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安排可說是相當豪華,雖然有些冗長,新人們也換了好幾套服裝,但是整體而言氣氛很溫馨,過程也很順利。
送走了所有賓客後,畢少爵體貼地看著略顯疲態的妻子,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是不是很累?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
白孅雅轉過頭看著他,由於喝了些酒,她雙頰酡紅、星眸朦朧。「不是還有鬧洞房嗎?」
「不用擔心,我們回家,不留在酒店套房,他們要鬧也會撲個空。」畢少爵俯身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白孅雅微微點頭,心裡卻突然緊張起來,想到了她先前聽到的那些對話,有一些事她很想要問他。
接著畢少爵帶她向雙方父母道別,白孅雅拉著爸媽的手,鼻頭又是一酸,差點又要哭起來。
幾分鐘後,他們就已經坐在回家的車上。
「你好像沒吃什麼東西,我已經吩咐家裡的傭人先去新房那裡準備,我們回去後就可以好好的吃頓晚餐。」畢少爵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開過。
白孅雅覺得心裡暖暖的,也許真的是她多慮了,看著此刻他眼裡的溫柔,她不應該懷疑他娶她的動機。
「好啊,你也幾乎沒吃什麼,而且喝了好多酒。」她還真佩服他的酒量,居然一點也沒有醉。
「我的酒可是動過手腳的,喝下去的大部分都是加了汽水的紅酒。」他眨了眨眼,表情顯得有趣而俏皮。
白孅雅望著他,突然臉紅了,似乎現在才想到等一下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喝了也沒什麼反應,幸好沒有喝得酩酊大醉。」白孅雅吐了吐舌頭,她可真是迷糊得緊,居然連紅酒摻汽水都沒有察覺到。
很快的,車子已來到他們的新家,那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由於畢少爵堅持新婚夫妻該享有自由,因此拒絕住在鼎盛園裡。
白孅雅當然明白他的體貼,畢竟要和他的父母、親人生活在一起,對她來說壓力不小。
「來吧!」畢少爵先下車,然後對她伸出手,臉上露出促狹的笑。
她有點楞住。「幹什麼?」他臉上笑容真的很不尋常。
「當然是抱新娘進屋。」他笑瞇瞇的望著她。
白孅雅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想到司機和屋子裡的傭人們都在看著,她就覺得不好意思,輕聲對他說:「不好吧,大家都在……」
「這是規矩,好了,不要再廢話。」畢少爵決定不等他的新娘同意,一伸手就將她抱進懷裡。
白孅雅只得把頭埋進他的肩膀處,任憑他將自己抱進屋。
他的胸膛結實又溫暖,她一靠進去,就有一種想睡覺的睏倦感,這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她貪婪得不想離開。
他將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就吩咐傭人們可以去休息了,這樣他們也會感到比較輕鬆,畢竟他的小妻子太害羞了。
「好了,他們都走了,你可以把頭抬起來了。」看她還是低垂螓首,一副害羞的模樣,畢少爵忍不住逗弄她一下。
她這才抬起頭。「你在笑話我?」她瞠大星目,雙頰嫣紅的樣子好看極了。
「我怎麼敢,老婆大人。」畢少爵帶著她到廚房用餐。
「我好餓哦!」白孅雅一看到滿桌的豐盛食物,就興奮得兩眼發光,今日喜宴上她根本就沒有機會進食,除了漂亮的禮服收腰、束腹,感覺有點緊,她心裡也百味雜陳,根本就不覺得飢餓。
然而現在喜宴一結束,白孅雅放鬆地愉快進食,臉上散發著愉悅的笑容。
畢少爵看著她,心裡也洋溢著一股難以表達的激動情懷。
他真的娶了她,以後他們就要這樣度過一生了,他有信心可以讓他的小妻子永遠都這麼開心快樂嗎?
用餐過程中,畢少爵的腦海裡一直迴盪著這個問題,久久無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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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孅雅坐在新房裡,環顧這間貼滿喜字的房間。
她穿了一件還算保守的粉紅色睡衣,臉頰緋紅,整個人相當緊張。
她在等著他洗完澡走出浴室,等待過程中她更加坐立不安,新婚之夜要做什麼她當然很明白,不止母親耳提面命過,以前上健康教育課時也多少知道些什麼。
不過,會緊張是沒辦法的,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白孅雅扭絞著雙手,視線一再掠過浴室的門——
突然間,門被打開了,頭髮微濕的畢少爵走了出來,他也穿著睡衣,敞開的領口有股說不出的性感。
白孅雅感到口乾舌燥,她舔了下唇,不自覺地往床內退。
畢少爵則對她微笑,坐到她的身邊望著她。「緊張了?」
她很自然的點點頭。哇,他的臉就近在她面前,可為什麼她的目光老是逗留在他敞開的領口呢?
