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未落,接著響起一陣磔磔怪笑,一伸手撤下蒙面黑紗,顯出一張色如茅臘,滿面銅錢大小的疤痕,疤痕深處,表皮翻卷,眼鼻難分,嘴角向左歪斜,形同厲鬼般的丑惡面孔!
由於那面型,根本就沒有一點人樣,所以她究竟有多大的年齡,也無法分辨出來,不過從她說話的聲音,和行動舉止,略能判斷出,是一個年若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
四人之中,以范青萍、邱冰茹兩人闖蕩江湖的時間,最為長久,足跡遍四海,但也認不出這怪女人是誰?再加上她這張丑惡無比的面孔,不禁全都一呆。
范青萍雙筆點空,身子隨著一式“移星換斗”,招化“急雨灑荷”,快逾閃電,斜點黑衣丑婦前胸,口中問道:
“恕我范某眼拙,不識芳駕?能否見告?”
黑衣丑女身若行雲,但見黑衫瓢忽中,已避過雙筆,冷冷接道:
“你不配問我是誰?馬門關是臥牛山的南門戶,凡是想入的人,都得要在這裡接我幾掌,只要闖得過,當可入山,否則就應該知難而退了。”
話畢,也不待范青萍再答話,右手疾出,一招“力劈華山”,朝范青萍當胸劈去,掌風勢急力猛,凌厲無與倫比。
玉筆俏郎看她出手路子極為怪異,早已不敢大意,飄身如風,讓開歷掌,玉筆一掄,斜削丑婦右臂,一面也冷冷說道:
“這樣說來,那你定是百毒教中人物了……”
了字剛一出口,但聽他唉喲一聲!人已飛出丈開外,口裡湧出一口鮮血。
原來范青萍飄身讓過丑婦劈來一掌之後,隨即一掄翠玉雙筆,斜削她吐掌右臂,心想:
這個丑惡婦人既是在馬門關阻人進入臥牛山,定是百毒教中女梟,是以,心念轉完,隨即脫口問她是不是百毒教中人物?
哪知他話剛剛問完,黑衣丑婦右掌打出勁力不收,猛然橫裡一帶,掌勢回掃,打到范青萍小腹。
這一招變出意外,而且急逾電閃,范菏萍翠玉雙筆尚末削到她的右臂,驟覺一股無比潛力激蕩,逼到自己小腹,心裡大驚!
他不顧傷敵,縱身一躍凌空而起,半空中疊腰一翻,落出丈許開外。
饒是玉筆俏郎應變夠快,但仍被黑衣丑婦掌風余力掃中,只覺小腹一陣急痛欲裂,不自覺的唉喲一聲,口坦湧出一口鮮血。
就這眨眼工夫,黑灰丑婦又自攻到,左手五指箕張,一招“毒龍探穴”,直取雙目,右掌“橫打金鍾”平掃中盤。
范青萍剛才吃了大虧,知道這黑衣丑婦不但招數怪異,而且功力深厚,出手看似輕逸,實則含勁未吐,直待掌風打實對方之後,才把含蘊內力震吐,只要中她一掌,縱有奇厚功力,也是難以當受,不死也得重傷,自己剛才是應變夠怏,才被她掌風余力掃中,就這樣傷的也是不輕。
心念一動,哪裡敢絲毫大意,趕忙貫注全神對敵,頭向右面一偏,讓過左手探眼一招,緊跟著右腳向後斜退一步,一個轉身,右掌“平掃中盤”也僥辛避過,翠玉雙筆反臂引打出“神鞭裂石”,點向丑婦右腕脈門要穴。
黑衣丑婦一聲冷笑,右腕微徽一沉,正好讓開點來雙筆學勢不變,右腳滑步,緊欺中宮,一招“運學排山”,猛劈過去。
這一招直似江河倒洩,力道無以比倫,加以距離又近,范青萍小腹受傷,又在乍驚之下,哪裡還來得及躲避,正想運丹田真氣,護住全身,挺胸硬接對方一掌。
忽的一股剛猛無匹的勁道,斜飄過來,橫阻丑婦厲掌奇風。
黑衣怪婦,正自微微一震,藍劍虹吐掌左手尚未垂下,人已捷若風飄直欺她跟前,喝遭:
“你既是百毒教人,不知與你教主百毒人魔韋昌齡是個什麼稱呼?”
