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禾安靜地看著沉默不語的紀原,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心情極端惡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安慰他。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若有似無,看似情人,但實際上交情卻不深,也因而讓她不知該用何種態度關心他。
不知如何安慰與無法丟下他不管的兩難下,她只能坐立不安地看著自己眼前那杯已融化成水的綿綿冰。
他陰鬱的眼神由前方收回,掃到坐在對面、如坐針氈的蘇心禾,忍不住嘴角微扯,露出一絲的諷笑。
「你很安靜。」
聽他主動開口,蘇心禾才抬頭看紀原,見他雖然帶著憂傷與黯然的神情,但至少不再陰沉沉的讓她心驚膽戰。
「我只是不想打擾學長的沉思。」她輕聲回答。
「沉思?」紀原諷笑她優雅的用辭,「我想說發呆、消沉比較適合現下我的情況吧。」
蘇心禾只是扯扯嘴角,沒有回答。
望著她不似其他女孩,在他心情不佳時頻頻追問、刻意的溫柔安慰,卻只是坐在一邊,悶頭攪和著那杯化成水的冰,不禁讓他不豫的情緒更加氣悶。
「你不想問我為什麼心情不好?」
蘇心禾望著他,猶豫了半晌才說:「如果學長願意說,我洗耳恭聽。」
「洗耳恭聽?好生疏、好刻意的說法。」他忍不住的諷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學長的私事,我不便過問。」蘇心禾急忙的解釋,但越解釋,越讓他不悅。
「即使是私事,但你是我的『朋友』,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對她的回答,紀原竟有種不受重視的感覺。
從來沒有女孩會這樣對他,即使是那個令他心痛的女孩,也不曾如此待他。
一想起心底的那個人,紀原的情緒明顯地又低落下來。
蘇心禾看著他梢霽的表情又突然陰沉下來,不由得暗歎,看來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學長,你願意談談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嗎?」
「如果你只是盡朋友義務隨口問問,那就算了。」他冷淡的說。
「你在生我的氣嗎?」蘇心禾輕歎口氣,匆然發現自己竟然成為他怒氣的來源。「若是我道歉,你是不是會比較好過?」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紀原皺眉,瞪著她清秀的小臉,那種溫柔似水的表情,在此刻看來一點也不像那個人。
若是「她」,也許會因為他這種態度擦腰大罵,而不是如此低姿態的向他道歉。
一想到他拿蘇心禾的反應和心中的那個人比較時,紀原的濃眉蹙得更緊,臉色不自覺地更加陰暗。
蘇心禾因他冷淡的言語而受傷,卻依然和顏悅色的說:「學長,我想你心情不好,還是讓你一個人安靜一下,我先……」她才想起身,手腕突地被他握住。
「別走,陪陪我。」在她起身時,紀原才赫然察覺自己竟然將怒氣發洩到她身上,忍不住愧疚起來。
他低沉懇求的聲音,如鳴鐘般撞進她毫無防備的心,讓蘇心禾為之一顫。
「學長……」他的手過分灼熱,彷若一把火灼進她的皮膚底層,在她的身上延燒。
「心禾,現在不要走好嗎?我不想一個人。」他握著她手腕的手往下滑,五指纏住她纖長的手指。
緊密交握的姿態太過親暱,曖昧得教蘇心禾的臉轟然漲紅,直覺地想抽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學、學長,我、我不會走,請你先放手……」蘇心禾偷覷四下,唯恐被學校的人看見。
「你在怕什麼?和我在一起真的那麼不堪嗎?」她慌亂、緊張的模樣,教紀原甫降的火氣又開始竄起。
向來只有女孩對他投懷送抱,但蘇心禾卻避之唯恐不及,見他如見病毒,躲得老遠,最近好不容易才稍有進展,但她的拘謹、防備,還是讓他倍感挫折。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蘇心禾連忙坐下,安撫他驟升的脾氣。
紀原在她急切的撫慰下怒氣消散,望著放置在他大手中的白皙小手,忍不住抬起黑眸望她,低聲問道:「在你的心裡,我真的只是朋友嗎?」
蘇心禾的心猛地一撞,熱血衝上臉頰,嫣紅了她的粉頰。
她沒有想到他的情緒變換如此之快,前一秒還是怒氣沖沖,下一秒卻又用如此溫柔的眼神看她。
她真不明白他的心思啊。
「心禾,告訴我,在你的心裡我只能是朋友?」他握緊她的手,雙眸像磁鐵般牢牢吸住她的視線。
「我……」她熱燙的芙顏洩露了她的心事。
紀原眼中閃過一絲的光芒,唇角緩緩地上揚。「你喜歡我,對不對?」
蘇心禾匆匆地瞥他一眼,又紅著臉輕輕點了頭。
當她點頭的剎那,紀原愉悅的心情竟夾雜著某種無以名狀的憂傷與不安。
這麼多女孩喜歡自己,卻獨缺自己想要的那一個。而眼前這個女孩,真能填滿他心中因別的女子所出現的大洞嗎?
