻無法全身而退,只能任他強勢地擁有了她。
這該怪誰?
湛剛竭力忍耐,為她的沉默、為她無辜的眼神感到莫名厭惡。
錯的明明是她,為何她的眼神除了無辜還是無辜?
他揚手扣住她的雙腕,斯文俊逸的臉龐透著股蠻勁。
「不會有第二次了!」
「你弄痛我了!」楚寒洢哀怨地瞅著他,殊不知擅執畫筆的他也會有如此駭人的氣力,彷彿只要他一用力,她的手腕便會被擰斷似的,教她不得下輕喚出聲。
「放心!像你這般不知羞恥的孟浪女子,我不會再碰第二次!」他揚唇,心頭仍為她昨晚的詭計忿恨不已。
為了得到他的心,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獻出自己的清白嗎?
她還是當年那個純真的小姑娘嗎?
疤痕除了毀了她的臉,還蒙蔽她單純的心靈?
湛剛的思緒糾結成團,所有關於她美好的認知全因這件事而瓦解。
「你……你說什麼?」楚寒洢受挫地瞅著他,一時間無法接受她聽到的。
「不懂嗎?」他俊眸微瞇,冷冷地貼近她,掃住她柔美的下顎。「你不會如此健忘,轉身就馬上忘了自己昨晚曾做過什麼吧?」
孟浪?原來他是這麼看她?
一股說不出的寒意由腳底竄起,楚寒狎猶如站在懸崖邊,因為他的一句話墜入萬丈深淵,身心在瞬間粉身碎骨。
湛剛不想如此無情,卻不得不無情。
或許他不該嫌棄她,但她使手段的心機卻教他不寒而慄。
他拎起畫布袋,頭也不回地走出寢房。
看著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楚寒洢唇角微揚起苦澀的笑容,顫然地對著他的背影問:「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圓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聞言,湛剛的腳步滯在門口,任由憤怒的情緒沖刷全身,啞然地道;「我無法愛一個只會耍心機的女人。」
楚寒洢的表情瞬間凝結成霜,湛剛的話像一把利刀毫不留情地刺進她的心臟。
許是打擊太重,楚寒洢如瑩玉般的瓜子臉透著死白。
「是這樣嗎?真的只是這樣嗎?」輕垂著密而細長的眼睫,她不斷低喃著。
湛剛沒說話,在清楚看見她臉上的疤痕時,他的心一震,倏地別開眼,沒去看她傷心欲絕的表情。
跨開腳步,他毅然決然邁出寢房。
楚寒洢的心本該一寸寸被湛剛惡劣至極的無情撕毀,她本該怨懟、哭泣,但她卻什麼也沒做,只是靜坐在窗邊。
她幽幽地苦笑,待心頭那股苦澀慢慢化開,她再次用堅強補強被傷透的心。
雖然他們的開始糟透了,但並不代表未來還會如此。
她知道,她還是有機會得到他的愛。
湛剛還不瞭解她,他所看到的、說出的,只是一時的想法。
他愈是想置身事外,她就愈要反其道而行,得到他的心!