黑衣丑婦,生性自負極高,現身一掌追退藍劍虹,邱冰茹時,對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此時見藍小俠,驟然出手,救了范青萍,雖然覺出他的掌風迥異尋常,但仍沒有把他放住眼裡,正想不理劍虹所問,驟然出手把他毀在掌下。
日光忽然睹到藍劍虹右手中握著金龍寶劍之上,不禁一呆,丑惡的臉上,也隨之變得慘白,一雙怪目射出兩道奇異光芒,盯在金龍劍上,過了半響,才冷笑一聲,笑說道:
“韋教主是我哥哥,金龍二郎木飛雲是你什麼人?”說話中,人已逼近劍虹兩步,但目光仍是盯在寶劍上,一瞬不瞬。
藍劍虹久聞百毒教中,人人手辣心狠,怕她乘自己不備之際,猝然出手,趕忙退後兩步,橫劍當胸,冷然答道:
“怪不得出手如此毒辣,原來你和那蓋世魔頭韋昌齡是出自一家,木老前輩?他是我師父,你要怎洋……”
黑衣丑婦仰面一陣長笑,那震人心魄的笑聲,打斷了藍小俠的話,而後憤然說道:
“有那種不情不義的師父,才教出這種狂妄自傲的徒弟,快還我的劍來!”
話聲中雙掌一錯,左掌護胸。右掌一招“裂雲震日”,朝藍劍虹當胸劈去。
藍小俠見她掌風勢急力猛,自是不敢大意,一晃身,橫飄數尺,讓開厲掌,雙腳剛沾實地,身子突又縱起,金龍寶劍一招“天女揮戈”,連人帶劍化成一片金芒攻到,黑衣丑婦護胸左掌,驟然斜打,隨手有一股力道,把金龍劍直往右面逼開,同時右臂陡探,快若電閃,五指來鉗奪小俠手中長劍。
藍劍虹被她左掌力道一逼,只覺握劍右臂一震,心中已是一驚,又見她右手探臂奪劍,更是大駭,趕忙一個大轉身,避開丑婦掌力正鋒,同時也保住了手中寶劍,沒被對方奪去。
黑衣丑婦見他避招身法奇快,忙將奪劍右手易抓為為掌猛然劈出,追打劍虹後背。
藍劍虹自在五台山大佛寺,醉僧周天時在短短期間中,把那絕世輕功傳授給他之後,又在金龍秘笈中參悟了不少玄妙絕倫的輕功身法,再加上他近年來連遇強敵交手,經驗閱歷部增長很多,和人一對手,已知對方功力比自已深厚得多,哪裡還敢有稍為大意,忙劍走輕靈,身如回風,向右一個急旋,避開丑婦追襲的一掌,金龍寶劍乘勢貼地掃出,劍挾寒風,凌捷無比,避招攻敵,幾乎完全是一齊動作。
黑衣丑婦驟不及防,差點被掃中腳跟,百忙中雙足一頓“一鶴沖天”,全身升起一丈多高,小伙長劍,貼御板掃過。
藍劍虹大喝一聲,疾躍而起,金龍劍招化“穿雲摘月”跟蹤飛出。
黑衣丑婦只因一念輕敵,才被藍劍虹搶了先機,金龍劍在空中連施絕學,逼得她幾無機還手。
她見藍小俠寶劍如虹,凌空追出,心中一怒,毒念隨生,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雙臂一張,懸在半空中的身子,突又升高六七尺,然後一個倒翻,頭下足上,兩掌齊揮,猛向劍虹兜頭打下。
她這驟然變化的身法招式,倒的確出了藍劍虹意料之外,他怎麼樣也末料到,這丑惡婦人會在半空中裡倒翻個頭下腳上,而且還能揮掌出擊!
他見她下劈雙掌,帶著勁風,力道竟是奇大無淪,自是不敢再冒險搶攻,一揮金龍劍,身隨劍飄,避開丑婦下劈掌風,落在丈許開外,轉面一望,看范青萍,姚宗鴻,邱冰茹三人,已各揮兵刃,圍攻丑婦。
藍小俠心中一喜,沉腕閃劍,欺身直上,也參與三個中,合攻丑婦。
藍劍虹,范青萍,姚宗鴻。邶冰茹四人,雖然全都年輕,但個個身負絕世武學,玉筆、長劍、銀笛,剎那之間化成一片光幕,勢若裂岸驚濤,由四方八面合圍而來,而且每一劍,一筆,一笛的後面,都隱藏著無窮變化!……
四人聯手,這一陣連綿不絕的搶攻,黑M衣丑婦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難應敵,只逼得她喘氣連連,丑面上汗如雨滴!
饒是如此,她似仍不欲放過藍劍虹手中揮動著的那柄金龍寶劍,一面咬牙連連劈出內家真力,抵住四人凌厲攻勢,一面乘機下手奪取劍虹手中的寶劍。
藍小俠何等聰明,早已窺破蓄意,可是他卻不知道黑衣丑婦何以看中了自己手中這柄金龍寶劍。
他以為丑婦也和清風幫邱氏兄弟一樣,知道這是一柄武林中罕見神劍,欲占為己有!
