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採花賊 第九章
    兩天後,弱水江。

    明明是夏末的涼爽天,江上卻瀰漫著沁寒的濛濛大霧,天空灰得彷彿就快滴出淚來。

    一艘行駛在江上逐漸遠離岸邊的船上,有人拉起了纏綿又蒼涼的二胡。

    抱著包袱蜷坐在船板上的仙童紅腫著雙眸,傾聽著聲聲摧心裂肺,如泣如訴的弦音,心裡無聲地淌著血。

    近兩個月來,在開封的一切就像個美麗的夢境一般,但夢就只是夢而已,現實就像這場淒迷寒冷的大霧,不管她逃到哪裡都躲不了也拋不開。

    現在他們應該已經知道她「逃走」的事了吧?

    是鬆了口氣?還是怒火中燒地詛咒她?抑或是拚了命要把她追回去碎屍萬段殺人滅口?

    她都無所謂了。

    雖然她渾身虛弱得像行屍走肉,但起碼她再也不用面對是不是該報仇這件事,拆穿了一切,果然讓她解脫了。

    也許早就該解脫的,在她愛上他之前。

    「但是這樣我就永遠不會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滋味,也沒有這兩個月幸福快樂的回憶了。」她喃喃自語,笑得溫情又淒涼。

    做人好難,對不對?

    「小姑娘,要不要吃一塊糕?」一名坐在她身邊的老婆婆親切地遞了塊糕給她。

    「婆婆,謝謝你,我不餓。」她搖搖頭,勉強一笑。

    「人是鐵,飯是鋼,怎麼會下餓?我瞧你瘦得風吹會倒的模樣,是生過一場大病吧?你看起來好虛弱呢。」老婆婆好心地關懷著。

    仙童鼻頭一酸,急忙忍住。「婆婆,沒的事,你別擔心了。我真的不餓,你自己留著吃吧。」

    老婆婆讓她想起了小豆和姥姥……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想念她?還是當她們從蒼朮口中知道原來她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時,也會同樣的唾棄厭恨她?

    「唉,小姑娘,你還這麼年輕,不應該這樣愁眉深鎖的呀。」老婆婆傾身過去,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人哪,要是活到像我這把年紀了就知道,人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沒有什麼大不了?」她茫然地抬起頭,那為什麼失去了心愛的蒼朮,她會連呼吸都感覺到痛?

    「人生就是這樣,豁達點,看開點。」老婆婆邊說邊吃起糕來。「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的姥姥同我說,人要餓了才吃,累了才睡,喜歡的就去追求,討厭的就把它忘掉,是自己的就要好好收著,不是自己的就別拿,有時候原諒別人就是放過自己,施比受更有福……」

    原諒別人就是放過自己,施比受更有福……

    「可是……可是公道呢?正義呢」。」她內心受到極大的衝擊,急急地追問。「難道有人明明遭受到不平,也不能討回公道嗎?」

    「公道自在人心哪。」老婆婆笑了起來,溫和地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冥冥之中是有神祇的。」

    「我不懂,難道有人做錯事,傷害了別人,就只等著老天爺來收拾他嗎?不是我對老天不敬,但這未免也太消極了吧?」她忿忿然抗議。

    「傻丫頭,婆婆說個小故事給你聽吧。」老婆婆吃完了糕,舔乾淨了手上的糕屑,笑吟吟地道:「我家那個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還當過縣宮,你別看婆婆我不起眼,當年我好歹也是個縣官夫人,可是有一年呀,師爺瞞著他收受賄賂,老爺子心好,耳朵又軟,抓到一次就輕縱他……」

    「那糟了。」

    「是啊,真糟了。老爺子自以為用善心感化了師爺,便不當一回事,後來師爺變本加厲,終有一天東窗事發,師爺被前來巡視的巡按大人給逮著了,我家老爺子也落了個監督不周縱容屬下的罪名,幸虧是平時還算清廉能幹,鄉親父老們聯名保住了,這才只被貶為平民百姓,永不敘用。」