而她,若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難以想像溫柔的蘇心禾會有任何歇斯底里的舉動,他只祈求她永遠不會有知情的一天,也希望自己能夠衷心的喜歡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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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紀原與蘇心禾正式成為男女朋友的消息傳出時,校園中頓時風雲變色,心儀紀原的女孩全哭得花容失色,心碎成片片。
有人含淚祝福他們,但更多人是咬牙切齒的詛咒著,等著看他們能好到幾時,甚至有些好事者,為紀原與蘇心禾的感情下賭注,賭他們交往的期限。
這些蜚短流長全像風一般的吹進蘇心禾的耳中,可一旦決定愛了,她就像只低頭的牛,只往前行,而不去聽別人的說法。
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一年過去……直到紀原畢業,他們的感情似乎沒有改變的跡象。
於是,多數人都認為是蘇心禾溫婉單純的個性,讓紀原這個不羈的浪子定下心,不再流浪;那些期待兩人分手的女孩,這才徹底死了心,誰教她們沒有能力讓紀原心動呢?
蘇心禾背著背包,與靳落落並肩走出文學院大樓。
經過熱鬧精采的一年,終於在紀原畢業後,蘇心禾重新拾回安寧的校園生活,只是身邊少了他的陪伴,不免又有些寂寞,連路邊盛開的花朵看來都有些褪色了。
「恭喜你了,最後一年至少能安安靜靜,沒人打擾。」靳落落綁著兩條辮子,不住地隨著她輕跳的腳步晃動。
「嗯嗯。」蘇心禾心不在焉的回答。
「喂,回神啦!」靳落落戲譫的伸手在她面前晃動。
蘇心禾好笑地拉下她的手,「幹嘛啦?」
「幹嘛?看來你根本部沒有在聽我說話!」
「怎麼會呢,我回答你的問題不是嗎?」
「真是糟啊!紀原才畢業不到幾個月,你就已經覺得日月無光、山河變色了。」靳落落促狹的眨眼睛。
「不要胡說了。」蘇心禾紅著臉輕嗔她。
靳落落看著她,突然問道:「紀原有和你討論他以後的計畫嗎?」
「計畫,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問?」蘇心禾搖頭,有些疑惑。
「這……我前幾天遇到晴陽學長和紀原,好像聽到他們談什麼出國的事情,我想會不會是紀原有什麼計畫。」
「出國?」蘇心禾停下腳步,眼中滿是驚詫,但不一會兒即淡淡的笑道:「我沒有聽他提過出國的事,但是他要出國我也不會意外。」
「為什麼?」
「你不是說過,他的家人早就想要他出國讀書嗎?現在他畢業了,也服過兵役,出國讀書也是理所當然。」蘇心禾輕笑道。
「你怎麼能這麼平靜?如果他要出國讀書,那你怎麼辦?」靳落落瞪大眼,看著她平靜的淺笑。
蘇心禾抬眼看天,「我還是一樣啊,讀書、生活,不會改變啊。」
「你不跟他去?你放心讓紀原那樣的男人一個人到國外,不怕一堆洋妞吃了他?」靳落落聞言嚇得幾乎花容失色。
如果是她的男人,不論他到哪裡,她絕對會跟到底。
「不用到國外去,國內就有一堆女人想要他,如果他想要那些女人,我根本無力阻止,但是他不會這樣對我……」蘇心禾輕輕地說。
「你這麼有自信?男人不是理智的動物,而是感官至上的非理性動物。」靳落落輕哼道。
「我不是自信,只是相信他。」蘇心禾笑了起來。
「你啊,真是被愛沖昏了頭,傻了!」靳落落不以為然的搖頭說,此時,她的眼角餘光瞥到一道熟悉出眾的身影。「啊……是晴陽學長耶!」
蘇心禾看著不遠處朱晴陽正低著頭對一個短髮年輕女孩說話。
「喔!看樣子是晴陽學長傳聞中的妹妹。」靳落落一見到女孩,好奇心又被勾起,才想街上前去一探究竟,那女孩卻轉身輕快的跑走。
「晴陽學長,那是你妹妹嗎?」靳落落拉著蘇心禾走到朱晴陽的身邊,一雙美目還不時望著女孩離去的方向。
朱晴陽詫異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學妹,臉上泛起笑意。「是啊。」
