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光暈一圈一圈的旋轉,猶如一個深深的漩渦,深藏在心底那一絲隱晦的意識,無論再如何躲避,終究還是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
砰!門被重重的推開了。
小屋裡很黑,圍了一些人,中間有一束光,一個被打得傷痕纍纍的男人伏在地上,四周鮮血觸目驚心,還有幾個人手裡拿著棍子。
「你們……」卓源推門闖進屋裡,驚愕的看著這一切。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回過頭,正是歐陽山。
「你來了!」他平平淡淡的說:「這個人的情況你知道了嗎?」
卓源張口結舌,看著地上的血跡與人,只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上來,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我也不怪你,我知道這種事你也不想,不過現在既然發現了,我們也要提高警惕。」歐陽山抬了抬手,「繼續吧!一定要問出來。」
無數的棍子又重新招呼到地上的人身上,旁邊的人除了歐陽山,還有一張張冷笑的臉。
卓源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可是眼前的人卻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前天晚上他們在Pub喝酒,昨天一起說早上好,今天卻被打得近乎斷氣。地上的人早已連呻吟也沒有,奄奄一息承受著棍子的重量。
「乾脆一槍結束他好了!」他的喉嚨幹幹的,沙啞的說。
一陣冷笑之後,回答他的是陶子彬。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而且,我們還要從他嘴裡問出一些事情!」
陶子彬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人,冷冷的說;「怎麼樣?要說了嗎?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很崇高,你只不過是人家的一條狗,被誰利用還不是一樣!想清楚了沒?」
「嘿嘿!」地上的人嘴角流血冷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打死我吧!」
陶子彬氣得罵了一句髒話,做個手勢,打手們又聚攏起來。
卓源實在忍不住了,「這樣會打死他的!如果真要套消息,不如想別的方法!
他要說早說了,這樣不行!」
「你少廢話,你這是在給他求情嗎?」歐陽山不悅地打斷,「你不要忘了你是哪一邊的!」
周瑾坤走上來,突然抄起一根粗棍子,用力地打在地上那人的背脊上,沉悶的 聲音讓人幾乎不忍卒睹。
「快說!」
地上的人微抬了一下頭,冷笑一聲,然後慢慢地撐起身,手腳並用,開始緩緩的爬行,地上一攤濃濃的血被拉開,沿著他的爬行留下一條粗線。
他慢慢的爬,艱難的爬,用僅剩的最後一分力氣和意識爬?!
沒有一個人阻止,大家都要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過了很久,他終於爬到卓源的面前,伸出帶血的手死命拉住他的褲腳。
抬起頭,他連眼裡都流著血,蠕動嘴唇發出極其輕微的一句話:「照顧……我妹妹!」
卓源陡地發愣,低頭看著這張被打得幾乎已辨認不出的臉,感到腿上被扯住的
沉重猶如壓在心裡。
歐陽山哼了一聲。
陶子彬盯著他道:「你不是真的會答應他吧?」
周瑾坤又開口:「你不要錯第二次,你現在是什麼立場自己最清楚!」
卓源粗粗的喘氣,地上的人生命一絲絲的流走,卻還是僵硬的仰著脖子,他的褲子早被鮮血染紅了。
「我……」在無數道眼光的注視下,他聽到自己如機械化般地說:「我答應你。」
啪!歐陽山重重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下,其它人發出一陣竊語。
地上的人卻鬆懈下來,手鬆了,頭也一垂,倒在他腳下,始終不再動。
卓源如木雕般地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從自己身邊一個個走出去,用充滿懷疑的眼光望他,陶子彬的臉上竟有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老實說,我很佩服你!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熱血男兒吧?哈哈!」陶子彬發出狂笑。
他厭惡的微微往旁邊走開一些,對於陶子彬,他從來就沒有好感。
