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你在想什麼?怎麼會要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搬來跟你一起睡?」
韓子莫這個決定,不但引起容皓反彈,也讓一干手下不明所以。
頭兒要個小夥計把隨身衣物搬進艙房裡做什麼?
海賊生活隨性,頭兒向來不需要有人伺候的,除非是另一種可能,雖然叫小笑的青年身型纖瘦,發育得不太好,總歸是個男孩呀!難道是頭兒太久沒碰女人,轉了性子?
「子莫,你不該做此決定,太危險了。」容皓抿了抿唇,知道眼前男人自我慣了,一旦說出口,就絕對不會收回命令,「你知道兄弟們都在猜測什麼?說你在海上待太久了,缺乏女人滋潤,所以出現戀男癖好……」
主角韓子莫終於有了反應,先是瞪大眼略微吃驚了一下,然後卻揚起唇大笑出來。
「拜託你認真點好嗎?」
容皓愈來愈不明白韓子莫在想什麼,瞧他笑得眉眼都快瞇成一線,不就是成功搶奪了一艘商船,這種小事會讓他的心情變得如此之好?
韓子莫的好心情是在發現小笑那傢伙居然會露出臉紅表情時就有了。「讓她待在我身邊,我可以更清楚她想從我這邊打探什麼,由我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可以減少對我們的威脅。」
「就近監視也犯不著讓他跟著你睡吧!你小心他半夜暗算你。」
「不。」唇邊噙著笑,這點韓子莫相當肯定,「她不懂武功,毫無自保能力,更別說要她對我下手。」根據今日的測試,她還需要別人來保護她呢!
容皓歎了氣,就是這樣,殺傷力才大。「你真以為十一官局會派出個傻小子來辦事嗎?」
「我就是想看看她有什麼本領。」韓子莫根本沒把好友的擔憂看進眼底。
他是真的很好奇,這只來扒他們坑的小耗子究竟還會帶來什麼令他驚訝的事情。
容皓的神情顯得很古怪。「老實講,子莫,你不會真有『這方面』的癖好吧?」
小笑的確有著一股纖弱需要人保護的模樣,莫怪才幾天,就引起了剛烈個性韓子莫的注意。
「跟了我這麼久,我看起來像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嗎?」
容皓語重心長的道:「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不然你捫心自問,你到底為什麼要他住進來。」
「我不過是抓隻老鼠來玩玩,你和兄弟們是在操什麼心?」韓子莫瞪著他,這愈瞪,在容皓清澈的眼眸下,開始感到愈心虛。
怪呀!他是在心虛個什麼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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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一個小包袱站定在某扇門外,笑容吸足了氣敲門。
她的袖口裡藏著一包路少凡給她的粉末,叮囑她要是韓子莫有任何不規矩的動作,或者要傷害她時,就將這粉末往他的臉上一灑,作為應急之用。
她不覺得自己會有用到的一天,何況她一身男裝,韓子莫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不像有另類癖好……就算知道她是女子,想她這副干扁模樣,也很難勾起男人的興趣。
所以,是路少凡多心了,沒什麼好怕的啦!
「頭兒,是我。」
「進來吧!」
笑容抱著一捆被褥出現在他眼前,對著眼前光裸上半身的男人,她一怔,那副糾結的肌肉讓她小眉皺了一下,隨後又恢復方才進門前的一臉無表情樣。
「頭兒,你要我來是要睡哪?」烏溜溜的眼珠子東瞄西瞄,好像只有門邊這塊地夠寬敞。
對她處之泰然的問話,韓子莫胸口有股說不出的鬱悶感。
就好像這傢伙很習慣同男人一間寢室睡覺。
要她來,除了之前同容皓說的理由外,他更想知道這隻小耗子和他單獨處於一室,臉上會有什麼驚慌的反應。
結果,沒有,什麼都沒有!