由胸口燃起的鬥志讓楚寒洢低頭審視銅鏡中的自己,她告訴自己!洢兒,不要就此放棄,不要對命運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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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洢的腳步才到前廳,便聽到湛母微怒的嗓音在空氣中迴盪著。
「昭凌你說,才剛成親,這麼早入宮面聖還像話嗎?」湛母板著臉質問閻昭凌,對於兒子湛剛執著的態度十分不以為然。
閻昭凌搔了搔頭,懊惱地處在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窘境。
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前些日子湛剛夜夜買醉,他就像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心想兩人就要入宮面聖,特地一大清早到湛府同乾爹、乾娘請安,聊表一下他身為義子的孝心。
湛剛一臉正色的說道:「娘,皇上聖諭,因為婚事特緩了幾日,這已經是聖上的恩典了。」
距皇太后壽辰還有幾個月,湛剛與義弟閻昭凌同時受邀進宮,為即將大壽的皇太后畫畫。
他畫肖像,義弟閻昭凌則畫人物釋道畫為大唐積福。
豈料兩人正準備出門,便被湛剛的父母阻止。
「至少也用完早膳再走,一大早丟著媳婦還像話嗎?你哪次進宮不是非得折騰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回家,你們才剛成親,分開那麼久怎麼行?」湛父晃了晃頭,與妻子同一個鼻孔出氣。
湛剛翻了翻白眼,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面色僵然,沉默不語。
「你爹說的是,給我乖乖留下用膳。」湛母手腳極快,倏地取下湛剛與閻昭凌的畫布袋,不讓兩人有機會逃跑。
「乾娘,府差在外頭候著呢!」閻昭凌尷尬地扯了扯唇,猛對義兄使眼色。
「要不讓府差也進來用膳,一同吃完再走。」湛父接得順口,直接攔截義子求救的眼神。
湛剛擰著眉壓制心頭的火,知曉是抵不過父母的強勢了。
「也罷,我出去同府差說一聲。」
他這一轉身,竟直接撞上了杵在門口的楚寒洢。
兩人拉開了些距離,四目相接,極有默契地移開落在彼此臉上的視線。
「洢丫頭?怎麼這麼早?」湛母一瞧見媳婦,原本難看的臉色,瞬間驟轉為溫柔慈愛。
楚寒洢從小就深得她歡心,柔柔順順、乖乖巧巧的,一張小臉總不時懸著甜甜的笑容,看著就不由得甜進心坎裡。
她只生了個兒子,因此對楚寒洢疼進心裡,知曉她臉上的疤痕是兒子所造成,心底對她更是愧疚。
所以即使兒子娶了楚寒洢,也彌補不了她心裡對她的憐憫。
「爹娘早。」楚寒洢微笑著朝兩老福了福身。
即使臉上有疤,她的笑容還是甜美得教人不忍移視。
「乖!快過來同大家說話。」湛父語氣寵溺地對楚寒洢說道,他有著與湛剛極為神似的臉龐。
誰都感覺得出來,媳婦嫁進門便遭到兒子冷落,兩老疼在心頭,卻又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難得兒子起了個大早,怎樣也得讓小倆口親近、親近。
楚寒洢露出靦腆的淺笑,為原本緊繃的氣氛打了個圓場。
「爹娘先候著,洢兒方才幫剛哥哥備了幾套換洗衣服,這一急又忘了拿出來。」
眾人的對話她捉了幾分,心裡雖介意湛剛對進宮的事連提都沒提,她卻也樂得輕鬆。
或許分開一陣子,她可以更加確定未來的做法。
她的話讓湛剛震了震,沒料到他方才同她說了這麼重的話,她臉色明明慘白似紙,怎麼才一轉眼,她又成了善解人意的妻子?
