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籐一連幾天早出晚歸,當然他前腳離開,萵小苣後腳也跟著離開。
下沙鎮分號的事務並不多,倒是當地的幾戶貴人需要應酬。流香樓是百年老字號,自然跟官場人家關係密切,其中首推的就是唐家。
唐老爺於是前丞相,如今雖然告老還鄉,但朝中人脈眾多,所以流香樓每年進獻唐家的金銀珠寶往往不下於數十萬兩。只是唐家的胃口越來越大,夏家的進貢也越來越不甘願,尤其是聯姻遲遲定不下來,更加深兩家的嫌隙。
下沙鎮雖然不在國都的地界內,卻離國都相當近,成了朝中大臣們避暑度假的地方。夏風籐當初選這裡作為研究菜譜的基地,也是因為唐家的勢力於此地最薄揭。
他一直醉心於經營流香樓和研究廚藝,對於官場人脈一向交給別人打理,若不是這次覺察到盜竊事件不尋常,恐怕現在他還在各地尋找名廚比試。
但是,他的悠閒現在終於到了盡頭。
看著手中調查的資料,夏風籐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廚王大賽?」
幾年前,長月、落日和天曦三國還打得不可開交,要不是一年前天曦國的新帝跟落日國達成和平的協議,不願同時面對兩個敵人的長月國不得不也簽署三國盟約。盟約上明定五年內三國不得開戰,可是生性好鬥的落日國、喜歡找落日國麻煩的長月國,還有那個不喜歡吃虧的天曦國,怎麼可能老實的不再開戰。
於是就出現無數種比試,什麼繡花大賽、武藝大賽、砍樹大賽之類的,勝出的一國通常可以囂張很久。
但是廚王大賽倒還從未舉辦過,更別說此連一向目中無人的長月女王也說要出席。
「此次的廚王大賽由我們落日國主辦,主辦人是德高望重的前丞相唐老爺子,到時候三國的名廚都會參加,就連長月國女王都答應來做評審。」
傳話的人興致勃勃的倒了杯酒,然後好奇的問夏風籐。
「難道夏兄不知道?我還以為此次大賽是唐老爺子專為夏兄而辦的,起碼省得你一個個找其它國家的名廚比試。」
由於三國尚未鬆弛的緊張關係,夏風籐一直為不能跟天下名廚切磋而感到還憾,這次的確是遂了他的心願。權力很多時候是很好用的。
可是夏風籐卻揚起冷笑。
他當然不知道,他只知道唐家的催婚令越來越緊急,如果不是下沙鎮別院的偷竊事件越來越頻繁,這個大賽的消息或許傳不到他的耳邊。
等等,他心頭一動,忽然有所了悟。
或許竊賊是假,要他回來才是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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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心煩氣躁的夏風籐來到廚房,只見裡面是一片被肆虐過的狼藉,不用說,又是白日裡萵小苣和年糕的功勞。
數日來忙著調查,所以難免怠忽了家中諸事,想想自從第一天安排了他倆的工作,到現在為止還不曾檢查過。
不過看著亂七八糟的院子,可以想見的是,這兩個人一定是臭味相投的在偷懶。
夏風籐歎了口氣開始收拾廚房,心中暗自決定明天一定要好好的懲罰他們。
「出來吧!」
正忙碌的他早聽到窗外輕微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女人,而能接近他廚房的女人,除了萵小苣他想不到別人了。
果然,聽到他的聲音,萵小苣嘿嘿傻笑著走進來,她的確在窗外偷窺了很久。
「師父,你在做什麼?」
「你不會看?」白癡看都知道他在做菜吧。
萵小苣暗自吸了口口水,站在一邊著迷的看著他行雲流水、有條不紊的做著菜,從洗切到下鍋,完全的游刀有餘。
不愧從小就被稱作天才廚師,即使他太過高大和俊美的外表在廚房內有些突兀,但是只要安靜的看一會兒就明白,夏風籐根本是廚房中的國王。而且做菜還能做得如此性感的男人,實在是天下難尋了。
只見他刀尖一挑,遠處的佐料在空中打了旋跳到鍋子裡面,宛如雜耍一般。
萵小苣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帥!」
夏風籐差點滑倒,第一次有人看他做菜給了這麼一個評價。他忍不住怪怪的看向她,只見她滿臉的崇拜和癡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動作。他忽然想到年糕說過她曾是一個出色的廚師……她這個模樣也曾是廚師?