他有了這種想法,恨念頓生,激戰中,一聲大吼!招法隨變,施展開悟玄子傳授的內家峨眉九宮太極劍法,中間還套著天童禪師傳給他的風雷劍法,和在金龍劍笈中所參悟得的金龍劍法。
他熔各種精妙玄奇劍法於一爐,但見劍氣沖霄,冷芒如電,迫得原就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的丑惡黑衣婦人,更是陷入生死存亡危於傾俄之境!
黑衣丑婦想不到藍劍虹會突變攻勢,同時,他所施展開的這幾套精妙無倫的劍法,除金龍劍法自己認識之外,其余似從未見過,不禁大吃一驚,原想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劈出歷掌,先穩住敗勢,再乘機搶得先機,奪取藍劍虹手中寶劍。
這樣一來,卻迫得她不得不把原意打消,先圖逃命再說。
他們既要去臥牛山,還怕他們會逃出自己手掌?眼下孤掌難鳴,想要制服這四個武功奇高的少年男女,奪回金龍劍,乃是萬難之事。
念頭一決,強見她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雙掌翻揮,連劈兩掌,把范青萍,姚宗鴻,邱冰茹三人逼退丈許,自己身子,卻隨著藍劍虹一招“金龍盤樹”的下沉劍鋒,仰臥地上,待背脊剛剛貼地,驟然向右邊滾開丈許,待藍劍虹等欺身追上時,她早已挺身站起,一點足飛上獨院紅磚圍牆,轉面喝道:
“木飛雲的徒兒!你若不把金龍寶劍還我,臥牛山定取爾狗命!”
這是她二次提到要藍小俠還給她金龍寶劍,第一次提到時,藍劍虹等人末加注意,現在臨去重提,不由得使他們同時一怔,暗忖道:
她何以要討回這柄金龍寶劍,難道說這柄神劍是她的麼?
四人就這麼略一思忖,轉面看時,牆上黑衣丑婦身形已杳……
玉筆俏郎范青萍,被丑婦掌風余力掃中小腹,早已含恨在心,在圍攻之時,他曾盡展所學,想將對方毀在自己雙筆之下,以雪心頭之恨!
無奈黑衣怪婦武功奇高,自己玉筆每出奇招,不是被她那輕巧絕倫的身法閃過,就是遭她凌厲的掌風封阻,始終未能傷得她絲毫!這就更激起了他無名火起,一見牆上丑婦身形消失,知道已逃回她住的花園,劍眉一剔,俏目流波,轉面說道:
“這丑婦人武功高強,自稱是百毒人魔韋昌齡的妹妹,想是不虛,不過兩次向藍兄要討回金龍寶劍,其原因何在?卻令人難解,莫非他與邱姑娘已故父親有什麼淵源,小弟之意,留姚兄和邱姑娘在此休息,我和藍兄到隔壁花園中去看看,以察究竟。”
藍劍虹點了點頭,道:
“我也感覺她討劍之事,有些奇怪,適4才我們四人聯手圍攻她時,她除了連連劈出內家真力,抵住我們連綿不絕的攻勢之外,還乘機疾出奇招,想來奪取我手中的金龍寶劍,好在我察覺的早,突下殺手,才能將這柄神劍保住,沒被她奪去,范兄適才所說,小弟萬分同意,姚兄,茹姊姊就在這獨院中等營我們吧!我們去去就回!……”
話的余音尚未全絕,已和玉筆俏郎范青萍雙雙縱上牆頭,兩人四只目光有如四道冷電,在寂寂花園中凝神一陣搜望。
突然,花園右首的房屋中,亮起一點燈光,范青萍微微一怔,急道:
“藍兄,那點燈火定是黑衣丑婦所燃,我們去看看。”
劍虹略一點頭,答聲:
“好!”
隨著與玉筆俏郎雙雙飄落在花園中,藉園中花木,隱住身形,緩緩向燈光探去。
兩人剛到距燈光若三丈處的一個花架之旁,忽見房屋窗門陡開,明亮的燈光下,黑衣丑婦雙手捧著一顆人頭狂笑不止。
藍劍虹心頭一凜,正想仗劍撲去,黑衣丑婦忽的身形一晃,飄出窗外,接著雙足輕輕在窗下階台上一點,全身升空丈許,再在半空中一抖身,但見衣袂飄飛,疾若離弦快箭,捧著那顆人頭,往西北夜空飛去。
身法之快,無以比倫,等藍劍虹探手鏢囊,摸出四顆圍棋子,想揚手追擊時,黑衣丑婦已去得蹤影全無了……
藍劍虹,范青萍見她身法竟有如此快捷,不禁同時一愕,過了半響才相對一蕩苦笑,回到獨院中。
兩人把所見情形,告訴宗鴻,冰茹,二人聽了之後,也全都愕然!