「你好像一點都不困惑為什麼我要你睡在這裡?」
笑容放下沉重的厚被,垂垂肩,對上那張粗獷的臉龐,歪著頭道:「頭兒要解釋給我聽嗎?」若他肯說,她當然想知道。
韓子莫將門用力一關,人靠在門板,雙手環胸,注視著不及他肩膀的笑容,故意湊上臉好縮短兩人間的距離。「你說呢?我到底為什麼要你來?」
忽地,像是從她身上發現什麼,他的臉色突然大好起來,「我說小笑,你睡個覺都穿這麼多衣服嗎?」
「我怕冷。」她早有一套說法。
「冷?」他哼了聲,「炎炎七月,避暑都來不及了,你還覺得冷?」他有了整老鼠的新法。
「我年幼生了場重病,所以身子虛,你瞧我這模樣就該知道了。」她直言不諱。
「重病?」兜在嘴邊命令她立刻脫去上衣的話,莫名地被他吞入腹裡。
她點頭,控制住視線不敢亂飄,她是見慣男色,想想局裡的那一票男人就知道,但可都沒這麼近距離接觸呀!
笑容潤潤唇,眼珠子緩緩移開那副健壯過頭的體魄,心中小小驚訝和不自在被壓了回去。「小時候因為來不及避雨所以著涼,大病一場,之後我的身子就不好,那毛病就出來了。」
他接口問:「哪方面的毛病?」
「沒什麼,就是身子骨差,常動不動就不舒服。」沒有多提自己的隱疾,她轉了話題,「頭兒,我們能不能早點休息?」她好累,尤其今天還飽受驚訝。
這麼一間,韓子莫才憶起自己的目的可不是要瞭解她。「我是不是小看了你,你的膽子愈來愈大,我沒開口,就跟我要求要睡了?」早先前那個畏畏縮縮的傢伙到哪去了,「小笑,你不怕我了嗎?」
她怔了怔,直言道:「怕。」
怎麼不怕!但是是一種很奇妙的伯。
在他要對付阿德以前,她怕這男人怕得不得了,但當見識到所謂的海盜掠奪惡行後,她的怕轉變成一種不知道他想怎麼整自己的伯。
那個阿德還被囚在船的最下層,看樣子,這男人並沒有要把阿德殺了,他並不噬血。
「你不該表現得這麼鎮定。」聲音中隱藏著怒意。
笑容擰了眉,難道韓子莫要她伯他?
「還站著做什麼?你不是要打地鋪。」聲音更怒了,尤其是見到她當真開始鋪起被枕,一點猶豫動作也沒有時,他更火大,「我有要你睡在門邊嗎?睡那麼遠,教我怎麼使喚你,還不過來!」
他在氣,氣她的沒反應,氣她身為女子,在一個男人的房裡過夜,卻一點自覺心都沒有。
「頭兒是要我睡在你的床底邊嗎?」笑容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見狀,男人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些。「我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
她終究還是在意的,雖然他向來不理會世俗,可她這個在陸上生活的人總該知道避諱些。
猶豫了一會兒,她戰戰兢兢的開口,「頭兒,你半夜醒來,不會踩到我吧?」睡得正熟,讓人一腳給踩著,還是條像頭熊一樣壯的腿,可是會很痛呢!
男人的唇用力一抿,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一半氣惱、一半懊悔,他是海上日子過得太無聊,才會自找麻煩,逗一隻愚蠢又沒知覺的小老鼠。
「頭兒?」她又問了聲。
「閉嘴!再多囉唆一句,小心我連給你睡覺的機會都沒有!」他一叱,氣呼呼的轉回自己床上。
笑容摸了摸鼻子,真不知自己是哪點惹上他了。
坐在床邊的他不發一語,就靜靜的盯著她鋪被,和衣躺下。
這女人……還真把他忽略得好徹底!
「頭兒,你不睡嗎?」
韓子莫突然低聲咒罵幾句,跟著往後一躺,手臂交叉在腦後。
「頭兒?」
這女人還有什麼屁話要說!