「你真可愛。」這個一向冷靜的男人怎麼突然變得好像大野狼一樣,那眼神別提有多曖昧了。
白孅雅的臉如火般地灼燒起來,可她不敢移動,只能呆呆看著他。
畢少爵不斷湊近、緩緩的俯向她,當她意識到他要幹什麼時,就已經被他吻住了唇。
唔,他的嘴唇溫溫軟軟的,她喜歡他身上清爽的肥皂香味,也喜歡他吻住她時那小心翼翼、寵溺呵護的感覺。
白孅雅的腦袋頓時空白起來,她已經忘記了自己要詢問他的事,也忘記了害怕與緊張,只知道那令她全身都快融化的溫柔,正洶湧地朝著她席捲而來。
她無法思考,只能沉醉在他霸道的柔情裡。
他似乎在褪下她的睡衣,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了,他的肌膚滾燙,她的身體也熱了起來,他們身上似乎有著火焰,帶著足以燒燬一切的力量,讓她不斷沉淪、再沉淪……
白孅雅和畢少爵的新婚之夜就這樣情不自禁地展開了,而這夜,還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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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他的懷抱裡,不想移動,也不敢移動。
他醒了嗎?感覺到從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她知道天亮了,但是卻不知道確切的時間。
昨夜的甜蜜記憶斷斷續續地浮上心頭,讓她不由得感到甜蜜害臊又顫慄,原來男女之事是這麼愉悅美好的事,她之前為什麼要感到害怕呢?
因為是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她才那麼放心的將自己完全交給他?一定是這樣,因為她是如此的深愛著他,那他……也愛著她嗎?
白孅雅全身一震,懊惱自己怎麼把這樣重要的事給忘記了!她一再告訴自己一定要向他問清楚,不然這樣不明不白的也不是辦法。如果現在不問,她心裡一定會存著這個疙瘩,說不定會在日後造成什麼不良的後果。
「醒了嗎?」性感的男聲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困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反正我們是搭下午的飛機去日本度蜜月。」
他們的蜜月地點選在日本,主要是因為少爵不能離開工作崗位太久,所以決定就住在她小姑家——也就是畢少爵的親妹妹畢煙藍的夫家。
「少爵,我……我有些話想要問你。」白孅雅微微側了下身子,有點緊張的開口。「我們還是起床吧!」
聽到她有些嚴肅的口氣,畢少爵坐了起來,眼神仍帶著親暱。「什麼事?」
「你先把衣服穿上啦!」她擁著被子,滿臉羞赧。
「我們是夫妻呀,看一看又有什麼關係?」他則是一臉不以為然。
「不管啦。」她抬頭,看到他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心跳又幾乎慢了半拍。
不行啦,如果他再這樣看著她,她一定又會把想說的話給忘光光!
「好吧,這次就放過你,以後可不要在我的面前這麼害羞。」畢少爵本來想站起身,又倏地傾身向她,壞壞低笑。「反正你早就被我看光光了。」
她瞪他一眼,然後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伴隨著他哈哈大笑的愉快聲音,畢少爵起身穿衣,而白纖稚也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抓起散落的衣服,飛快穿上身。
「好了,現在你能告訴我,想和我說什麼了嗎?」身心皆愉悅的畢少爵此刻顯得年輕帥氣,望著妻子的眼神更是無比溫柔。
白孅雅心跳加快,在他這樣的深情注視下,她甚至覺得難以啟齒。
搞清楚他和方蝶雲之間的關係真有這麼重要嗎?其實她可以當一回鴕鳥,把頭埋進沙裡,不去理睬這件事,不也能繼續過著甜蜜幸福的生活?