這一夜四個人又未睡好,大家都在想著,這黑衣丑婦雖自稱是百毒教主韋昌齡的妹妹,但何以對這柄金龍寶劍如此傾心,同時聲言要討回神刃,難道說劍原是她的麼?其次她手中捧著那顆人頭又是誰呢?
這兩件事情,使他們四人苦思不得其解,其中尤以邱冰茹想的更多,更復雜!
由於黑衣丑婦要向虹弟弟討回金龍劍,使她聯想到這丑婦與自己爹爹,定有很深淵源,不過,父親是一位正人英俠,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我母親的事情來,再說這婦人多麼丑惡,難道說爹爹對她會有好感?不過天地間的事情,往往使人不可捉摸!不可思議!
想著,想著,雙目中禁不住滾出兩顆淚水來,滴在枕頭上。
直到鎮上梆鑼四響,她才悠悠入夢!……
等這一覺醒來,天光已是大亮,她趕忙下床,一番匆匆梳洗,走出去與劍虹等吃完早飯,由劍虹付了住店銀子,四人躍上馬背,轡韁並馳,往臥牛山東端進發。
馬門關相距臥牛山南,雖然只有五十裡,但連綿數百裡的雄偉山勢,由南到東端的燕湯山,就有一段不少的路程了……。
這一段要沿山腳而行的遙遠旅程,不要說沒有鎮市旅店,就是連樵家獵戶,恐怕也難以找著?
但藍劍虹等卻仗著年少氣盛,和長程健馬的腳程,沿途除了停下吃些干糧清水,和喂馬之外,很少休息。
范青萍的烏龍卷風駒,果然是一匹並世無雙的寶馬,一路領先,兼程趕路,經過兩日兩夜狂奔急馳,在第三天中午時候,已到臥牛山東端山腳。
藍劍虹一看范青萍的烏龍卷風靈駒,及宗鴻,冰茹,和自己所乘的健馬,經過兩天兩夜的不停長途奔馳,神駿之態,已經消失不少,垂鬃鞍鐙之上,滿是塵埃,心中頓起感慨,激動的發起一絲笑容,對范青萍,姚宗鴻,邱冰茹說道:
“為了師妹易蘭芝,要渚位如此僕僕風塵,小弟心中既感激又慚愧……”
玉筆俏郎一皺劍眉,接道:
“藍兄要是存感激之心,那就未免太見外了,再說崆峒派勾結百毒教,為害江湖,也是我們不能袖手旁觀的事情!……”
姚宗鴻點頭笑道:
“范兄所說不錯,誅強濟弱,本是我輩份內之事,藍兄快別再客套了。”
藍劍虹點了一下頭,幽幽一聲長歎道:
“紫飛燕沈靜蓉說百毒教人,一個個身負絕學,教主百毒人魔韋昌齡,除為人陰險毒辣之外,還有他師門獨傳絕技‘百毒掌’,歹毒無比,人中其風,不出百步,立即暴斃等等,自不是危言聳聽。”
稍頓又道:
“因為年前小弟去大佛寺時,在五台山深處的老山腳,巧遇被百毒教主囚禁山中的可憐老者洪桐,洪桐是韋昌齡的師弟,他臨終時已將沈靜蓉所說的這些話,全都告訴了我,是以,我怕我們四人,實力薄弱,不是這些惡徒們的對手,因此,我想咱們只宜暗中下手,先設法救出師妹易蘭芝後,再作別的打算。”
邱冰茹,姚宗鴻對他的意見,非常贊成,范青萍雖然也覺有理,但他一向自負,心想:
百毒人魔韋昌齡的百毒掌,中人之後還能走出百步之外才會暴斃,那麼我的彈指開碑功,只須屈指一彈,人中其風,登時粉身碎骨,只是這種過於惡毒的武功,寒林居士張九如夫婦在傳授時,就有言在先,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得隨便使用,所以在興泰客棧,對黑衣丑婦沒下此殺手,也就是這個原因,此來臥牛山,如果百毒人魔韋昌齡,要施展百毒掌,那這也就只好回敬他一記彈指開碑神功了,再說為了易蘭芝,我范青萍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心裡雖然是這樣想著,但嘴裡卻沒有說出來,只默默地跟在藍劍虹身側,進入臥牛山。
藍劍虹轉面看范青萍神色默然,不知他在想什麼心事,遂笑問道:
“范兄,你在想什麼?”
范青萍一蕩俏笑,道:
“我在想臥牛山東端,面積數百裡,千峰矗立,燕湯山在什麼地方,毫無線索,這等茫然尋法,何異大海撈針?”