「可不可以把油燈滅了,有點刺眼耶!」她習慣在黑暗中睡覺。
「你會不會太多話了?」語畢,一個勁力打中燈芯,燈芯一歪,光亮便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黑暗中又一次傳來笑容的聲音。「頭兒。」
「你又要幹嘛?」
「那個……我有個壞毛病」就是睡覺時嘴裡會喃喃嘀咕些什麼,呃,要是吵到丫頭兒,可別在意呀!」
「行了,閉上嘴快睡吧!」他決定明天就要她滾回去。
一刻後,仰臥的男人忿忿地起身,瞪著地板上蜷起成一團的被褥。
這叫喃喃自語?根本是擾人的叨絮聲好不好!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韓子莫再也忍不下去,上半身往下一探,正欲把這傢伙吼醒扔出去的時候,她的低喃聲也更清楚了——
「王大發,廚師,家有一妻;胖發仔,船舵手,弟妹各一人,這麼大個男人卻愛吃甜食……」
好半晌,他才明白這傢伙到底是在念些什麼。
黑眸危險地進出冷厲的寒光,她想幹嘛,想牢記住海王號的背景回去覆命嗎?
「……父母尚存;大蝦,家中獨子,海賊頭的左右手,最愛打前陣,性子粗魯,一根腸子通到底;大謝,自小跟在海賊頭身邊……奇怪?又蝦又蟹的,怎麼海賊都喜歡取些怪名字,搞不好還有人叫什麼小蚌殼、小魚頭來著……」
該動怒的人卻沒料到,他竟被她的喃喃自語給逗笑了。
這女人睡覺不好好睡,還要邊記東西邊講評,她不累嗎?
真是個奇怪又……有意思的女子。
驀然,他像是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為了更清楚聽見她的嘀咕,他整張臉貼近她。
披落散下的黑髮落至笑容臉頰上,癢癢的,笑容無意識的轉了臉。
唇好像是觸碰到什麼東西,睡死的她並沒注意到。
小臉找著了個舒適位置,吐了口氣,小嘴一開,繼續嘟囔著不變的內容。
韓子莫就這樣盯著她的睡容好半晌,一雙如子夜般深邃的黑瞳熠熠發光著。
仰躺回床上,大掌摸上自己突遭攻擊的嘴角,柔柔軟軟的觸感讓他的心情陡地好得不得了。
或許把她留在他身邊的決定沒有錯,還是讓她繼續睡在房裡好了。
嗯……對……沒錯……
該死!他得找個東西先封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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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想,混上來一個多月了,難道都不需要補充物資的?
這一日,容皓點名十人,包括她、小昭和路少凡,登上一艘小船,駛往鄰近江口,這是海賊慣用的手法登陸,以小船較不引人注目,船身就隱藏在出江海口處。
「登陸,分為三組,各自採買所需物品。
「哇哇,小笑哥,你快看,這頭有人在賣藝耍大刀;哇哇,你快看,那邊還有人在吞火耶!」小昭畢竟只有十來歲,對著繁華熱鬧的江口邊,露出新奇的目光。
「別顧著看,忘了我們是來辦正事的。」笑容擺出正經口吻,對身旁不發一語的路少凡道:「小孩就是這樣,少凡,你要看好他,免得他不小心走丟了。」
「小笑。」路少凡的聲音像是在隱忍什麼。
「幹嘛?」
「廚伯給銀兩交代我們買米,不是讓你買包子。」
這……
笑容撤下微笑,神色痛苦地拒絕了小販用油紙包好的肉包。「買一、兩個也計較,又差不了幾文錢,到時候對廚伯報賬,就說東西貴了些。」
對她貪小便宜的行徑早就見怪不怪,路少凡一邊注意著人群中玩得不亦樂乎的小昭,一方面也豎耳直聽,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聲音。
他們登陸了,照理講該有人與他們會面才是。
忽地,他眉頭一蹙。「小笑。」
「又幹嘛啦?」都已經放棄包子了,還叫她做什麼?
