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不曾注意武京臉上的疤,聶巖甜甜笑:「你好,泥哥哥。」眼睛中閃爍著太陽的光,那燦爛的笑容,如春天最美麗的花突然綻放般讓人感動,武京失神了,即使我的十七歲也沒有過如此美麗而生動的笑。
「阿泥,你可不要被他騙了。他可是機靈又愛使壞,被他騙的人不計其數。」朗朗開著玩笑,武京卻聽出飄盛對於這個巖弟弟又說不出的驕傲和愛護。
強迫自己笑出來,武京平靜的看著聶巖的眼睛說道:「你好,從一早你這位盛哥哥就興奮的得不了,我還當某位姑娘要來。」
看得出來這說笑讓聶巖很受用,臉更紅,帶著敬慕的眼神看著邊上溫柔看著他的義兄,頑強的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嘴,將本來年少清脆的聲音提得高高的說著:「公子,小女子讓你久等了。」邊說邊微微托了個福。
一時間飄盛大笑了出來。那種存在與空氣中的默契和和諧,卻讓武京苦澀不堪,強顏歡笑武京只感覺得今天的陽光太晃眼了。
「盛哥哥,你不會想在這裡吸大地靈氣吧。」嘟著嘴,聶巖撒嬌的說著。
「知道你今天要來,我特地叫廚房做了你愛吃的。還有我父母可都在等著你的到來。」
飄盛溺愛的看著面前足足小自己八歲的弟弟。
武京在嘲笑著,看著當聶巖跨進大堂的第一步,大堂中陳夫人和捨二姨臉上瞬間的變化,凝重,緊張,恐懼,蒼白的臉,驚愕的雙眼,停頓的動作。武京心裡暗自的笑了,看著他你們想起了什麼,想起了那埋在心中最陰暗角落的人了吧。想起了那個寒風冽冽鮮血淋淋的夜,你們的心裡是內疚是慶幸,是自我審判還是自我讚揚。
感覺到大堂內氣氛的奇怪,聶巖輕輕的拉住飄盛的衣角,飄盛安慰對著聶巖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大聲說:「母親,這位就是我常說起的聶巖,來,這位是我的母親。」
「哦,是你的結拜義弟。」陳夫人蒼白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帶著試探的目光打量著站在飄盛背後的聶巖,慢慢的露出了笑臉,氣氛緩解了。
「來,走上來,讓我好好看一看。」招了招手,陳夫人溫柔的說著。
笑呵呵的,聶巖輕步走了上前:「陳伯母好。我是聶巖。不過陳伯母,你確定你是盛哥哥的母親嗎?」
「咦?」奇怪著聶巖的問題,大家奇怪的看著聶巖。
「我仔細看了。」聶巖很深沉的說:「伯母太年輕,而盛哥哥太老,怎麼看我都感覺不是母子是姐弟。」
「死小子,才來就開始涮我。」拍了拍聶巖的腦袋,飄盛忍住了笑。
「你又不是羊肉,我涮你幹什麼?」 聶巖扮了個鬼臉。
「噗,盛兒,你這義弟真是可愛。」忍不住聶巖逗頑的話,陳夫人笑了,連邊上捨二姨的臉色也好多了。
「這小子就喜歡這樣,母親,父親和二叔那裡去了?」看了看大堂中,飄盛問道。
「你父親和你二叔有事出門了,過二天回來。你弟也不知怎麼了,這幾天老往外跑,你這做哥的可要說說。」
「知道了。」
「對了,盛兒你不是還有事要做嗎?還不去做。」,陳夫人轉過頭慈愛的看著站在飄盛邊上的聶巖,招了招手:「我看著你就感覺親切,來和伯母聊聊天。」
聶巖很聽話的走了過去,嘴甜甜的說:「和漂亮的伯母聊天,就是聊上十天我也願意。」又逗得陳夫人和捨二姨笑。
看著面前親親熱熱的小人兒和大人兒,飄盛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武京跟著也出去了。
二人一前一後靜靜的走在石路上,池塘中幾點粉荷隨風搖曳,停下了步子,看著點點水紋漣漪散開。
「你知道嗎?當我第一眼看到聶巖師弟的感覺?」
轉過頭看著跟隨著的武京,飄盛問道,隨後彎下了身子從地上撿起一石塊拋出,石塊在水面上飄跳著向著遠方,點點水圈一層層擴大消失。學著飄盛的姿勢,武京也從地上找來了石塊學著打水漂,看著自己拋出的石頭只固執的直接落入水中,武京沮喪的轉過頭看著飄盛搖了搖頭。
「我還記得,我住在風竹園,園中還住著悱易哥,世塵哥,松伯。那時是春天,天藍藍的,雲白白的,但我很寂寞,聶巖就是那樣突然的跳在我面前,拿著個風箏,高叫著哥哥陪我放風箏,一見如故。」回憶著,飄盛很高興的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齒和淺淺的酒窩,瞄了一眼武京說:「你相信嗎?一個十九的大人和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會一見如故毫無隔閡。但真的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感覺上輩子我一定認識他。那時他的笑容也和現在的一樣燦爛,燦爛的當時我幾乎感動得想要哭,一種親人般的感覺,而且隨著聶巖越長越大,那種感覺越來越強,彷彿我們真得曾經一起生活過一般。」