    「婆婆,他也是被陷害的呀!」仙童深感同情,為他們抱不平地道:「都是那師爺害的。」

    「我那老頭子起先也是怨天尤人,恨師爺陷他於不仁不義,後來倒也看開了,他說這一切不能怪別人,因為是他自己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卻沒有做任何抵抗和補救,所以最後被罷官也算活該。」老婆婆笑了起來,「我呢,倒也放了一百二十個心,雖然不做縣太爺夫人以後,再無傭僕可使喚,可日子卻過得安安樂樂好生自在,這個呀,就叫做塞翁失馬,焉之非福。」

    「就算是這樣,你們還是不怨嗎?」她看著老婆婆知足愜意的笑容,心頭深深被撼動了。

    一樣遭逢變故,可是婆婆他們非但沒有失志落魄,反而豁達地過著知足常樂的生活。

    可爹呢?爹選擇的是最糟的一種方法,就是喝酒喝到毀掉自己接下來的大半人生,甚至波及她……

    「怨什麼?喜怒哀樂都在心念之間,別人都傷害你了,你自個兒還拿人家的過錯來懲罰自己,那不是跟自個兒過不去嗎?」老婆婆邊說邊又摸出一塊糕,愉快地咬了一大口。「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大片田地,一個人就是一顆蘿蔔的話,在大風大雨過後,為什麼有的蘿蔔會爛?有的蘿蔔反而長得又大又好呢?」

    仙童瞬間呆住了。

    老婆婆的話就像是暮鼓晨鐘般,重重敲開了她讓悲憤哀傷與迷茫籠罩住的心,讓她所有糾纏在一塊的痛苦與盲點剎那間全部清明透徹了起來。

    背負在身上的沉重包袱,緊捆在心頭絕望的情傷,在轉瞬間彷彿日出蒸散了烏雲般,逐漸煙消雲散……她慘白憂傷的小臉慢慢恢復一絲血色,心頭一鬆。

    是啊,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羅一品偷了爹的醫書,這麼多年來心中想必也是日日被良心吞噬、痛苦不堪……不管怎麼說,他這些年來也醫治了那麼多病人,救了無數條性命,功過就算不能相抵,起碼也是造福而不是造孽人群。

    坦白說,以爹爛漫不羈的性子,那本醫書就算留在家裡也只是拿來墊桌腳吧?

    雖說當時娘病重,若有醫書在手上,也許可以救她一命,但是那麼多大夫都努力過了,而且「也許」就只是「也許」而已,有醫書也許有用,也許沒用,誰能預言未來呢?

    既無法預知未來,也無法改變過去……

    仙童整個人如大夢初醒,眉宇間的愁鬱登時煙消雲散,一朵小小的笑容躍上了唇邊,「婆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明白了!」

    「好丫頭,婆婆就知道你一臉聰明相,不會繼續折磨自己的。」婆婆欣慰地笑道,摸摸她的頭。「笑了就好,開心就好,人生在世嘛……」

    「有什麼大不了的。」仙童接話,忍不住和婆婆笑開懷。

    但是笑著笑著,她的胃陡然又打結了。

    因為她領悟得太慢,已經重重地傷害了蒼朮!

    當年他爹造孽,現在卻換成是她造孽,傷害的都是無辜的人,那她和他爹有什麼兩樣?