「我一直好想親眼目睹你傳聞中的妹妹,沒想到有機會卻沒看清楚。」靳落落扼腕的說。
「傳聞中的妹妹?」蘇心禾向來不關心這些傳言流語,望著靳落落問:「學長的妹妹很有名嗎?」
「當然有名,傳聞學長就為了她才不出國讀書,而選擇在國內讀研究所,對不對?」靳落落看著俊秀的朱晴陽道。
「傳聞是錯的。」朱晴陽輕笑著否認。「嗨,心禾,好久不見了。」
「嗯,學長在準備研究論文,好一陣子都沒有到社團了。」蘇心禾笑道。
「我不去社團不是為了忙論文,是某人要求的。」朱晴陽眼中閃著笑意。
「誰要學長不去社團指導……啊呀!」她的話尚未問完,就猜想到「某人」是誰,不由得紅了臉。
朱晴陽笑著,沒有戳破她臉紅的原因。
一旁的靳落落對他們的話題沒什麼興趣,只是插嘴問:「學長,紀原是不是要出國?」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朱晴陽微愣了下,才笑問:「你怎麼會這麼問?」
「前幾天我看到你和紀原在談話,不小心聽到一點,但是沒聽清楚,所以才會問你。」靳落落直率的坦誠。
「我們是有談到這個問題,但他是不是打算出國,我就不清楚了。」朱晴陽避重就輕地笑了。
「真是的,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有什麼事都一個人作決定,全然不顧女孩子的感受。」靳落落抱怨的說。
蘇心禾笑看著她,「好怨慰的表情,是誰讓你如此有感而發啊?」
靳落落挑眉瞪她,「你在說什麼啊,我是為你抱不平耶,如果紀原真的要到國外留學,你準會難過得要死。」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蘇心禾輕笑著反駁,低頭瞄到手錶,輕啊了一聲。「啊!學長、落落,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啦!約會是吧?快走吧!」靳落落笑著揶揄她,惹得她臉都紅了。
「再見,學長。」蘇心禾背著背包笑著揮揮手,腳步急促地朝校外一間咖啡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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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咖啡廳,就看見紀原坐在靠窗邊的座位上,英俊的面容吸引咖啡廳內不少男女的目光,但他沉鬱的神情、冷冽的氣質,讓人不敢親近。
蘇心禾站在門邊,看著他獨自一人時總會露出的憂鬱孤獨,由心泛起一股深切的無力感;不論她如何接近他,總是有一部分的他是她無法碰觸的。
而當她投注的感情越深,她就越發現一個事實,即使是他主動接近自己,但其實他——不愛她。
「小姐?一位嗎?」服務生的親切招呼驚醒發愣的蘇心禾。
「我的朋友在那邊。」蘇心禾指了指紀原的方向,服務生這才微笑地退開。
她走近紀原,直到她在他的對面坐下,紀原才發現她。
「你來了,要喝什麼,咖啡好嗎?」一見到她,紀原立即掛上往常的笑容,一副體貼的模樣。
蘇心禾的心輕微地揪痛,兩個人交往近一年,他還是不記得她不喝咖啡。「伯爵奶茶吧。」
紀原招來服務生,點了壺伯爵奶茶,待服務生一走,他看著她,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地沉默了下來。
望著他的表情,蘇心禾的心倏地一沉,不由得想起剛剛才聽到的消息。「你有話要告訴我?」
紀原抬眼看她,半晌後才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準備出國唸書。」
蘇心禾笑容未變,點頭回道:「很好啊,什麼時候走?」
她輕鬆的態度讓紀原一怔,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聽到他要出國的消息,竟是如此的無所謂。
「你一點也不驚訝?」紀原皺著眉,雙手抱胸,身體靠向椅背。
