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即將走到盡頭,從北方刮起的風添增了些許寒氣,宮廷裡宮女、太監們忙著將地上的枯木、落葉掃成一堆又一堆,這是新帝登基大典前,宮廷裡另一番忙碌的景象。
唯一沒有感受到秋去冬來、草木漸凋,這略顯淒涼景象的只有司徒靳,數日後即將舉行的登基大典,是他人生中最巔峰的一場成就,因此不管何時何地,他的臉上總是帶著一股春意融融、意氣風發的神采。
整座皇宮裡,唯一一個沒有染上歡欣氣息的地方,就只有冷宮──那是所有犯了過錯的嬪妃居住的清冷地方,但讓人不解的是,這座冷宮如今卻也是皇太后自己選擇的住所。
沒有人知道原因,更不明白為何她在即將權傾天下、獲得後宮最高地位的時候,做出這樣一個讓人錯愕的決定。
朝中曾有人想勸太后改變主意,卻換來新帝司徒靳淡淡一句:「母后一向喜歡安靜,既然這是她的決定,做兒子的一定得尊重她。」
朝臣們心中雖然有疑慮,但礙於司徒靳,誰也不敢多問。
新帝將臣子們心中的疑惑全部看在眼裡,而身為世上唯一明白太后想法的司徒靳,卻無意和其他人分享這個秘密。
在距離登基大典不到三天的時候,司徒靳獨自一人來到了冷宮,還沒踏入,他就感覺到一股讓他不舒服、卻十分熟悉的氣味──這地方,像極了他過去三年所住的大宅院,到處充滿了冰冷、腐敗的味道……
司徒靳皺眉,下意識地伸手摀住口鼻,穿過結滿了青苔和蜘蛛網的庭院,正打算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前方一抹纖細的身影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蓮兒?!手裡拽著一隻竹籃,身穿淡黃色宮廷服飾的年輕女子,正是過去在大宅院裡、服侍了自己好一陣子的丫鬟蓮兒。只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司徒靳一怔,隨即又想起是自己將蓮兒派在母后身邊,要她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這件事他居然差點忘了。
像是意識到有人注視的目光,蓮兒疑惑地抬起頭,跟著發現了站在庭院小徑上的男子,他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司徒靳,她一張嘴錯愕地微張,怔了好半晌,突然拉起裙擺快步朝司徒靳的方向跑了過去──
「爺?!」一直衝到了司徒靳面前,蓮兒才停下腳步,跟著開口怯怯地喊著,深怕眼前的人,只是出自於自己過度思念所產生的幻覺。
「是我。」司徒靳因為蓮兒毫不保留流露出的思念,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
「爺?真的是您?您真的就站在這裡,不是蓮兒在作夢嗎?」蓮兒難以置信地低語,清秀的小臉微微漲紅,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司徒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夕陽的餘暉將週遭的一景一物都照得十分清晰,同樣也將蓮兒做過勞力、略顯粗糙的手掌照得一清二楚。司徒靳眉心一緊,赫然發現她指甲縫隙還帶了點污垢,就在蓮兒的指尖就要觸碰到自己胸前時,他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讓她渴望的雙手撲了個空──
蓮兒一張小臉漲得更紅了,心頭還泛起一絲疼痛,說不出是為了自己的僭越感到羞恥,或者是因為司徒靳冰冷的拒絕感到難受。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和母后談。」司徒靳將話題帶開,語氣平靜的吩咐:「你在這裡守著,別讓任何人進去打擾我們,明白嗎?」
「……是。」蓮兒垂下眼,恭敬地答應。
司徒靳見蓮兒縮著肩頭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他俯下身子,聲調突然轉軟,在她耳邊輕聲囑咐道:「好蓮兒,你對我的忠心和忠誠,我全部都記在心裡,一天都沒有忘記過。」
蓮兒一怔,一顆心因為司徒靳突如其來的溫柔亂了方寸。
「好姑娘,乖乖在這裡等我。」司徒靳語調轉柔,最後以無比溫柔的嗓音道:「蓮兒,你該明白在這宮裡我只信得過你,好好為我守著,過一會我再過來找你,嗯?」
「是。」蓮兒抬起頭,清秀的臉龐因為喜悅,染上了一片醉人的暈紅。
司徒靳咧開滿意的笑痕,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坐在堂內休息的美麗婦人,沉靜中帶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美麗,即便歲月在她的臉上添增了無數細紋,但她依然是典雅、高貴的,就像是他曾經在廟裡看過的觀音雕像,美麗、莊嚴,獨獨缺了人的溫暖。
「母后,兒臣來向您請安了。」司徒靳拱手請示,刻意打斷堂內婦人的安寧。