當下心中一動,已有了試探之心。
「師父,你怎麼停下來了?」
萵小苣好奇的追問,不料話音剛落,一道閃亮的光弧從夏風籐手中飛來,她連忙閃開,只見一把菜刀險險飛過她的臉插在門框上。
「做什麼啊,難道你想殺了我加料?」她驚魂未定的看著那把還在搖晃的刀柄,不愧是菜刀玩了二十多年的人,只怕江湖刀客都比不上他。
「人肉是酸的,你的肉是臭的,過來幫我切菜。」
是不是廚子,一看刀工就知道了。
萵小苣受寵若驚,用盡力氣拔出刀子走了過來。
「希望師父不會嫌棄。」她怎麼會不知道夏風籐在試探她,可惜她已經決定徹底化身為廚藝白癡。
薄到透明的薑片在夏風籐手裡變成一朵黃色小花。
「切成跟這個一樣。」
然後萵小苣理所當然遞過來一大堆姜塊。
「……」好懷疑她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我以為,我是說讓你切成花。」
「姜幹麼還要切成花?太難啦!況且飯是吃的不是看的,再說了,薑是提味的不是吃的……」她滔滔不絕,彷彿完全沒看到他額上跳動的青筋。
終於他受夠了,一把揪過她,把一根蘿蔔塞進她的嘴巴。
「給我閉嘴!一邊看著就好!」
看來年糕這個笨蛋又在胡扯了。
順利過關的萵小苣托著腮看他繼續燒菜,忍不住開始閒聊。
「師父,你天天做菜會不會覺得無聊?」
他冷哼了聲,「你怎麼可能體會到其中的快樂。」
原本平凡的食材在他的手中被料理成完美甚至讓人感動的味道,這樣的成就感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可是我能體會到這些菜的痛苦!」
能夠跟他如常人一般悠閒的聊天,萵小苣心中暗自偷笑,登時說話也就自在了起來。
「被你吃下肚子已經很慘了,還要先被切,然後來一段煎煮炒炸的凌遲。」
夏風籐斜眼看她一眼,忽然開口叫道:「萵小苣!」
「有!」她反射的跳了起來。
才開口,一個熱呼呼的東西塞進她的嘴巴裡,開始覺得很燙,直覺就想要吐出去,可是很快的,濃郁的菜香刺激到她的味蕾,讓她捨不得吐掉,只好一邊吸氣一邊含淚咀嚼起來。
「燙啊!」可還是想吃啊。
夏風籐自信的睥睨著她。
「味道如何?」
她努力的咀嚼著,「好……好吃得想哭。」好吃到還捨不得嚥下去。
「那麼還狡辯嗎?」
「不狡辯不狡辯,但是師父,你教教我好嗎?怎麼才能做出跟你一樣的好味道呢?」
夏風籐卻臉色一收。要他教?慢慢等吧!等他整夠了或許會教。
「好了,你回去吧。」
留一個外人在廚房裡,畢竟不安全,尤其是現在的情況下。
可才一回頭,卻發覺這個女人居然已經睡著了。
「萵小苣!」
「呼——」毫不客氣的打呼聲告訴他她賴在這裡的決心。
他揚起勺子作勢要敲下去,卻發覺她依舊堅決的不肯「醒來」。
她以為他不敢敲嗎?勺子帶著呼嘯的風聲襲來,萵小苣心中暗暗叫苦,她可不想被敲成白癡。
於是在勺子重擊她可憐腦袋的一剎那,她跳了開來。
「師父,我陪著你不說話還不行嗎?」
夏風籐瞇著眼睛打量她片刻,然後無所謂的回答,「好啊。」
哼,他現在心情不好,既然她自己送上門,就別怪他整人沒商量了。
「先把這壇粗鹽給我磨成粉!」
啊?那壇鹽多到可以把她埋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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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廚房裡的嘈雜慢慢的平靜下來。
鍋子裡的湯發出細碎而寂靜的聲音,火也輕柔的燃燒著,夏風籐手環胸靠在灶台前,有些好奇的看著竹榻上熟睡的臉。
從來沒這麼近的看過女人,脂粉未施的臉上帶著夙夜未睡的疲倦,小巧的下巴放在手臂上,熟睡的鼻息吹拂著披散在她臉上的頭髮一陣又一陣飄起,時而,她伸出手粗魯的撥開臉上的癢意。
這次他可以肯定萵小苣不是在裝睡,事實上她累慘了。廚房裡的工作其實非常繁重,這也是他不跟女人打交道的原因,畢竟能夠應付下來的女廚師太少了,而他對廚房以外的東西一向不是很感興趣。