    「不行!我得回去補救!」她連忙站起來,顧不得船被她弄得左右搖晃,情急地叫道:「船家,我要回岸上,可不可以請你把我送回岸上?」

    「小姑娘,當心哪!」婆婆趕忙扶住她,嚇出一身冷汗。「摔進江裡可不得了哇!」。

    「姑娘,沒法子啦,這船上不止你一個客人,大家都是過江到對岸去的,怎麼能因為你一個人就折返呢?」船東大嗓門嚷道,一臉愛莫能助。

    「可是我一定要回去!我……」她快急哭了。

    「姑娘,不是我不幫忙,而是……」船東歎了口氣,攤了攤手。「我們就要靠岸了。」

    仙童整個人愣在當場。

    上了岸後再搭下一艘船過江,對!就是這樣。

    只是……有個技術性的大問題……

    她伸手摸向懷裡的荷包,裡頭已經一文不剩了。

    為了要快快逃離開封那個傷心地,她用掉一半的銀子僱馬車離開開封,然後剩下的銀子全給了船東好過弱水江。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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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了。

    不告而別,帶走所有的一切,包括他送她的人參。

    那當然,那支人參可說是價值不斐,她拿去賣掉至少也能過上幾年舒服日子吧?

    撐了兩天,忍了兩天,極力阻止自己崩潰,或是在爹與妹妹面前露出任何一絲異狀,但是此時此刻,當蒼朮失魂落魄地佇立在藥圃裡,癡癡的望著人去樓空的百合小樓時,眼眶再也抑制不住地灼熱了起來。

    明明是她丟棄了他們之間的情,為什麼他還是對她魂牽夢縈無法忘記?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風趣和溫柔,她的防備與脆弱……歷歷在目,沒有一刻或忘。

    「羅蒼朮,你何其沒志氣?」他低吼,緊握拳頭。

    難道你還想死纏爛打,硬生生追回一個厭惡你、視你為仇人之子的女人嗎?

    但是……如果她說的是真,那麼他們羅家便是欠了她即使千萬個道歉也彌補不了曾經造的孽啊。

    他蒼白憔悴的臉龐悚然一驚!

    「如果爹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爹的事……」真該死,他怎麼忘了要向爹追究求證呢?

    失去她的痛,讓他完全忘了一切,以至於忽略了最重要的,素性仁德良善的爹,是不是真的偷了她家的傳家醫書?

    蒼朮猛然轉身,大步疾奔而去。

    一定要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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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說仙童姐姐怎麼會不告而別呢?她到底是去哪兒了?她不想我們嗎?為什麼連跟我說一聲都忘了呢?」香圓淚汪汪地坐在花廳裡,連珠炮似地追問著父親。

    羅一品也是長吁短歎。「唉,那孩子真是教人擔心,獨自一人浪跡天涯,身邊也沒有個人照顧她,不知道會不會捱餓受凍?」

    「爹,你不要再說了……哇……」香圓放聲大哭。「以後……以後我沒姐姐了啦……不對,是沒大嫂了啦……」

    「別哭、別哭,你沒瞧見你大哥這兩天臉色跟鬼一樣難看嗎?要是給他聽見更添煩惱,而且咱們也得等他平靜點,再來暗暗打聽他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吵嘴還是言語不合!」

    「吵嘴跟言語不合不一樣嗎?」香圓一臉困惑。

    「哎呀!總之問題肯定是出在你大哥身上。」羅一品雖然對大兒子的人格欣賞又放心,但是卡到了情之一字,理所當然都是男人的錯。「再怎麼說,男人都不該讓姑娘家流眼淚。」

    「不是我。」一個強忍住痛苦與憤怒的沙啞聲音響起。

    羅一品和香圓不約而同驚跳了下,心虛的回頭。

    糟,白天不要說人,晚上不要說鬼,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真靈啊。

    「我要做『一品回春院』的新當家!我要做『一品回春院』的新當家!」香圓雙手合十唸唸有辭。

    羅一品又好氣又好笑。「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

    難道她沒瞧見她大哥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樣子嗎?嗚,他好害怕兒子要打的對象就是他。