皇太后緩緩睜開雙眼,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對方的冷淡讓司徒靳輕輕勾起嘴角,同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過去,他必定會覺得痛心,會覺得失望,但現在一切已經不同,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再也不會被對方無昕謂、冰冷的態度給刺傷了。
「啟稟母后,三日後、就是兒臣的登基大典了。」司徒靳不動聲色,像過去一樣,拱手稟告最近發生的幾件要事。「前些日子有朝臣上奏、懇請皇太后搬回鳳儀宮,要是母后對原有的宮殿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兒臣會派人立即修改,或者再建一座新的宮殿也沒問題。」
「你不必費心了,這裡環境清幽,哀家住在這裡就可以了。」皇太后淡淡婉拒了司徒靳的提議。
「這裡是冷宮,母后原本身分就尊貴,如今更是貴為我朝皇太后,既是後宮之首,豈能住在這種骯髒的地方?」司徒靳不以為然地皺眉。「兒即將登基為帝,母親卻住在冷宮,母后要朝臣怎麼看待我這位新君?天下的百姓又會怎麼看我這個皇帝呢?」
皇太后搖了搖頭,依然不改心意。「哀家心意已定,你不必──」
「其實,在皇太后的心裡,原本就不在乎我這位即將繼位的新帝,自然無須理會其他的流言,不是嗎?」皇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徒靳冷冰冰地打斷了。
皇太后有些吃驚地抬眼,錯愕地看到司徒靳以一種近乎是面無表情、甚至帶著憎惡的神情在和她說話。
「你……」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充滿惡意的司徒靳,讓皇太后向來淡漠的面容出現了一絲狼狽。
明知道這屋裡只有他們兩人,但司徒靳還是下意識地以目光轉了一圈,確定真的沒有其他人以後,他的視線重新調回皇太后的身上,目光除了原有的憎惡之外,還增添了全然的輕蔑與惡意。
「您可知道世上有多少母親,想要皇太后你此刻的位置?」司徒靳冷笑一聲,跟著開口:「先不說其他,就說說在這皇宮裡的女人好了,有多少人嬪妃挖空了心思,不計一切代價想要這個位置,但偏偏有人對這至高無上的地位嗤之以鼻,人世間的事情,實在是充滿了諷刺啊!」
皇太后斂下眼,搖搖頭,試著以和過去相同的平靜語氣開口道:「什麼富貴榮華、權位勢力的,哀家早已經不在乎了。」
「不在乎?」司徒靳低低重複了一次,下一刻跟著狂笑出聲,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笑得諷刺而猖狂。「哈哈哈……她說不在乎!她現在居然告訴我她完全不在乎?!」
「放肆!」皇太后忍不住出聲喝斥。就算她再怎麼想忍耐,也受不了司徒靳越來越過分的挑釁言語。
司徒靳倏地止住笑,一張俊臉因為笑意和憎惡並存,瞬間扭曲成讓人十分害怕的模樣。
「兒臣在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句話,送給皇太后是不是很貼切呢?」司徒靳充滿惡意地問。
「什麼意思?」皇太后一怔,美麗的臉上閃過片刻的迷惘。
「兒臣想問的是,如果您知道自己早晚會後悔,那麼您當年還會到水月鏡花做交易嗎?」司徒靳近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
那一剎那,皇太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整個身子更像是被人重擊似的搖搖欲墜。
「不可能……這件事你不可──」皇太后顫抖著開口,嘴裡雖然否認,心裡卻又不是那麼肯定,因為從小到大,司徒靳從來不曾用現在這種眼神看過她,那不是一個兒子凝視母親的眼神,單單只是一種瞪視敵人的仇恨眼神。
他知道了──司徒靳已經知道當年她到水月鏡花交換嬰孩的秘密了!
「皇太后,人世間不會有永遠的秘密……」司徒靳踏出腳步、一步一步地緩緩靠近,最後筆直地站在皇太后的面前,靜靜享受她的恐懼和慌亂。「您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總是在想,身為皇太子、你的親兒,為什麼總是得不到母親的關愛?不!甚至連最基本的,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疼愛,我也從來不曾從你的身上得到過。
我身邊的太監、宮女,甚至是奶娘誰也不明白原因,他們只好編了些借口哄騙我,告訴我皇后不是普通的母親,而是龍碧皇朝最尊貴的女人,一個高貴的皇后是不能流露出任何情緒的,即使是對自己的親兒也不例外。」
皇太后不語,只是以一種茫然的眼光回望他銳利的瞪視。
「倘若不是在水月鏡花親耳聽見你淒厲的哭聲,我幾乎要以為你是沒有眼淚的女人呢!」司徒靳張嘴咧出諷笑。「我過去所認識的皇后,無視自己的兒子變成殘廢、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整整三年,她都不曾流下一滴淚。就連我放出假訊息,引你出宮來探視,你也同樣無動於衷,甚至還感到鬆了一口氣對不對?