藍劍虹道:
“那麼我們是不是要找個樵人問問路徑?”
范青萍一勒馬頭,轉面笑道:
“沈靜蓉不是說過,百毒教人心狠手辣,惡行多端,這地方既是他們出沒所在,哪裡還會有樵子獵人啊?就算以前有,現在也被他們殺光了!”
藍劍虹沉吟了一陣,沒有答得出話來。
姚宗鴻插口笑道:
“范兄所說雖然不錯,但也許因為他們惡行隱密,不為人知,別人只知道燕湯山上居著一些武林中人物,可是他們的行為,卻不為外人所知?所以江湖中就沒有人知道有百毒惡教,若要找得一個樵子問問,也許能問得出一些眉目?”
玉筆俏郎聽完,灑然一笑。道:
“姚兄所說,雖也有見地,但小弟的看法,卻不相同,天地間之事,往往不能以常情測度,尤其是江湖中陰狡譎詭,令人莫測,就拿貴幫來說罷,弟子遍布各路水旱碼頭,但如非貴幫中人,又有誰能清楚,再以咱們范家莊來說,武林道上只知道范家莊在皖北,皖北那麼大,究竟在皖北什麼地方,大概很少有人知道。”
稍頓,又道:
“是以,燕湯山既是百毒教為非作歹之地,必是隱密異常,不為外人知曉,我們如果是這樣盲目闖法,恐怕是不易找著。”
藍劍虹雙眉一皺,道:
“照這樣說來,那燕湯山是無法找到了?”
范青萍一轉俏目,笑道:
“這也不能說得這樣絕望,只要我們抱定一個務必要把令師妹找到的決心,那就總會找得到的,何況臥牛山東端再大,也不過就只有數百裡方圓,燕湯山只要確在其間,我們就是走遍尺土寸地,也要把它找著,金龍二郎木飛雲老前輩,十年前坐化在那罕無人跡的白鳥谷,都為藍兄你找到了,又何況是一座燕湯山呢?”
藍劍虹聽他把話題,突然扯到了白鳥谷石洞得寶的頭上,心頭不禁一震,正要答話。
邱冰茹已然搶著說道:
“虹弟弟誤觸陵室機關,墜身千丈地穴,落在白鳥谷巧遇我爹爹坐化石洞,得到他老人家遺物,這是緣分,不能與今天的事情並論,以范相公高見,我們應采如何步驟才能找到燕湯山,救出易姑娘?”
范青萍俏日流波,望了冰茹一眼說道:
“辦法倒是有兩個,說出來只怕三位不會同意!”
藍劍虹急道:“只要能夠找到燕湯山,救出蘭芝師妹,哪有不同意的,范見清快說吧!”
范青萍灑然一笑,道:“第一個辦法,我們選擇一個高峰密林,放把火燒它一個鳥獸驚逃,高峰失火,光焰沖天,濃焰四冒,大概在兩三百裡內的地方,都可以看見火勢,百毒教人如果見到火光濃煙,定然派人跑來查看究竟,到那時我們選擇一個隱避之處,將身子隱住,待來人查看完畢之後回去時,我們盯梢追蹤,讓他們自己帶我們到燕湯山去,易蘭芝就不難得救了。”
藍劍虹聽得呆了一呆,答道:“范兄這個辦法倒是不錯,只是臥牛山連綿千裡,其間不少萬頃以上的原始森林,一經點著,勢必燎燃,到火勢不可收拾的時候,很可能把整個臥牛山燒光,那時不但無數的飛禽走獸要遭殃,還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樵夫村捨,要毀於火海,就連咱們自己四人,恐也無法逃生,未免太陰絕毒辣了!”
范青萍臉色微微一變,冷然接道:
“聽你所說,這個辦法是不願采納了?”
藍劍虹幽然地點了點頭,道:
“殺傷無辜生命太多,是咱們武林中人不應為之事,願聽范兄第二個法子。”
范青萍冷冷一笑,道:
“我早說過,我所出的主意,你們不會贊同,做事瞻前顧後,愛心普及蟲蛇鳥獸,這是兒女心腸,要知道,無毒不丈夫呀!”
姚宗鴻見范青萍說話如此狠毒,心頭也不禁一凜,忙道:
“只要是武林中的正人英俠之流,全都講求不殺無事,藍兄所說小弟頗有同感,范兄還是把第二個辦法說出看看。”
范青萍冷然一歎,道:
“姚兄見解雖也有理,但武林中人遇到某一種事情時,倒不一定顧及不殺無事,有時也講求心狠手辣,只求達到日的,不擇任何手段!”