不過,今天他忽然覺得廚房裡多一個女人很有趣。
她並不美,何況睡著的臉被手臂壓得變形,怎麼看都算不上動人,更別提嘴角還掛著口水的痕跡。睡得這麼沉,可見白日裡她被整得相當淒慘,那麼她為什麼又要熬夜來陪他做菜?夏風籐很想嘲笑她的多事,可是偏偏他覺得有人陪著他受罪的感覺也不錯,尤其是個可以隨便欺負又不會反抗的人。
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她睡得渾然忘我的臉,結果一戳,她立刻吧嗒一聲咂了下嘴巴,把口水吸進去換了姿勢繼續睡。
好有趣!
夏風籐忍不住伸出手指再次戳了下,萵小苣又吧嗒一聲,換了個姿勢。
原來女人是這麼好玩的。夏風籐好奇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有些溫軟的觸感,奇怪的感覺。
心情彷彿好了一點,他一直不喜歡跟唐家的人打交道,畢竟官場黑暗得很,只是這次他好像不得不應戰。
而這個忽然闖入他生活的女人,或許留下來也不錯吧,最起碼跟她相處令他還滿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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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年糕起床,忽然感覺門外有人。他連忙打開房門,看到夏風籐抱著一個人走進了他和萵小苣住的這個小院落,仔細一看,在他懷裡的居然是睡得不亦樂乎的萵小苣,身上還披著一件不屬於她的外衣……年糕的眼睛立刻瞪圓了。
「我的媽呀!」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畫面。公子有多久沒近女色了,好像不多不少就是二十八年啊,雖然很下幸的,他老人家的年紀也是二十八。
聽到他的驚呼,夏風籐先是冷冷看著他,正要開口罵他做什麼出聲,忽然又住嘴看了看懷裡的萵小苣,下一刻惱羞成怒的瞪過去。
「不許看!」
有人不好意思了,年糕摀住嘴小心的退回房間,直到從門縫看到夏風籐把萵小苣送回房間又走出院子。
等他走遠,年糕才搖頭晃腦的躺回床上,一邊小聲的哼著。
「這個春天啊,春天裡的花兒香……」
意外的春天終於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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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夏風籐依舊忙碌不已,但是他晚上一定會到廚房做菜。
一部分是過手癮,一部分是順便欺負萵小苣。
看她開開心心被他整的模樣,無論白天怎麼心煩,好像都會煙消雲散一樣。
只是白天的工作他還是不會忘記要她去做,畢竟只有這樣,才能看到她亂七八糟的睡態,她越累他就看得越過癮,比做好一道讓他滿意的菜還來得開心。
這樣的事情很容易上癮,就像他每日一定要進廚房一樣,如今每天欺負一下萵小苣已經成為習慣,一日不做就覺渾身不對勁,比如現在——
位於國都的主店連連出事,所以連續幾天他都回夏家住,幾日不見,最想念的,居然是那張被他欺負得很慘的苦臉。
天剛剛濛濛亮,夏風籐匆忙趕回下沙鎮,一進門,還沒解下披風就開始打量迎接的人。
「萵小苣呢?」
年糕眨眨眼睛。
「啊?還在睡吧。公子,你很想她?」
夏風籐停莊腳步,冷冷側過臉看他。
「是不和是給你的任務太少了?」
所以大白天就開始說夢話。
年糕立刻苦著臉。什麼太少,每次公子出去,萵小苣那個姑奶奶也出門,他可是一人做雙份的好不好。不過幸運的是,萵小苣會推給他,他也懂得收買家奴幫他做,反正公子忙得沒時間監工。
「那麼公子都查到些什麼?」
查到什麼?查到很精彩的東西!