但是……
「少爵,你以前說過,要我在你面前不該有任何的隱瞞,要學會依靠你、相信你,把什麼心事都告訴你,對不對?」
畢少爵原本輕鬆的表情,因為她嚴肅又顯得心事重重的語氣而變得慎重起來,於是便收斂了眼底放肆的笑意,認真的點點頭。「當然。」
「所以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向你坦白。」她凝重的臉色,惹來了他的高度關注。
「你說吧!」
「我——」她的雙手緊緊抓住被單,忽然覺得房間裡的冷氣似乎開得太強,身子竟不住顫抖,真沒想到原來坦白也是件這麼困難的事。
「我……我昨天可能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一直到現在都很介意,所以我很想問你……」
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模樣,畢少爵不由得皺起了眉,她這麼不坦率的樣子實在太過奇怪,何況還發生在他們新婚的第一天。
「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你應該對我有話直說,不要有所隱瞞,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歡你把事情隱藏在心裡。」他盡量讓自己口氣柔和,但他的臉色已經也黯沉起來。
「少爵,你和蝶雲以前是戀人嗎?你會娶我,是不是為了讓她可以順利的嫁給你弟弟?是不是因為想要讓她得到幸福,所以才娶我的呢?」白孅雅屏住呼吸,飛快地將話全說了出來,生怕一個停頓,她就失去了追問的勇氣。
畢少爵的臉色霎時冷硬,他終於明白所謂「聽到不該聽的話」是指哪些,也知道她的心裡在轉著怎樣的念頭。
「你想要我怎麼回答你?」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冷漠。
白孅雅楞了下,這算什麼問話?當然是說實話,可是為何他的臉色卻在剎那間變得如此恐怖?
「我……我只想聽真話,因為不願胡亂猜測,所以想要聽你親口告訴我真相,為什麼你一直隱瞞和她的關係,為什麼你知道我和她成為好朋友,卻還要繼續的隱瞞下去?」她絕對有權利知道真相啊,畢竟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嗎?
「我並不是有心隱瞞,而是覺得你沒有知道的必要。」他壓低語調,想要好好與她溝通,即使這些事是他極度不願去提起的。「我和她已經是過去的事,你知道了又如何?」
「這樣不是太奇怪了嗎?」白孅雅從昨天開始就不斷累積的負面情緒,突然間全體爆發出來。「你要我對你坦白,而你對我卻完全沒有做到。你知道嗎?自從昨天我知道這些事以後,我有多麼的絕望和傷心,因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娶我,甚至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娶你?我記得婚前我有好好的說給你聽過。」畢少爵厲聲打斷她的話,心底怒氣開始升騰。
「但那些不夠。」她低下頭去,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現在想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就連求婚的時候也沒有。」
「有些人並不喜歡把愛掛在嘴邊。」他冷冷的回答。
「但是你有對她說過吧?」
「你沒必要知道。」他眼裡冷光一閃,不喜歡她像現在這樣糾纏不清的小孩子模樣。「我既然娶了你,就等於已經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結婚誓言難道是說假的嗎?如果你夠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是個絕對遵守諾言的人。」
「那你也對方蝶雲許下過承諾吧?她不是背棄了你們的諾言嗎?你怎麼還對她那麼好,即便是她背叛了你,你還要期望她幸福!」她的語氣滿是醋意,因為他昨天看著方蝶雲的目光是那麼溫柔,也因為他竟隱瞞了她這麼久!
「你現在很不理智。」畢少爵憤怒的站了起來。「我們以後再談。」
「我不要,我要現在就談。」她固執的喊了一句。
「你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怎麼可以如此任性?」
「你覺得我很任性?」她瞠大雙眸,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難道不是嗎?我都已經說了那是過去的事,而且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過去是小是交過男朋友,有過什麼樣的戀情……」
「因為你是我的初戀,所以我當然沒有過去。」淚水開始在眼裡打轉,他的態度讓她覺得心寒,在他們新婚的第一個早上,他難道就不能哄她一下,只要他說他現在愛的人是她,她就什麼也不會追究了。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說出那個字,說「愛」有那麼困難嗎?要不然就是他根本不愛她!