「這個方向是回方纔的包子鋪,市場在另一頭。」
「……」笑容扁起嘴,不悅的轉了身,路少凡就是這麼討厭,人永遠死板不懂拐彎,這種人生一點樂趣也沒有。
沒走兩步,笑容面前擋了一個人。
「抱歉,請讓讓?!」
那人動也不動。
「抱歉,你擋住……」笑容收口,盯著身前這張熟悉的臉龐許久,忽地啊了一聲。
她認得他,就是那時在木屋的駝背中年人!
「你來啦……」笑容再次收口。
幹嘛呀!她又沒說什麼,這男人為什麼一臉凶狠的瞪著她。
路少凡察覺這端的不對勁,來到笑容身邊,一見到對方的面孔,頓時了悟,他正聲低低道了兩個字,「阿飄。」
笑容一臉詭異的看向路少凡。
「阿晃。」
她扭頭錯愕的看著老頭,對方的臉色變得和緩與滿意許多。
緊接著,換另外兩人瞪著她看。
不會吧!還玩密語這種把戲?數個月前才見過面,她都記得這傢伙有多少根鬍子咧!他會不記得他們?
「小笑。」路少凡凜聲低喚。
「闖江湖。」笑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歎盡她的無奈。
真是丟臉呀!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得用這麼愚蠢的暗語,真是丟盡……那英勇睿智的十一局名聲呀!
身份確認,老頭終於面露笑容。「確認身份這一環是少不了的,兩位這段日子可好?有扒到什麼消息嗎?」
再怎麼無奈,笑容還是把得來的船員背景一個個簡單報備一遍。
「怎麼只有這麼一點?你們不是待了個把月了?」
「當初你也沒限定時日,這工作很難的耶!總不能要我們大搖大擺到海賊頭面前問他,『喂,你把寶藏藏到哪了吧!』」船上的人隻字不提寶藏的事,要他們打哪挖?
「小笑!」路少凡低叱,要她注意一下身份。
「罷了!他說得也沒錯,既是放長線釣大魚,本來就沒寄望你們立即獲得什麼消息,老夫也只是抱著一份希望,看來是沒望也來不及了,算了。」
算了?這口氣好像是放棄什麼了。
笑容好奇的一間;「意思是不打聽寶藏下落了?」可以收工回去了嗎?
老人抿唇,只回答簡單幾個字,「現在局勢有變,不要寶藏了。」
笑容和路少凡互覦著,他們在海上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麼大事嗎?
「我不方便對你們明說。」總之就是朝廷內部亂成一團,下令圍剿賊船好尋找一個人,「你們記好,十天後,朝廷會派出六艘官船去緝捕海王號,我需要你們的裡應外合,好一舉殲滅……」
這頭交代完,駝背中年人不多作停留,忽忽離去。
三人皆不知自己的舉動早已落入某人的眼裡!
「子莫,官府派人來接應了。」看他們嘀嘀咕咕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在交換什麼訊息。
韓子莫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有消息也就等於我們有消息。」
「你還是不肯立即處置那個叫小笑的少年嗎?」
「容皓。」韓子莫黑眸一瞇,口氣不自覺跟著認真起來,「沒我的命令,誰都不准動她,包括你也是!」
容皓一怔,沒料到自己的心思讓人發現,他苦笑著,「我是為了你和海王號的安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證,這隻小老鼠真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嘴巴這麼說,他的目光卻持續追隨在市集裡,對著路邊烤大餅又叫又跳的身影。
容皓斜斜一睨,還說沒殺傷力?你那雙眼動也不動,不就是被某人給「殺」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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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路人馬準備得差不多,在江口邊聚集,船工們把物資一樣樣搬上載貨船後,唯獨一條闌珊小影子蹲坐在地上猛歎氣。
「好不容易上岸一趟,卻什麼都沒吃到,還得完成一件危險艱鉅的任務,搞不好我連下一次吃肉包的機會都沒了呢!」一隻怨的目光頻頻朝某個扛米袋的背影射去。
都怪路少凡,什麼都不准她買,什麼都不准她逛,就這麼一次大好機會吃到肉包子,也都因為他的不准而作罷。
為了辦正事,就要犧牲她的肉包,唉!