夏風籐靠在椅子上冷笑。流香樓是他的心血,這也代表只要有他在,流香樓的主人就只可能姓夏,除非他死了,那麼流香樓很可能因為群龍無首而大權旁落,如果那個野心家又得到他那些價值千金的菜譜,就可以高枕無憂作他的春秋大夢,所以想侵吞夏家有兩條路,一條是完全的控制他,一條就是殺了他再找個人取代他。
唐家就是把這樣的路直接擺在他的面前。
年糕擦了擦冷汗。
「那麼公子準備怎麼做?」以他的瞭解,夏風籐絕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唐家這一手很可能造成魚死網破的結局。
果然夏風籐把玩著菜刀,眼中閃爍著叛逆。
「要我選?我偏不選,而且我還要看看他們到底是找了誰來取代我?能夠取代我夏風籐的人,我也很想見識一下。」
如果唐家真有自信能夠靠那個人支撐起流香樓,想必對方也是個不亞於他的廚藝高手。
就為了這個,他會很有耐心的等著事態的發展。
只是那個人會是誰?
沉思的眼睛猛地張開,在年糕驚恐的倒退中,他不耐煩的站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她居然還能繼續睡覺?」
回來的時候就聽說她還沒起床,現在他都等了大半天,居然還在睡覺?
夏風籐不耐煩的踏入萵小苣所住的院子,正要上前大力拍門卻又停了下來。
他是怎麼了?怎麼為了個女人焦急成這樣?即使只是血液中喜歡欺負人的惡劣因子在作祟,可是在此時的情形下,對他或她都太危險了。
唐家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問他什麼時候去娶唐半夏。娶誰他本來是無所謂,只是不喜歡這種被逼迫的方式,可是她呢?以唐家的霸道,是不會允許他在娶唐半夏之前還接近任何女人吧?
正欲敲門的手遲緩下來,回首只見晨陽中露珠閃爍,他走到石桌前坐下沉思。他一生極其熱愛廚藝,也從未懷疑自己的目標,只是當最後停止了最高處的時候,卻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去追求,所以每每遇到挑戰都會讓他熱血沸騰,不顧一切的跳入陷阱。
這次,他的決定將讓他身處在危險的境地,包括他的家人和身邊所有的人,而他現在還對一個女人產生興趣,這樣的他是不是太漫不經心了?
院門外幾個下人探頭探腦。方才管家吩咐他們送來早飯,而如今在萵小苣門前發呆的公子,神色看起來相當危險,該冒這個險去打擾他嗎?
眼角餘光掃到,夏風籐揮手喚他們送來酒菜。
沒有食慾,夏風籐揮開束髮隨手拿起一壺美酒,才飲數口又停了下來。
喝酒適量可以刺激味蕾的敏感,多則會麻痺。所以酒不貪杯,是他自小給自己定下的規則,也從來不逾越。
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成為絕頂出色的廚師,但是到了今天,他還是覺得疲憊了。
放下酒杯,他側臉看著萵小苣的房門。
算了,思考這些無用,反正該來的不會走,該走的留不住。何必顧慮那麼多?
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決定去欺負人來轉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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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砰砰的響著,感覺只睡了一會兒的萵小苣煩躁的摀住耳朵。
「討厭,我睡啦!」昨夜夏風籐又沒來,她就在廚房等著,直到清晨才去睡覺,好不容易終於闔眼睡下,是哪個討厭鬼來打擾!
門外,夏風籐冷笑一聲,忽然一腳踹開房門。
「給我起來!」
門驟然大開,屋內卻不見萵小苣的身影,再見窗口大開,床上居然已經無人。
夏風籐瞇起眼睛看著窗外片刻,忽然一掌拍向木床。
「哎呀!」
床下的人哀號起來。
「痛啊——師父?!」尾音絕對是驚喜的.