最後一個離開的是歐陽山,儘管憤怒,卻還是用一種希冀的目光看著他。
「這樣也好。」他沉沉地道,「反正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從他手上拿到東西,你照顧他妹妹?!」
「董事長!」他深吸一口氣,「我想他妹妹應該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能答應您,如果我發現了什麼線索,一定告訴您;但您也要答應我,不要用任何武力或者手段去對付他妹妹,這根本不是辦法,不是已經死了一個人而一無所獲嗎?」
他的話讓歐陽山眼中熾火怒燒,點點頭,冷笑一聲。
「很好!」他只說了兩個字,然後也走了。
屋裡只剩下了一個死人和一個活人。
還有滿地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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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圈繼續轉著,不停的轉,就像內心洶湧矛盾的情感和良知,旋轉得讓人無法喘氣。
高陡的山坡上,窄窄的山道,一輛轎車危險地停著。
駕駛座上歪斜的坐著一個已沒有呼吸的人,毫無生命力的等著上演一場好戲。
遠遠的,停著另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窗口,陶子彬戴著墨鏡,大半張臉都隱在墨鏡下。
「開車吧!」他對著手機輕輕發出一聲命令。
這時,一個男人走到汽車敞開的窗前,手和頭伸進裡面。
不一會兒,車子開始啟動,男人探出身,離開了車子。
車子繼續向前啟動,毫不猶豫的駛向前方的山谷。
在一陣劇烈的震盪後,一股青煙從車身淡淡的升了起來;然後是一聲巨響,爆炸聲震耳欲聾。
「真可惜呀!」陶子彬拿下了墨鏡,搖搖頭,「外出郊遊竟然碰到這種事情,看來公司要發一筆不小的撫恤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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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源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全身的冷汗已將身下的床單和枕頭都濕透。
身邊有均勻的呼吸聲,他轉過身,看到唐巧弈熟睡在一邊,單純美好的側臉露出微笑。
昨晚,兩人看著星星,最終倦極相依而眠,這一覺他睡得很熟,但這樣的噩夢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
伸手撫上她的臉,手指觸到細膩清涼的肌膚,讓人心生溫暖。
他俯下身,憐惜的吻了吻她,悄然翻身下床,沒有發出一絲驚動的聲音。
右臂上的傷口還是隱隱作痛,他稍稍整理清洗了一下,穿戴整齊,走出屋子。
天還沒有亮,霧很濃,路燈的光灑落下來,反而使景物更加模糊。
卓源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濃霧的濕氣讓人極不舒服,他卻彷若未覺,繼續走著。
不知不覺走到橋上,他倚在扶欄邊。
橋底下的河水霧濛濛一片,他在橋邊發呆,思緒幾乎是停頓的。
他看著霧一點一點地散去,天色也終於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這一切,是不是終於已到了結束的時候?
他沉思著,直到炙熱的陽光把他驚醒,右臂上傷口也燒灼著皮膚,帶動整個右臂幾乎不能動彈。
看來如果不去醫院,倒真的要穿幫了。
他只好匆匆地朝醫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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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新彤是早班,卓源沒有掛號也沒有排隊,而是直接進入休息室,醫院的人大多認識他,並沒有阻止。
倒是王新彤,一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嚇得差點暈過去。
「怎麼會這樣?這是刀傷!你……你和人家打架了?」她抱著他的手臂,心疼地說。
他忙安慰她,「沒什麼!你幫我上點止痛藥,不要讓別人看出來。」
「這麼大的傷口,怎麼可能不讓別人看出來?你起碼得在家休息好幾天!」
「沒關係,你重新包一下,穿上衣服看不出來就好,我還要去上班!」