湛母聞言不悅的蹙眉。「洢丫頭,可真委屈你了。」
她晃了晃頭,握住婆婆的手。
「剛哥哥有要事在身,又是皇上派下的差事,馬虎不得;洢兒有爹娘陪著,不會委屈。」
「好媳婦。」湛母眼角含淚,心裡有著萬般感觸。
湛剛打量著眼前的情況,一把握住她的手,飛也似地拉著她往外走。
「剛哥哥?!」楚寒洢輕呼出聲,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了怔。
湛家兩老也不管小夫妻的舉止合不合禮教,只是猛打量著兩人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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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剛拉著楚寒洢走向前廳旁的花園,直至園子角落才停下腳步。
「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沉斂著眉眼,峻唇冷掀地問。
「沒有。」楚寒洢掙開他的手,迎向他的雙眸。
湛剛俊眉微挑,掩飾不了目光中的寒意。「沒有?」
她幽幽地勾了勾唇角,溫和低喃道:「既已知曉你是怎麼看我,我又何必多說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湛剛震了震,思緒有些紊亂。
在短短幾個時辰內,他對她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過了這麼多年,到底他的新娘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根本無從推敲。
「你儘管去辦你的事吧!不用管我會做什麼、算計什麼,我會過得很好,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楚寒滯說得堅定,心裡卻覺得空虛。
湛剛緊抿著唇,看著她纖柔的身影,胸口竟沒來由地興起一種奇異的悶窒。
她的話讓他一時為之語塞,然而現下似乎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我要回廳裡去了,再耽擱下去不好。」楚寒洢話一說完,扯開腳步,直接往前廳走。
湛剛無可奈何地歎口氣,只得跟在她身後,一前一後回到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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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飯廳用早飯,見用膳的氣氛十分融洽,湛剛反而有種格格不入的錯覺。
他與楚寒洢像是調換了身份般,彷彿他才是那個外來者。
而湛父、湛母似乎是怕媳婦生疏,熱絡地拚命為她布菜,兩老一左一右,轉眼間楚寒洢碗裡的食物已堆得有如山高。
「爹、娘,洢兒夠吃了,倒是這小菜清爽不油膩,你們要多吃一點。」感覺到兩老對她的好,楚寒洢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感動。
如果她的剛哥哥也能待她這般好,她會更加感謝上蒼的安排!
閻昭凌瞧著飯桌上熱絡的情形,忍不住對著湛剛開口。
「大嫂似乎比大哥還受寵呢!」
他話一落下,馬上招來湛剛一記白眼。
湛母見狀立刻冷冷地續了話。「沒法,媳婦比兒子討人喜歡,你們不是趕著出門嗎?吃完就快走,省得讓府差等太久。」
她這個兒子整天就只管畫畫與皇帝,在他十八歲那年成為御用畫師後,他的心思更是全心全意都落在上頭。
兒子能有如此成就,她這當娘的自當歡喜,只是隨著他進宮畫畫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她還是不免心生感觸。
「乾娘,您老人家偏心偏得太明顯了!」不似湛剛的沉默,閻昭凌喝盡最後一口粥,發出了大大的歎息。
「誰偏心還不知道哩!我瞧你們才是一個個心思都擱在皇帝那,不把我這個做娘的放在眼裡。」湛母睨了閻昭凌一眼,唇邊的笑容十分無奈。
湛剛微勾起唇,知曉娘親為他太過專心致力於繪畫上頗有微詞,不時便要碎嘴一番。
「就是、就是,既然媳婦都過了門,就暫且緩下擱在畫上的心思,多爭點氣,讓媳婦明年幫咱們湛家添個娃娃。」湛父開口,無法掩飾語氣裡的期待。
他話一出口,湛剛與楚寒洢同時呆愣住,兩人皆清楚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
「唉呀!你們夫妻倆那是什麼表情?」湛母頓了頓,不禁狐疑揚眉輕嚷:「不會你們倆還沒圓房吧?」
湛母話一出口,讓在場所有人一致僵愣在原地,閻昭凌還誇張的猛咳好幾聲。
「娘!這話題怎麼搬上飯桌說?」湛剛揉了揉額角,至今仍無法適應娘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行事風格。
「噥!生兒育女天經地義,昭凌都不害臊了,你窘個什麼勁?」湛母不以為意地瞥了兒子一眼。
此時,閻昭凌出聲抗議。「乾娘,我還沒成親,會害臊的。」
瞧閻昭凌辯白的模樣,楚寒洢忍不住輕笑出聲,那笑聲似銀鈴般清脆,讓人有種沁人心脾的舒暢。
「嗯、哼!」湛剛異常頭痛地看著娘親,不悅的發出警告。
「哼!不說就不說,我私下問媳婦。」湛母眸一轉,果真轉頭就同媳婦咬起耳朵來。
瞅著楚寒洢臉紅的羞怯模樣,湛剛幾乎要氣得食不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