我當時不明白,後來才懂,只要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看到我這個假兒子,以後連最基本的客套都不需要了,只要我這個假太子一死,你的親生女兒從此就可以得到解脫,這就是你心裡頭的如意算盤對不對?」
咄咄逼人的言語一句接著一句,讓皇太后臉上的神情從倉皇失措、逐漸轉為萬念俱灰的死白。原來那日她到水月鏡花、求佟老闆還她女兒的時候,司徒靳就在外頭,還將所有的往事全都聽清楚了。
一旦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自然也明白他的生母是死在她手上,所以──司徒靳現在來找她報仇了!
夫人,一旦你後悔了,將會出現難以意料的後果,很可能,連命都沒了喔……
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佟老闆當年的警告。是啊!原來佟老闆早已經預測到了今天,她確實後悔了,所以必須死在司徒靳的手上。
「……是,交換嬰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太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以一種徹底絕望過後的疲倦語氣道:「當年確實是我下令殺了你的生母,將她產下的皇子占為已有。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你想怎麼做?」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嗎?母后皇太后?」司徒靳瞬也不瞬地瞪著她。
「我知道。」皇太后的嘴角揚起一抹疲憊的笑。
「不!你不明白。」司徒靳搖搖頭,以一種壓抑過後的平靜語氣繼續道:「我恨你,不是因為你當年交換嬰孩,我恨你,是恨你的婦人之仁、心緒反覆。當年你為了皇后的位置,不是什麼都敢做,什麼都願意做嗎?連到水月鏡花換嬰兒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為什麼做不到將自己的野心持續到最後呢?」
皇太后一怔,被司徒靳說出的話震驚得完全無法回應。
「對我冷漠也罷、無情也罷,我可以不在乎!但你怎麼能中途放棄?我這個太子的位置當初既然是你幫忙為我奪下的,你就應該幫我到最後,你應該堅持自己的野心和慾望一直到最後不是嗎?」司徒靳將所有隱藏在內心、對皇后的不滿一次全宣洩出來。「但是你沒有,你選擇了自責、選擇讓過去的交易半途而廢,因為你的放棄,你讓我孤伶伶躺在大宅子裡整整三年,卻始終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皇太后聽到這裡,身子一僵,甚至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當我躺在那裡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呢?皇太后?你仔細想想那段日子你在哪裡?你在皇宮裡,繼續霸佔著皇后的位置、日夜思念著那個早已被你拋棄的親生女兒!你告訴我那有什麼用?你的自責改變了什麼?你的淚水有改變過任何一件事情嗎?」
司徒靳說到這裡,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憤怒,他一把抓起皇太后的手腕,用力將她拽到眼前,憤怒地低咆道:「我好恨你,恨你半調子的野心,還有你半調子的自責。恨你只知道霸著皇后的位置,卻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
皇太后再也無法承受更多,緊緊閉上雙眼,任由無聲的淚水滑下自己的臉頰。她神情痛苦地搖頭,最後情緒終於崩潰了,她大聲哭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殺了我吧!」
司徒靳沒有說話,銳利的眼瞳微微瞇起,打量著皇太后好一會,然後突然鬆開手,讓毫無防備的她「砰」一聲跌倒在地──
「不。」司徒靳以毫無情緒的語調開口。「我不但不殺你,還會讓你好好的活著,因為我要你看著我,在未來的每一天,睜著眼睛看著坐在龍椅上的我……」
見皇太后錯愕地瞪大雙眼,司徒靳勾起了冷冷的笑,慢條斯理地回答她目光中的疑問。「皇太后忘了嗎?如果不是當年你的野心,就算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有能力,終其一生也無法觸碰到東宮這個位置,光為了這一點,我就不會殺你,因為在讓我『登基為帝』這件事情上,我們從來不是敵人,而是共犯啊!『母后』皇太后……」
司徒靳深吸一口氣、舒緩自己方才過於激動的情緒,好半晌後才以淡淡的語氣開口道:「所以您儘管放心,我今天來這裡只是想把話說清楚,省得以後還得繼續母慈子孝的虛偽把戲。我呢!三日後會坐上原本就屬於我的龍椅、開創屬於我的皇朝與未來,至於母后皇太后您呢……既然喜歡住冷宮,那就一輩子住在這裡吧!」
「你──」見司徒靳轉身就要離開,不知道為什麼,皇太后突然喊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司徒靳聞聲回頭,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緒。
「你……你也和佟老闆交換了東西對吧?」皇太后語氣有些急切地問了。
自己早該想到的!就算司徒靳病癒回宮,重掌東宮的位置,但他既無兵權又無靠山,如果不是得到佟老闆幫助,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奪回新帝的位置?!