王新彤委屈的閉了嘴,含淚解下紗布,拿來消毒水和藥粉,小心翼翼的清洗著傷口。「至少可以告訴我,是誰給你包紮的吧?是為了包紮的人受傷的嗎?」她淚眼汪汪的問。
他沉默著笑笑。
「是那個……女記者唐巧弈嗎?」她以女性的本能問。
「你別問了,只是小傷而已,沒什麼。」
「源哥!」她衝動的開口問;「如果換成是我,你也會為我這樣受傷嗎?」
「你在說什麼?又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她細心的替他包紮,「如果是我,你也會奮不顧身地救我,可是這只是對哥哥的承諾而已。這半年來,我一直麻煩你,是不是很討人厭?」
「你今天怎麼了?」他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你這麼乖,怎麼會麻煩我?」
她咬唇鼓起勇氣,「其實我……和那個記者見過面。」
「我知道。」他並不驚訝。
「她……她和你說了嗎?說什麼?」她緊張的問。
「沒什麼,她對你沒有任何成見。」
她發現他說到唐巧弈時連眼神都變了。「源哥,你愛上她了,是嗎?」
他點頭,「是的。」
「她是不是比我強好多?我沒有機會了嗎?」
「彤彤,我並不適合你!」他誠懇的道:「我也沒有你想像的這麼好,我希望你有自己的未來和幸福,否則我不就沒有完成你哥哥的囑托嗎?」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知道為了我,你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王新彤終於為他包紮好最後一圈紗布,「是我太自私任性,可我現在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
「好了,別想這些!」他微笑,「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妹妹,沒有人會欺負你。」
她放下他的衣袖,恍惚的說:「是啊,以後我想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
他站起身,笑著動了動手臂,「好多了,到底是專業人士,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要去上班了嗎?」
「對啊,要遲到了!再見,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傷心的道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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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醒來的時候身邊餘溫還在,卻沒有看到卓源,她心裡有點失望,但是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又讓她恢復了好心情。
起床吃了點東西,便來到雜誌社。
雜誌社的小妹給了她一大束的香水百合,她以為是卓源送的,但小卡片上的名字竟然是陶子彬。
小卡片上寫著一行字——今天下午的專訪在公司附近的紫櫻餐廳裡,不要忘了哦!
她笑了笑,把卡片放在桌上,不理同事們羨慕的玩笑,獨自陷在搖椅裡,無意識的轉著筆。
這幾天,劉義榮讓她盯緊陶子彬,她卻一直很懶散。
或許是受了卓源的影響,加上自己的直覺,陶子彬言行總透著一絲過於嚴謹的感覺,好像安排戲劇一樣,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讓她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話而行事。這種被動的感覺讓她很反感,好像她的一切行動對方都瞭如指掌,而她卻根本猜不透對方下一步的作法。
但是她也明白線人由於長期生活在另一個環境,心理壓力很大,又要有很強的適應能力,所以難免會滑頭虛偽一點;而她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能把工作和感情的事分開,這幾日的感情起伏讓她已沒有初時的冷靜了。
她覺得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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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餐廳幽靜無比的氣氛倒很適合談事情。
歐陽山是陶子彬陪著來的,唐巧弈到的時候,兩人已經點了很豐富的料理。
「我剛才和子彬處理一點事情,還沒有吃午飯,唐小姐不介意在這種環境下採訪吧?」