「小笑哥,你動作還不快點,我們都快搬完了,就剩你腳邊這袋,算了,我幫你搬吧!」
年輕力壯真好,笑容嫉妒著小昭的好體力,想到自己的渺渺未來,更加提不起勁。
韓子莫大老遠便瞧見垂頭喪氣的小人兒,默默蹲在渡江口的一隅,小臉沮喪得就像這幾晚,她半夜低喃想吃肉包卻吃不著的表情。
韓子莫腳步不自覺朝她走去。「小笑。」
她抬頭,淡淡瞄了他一眼。「頭兒有什麼交代?」
「跟我去個地方。」命令一下,他遞給容皓一個眼神,「清點一下有無還漏什麼,我和小笑離開一會兒。」
沒給容皓有機會開口,他抓起地上散發著「我很怨、我很恨」的笑容,回頭往人群擁擠的市集走了回去。
「頭兒,你要上哪去?」人沒精神,就連聲音也是那麼的興致闌珊,沒勁呀!
他沒多說什麼,繼續往前走;她只有跟著走,忽地,他停了腳步,笑容跟著眼一抬,小臉瞬間發亮。
她又回到方才來不及買的肉包子誧前,對著那白胖白胖、香氣四溢的胖肉包,笑容的小嘴忍不住嚥了咽。
一個粗臂橫過她,向老闆討了五個包子。
她訝異的瞅了過去,「頭兒,你帶我回頭,就是為了買肉包?」
「不想要嗎?」韓子莫挑眉,作勢要退了店小二包起的油紙袋。
「要!」快手一搶,豈能讓到手的肉包子打回票,管他為了什麼原因帶她來買包子,有人替自己出銀兩,不要就是傻子。
笑容雙眸閃亮閃亮,瞅著散發著熱氣、香氣的大白包,找了個空角落席地而坐,小手拿起一個便咬下去,這種感覺真是幸福呀!
將她臉上滿足的神情盡收眼底,韓子莫就在一旁看著她抓著包子,毫不文雅大口大口咬了起來。
「幾個包子就能讓你高興成這樣。」不再是沒精打采的模樣。
他怎麼也沒辦法把這些連貫起來,愛吃肉包的探子姑娘竟是傳言中的厲害角色。
「肉包可是天下間最好吃的食物咧!」她大口大口往嘴裡塞,活像下一次吃不到似的,「還可以……有很……很多……用途……」
「你就不能等吞了這一口,再吃下一口嗎?」瞧她吃得這麼急,連話都說不清楚,他真懷疑她能不噎到?「想吃再買就好,何必這麼不要命的硬塞?」
終於吞下嘴裡的一大口,笑容瞥了瞥他,又把第三個往嘴裡塞,「我哪有機會再買,待會兒就要上船了,如果帶著肉包回去,會有什麼結果?」每人要一個,最後她什麼都沒有了。
「有得是機會,方才怎麼不來好好吃一頓?」
「為了補貨,哪有多餘工夫讓我買包子。」為某件事而去犧牲另一件事,她見多了,人的利益只要一遇到衝突,勢必要犧牲一方。
「用不著這麼委屈,我韓子莫可沒有連個包子都不肯讓船員吃。」
笑容聳肩,努力把第四個塞入嘴。有些事沒有受過切膚之痛的人是不會懂的。
瞧她吃得津津有味,害他也想一嘗滋味,韓子莫回頭又買了五個包子,往她身邊一坐,跟著大口咬了起來。
「你也吃這東西?」笑容神情顯得古怪。
「幹嘛?我就不能吃包子嗎?」瞧她那副受驚的表情,讓人看了很不爽。
「不是,只是很難想像一個稱霸海上的賊子,蹲在牆腳吃這種小老百姓的包子。」真是折損了海賊王的稱號。
所謂的海賊,就該在大海上放浪形駭,一碗碗大酒往嘴裡灌,一口大魚大肉的用力咬,和船員恣意大笑玩樂。
韓子莫朝天翻了翻眼,「海賊也是人,我就不用吃喝睡覺的嗎?」
「說得也是。」她忙著吞下嘴裡的第四個,「怎樣?肉包好吃吧!」
「普通。」沒啥太大特色,但是食物美不美味不要緊,重要的是身邊的人笑得滿足讓他覺得其實肉包還挺不賴的啦!「你要是這麼喜歡吃,下回我們上岸,會有機會讓你吃個夠。」
下回?