「或許。」司徒靳似笑非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皇太后沒有說話,像是想將司徒靳的模樣深深烙印在腦海一樣,專注無比地凝望著他。
「你看什麼?」司徒靳不悅地蹙眉。
皇太后並沒有移開眼,嘴角露出一抹三分感傷、七分諷刺的笑。「因為心裡明白你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和你,我們兩個這麼像……」
「像什麼?莫名其妙的,什麼意思?」司徒靳冷嗤一聲,認定皇太后受到過多打擊、開始語無倫次了。
「沒什麼。」皇太后抽回自己的視線,緩緩起身,重新坐回堂內的椅子上,美麗的臉龐看似疲倦,卻有一抹因為隱藏多年的秘密終於被揭露,總算鬆了一口氣的釋懷。
此刻的司徒靳,多像當年的自己啊!為了野心,為了讓自己的慾望獲得滿足,什麼都願意拿去交換的那股決心魄力,和當年的她簡直是一模一樣!
「龍碧皇朝的新帝,繼續朝你想要的目標前進吧!我只希望……」皇太后頓了頓,最後還是說出口了:「希望你將來絕對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嘿。」司徒靳冷笑一聲,明顯對皇太后的話嗤之以鼻,跟著他十分無趣地一甩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司徒靳頭也不回的背影,皇太后再次流下無聲的淚水,紅唇輕啟,喃喃低語道:「我的下場還不足以成為你的借鏡嗎?一旦後悔了,就會落到我今天這個地步,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司徒靳滿心不悅地走在冷宮外的小徑上。
原以為走一趟冷宮,親口對皇太后揭露真相、狠狠羞辱她一番後,他心情會變得比較快活,但事實上,他還是覺得很不愉快、很不舒服!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皇太后的懊悔和淚水,並沒有讓他得到任何的滿足、抑或是喜悅,倒像是……他親自為她卸下了多年來沉重的負擔似的!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這件事不應該這樣收尾,她應該要痛哭流涕、跪著請求他的原諒,或者應該苦苦哀求,求他饒恕自己一條命才對。
「該死!」司徒靳越想越惱,忍不住伸手在小徑旁一棵樹上重重捶了一拳。
「爺?!」不遠處蓮兒早已看到他的身影,一見到他伸手用力撾樹,她嚇得立刻衝過來,急急忙忙拉住司徒靳的右手,就怕他剛才那一拳傷到了他自己──
右手傳來刺痛的下一刻,自己的手隨即被蓮兒緊緊地握住,司徒靳想都不想,嫌惡地將對方往地下用力一甩,怒喝道:「放肆!」
「爺?」蓮兒被他強大的力道甩到地上,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才抬起頭,就看到司徒靳臉上冰冷威嚴的神情。
「看清楚我是誰!朕的身子是你這種低賤的丫頭可以隨意觸碰的嗎?」司徒靳一肚子氣無處可發,看到蓮兒慌亂不安的神情,心裡更不高興了。
「對不起、對不起,蓮兒不是故意的、蓮兒真的不是故意……」蓮兒嚇傻了,什麼都不敢想,只是拚命磕頭道歉。
就在這個時候,幾名宮裡服侍的太監急急忙忙地往這個方向跑來,一看到司徒靳就鬆了一口氣,興高采烈地嚷道:「殿下!太子殿下,您上哪去了?奴才們找您找了好久啊!」
「有什麼事嗎?」司徒靳皺眉問。
「殿下大婚的禮服剛送進宮,就等著殿下去試穿呢!」太監眉開眼笑地稟告。
「真的?」司徒靳雙眼一亮,俊臉不由得露出了期許的喜悅。
「是,全部都準備好了,就等殿下過去呢!」
「好,帶路。」司徒靳頷首,先前的煩躁因為這個好消息沖淡了不少,嘴角咧出微笑,在太監們的帶領下快步離開了。
一直到所有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依舊跪坐在小徑上的蓮兒才敢抬起頭。
她忍不住想多看司徒靳一眼,卻發現眼前所有的景物全都變得模模糊糊、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好蓮兒,你對我的忠心和忠誠,我全部都記在心裡,一天都沒有忘記過。
看清楚我是誰!朕的身子是你這種低賤丫頭可以隨意觸碰的嗎?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能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面貌?溫柔的時候無比纏綿、無情的時候卻比利刀還要傷人?
任憑蓮兒怎麼想,她都想不明白,最後只能以雙手環胸、緊緊抱住了自己,然後將頭埋在膝蓋間,大聲的、無力的哭出自己的委屈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