「當然不會,我也喜歡輕鬆自然的氣氛。」
陶子彬笑著,「今天董事長還看了你前兩篇的採訪稿,一直誇你寫得不錯。」
「我實事求是嘛!而且我們的採訪溝通順利愉快。」
歐陽山喝著酒,悠然地說:「其實這些日子來,你應該對我這個人有一定的瞭解。我呢,只是一個商人,商人當然是為了賺錢。做生意這種事,大家各憑本事,我賺我的錢,別人拿我的東西,也算公平交易,彼此你情我願,其實也不關外人什麼事。唐小姐,你認為我說的有道理嗎?」
唐巧弈淡淡一笑。「雖然你說的不錯,不過以我的個人想法,商品流通是為了造福社會,如果流出去的商品不但不能夠給別人解決困難,反而增加社會負擔,引起混亂和疾病,這種商品交易也必然會被取締的吧!」
歐陽山大笑,「哈哈,唐小姐說得是。當然,我們應該為社會做點貢獻,我會好好記著你的話。來,喝酒!」
唐巧弈一番意有所指的話,歐陽山怎麼會聽不出來,但他不動聲色,應付自如,倒也令人佩服。
她想起昨晚卓源說過自己的到來讓他們都很緊張,這句話她一直都不太明白,難道她的目的已經暴露?但她自認沒有一個地方出過差錯,除非她的到來本身就引起了歐陽山的懷疑。
之後又談了一會兒,唐巧弈起身去上洗手間時,在走廊上碰到出來的陶子彬。
「班達信昨天找你了嗎?」他一臉關心。
「哦,沒事了。」她笑著,「謝謝你。」
陶子彬古怪地看著她,「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對付他的嗎?因為我今天早上看到他,雖然很生氣,卻不敢發作似的,你不是給了他一點什麼教訓吧?」
她大笑,「你認為呢?他不會找你們算賬吧?」
「那倒不會,這麼丟人的事他怎麼會提?你沒事就好了,不過還是小心一點
好。」他聳聳肩,「幸好他也差不多快走了,就在這兩天。」
「這兩天?」
「可不是,今晚就要簽合同了。」走廊上並沒有人,陶子彬卻把聲音放低,
「八點鐘在天時碼頭。泰國人就是古怪,找個碼頭簽合同,哈哈,你說是不是?」
唐巧弈再鎮定自如,也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如果之前陶子彬的態度都曖昧無比,但這次清清晰晰的話語卻在她耳邊迴盪不絕。
這是交易毒品的時間地點嗎?為什麼他要告訴她?他明顯在告訴她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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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過神,陶子彬已經走開,空蕩蕩的走廊就她一個人站著,就像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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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慢慢的走回包廂,歐陽山已經吃得差不多:陶子彬朝她笑了笑,自然得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她讓自己立即鎮定下來,坐下繼續採訪。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了,因為歐陽山還有一個客戶要見,並沒有多逗留。
走到門口的時候,唐巧弈的手機響了,是卓源打來的。
(弈弈,一起吃飯嗎?)
「這個?!」如果陶子彬說的是實話,她必須要抓緊時間通知劉Sir。
他聽出不尋常,(有很要緊的事嗎?)
她心裡一動,如果晚上真的有此事,卓源沒有理由不知道,可是聽他的語氣又顯得很平靜。
「哦。就一會兒可以嗎?我在紫櫻餐廳門口。」
(好的。)他愉快地說。
歐陽山已經上了車,陶子彬朝她笑笑。
「看來已經有人來接你,我就不獻這個慇勤了,拜拜!」
「拜拜!」她站在台階上朝他們揮手。
不一會兒後,卓源的車就開來了。
她上了車,朝他一笑。「我剛才一直想打電話給你,你的手去看過醫生了嗎?還疼不疼?」
「好多了。」他望著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她抿嘴,「我覺得你像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什麼事都看得出來。」
「那我是不是真的猜對了呢?」
她朝他身上靠了靠,笑嘻嘻地說:「猜錯!我什麼事也沒有。」
「好吧,那就罰我請吃飯。」
「我……今天真的不吃了。」她歉意地看著他,「晚上有同學聚會,你把我送到家就行。」
「這麼巧?那改天吧。」他無所謂地說。
她偷偷看他。他好平靜呀,難道今晚的行動他不參與,還是陶子彬騙她呢?