盯著最後一個肉包,笑容突然停了狂咽動作,月眉不自覺地一攬。
十日之後,她跟他,誰還能有這個機會呢?
男人吃東西的速度本來就比女人快,三兩下韓子莫就解決掉五個包子,反觀她,不知為何對肉包發起呆來,「你吃飽了?」
「還沒……哇!頭兒你做啥?你怎麼能搶走我的肉包……」她跳起來,小手一探,用力搶回被某人突擊走的肉包。
「我瞧你動也不動,以為你吃不下了。」
「誰說我吃不下的!」一口咬下白嫩嫩軟皮,好證明自己還餓得很,只是動作卻愈來愈慢。
突然有種念頭出現,她不希望這傢伙太短命。這海賊頭也沒到她所想的十惡不放呀!
「走吧!吃完就該回去,容皓鐵定等到臉都青了。」對著她充滿猶豫和掙扎的容貌,韓子莫神秘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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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有機會回到岸上,答案揭曉。
陰霾的天色下,飄落點點細雨,笑容顧不得頭疼,站挺在甲板上,蒼白小臉上滿臉震驚。
雙眸不可置信地瞪著三艘因觸礁而擱置,兩艘被甩在老遠處,還有一艘雖然尾隨在後,卻也被海賊們反攻過去的官船。
什麼裡應外合嘛!
根本用不著費工夫,朝廷派出的水兵就一敗塗地。
打了場漂亮勝仗,還擒住對方統領的海賊們手舞足蹈,就連第一次參戰的小昭也是,要著把大刀興奮地又叫又跳,直喊著頭兒了不起、頭兒萬歲。
笑容抬眸,凝視讓所有人歡呼擁戴的對象,小巧的眉不自覺一擰。
這個男人就像是預知了官府會派船襲擊,一點也不驚慌的指揮海王號駛往暗礁群聚處,又懂得運用海流,迫使航行速度大大領先其它船隻。
不!讓她驚訝的不止於此,韓子莫甚至連官船會從哪個地方追蹤而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就是這樣,這才有辦法誘使敵方朝他計畫中的路線移動,他的做法就好像他熟知一切似的,這怎麼可能?
笑容用力閉了閉眼,別再給小腦袋添加壓力了,現在她得好好想想,計畫失敗,她和少凡該怎麼辦?難不成要繼續窩在船上做內應?
她睜眼,斜睨著路少凡,這傢伙永遠冷靜得不像話,依舊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心思兜到了那艘被綁在海王號身後的官船,如果她和少凡利用那艘船離開……
「大膽海賊,竟敢勒索朝廷命官,你眼中還有王法存在嗎?」一名被五花大綁的官爺忍不住從甲板上跳起來,哇啦啦地噴口水叫罵。
韓子莫口氣更猖狂,「在海賊面前講王法,不覺得太可笑了?」
眾人一陣嘩然,嘲笑聲一聲比一聲大。
官爺抖了抖身,仍舊咬牙道:「你不要太得意,雖然我失敗,但我朝皇上英明神武、果斷睿智,才不怕你,有得是辦法將你這賊人制伏,到時御駕親征,你就別嚇破了膽。」
官爺的回話又引來一陣嘲弄嗤笑聲,當中,小昭笑得最誇張,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上。
「是嗎?我倒想看看你們的皇帝能拿我怎麼……」驀地,韓子莫睥睨的眼神閃過一簇莫名的火焰。
笑容不知道對那個叫路少凡的男人說了什麼,只見路少凡倏地將她攬住,一手還輕按她的額頭,兩人像在竊竊私語,又不時望著船尾……那艘官船!