「還不給我出來!」
夏風籐退後一步讓床下的她慢慢爬出來,只見睡眼惺忪的小臉上一片憔悴。
「你回來了……」他回來她是很開心啦,不過這一大早的是來欺負她的吧?這些天她累慘了,讓她歇會兒再給他整吧。
夏風籐冷眼看著說完話就坐在地上打瞌睡的萵小苣,他四下看了看,拿起桌上的冷茶就想澆到她的腦袋上。
「再不給我清醒,你以後就別想睡了!」
萵小苣立刻清醒過來,一雙眼睛哀怨的看著他。她敢打賭,幾天不見的夏風籐一定累積了無數的惡劣情緒。
「師父……拜託一定要憐香惜玉一點。」
千萬別再異想天開的叫她去採集三千滴露珠洗菜了。
夏風籐丟開茶碗,笑得深沉。
「你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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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籐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萵小苣洗三大盆床單和衣物。
萵小苣會乖乖洗衣服嗎?開玩笑,她是誰?丐幫的掌門千金啊,雖然這個千金一向代表她要幫丐幫還千金以上的債務,所以她一旦有難,丐幫幫眾哪有不幫的道理。
丐幫子弟遍佈天下,所以萵小苣只是隔著牆頭吹了聲口哨,立刻跳進來幾個丐幫子弟。
「小苣!什麼時候來下沙鎮的,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好讓他們快點兒逃跑啊。
她熱絡的回答,「來很多天了,我也沒空去看此處分舵的賬本……」
「啊呀呀,說那些多傷感情!」丐幫子弟們立刻轉移話題,「哎?小苣在洗衣服嗎?」
萵小苣笑得假假的。
「是啊是啊,我在洗衣服,洗得我心力交瘁,恨不得趕快看幾冊賬本轉換一下情緒。」
幾張同樣笑得很假的臉僵硬了下,立刻很嚴肅的表示忠誠,「堂堂丐幫千金怎麼能做這樣的苦力,來,我們為小苣分憂吧!」
哼,算他們識相!萵小苣拍拍身上的塵土,悠閒晃出洗衣房所在的後院,一顆石子忽然衝著她臉飛來。
她連忙閃開。
「什麼人跟本姑娘玩陰的?」
順著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卻見夏風籐坐在屋頂上懶洋洋的拋著石子。
「你說誰玩陰的?」
「……」
他不會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了吧?以他這個位置好像看不到柴房吧,但是他出現的時機也太巧合了點兒……數十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裡迴盪,最後她的俏臉上浮出一朵諂媚的笑容。
「原來是師父啊,徒兒我來找口水喝。」
「是嗎?」他彷彿不在意的看著天空,「看你臉上無汗,想必這些衣服不夠洗,我叫管家再給你送去點兒吧。」
不是吧,還要加量?萵小苣的手緊張的握起來,不過很快再次鬆開。沒關係,她可以繼續找人幫忙。
夏風籐見狀又悠悠地開口,「這麼辛苦還要出來找水喝,太難為你了,我會派人在一邊伺候著,也好讓你好好的休息。」
說完,瞄瞄下面的小徒弟,卻發現她已經被打擊風化成木樁。
哈哈,真好玩。
他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跟她在一起,彷彿外界的事情一下子都消失一樣。
雖然事實上,廚王大賽的風聲如火如荼的傳播著,幾乎每家酒樓的主廚都收到請帖。可能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獨獨夏風籐沒有收到,可是他卻宛如並不在意一般,在別院中研究他的菜譜,順便逗萵小苣玩。
比如叫她拿蘿蔔刻人像,或者雕成小塊砌房子……不可否認的,他玩得快樂,萵小苣也奇怪的被整得很開心。
看得年糕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他倆都有夠不正常的。他哪裡知道,那些所謂的懲罰,一大半都不是萵小苣出馬。而夏風籐到底知不知道她玩的那些把戲?單看他指定的任務越來越刁鑽就可以知道,他不介意她玩陰的,只是別被他抓到。