「是嗎?親人般的感覺。」武京努力想要自己看起來輕鬆,但表情依然很僵硬,聲音依然很低沉。
「說出這樣的話,你是不是覺得我非常的古怪。」眉宇間帶著幾分狼狽,飄盛看著表情不自然的武京問道。「但我一想起他,人整個就放鬆了。」
「沒有,沒有。我能理解你的感覺。因為我也曾經有過。」想來自己的表情讓飄盛誤會了,武京忙綻開了笑意。
「哈,我就知道你能理解,不知為什麼,雖然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不好。但現在你卻讓我感覺是一個可信賴可交心的朋友。其實我今天才發現為什麼感覺你似曾相識,原來你和聶巖有三分相似。」大大裂開了嘴,飄盛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離開。
站在原處,武京突然提高了聲音:「那是一種如何的親人感覺?」
陽光很燦爛,讓飄盛本來狂野的笑容,越發的耀眼:「就是那種一看到他就讓你的心變得軟軟的,熱熱的。」
原來你與聶聶巖有三分相似,讓你的心變得軟軟的,熱熱的。失敗。
原來你與聶聶巖有三分相似,讓你的心變得軟軟的,熱熱的。失敗。
原來你與聶聶巖有三分相似,讓你的心變得軟軟的,熱熱的。還是失敗。
太陽落下,男人坐在池塘邊,手中機械重複的不停的向水中漂石子。至到有人呼喊著吃飯了,才緩慢站起來離開,池塘邊,很小塊地面上的石頭已經沒有,只露出帶著血斑的泥土。
「阿泥哥,你的手……」
春青驚訝的看著武京端起碗的手,嚴嚴實實的包著布,滲出淡淡的血絲。早從武京到陳府的第三天,春青就將武京從泥少爺叫到了阿泥哥,從最初看起來可怕的泥少爺,就成了很溫柔而體貼的阿泥哥。
毫不在意的,武京看了看手:「不小心,被樹技劃破的。」看著春青依然很擔心的眼神,武京笑了笑說:「沒事的,只是劃破點皮。」
「阿泥哥,你為什麼不與夫人少爺一起用餐。」有些疑惑武京昨天婉言拒絕了同主人一起用餐的行為,站上一邊幫武京盛飯的另一個女孩秋橙問道。
笑而不語,武京夾起了盤中的菜:「也許吃清菜小粥才是幸福。」
旁邊二個女孩帶著敬佩的眼睛看著眼前看似醜陋的男子,處的越久,她們越感覺武京是一個歷經滄桑滿腹知識的人,他的知識不是學之道,而是生之道,居家雜事,生活瑣事,處事之態,她們從來就是看到武京默默的做,從來不聲張,特別是他與大少爺的默契,不,應該說是他對大少爺的熟識,經常大少爺還未說,武京就已經明白過來。
「對了,你們圍著我做什麼,還不去伺候大少爺?」看了看坐在桌邊的女孩,武京問道。
「少爺早就帶著聶少爺出去遊玩了,多半要夜裡才回來,啊!」春青剛說完就尖叫起來:「完了,完了!我忘記了聶少爺說要住在軒文閣,我還得去將二樓的那間房間打掃乾淨,全部需要整理,完了,完了。」跺著腳,春青在房間內來回的走著,手腳無措。
「不是大少爺早已經安排了房間?」微皺眉頭,武京問道。
「本來是已經將聶少爺安置在沛音閣,但聶少爺鬧著要和大少爺一起。所以……啊,我們房間都沒有整理出來,如何能讓貴客住。」
看著面前如熱鍋上螞蟻的二人,武京笑了一下,拍了拍桌子:「不要慌,春青你去曾管家那裡請求將客房中上好的傢俱,但不要整套的,只需床,衣架,還有桌椅便可了,派人搬過來,這裡空房的傢俱雖好,但既然聶少爺是大少爺的貴客,這些便不上檔了。對了,聶少爺的行李放過來了嗎?」
「好像,聶少爺沒帶行李過來。」膽怯怯的秋橙小聲的說著。
「沒帶。」雖有點疑惑,武京沒有細想,但對著秋橙說道:「秋橙,你去找一二件大少爺尚未穿過的,最好是小一點的衣服,如沒有就去庫房中問一下,往年未穿而無法穿的衣物不是送出府便是放入庫房,拿回後洗一件,明日便可干了穿著。」
驚訝的聽著武京老練的吩咐,二個女孩說不出話只瞪著眼看著武京,看得武京感覺有點詫異,低聲吼著:「還楞著幹什麼?」
「那那,你做什麼?」春青也不知自己為什麼吐出這一句話。
「我,我當然現在就去整理打掃房間,反正……」 反正我已經習慣整理後面的話,武京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