話至此突頓,俏目朝藍劍虹,姚宗鴻,邱冰茹一掃,又道:“第二個辦法,是我們四人分成兩路搜山,姚兄與邱姑娘一道,我與藍兄同行,約好在臥牛山東端的最北面,一個最高峰山會聚……”
話未說完,邱冰茹搖頭一笑,截住他的話,道:“這個辦法,雖比第一個辦法要緩和得多,但其中有不少困難,百毒教人個個身負絕學,以黑衣丑婦來說,我們四個人聯手環攻,都未能把她制服,如今力量分散,更不是人家的對手了,再說中途萬一有兩人找到了燕湯山,另外兩人又怎麼知道,而能即時趕來並臂把易姑娘救出?”
她話說完,范青萍臉色變得更為難看,簡直似罩了一層霜冰,冷冰冰得說道:
“范青萍才智愚蠢,所說兩個辦法都不為各位采納,但不知除此之外,三位尚有什麼高明辦法……”
這幾句話,說得藍劍虹,姚宗鴻,邱冰茹三人啞口無言,全都瞪著一雙大眼睛,望著玉筆俏郎,不知如何才好!
范青萍仰面哈哈一聲大笑!
笑猶未了,忽聽邱冰茹驚叫一聲,道:“你們看……”
藍劍虹,范青萍,姚宗鴻同時一震,循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三丈開外的一個高可及人的巨大山石邊,盤膝坐著一個乞丐,上身完全赤裸,下身僅穿了一條破爛犢鼻褲子,長發蓬亂,滿臉油污,狀極可憐。
藍劍虹道:
“天氣已經很寒冷,他還只穿了一條褲兒,上身裸著,這老叫花太可憐啦!”
語畢,從衣袋中摸出一錠銀子,舉步就想走過去把這錠銀子給他,要他趕快去買衣避寒。
范青萍見他如此缺少江湖經驗,不禁一呆,趕忙上前一伸手,把劍虹抓住,低聲說道:
“這人有點古怪,臥虎山是百毒教的窩穴,藍兄千萬不能一念仁慈,反遭人暗算。”
藍劍虹略作沉思,點頭笑道:
“若不是范兄提醒,小弟還真的身立險境,不知其險呢?”
稍頓,又道:
“不過,這老叫化要果真是百毒教人,那也就好了,不妨將錯就錯在他口中探出燕湯山的所在,也好即時趕去救我師妹,還是讓我去試試看。”
范青萍聽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一揚劍眉,轉動俏目,笑道:
“這樣也好,不過藍兄千萬要小心才是!”
藍小俠感激的一笑,轉過身,徐徐往那老叫花面前走去。
到了跟前,把一錠白晃晃的銀子放在老叫花膝前,柔聲說道:
“這錠銀子給你快去買兩件衣服穿吧,別凍壞了身子……”
話猶未了,老叫花一抬頭,看了劍虹一眼,然後冷冷答道:
“給我銀子有什麼用,周圍一兩百裡路,沒有鎮市商店,要我到哪裡去買衣服?再說就是再冷點,也凍不死我老要飯的,身上懷著干糧,不給我充餓果腹,真是太不夠江湖人的俠義了。”
藍劍虹聞言一震,心想:
他怎麼知道我們身上懷有干糧,范兄所言,果然不虛,這人定非普通叫花,必有來頭,自己還真的要謹慎點才是。
心裡雖這樣想著,嘴裡卻溫和異常地答道:
“干糧倒的確還有,不過只是粗食,如果不嫌的話,我送點給你吃就是。”
說話中翻手在背上包袍中,摸出幾塊干餅,交給老叫花。
老叫花又抬頭看了藍劍虹一眼,然後目光掠掃過站在劍虹身後三丈左右的范青萍、姚宗鴻、邱冰茹三人,最後又投注在藍小俠臉上,伸手接過於餅,張嘴一陣狼吞虎咽,頓刻之間,把幾個干餅,吃的干干淨淨。贊道:
“好餅!好餅!可惜只是太少了。”
藍劍虹一怔,隨著笑接道:
“不夠麼?我同伴身上還有,待我拿來給你吃吧……”
活聲未絕,老叫花趕忙連搖雙手,說道:
“不要了,不要了,你們在這臥牛山。至少有三兩天耽擱,還是留著你們自己吃吧!”
藍劍虹吃了一驚,心想:
他怎麼知道我們在臥牛山要耽擱三兩天,莫非他果真是百毒敦人,故說此言,來使我們吃驚,讓我們知難而退麼?
正想至此,忽聽老叫花一笑,道:
“你這位相公,倒還慷慨,武林中有這等前胸襟的人,實在難得。”
藍劍虹聽他談吐不俗,更知他決非尋常丐兒,定是百毒教中什麼人物,正想進一步的和他攀談,希望能在他口中探出燕湯山的所在。
忽聽他猛喝一聲:
“趕快退後一丈!”