「落落聽到你和晴陽學長的談話,所以我知道你有這個打算。」她朝送奶茶來的服務生輕笑點頭,倒了一杯奶茶,輕啜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十分鐘前。」蘇心禾溫和的笑問:「你什麼時候去,東岸還是西岸?」
「東岸,哈佛。」紀原直盯著她,不悅的問:「你真的一點都沒有感覺?」
怎麼會沒有感覺呢?心痛、不捨、悲傷的情緒漸漸地籠罩她,但一切都已底定了,她能說什麼嗎?蘇心禾暗歎。
「讀書是好事,我當然為你高興。」喉頭有些緊 窒,但她仍是保持笑容。
「高興?我們要分別三、四年,你卻只有高興?」紀原眉頭緊蹙,他知道她對自己有感情,可是她表達的方式總是那麼含蓄,含蓄到讓他不確定。
蘇心禾飲起笑容輕歎道:「除了高興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我連你什麼時候申請學校、什麼時候做的決定都不知道,你沒有同我談過,甚至到了此刻才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能說什麼呢?」
「我……」紀原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他在申請學校時的確沒有想到她。所以他能要她怎麼做,就算她不捨的哭鬧,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曾經,他以為她能取代那個人,但一年過去,他喜歡她,卻仍不是愛。
「對不起……」他不由得道歉,這句對不起,究竟是為了自己沒有和她商量就決定出國唸書,還是為了不愛她,連他都無法確定。
「你不需要抱歉,我不是責備你啊。」蘇心禾連忙阻止他,溫柔的笑道:「你什麼時候要走?我會送你……」
她的話,因手機乍響而停歇,蘇心禾看著他做了個抱歉的表情拿起手機。
一聽到對方的聲音,紀原表情瞬間一變,驚喜道:「是你,你怎麼會打來?」
但欣喜帶笑的神情又立刻罩上一層陰霾。「是嗎?大哥要你打來問我這件事,嗯,我知道,我會考慮的。」
簡單幾句話後,他收了線,心情卻明顯地因為那通電話而低落。
蘇心禾縱使好奇是誰讓他心情如此驟變,但卻直覺知道,即使問出口也得不到答案,所以只是低頭喝奶茶,沒有出聲詢問。
紀原彷彿忘了她的存在,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當服務生前來加水,他才回過神。
抬頭望見安靜等在一旁的蘇心禾,對她的愧疚倏地溢滿心胸,一時衝動地脫口而出:「跟我走!」
他突如其來的要求,震懾了蘇心禾。
「什麼?」蘇心禾拿著茶杯的手一抖,濺出的奶茶沾濕了她的衣服,她卻渾然不覺,只是傻怔地瞪著他。
紀原對自己衝動脫口而出的話不但不後悔,反而在話一出口後,對她的愧疚才稍微減輕,但同時,更加不齒自己的自私。
那通電話讓他由天堂墮入地獄,再次確認「她」所有心思都在大哥身上時,他需要蘇心禾陪伴著自己,讓他空虛的心仍有她的愛溫暖,不致為嫉妒而成狂。
「跟我一起出國。」他語氣更加堅定。
「我……」
「不要拒絕我,我需要你。」紀原握住她的手,黯然的說。
「你……是臨時起意的吧?剛才的那通電話讓你心煩,是嗎?」蘇心禾輕輕的問。
「要你跟我走是臨時起意,但不關她的事。」紀原說了謊。
蘇心禾望著他,「那麼,讓你心煩的是誰?」
「沒有人讓我心煩,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在你說要去送我時,也是這個意思吧?分手!」紀原握著她的手更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蘇心禾輕眨眼,搖頭道:「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時空距離會改變人心,所以……」語音在淺笑中戛然而止。
更何況他的心中沒有她的存在,要變豈非不易?
有時蘇心禾總會恨自己看得太清楚,一個戀愛中的女孩,不是應該盲目不清嗎?為何她卻能夠將兩人間的感情看得如此明白?