當然,這也代表萵小苣被整得非常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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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好廚子要有好的臂力,這樣才能自如的翻炒。所以從今天起,為師特地把附近鄰人的柴都拿回來幫忙劈,你要把它們全部劈好。」
小山一般的柴堆映滿了萵小苣的眼睛,她覺得眼前很暈,上次他說好廚子需要體力的時候,是逼她去河邊挑水,挑得她昏天暗地,雖然偷偷威脅年糕幫她做了不少,但依舊讓她腰酸背痛的以為自己提前到了八十歲。
她正要抗議,想不到夏風籐又祭出第二個酷刑。
「敏銳的味覺也很重要,你要分辨出這些菜裡放了什麼材料。」
一盤烏漆抹黑的菜擺在她的面前,詭異的氣味刺激著萵小苣頓時從快昏迷的狀態恢復過來。
她現在可以肯定夏風籐是在報復她澆了他一身菜汁,因為他臉上帶著愉快的獰笑。
「記住,一定要細細的品味,然後告訴我其中都放了什麼材料,一味都不能少。」
「不要吧……」誰來告訴她,要如何才能讓這個男人放棄怨恨,或者如何才能讓他覺得整她一點兒也不好玩。
不理會她的哀怨,夏風籐悠閒的搖著扇子躺在涼椅上,身邊的可愛小徒弟正在跟乾柴拚搏。看著別人辛苦,好像自己的悠閒就變得更加甘美。他半閉眼睛想著新的配菜,同時也想著如何發掘出新的一些食材。
初秋涼風吹過,夏風籐的散發被吹得亂七八糟的,向來喜歡吼人的唇難得放鬆了線條,鬆散的玄色長衫露出古銅色的強健胸膛……萵小苣看得有些發怔。
夏風籐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清朗少年,卻依舊傲氣逼人,只是這一刻,他卻像是個平凡的男人,平凡得讓每個女人都想依戀的男人。
耳邊枯燥的劈柴聲越來越遲緩、越來越輕,最後完全消失了。
可是夏風籐還沒有入睡,他的腦子在飛快的運轉著。
這次從國都回來,唐家派了人送行,可惜被他很不留情面的拒絕了。這之後,或許很快唐家就會派人來,到時候……
忽然他覺察到壓抑的氣息在靠近,有人躡手躡腳的在他的涼榻前蹲著。既然在場沒有第二個人,這個人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他不動聲色的繼續裝睡,感覺面前的人正用目光一點點的描繪著他的臉,最後彷彿是忍不住一樣,手指輕輕的撥弄起他的散發。萵小苣似乎並不知道這樣的力道其實很癢,夏風籐忍住沒動,好奇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慢慢的,顫抖的氣息漸漸貼近他,越來越近,目標彷彿是他的唇。鼻息吹拂著他很癢,可是他隱忍的等待著。萵小苣真的有膽子親他嗎?
就在最後的一瞬間,忽然遠處一道細碎的聲音傳來。夏風籐的理智清醒了過來,他冷不防的睜開眼睛。
「做什麼?!」
然而這一開口就亂套了。
「啊!」面前放大的俏臉猛地向後倒地,原本她手中的斧頭則飛了出去,把桌上那盤菜砸得稀巴爛。
顧不得繼續欺負她,夏風籐的臉再度黑了。
「萵小苣!」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連忙惶恐的跑過去拾起斧頭。
「我立刻開始劈柴!」
他氣結,「那些菜怎麼辦?」
她的臉還是紅得要命,但她裝作不知所措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啊,這是個意外!」
「意外?」他冷笑。
哼,破壞他整她的樂趣,就甘心受死吧!
「一會兒再去給我切十盤菜。」
說完別過臉繼續打盹。
萵小苣傻眼。
「不是吧,而且切那麼多做什麼啊?夏家上下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也要切!」
萵小苣哀嚎了聲,垂頭喪氣的繼續劈柴,可是未了還是忍不住偷看他背對休憩的身影。
他剛才覺察到了嗎?一定沒有吧,有的話恐怕早劈了她。
她哪裡知道夏風籐正好玩的摩擦著自己的唇,想像如果真的親上應該是怎樣的滋味。
唉,這樣的日子真是越來越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