藍劍虹斗然一驚,果然依言,一飄身退至丈許開外,雙足站穩之後,俊目凝神望著老叫花。
只見他雙目如電,全神貫注地望著右前方一個山石下的短草中。
范青萍,姚宗鴻,邱冰茹似亦被他陡然的一聲喝開藍小俠,心中吃驚,早已一齊搶近藍劍虹,站在他身後,望著老乞丐。
見他神色如此緊張,邱冰茹似已忍耐不住,低聲向三人說道:
“他在瞧什麼?”
話猶未了,老叫花的神態比前更為緊張,同時雙手作勢,好像要撲向那堆短草似的。
他這神情,只看得藍劍虹等,大惑不解,不約而同的一舉步,想走近一看究竟。
忽見那老乞丐,朝著他們連連揮手,臉色也極為嚴重,好像是嚴禁他們走攏來。
四人果然停步不前,站立原地,八道目光有如寒電,凝神望著那堆短草。
忽然,一條長約尺許,通體金色的小蛇,從草堆中竄出,在老叫花雙膝前,緩緩繞圈游走,金鱗霍霍,燦然生光!
老叫化雙目射出兩道緊張惶恐的光芒,隨著金鱗小蛇繞圈游走的身子流動。
邱冰茹看老叫化煞有介事的樣子,忍不住秀目一瞟身邊的藍劍虹,低聲問道:
“虹弟弟,你說他這是做什麼?”
藍劍虹雙目盯住金色小蛇,隨口答道:
“想是這老叫化要捕捉這條小蛇,但蛇具奇毒,一時不敢下手。”
玉筆俏郎范青萍冷笑一聲,道:
“事情恐非我們想象的這麼簡單?”
話聲剛落,小蛇情況已變,它不再游走,緩緩爬至短草旁的山石下,朝著石下一個洞穴中,張開嘴,不停地噓氣。
噓了若一盞熱茶之久的工夫,突聽的一聲怪響,接著金鱗小蛇猝然一彈,後退三尺,緊跟著刷的一聲,從洞穴中竄出一條大蛇來。
邱冰茹究竟是個女人,一見這條龐然巨物,不禁大駭,失聲驚呼!
老叫化目露怒光,掃了她一眼,若非他此時心情極度緊張,邱姑娘恐要遭他一頓斥罵?
那大蛇身長丈余,粗如人臂,全身五色斑爛,一顆三角巨頭,長信不住舌吐,形狀極為恐怖!
藍劍虹在五台山采金谷白雲庵,曾與天童禪師,冰面女尼,和女尼的幾位弟子,合力擊斃過一條身長數丈,粗若水桶的巨蟒,如今看了這條大蛇,自是沒有什麼驚奇。
不過,他在大佛寺時,聽開童師叔說過,凡蛇頭作三角形的,都有巨毒,人不可近。
是以,他皺了皺劍眉,說道:“這條大蛇,具有奇毒,不過凡是蛇蟲之物,像這樣的天氣,都蟄伏在洞穴之中,極少外出,看樣子,這大蛇似乎是適才被這金鱗小蛇噓氣激引出來的,這大小兩條毒蛇和這個老叫化,定然有台好戲可看。”
這時金鱗小蛇,又在老叫化膝前,繞圈疾走,迅快已極。
五色斑爛的奇毒大蛇,身軀雖然比金鱗小蛇大了數十百倍,但不知怎樣,見了小蛇似乎頗為忌憚,出洞之後,就把一個長大身子緊緊盤成一團蛇陣,昂起巨頭,雙目射光,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在自己身旁繞圈疾行的小蛇,不敢有絲毫怠忽。
小蛇愈行愈疾,簡直不見了它的身形,只有一線金光在地上團團疾閃,大蛇的一個毒頭,也隨著如電閃行的小蛇,越轉越快!
邱冰茹這時,不但怕意全消,而且還頗覺有趣,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
老叫化雙眼又怒光如電地掃了她一眼,制止不准她再走攏來,邱冰茹只好停足不走。
再看時,老叫化正在手忙腳亂的,從他身邊的一個破布袋中,抓出一把黃色細粉,圍著大小兩條毒蛇,灑成一個大圓圈。
姚宗鴻看的覺得有些奇怪,轉面朝玉筆俏郎,笑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布成一個圓圈做甚麼?”
范青萍答道:
“可能是雄黃之類,克制蛇蟲的藥物。”
一語方畢,金鱗小蛇驀的一躍,但見一線金光,猛向大蛇毒頭,箭一般撲去!