    「爹,我有事想請教你。」蒼朮沉聲開口,「圓圓,你先回房。」

    「為什麼?我也想聽。」

    「回——房。」他的口氣從來沒有這般凌厲過。

    香圓嚇了一大跳,嚅囁道;「呃,好,好,沒問題,全都聽你的。」

    「圓圓,對不起。」他這才驚覺嚇著了香圓,疲憊地揉揉眉心,歉疚道:「我不是故意對你大吼,你乖,先回房去。」

    「好。」香圓鬆了口氣,同情地望向她父親,「爹,你好自為之啊。」

    「不、不要嚇我呀,香圓。」羅一品慌了手腳,求救地望向女兒。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可是兒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嗚嗚,他不要被「請教」啦,好像很可怕的樣子說。

    待香圓閃人後,羅一品緊緊張張地望著兒子,暗吞了口口水。「蒼朮,你……想跟我說什麼?你慢慢說,不要太生氣……我會緊張。」

    「爹,」蒼朮目光直直凝視著父親,「我希望你告訴我,你以前是否有個同學名喚甄傅郡?」

    「咦,你怎麼知道?」羅一品還以為他要說什麼,聽見是這個,憋著的一口氣登時一鬆。

    「那麼是真有此人了?」他的呼吸幾乎停住,臉色更蒼白了。

    「當然有,他也算是我當年的死黨呢。」羅一品輕鬆了起來,笑嘻嘻地道:「他呀,模樣生得俊俏,可是天天在課堂上打瞌睡,我們都笑他以後不該當大夫,應該去當仵作,因為他睡了以後簡直跟具死屍沒兩樣,哈哈哈!」

    「爹,你還笑得出來?」他心頭是翻騰攪動得連呼吸都困難,沒料想到爹還有心情說笑?

    「為什麼笑不出來?」羅一品疑惑的看蓍他。「唉,想想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那樣年輕的時光也會過去,想當年真是年少輕狂呢,還記得有一次——」

    「你有拿了人家的醫書嗎?」蒼朮再也按捺不住,咬牙切齒的低吼。

    「有哇,這你也知道?」羅一品滿臉敬佩的看著兒子。「真厲害,虎父無犬子,你果然有乃父之風啊,哈哈哈!」

    「爹,我實在太痛心了,你、你真的做了這麼卑劣可怕的事?而且非但不為自己的行為內疚自責懺悔,還笑得這般得意?」他遭受雙重打擊,心痛如絞。「爹,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要懺悔什麼?」羅一品被罵得一頭霧水,「他自己把醫書硬塞到我包袱裡,千叮嚀萬交代要我拿回家藏起來,他說只要家傳醫書不見了,他爹就沒理由再成天逼著他學醫了。唉,說起他爹也真夠頑固的了,明明兒子的興趣不在行醫救人,就別逼人家要繼承家業嘛,搞得孩子精神瀕臨崩潰,只能天天趴在學堂上睡覺裝死。」

    說別人,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嗎?

    蒼朮強忍住吐槽的衝動,因為他此刻熱血沸騰、脈搏狂跳,腦子亂哄哄成了一片。

    「爹,你的意思是……那本醫書是甄伯父自己拿給你的?」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父親。

    「對啊。」羅一品臉理直氣壯。「都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不想繼承家業不敢明說就罷了,硬是要把醫書藏在我這兒,而且一藏就是二十年,我呀,還得時不時拿出來給太陽曬一曬,不然書都要給蠢蟲吃光了,很麻煩呢。」

    「可是……可是為什麼……有人直指爹搶走了甄伯父的家傳醫書,究竟哪個版本才是真?」他迷惘地道。

    「誰?是誰侮辱我羅一品的清白?」羅神醫登時火大。「想我羅一品一生堂堂正正做人,從不做虧心事,為什麼外頭還有這樣的謠言說我?」

    「爹……」他心底止不住歉意上湧。

    他早該知道爹爹是個敦厚仁義的好人,也是個好大夫,怎麼可以因為仙童的誤解,就對爹產生懷疑呢?

    該死!是他的錯,他完全做錯了。應該一開始就來向爹問個明白,甚至不惜對著幹!