「所以你不認為我們走得下去,或者是你不相信我,覺得我會變心?」紀原懊惱地瞪著她,對她如此看輕他而生氣。
「也許變心的人是我啊!」蘇心禾笑道。
「聽你這麼說,我更要你跟我走,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變心愛別人。」他緊握著她的手,纖秀的手在他的掌握中卻是冰冷。
蘇心禾伸出不受束縛的另一手,輕輕撫著他的臉,搖頭道:「不可能的,我家沒有辦法支付我出國讀書的費用。」
她沒有提起還有一年才畢業,因為讀書隨時都能讀,但是經濟問題卻是她拒絕的最重要因素。
「只要你答應,費用你不用擔心,我家在紐約有房子,而且我繼承了我外公留下的財產,錢不是問題。」紀原笑道,如果只是經濟上的問題,那他絕對負擔得起。
要一個女人跟男人出國讀書代表的意思,他知道嗎?蘇心禾認真的看著他,繼之暗歎口氣,看來他是不明瞭的。
他們之間雖是男女朋友,但舉止總有種心靈上的距離。
即使他擁抱她、親吻她,卻不曾用渴求佔有的目光看她,兩人之間彷彿阻隔一道無法跨越的無形距離。
可是她愛他,愛到願意放他走,又怎麼能拒絕他不想分離而做的請求?
蘇心禾輕咬下唇,思付半晌才道:「我會回去和我父母商量。」
「真的?你願意跟我走?」紀原展開笑靨,光彩耀眼得讓人為之迷醉。
「嗯。」為了他的笑容,蘇心禾下定決心,願意跟著他到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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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心禾遞出休學申請書,以及申請語言學校時,繫上又開始流傳著,她為了愛決定放棄學業走天涯的耳語。
一時間,她與紀原成了校園中愛情的代表。
「你真的要跟他出國?」靳落落看著蘇心禾整理行李,忍不住再次詢問。
蘇心禾手一邊忙著整理,一邊看向她。「我跟他出國,有那麼奇怪嗎?你當時不也說要我跟他到天涯海角?」
「我是指我,但不是你,你不是那種女孩啊!」靳落落在地板上坐下,伸手幫她開始摑書。「尤其你父母會同意,更教我訝異。」
「他們是不同意,但我堅持出國,他們只有任由我去。」
「天啊!認真、乖順的好孩子,為了一個男人變了,我想伯父伯母恐怕會恨死紀原了。」靳落落搖頭誇張的說。
恨死紀原?只怕是相反,他們對紀原的印象好極了。他親自登門請求爸媽讓她跟他一起出國,才是他們同意她出國的最大原因。
她知道爸媽以為他們已經互許終身,有結婚的打算,但實際上,她在這一年來很少聽他提起他的家人,只除了聽說他的父母在兩年前定居奧地利外,兄長和大嫂仍居住在台灣,只是常來去於日本、美國各地,其他什麼都不清楚,甚至連家族照片也不曾看過。
而且,她會決定和他出國,並不是為了想嫁他,只是因為他一句「需要她」罷了。
「落落,你見過他的家人嗎?」蘇心禾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靳落落。
「沒見過,不過倒是聽說他的家人都不在國內,父母住國外,唯一的哥哥因為工作也是四處跑。怎麼,他要你去見他的家人?」靳落落笑道。
「沒有。」原來她和落落知道的事都一樣,這麼一想,蘇心禾的心不免有些難過。
他說需要她,但她對他所知的一切,卻與落落相同,這表示什麼呢?
「喂,你的表情不太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靳落落敏感地由她的淡笑中發覺她的憂傷。
「你想太多了。」蘇心禾笑了笑,繼續收拾行李。
「心禾,如果紀原欺負你,你可得老實說,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靳落落拉著她的手,嚴肅地說。
「他怎麼會欺負我呢?」蘇心禾又想要一笑置之,但靳落落堅持的眼神,讓她只能收起笑,認真的回道:「好,我知道,我不會委曲求全的。」
靳落落看著蘇心禾微笑的清秀小臉,心中不知怎地,總覺得和紀原在一起之後,蘇心禾的笑容不再那麼純粹,反而有些憂鬱、有些哀傷。
突然間,她竟開始為蘇心禾的感情感到不確定了,她與紀原真的如他們旁人所見,那麼濃情蜜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