熊熊火焰愈燃愈大,大到他忍受不了,燒到他失去自主能力,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向兩人,當韓子莫有意識的時候,手臂已狠狠將笑容拉離路少凡的身前,將她按入自己胸膛中。
霎時,船上靜悄悄,所有勝利喜悅全教頭子莫名其妙的曖昧舉動,嚇得無蹤影。
這船長頭兒……當真有斷袖之癖?
「你……」笑容才發一個音,不請自來的大掌已粗魯的扯下她的頭巾。
一頭長及腰的烏絲如瀑般洩下。
笑容身形嬌小,那股虛弱神態,一般人只會將她當成發育不全的少年郎,若是多了姑娘般秀絹的黑髮,不用多言,一股屬於姑娘家的嬌柔味道自然出現。
「笑容,這次多虧了你的幫忙,不然我豈能安然度過這一關。」
她半瞇著雙眸,是她的頭痛變嚴重了嗎?為什麼她聽不懂這傢伙在說什麼。
「各位兄弟,如果沒有笑容姑娘的密告,我們今日不見得能贏得如此漂亮!」對上她的錯愕、驚訝,他揚起一抹惡劣的笑容,繼續宣佈,「笑容姑娘是我們海王號的客人兼恩人。」
小伙子是女人的消息震驚所有人,不過更震驚的還在後頭。
「大家一定很好奇為何笑容姑娘會出現在我們船上,小笑,京城第十一官局的頭號探子,擁有過目不忘、聽而不忘的本領,但她還有另一個身份,是我派入官府內的內應,這五年來不斷給予我消息的人也是她。」
前半說辭讓聆聽的船員一個個拿起手邊武器,準備應戰;後半倒將她捧成了將功抵過的女同伴,全船熱烈的歡呼。
「我是內應?」忍著不適,笑容是問他,也是自問。
內應嗎?
韓子莫連她的事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表示自己之前的疑惑不是平空而來。
她悄悄往右一瞄,那頭官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再與韓子莫摻雜惡意光芒的黑瞳對望,不用多想,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要敗壞她名聲可不用這麼卑劣吧!
「大謝,把那傢伙丟回他的船上,順便把船底下那個十幾局的傢伙也一併扔過去。」
笑容皺眉,這男人是在斷她回去的路,要是讓那位官爺回到陸上,鐵定自此街道市坊都能看得到通緝她的字畫。
笑容朝路少凡拋去求救的訊息,對方仍是面無表情。
這傢伙,究竟懂不懂知恩圖報?
小臉突然讓人用力一扳。
韓子莫霸道地低聲對她宣一不,「沒有人救得了你,官賊不兩立,從你還落那塊令牌時,你就該覺悟自己的身份曝光。」
「都被你陷害了,我無話可說。」被誤導的證人已從眼前消失,怎麼澄清也無用。
他對她咬耳道:「好一個無話可說,意思是你既落入我的手裡,就會認命接受我對你的處置囉!」
露出一口白牙,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得更暢意,他大聲宣佈,「那好,笑容,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杏眼一瞪,不是吧!
腦袋裡的疼痛在周邊陣陣吆喝聲下,愈來愈嚴重,加上……他給的過度刺激,笑容當下不給面子地暈了去。
兩眼一閉,所以見不著那雙黝黑色的眸子閃過了擔憂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