    他是可以解開這個錯誤的死結,但是他卻被傷心擊潰了理智,縱容自己也跟著陷入悲憤的境地中,以致錯失了機會。

    仙童……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死老王!上次他給人打得鼻青臉腫來求醫,我就該看出那個王八蛋是用了苦肉計,其實!」

    「爹!」蒼朮激動的打斷父親的話,一把抓緊了他的肩頭。「你可有證據證明你的說法?」

    「證據?那本書就是證據啊。」羅一品眨眨眼睛。

    兒子幹什麼這麼激動?那個死老王不要理他也就是了,哼!反正早晚惡人自有天收,再不然頂多就再找機會下巴豆拉死他!

    「不,那本醫書不能代表什麼,對方也可以說醫書確實在你手上,是你偷的沒錯。」

    「可是書裡面夾了封信,我就是瞧見那封信的內容,才知道那本『百病消散大全醫經』是傅郡塞進我包袱裡的,不然我怎麼知道要找誰理論呢?」羅一品憤慨地說著,隨即又神秘兮兮的湊近兒子。「你知道的,我們當年年少輕狂,包袱裡總會藏著一兩本美女圖啊,綺詩艷詞的,就連畢業要收拾行囊回家,我們先生還要一一打開包袱檢查看看有沒有帶什麼違禁品回家。」

    「那封信還在嗎?」蒼朮雙眸陡然亮了起來,兩天來頭一次生起了一絲希望光芒。

    「……果不其然有人被逮個正著吧?也不知道那個花夢詩在想什麼,竟然偷拿了一瓶學院教學專用的鵬頭牌強精丸,說是要回去孝敬爹娘的,當場氣得我們先生噴血——」羅一品回想起往事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爹!」

    「啊,對對對,信?那封信還在,一直夾在裡頭哪!」羅一品一驚,連忙陪笑道:「你想看,爹拿給你看就是了,別氣別氣。」

    「對不起,現在緊張時刻,我實在沒有說笑的興致。」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絲不穩。「那一封信,可以救了兩個家庭,救了我的性命與愛情……最重要的,是能讓我心愛的女子獲得真正的解脫!」

    羅一品像是被震懾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十分感動。

    但也許是他完全有聽沒有懂,從頭到尾壓根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又重現生命力,就好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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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童在弱水江岸上的碼頭做了半個月的捆工,這回扛的不是谷包,是運往對岸的整簍整簍大西瓜。

    因為這兒是圓滿鎮,鎮上的名產就是又甜又多汁的大西瓜。

    仙童扛了一顆又一顆的西瓜上了一艘又一艘的船,她揮汗如雨,用自己的實力向其它臭男人證明了,誰才是碼頭小霸王。

    最重要的是,她得快快攬銀子回開封,希望還來得及彌補一切。

    蒼朮會原諒她嗎?會相信她當時只是出自子絕望和痛苦,所以親手扼殺他們之間的真愛嗎?

    無論如何,她都要求得他的原諒,就算用盡一生的辰光也要讓他重新相信她,愛上她。

    喜歡的就去追求,是自己的就要好好收著……老婆婆的話猶在耳邊,更加堅定了她的心志。

    總而言之,她能用十年掙扎求生好報復一個仇人,就能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來挽回深愛自己的男人。

    但在這之前,她必須先去見一個人。

    仙童細心妥帖地收好半個月的工錢,決定先去江南酒醉勒戒堂找爹說個清楚。

    對不起,請恕女兒不孝又無能,不能幫爹娘討回公道了,可是我已經試過,甚至讓自己被恨火煎熬了十年,到最後才發現仇恨是一把雙刀刀,刺痛了別人也割傷了自己……

    以後她會好好孝順爹,讓他下半輩子遇得舒心自在,完完全全從過去的痛苦中釋放出來。

    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仙童清麗的小臉上寫滿了決心和毅力,堅定地走向圓滿鎮上的驛馬站,詢問最快一班前往江南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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