這個想法一進入她腦子裡,白孅雅的淚水就開始嘩啦啦猛掉。
畢少爵無奈地閉了下眼睛,開始覺得疲憊萬分,她根本沒搞懂他話裡的意思。夫妻間的信任,是兩人相處的基本之道,她這麼不信任他,他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先下樓去,你整理一下,趕快下來吃早飯吧。」他此刻的聲音異常冷硬,然後疾步往門口走士。
「你打算就這麼把我撇下?」她的心好痛,那種疼痛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不是把你撇下,我先下樓而已。」
「好,你覺得你過去的戀情和我無關,那和我有關的部分呢?」她不想放棄,還是想再努力探聽。「你不結婚的話,畢少卿就無法娶方蝶雲為妻,這種事你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畢少爵將手放在門把上,他的眉心打結。「知道了又如何?」
她突然感到洩氣,一顆心也因為他這樣冷酷的語氣而變得完全冰涼。
「我知道的話,應該就不會選擇嫁給你了,應該會好好考慮我們的婚姻。我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別人的條件上,更不想讓我的婚姻牽扯到其他人的幸福。」是負氣還是絕望?白孅雅完全說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只是覺得好難過,胸口彷彿有塊大石頭狠狠的壓過。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他打開房門,很快的走了出去。
其實理由很簡單,他不告訴她,自然是不希望她胡思亂想,她太過單純,所以他更不想讓她捲入他們家族的紛爭裡。
只是沒想到他的好意竟然被她扭曲,她不體諒也就算了,竟還說出什麼不會嫁給他之類的話?!
畢少爵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爭,即使是知道方蝶雲背叛他的那一刻,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
這種憤怒是混合著失望、疲倦,以及無力感和心痛,他感受到自己的軟弱,而這種軟弱反而更讓他憤怒。
他走下樓梯,感到深深的挫敗。
今天明明是他新婚後的第一個早晨哪,為什麼他竟是這樣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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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東京應該是晴空萬里、陽光明媚的。
可是自從白孅雅與畢少爵來到東京以後,每天就一直下著惱人的雨,陰沉沉的天空,濕漉漉的味道,連帶人的心情都跟著發霉起來。
對白孅雅來說,她的蜜月也好像那灰沉沉的天空一樣,滿佈著烏雲,絲毫不見太陽。
他們抵達東京已經四天了,然而在這四天裡,除了第一天她和他一起出去吃過晚飯之後,他就將她一個人留在畢煙藍和伊籐浩司家中,這裡也是「火川會」的總部。
白孅雅感到自己快要瘋了,這裡可是黑社會的總部啊!雖然有煙藍陪著她,可是她好歹是來度蜜月的,老公看不到,反倒看見許多黑社會份子進進出出,害得她欲哭無淚。
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畢煙藍可以忍受住在這樣的地方,也許因為她是「火川會」會長的夫人,那些人自然很尊敬她。
那自己這樣算什麼?會長夫人哥哥的妻子,多麼尷尬的身份啊,而且還是在新婚蜜月旅行時,被自己的老公就這樣拋下。
「煙藍,給你哥哥打個電話,問問他今天什麼時候回來。」此刻,她和畢煙藍一起從表參道購物回來,現在已經是夜晚時分,卻還是不見畢少爵的身影。
「二嫂,你心裡是不是有些埋怨哥哥?」畢煙藍長得十分惹人憐愛,應該很像她的親生母親。「他和浩司有公事要談,雖然在蜜月期間這樣做很不對,可是有些事他必須要瞞著家裡人進行,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你體諒他一下吧!」
白孅雅幾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身在日本的畢煙藍竟也對畢家的狀況瞭若指掌,顯然並不是置身事外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嫁給浩司嗎?不是因為我愛他,而是他可以幫助哥哥。」畢煙藍眨了眨纖長的睫毛,繼續說道:「哥哥一定要成為鼎盛集團的主席,不但為了死去的母親,也為了我們兄妹倆。」
白孅雅突然全身冒起了雞皮疙瘩,這些話竟從畢煙藍的嘴裡說出,用她那樣溫柔和善的語調,不但讓人感到無比真實,甚至令人覺得可怕。
「我不懂,煙藍,為什麼他們兄弟一定要爭奪這個位置?為什麼明明是親人,卻必須要這樣排擠呢?我不是很明白……還有,你知道他和方蝶雲的事嗎?你可以告訴我嗎?」她抓住了小姑的手,神情急切地看著畢煙藍。
她太想融入畢少爵的生活裡,因為她發現,原來在他們交往的那些日子裡,她其實根本就不瞭解他,包括他的家庭!
他對她隱瞞了太多事,即使告訴她那些,也可能只說了十分之一。
畢煙藍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她望著白孅雅,最後還是開口問道:「他和蝶雲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