「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麼?」他發現了。
「哦。」她紅著臉耍賴,「我喜歡看你啊!」
他笑了起來,剛想說什麼,手機卻響了。
卓源只喂了一聲,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臉色凝重了許多。
「現在?好吧,我馬上來。」
放下電話,他說;「公司晚上要開會。」
「那不是很好?」唐巧弈心臟漏跳了一拍,「不耽誤你了,要不你放我在這兒下車?」
「沒關係,反正不遠。」
卓源把她送回家,下車送到門口。
「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
「什麼?」他感到莫名其妙。
「沒什麼。」她略微有些失望。這麼大的事情,她希望是他告訴她,可是他卻裝得沒事人似的。
「那我走了。」他親親她,「開完會後給你打電話,要去同學聚會接你嗎?」
「不用了。你小心開車。」她避開他的眼睛。
「拜拜!」
「拜拜!」
他轉身走下台階,沒走幾步,她突然喊住他。
他回過身,被唐巧弈撲上來抱住。
「你小心一點……發生什麼事要先告訴我!」
「你怎麼了?」
她在他懷裡搖頭,「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做過犯法的事情?」
「沒有。」
她擔憂的抬起頭,「以後也不會有吧?」
他沉默了半天,「我……盡量。」
唐巧弈扁起嘴,「什麼叫作盡量?我要你答應我,絕不做犯法的事情!」
他終於答應,「好!」
她放下心來,用力地吻他一下,「說話要算話!」
卓源抱緊她,「等一下開完會,我給你打電話再聊。」
她點頭,看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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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反常的態度讓卓源覺得事出有因,但此刻,他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想這些。隨著與班達信合作的事接近尾聲,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和她談一談。
陶子彬突然打電話叫他來開會,讓他心神不寧,也隱隱猜到要開會的內容。
到了公司,他把車停好,在門口就碰到陶子彬。
「卓經理,你晚了一點,董事長已經在會議室了。」
「你特地在這兒等我嗎?」
「有何不可?」陶子彬笑著,「反正也還沒開始嘛。」
他沒說什麼,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陶子彬按下十五樓會議室的按鈕。
電梯裡有短暫的沉默,但陶子彬卻先開口了。
「下午我問過唐巧弈,她應該給班達信吃了點苦頭,沒有發生什麼事。」
卓源點頭算是回應,他雖然手上有傷,但由於穿著外套,別人看不出來。
陶子彬繼續笑著,「這個記者也滿有趣的,下午我給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她好像相信了似的。」
「玩笑?」卓源望向他。
陶子彬笑容不變,「可不是!我跟她說我們和班達信要在今天晚上八點在天時碼頭簽合同,她好像相信了。真可愛!也不知道會不會跑去搶新聞?」
一股熱流霎時衝入卓源腦中,看著陶子彬那頗具深意的笑臉,他的腦袋倏地一片混亂,也終於明白唐巧弈剛剛反常的言行了。
叮!電梯在五樓停住,門外站著Ella。
「卓經理、陶經理!」Ella忙打招呼,「你們要上去?那我等下一班電梯好了。」
「Ella!」卓源喊住她,「你進來。」
陶子彬嘿嘿笑了兩聲,「卓經理,你太嚴了吧,秘書要下班了也不放過。」
Ella乖乖地走進來,「卓經理有什麼事嗎?」
「哦,對了,我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個報表,發現了一些小問題!」
電梯門又在十樓開了,外面站著一個男職員。「卓經理、陶經理。」
「嗯。」陶子彬應了一聲。
「兩位經理不要太辛苦了啊!」這是一個比較多嘴的職員。
旁邊的卓源已經乘機壓低聲音對Ella飛快地說了一句:「打電話給唐小姐,今晚八點,天池碼頭!」然後,他恢復了聲調;「明白了嗎?」
「明白。」Ella鄭重地回答。
「其它的明天再說吧!」
「好的。」
十五樓到了,兩人走出電梯,Ella沒有出來,重新又關門下去了。
陶子彬笑著說:「現在沒事了吧,可以開會了嗎?」
「走吧。」他推開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裡,歐陽山、周瑾坤、Mark都已經落座,儘管冷氣開得很足,仍然有一種過於沉悶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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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坐在電話邊,久久都沒有動。
她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複著兩個地方。
「天時碼頭、天池碼頭、天時碼頭、天池碼頭……」
陶子彬說天時碼頭,剛剛Ella打電話來告訴她卓源說是天池碼頭,是他們說的不同,還是她把其中一個聽錯了?
這兩個地方差了幾十公里,她必須馬上選擇一個。
她的手心在冒汗。不能再拖,她必須給劉Sir他們準備的時間。
終於,她拿起電話按下號碼。
「劉Sir,我是唐巧弈!」
(哦,事情有進展嗎?)
「嗯。」她輕聲說:「今天晚上歐陽山會和班達信進行毒品交易!」
電話那端的劉義榮精神一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八點……天池碼頭!」(天池碼頭?)她咬了咬牙,「是的,天池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