巨蟒似知生死存亡,已不容發,陡張巨口,朝准射來金鱗小蛇,噴出一股青霧。
金鱗小蛇金光一閃,小身軀在空中翮了一個斛斗,落在地上又疾疾游走。
藍劍虹看這大蛇噴出一股青霧,想起在白雲庵搏殺那條罕見大蟒時,大蟒在情急之時,也曾經噴出一口色如朱砂的毒霧。
當天夜晚,月華似水,照在從蛇口中噴出來的毒霧之上,如疾閃彩虹,美觀已極,也凌捷已極,饒是自己輕功不凡,也未能即時避過,全身遭奇毒紅霧所罩,乍覺一股奇寒腥臭,置體而過,登時全身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人即昏倒,幸得冰面妮用冰蟾相救,才免於難!
思此,心頭一凜,余悸猶存,忙大聲叫道:
“茹姊姊,快些退後,那蛇口裡噴出來的青霧,乃是巨蟒腹內元丹孕化而成的毒氣,若是沾到身上,必會中毒……”
話猶未了,乍聽邱冰茹“唉喲”一聲驚叫,緊接著嬌軀如風擺柳,搖晃了幾下,栽倒地下。
藍劍虹、范青萍、姚宗鴻同時大驚!
藍劍虹知道她是貪看兩蛇相斗,站得太近,大蛇噴出來的青霧巨毒,漫散開來,以致中了蛇毒,那裡還敢怠慢,趕忙一個箭步,竄到邱冰茹跟前,一彎腰將她一個嬌軀抱起,退出兩三丈開外,然後把她平放地上,急道:
“茹姊姊,趕快行功運氣,把周身要穴閉住,不讓毒氣攻心,我來想辦法替你解毒。”
范青萍、姚宗鴻見邱冰茹中了巨蛇奇毒,也都全急得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玉筆俏郎,原是一個冷熱無常,善惡不定的人,他見邱冰茹無辜中毒,一股怒火,陡然發在邵老丐化頭上,一抬右手,正待施展“彈指開碑”神功,把老丐化和大小兩條毒蛇一並毀在手中!
驀聞半空中響起一個嬌朗的聲音,喝道:
“且慢動手,如果把他打死,我們就無法找到燕湯山了!”
話聲余音,尚未全落,幾人只覺眼前灰影一閃,一位身著灰袍,背插長劍,年若二十二三歲,容貌絕世的女尼,站在幾人之間,秀目含情,望著藍劍虹不住淺笑……
藍劍虹一見這女尼,心頭不禁一跳,接著一聲驚叫道:
“妙空姊姊,你怎麼會到這臥牛山來的?”
稍頓,轉面望著范青萍、姚宗鴻笑道:
“范兄、姚兄,我來勾二位引見,這位是五台山采金谷白雲庵,冰面仙尼的高足陳妙空。”
說完回頭又對妙空笑道:
“這位是名傳遐邇,皖北范家莊,范少莊主玉筆俏郎范青萍,這位是五龍幫幫主姚宗鴻。”
陳妙空單掌直立,向范、姚二人打了一個稽首,淺淺一笑,道:
“久仰二俠大名,今日幸會!”
范青萍、姚宗鴻同時雙手抱拳一拱,還禮笑道:
“蒙過獎,愧不敢當,仙尼法體安康?”
妙空微微淺笑,道:
“家師很好。”
說完,轉過秀面,一雙妙目又露出無限深情的光芒,投注在劍虹臉上,笑道:
“家師得悉你來臥牛山百毒教找尋令師妹易蘭芝,恐你一人力量單薄,特命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同時要我把天山冰蟾帶在身上,因為百毒教主韋昌齡,練就一種‘百毒掌’,人中其風,不出百步,即行暴斃,當今武林中,除了坤元一氣神功,可破他這歹毒無比的掌毒之外,那就只有用天山冰蟾來吸收毒氣了。”
藍劍虹一聽妙空身上帶著天山冰蟾,心頭斗然想起了身中蛇毒,昏死地上的邱冰茹,忙道:
“我真該死,只顧說話,竟忘了救人,妙空姊姊請快將冰蟾暫借一用。”
妙空微微一震,秀目望著地上的邱冰茹,道:
“她是什麼人?”
藍劍虹忙道:
“她是一代大俠,金龍二郎木飛雲的愛女邱冰茹……”
妙空道:
“原來如此,你怎麼會認識她的?”
藍劍虹一皺劍眉,答道: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我再慢慢的細道其詳吧,不過,眼前她也是和范兄姚見一樣,幫我來此找尋師妹易蘭芝的。”
妙空聽完他的話,未及時作答,只足俯首沉思,似在想什麼心事?
藍劍虹一震,急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妙空姊姊,快把冰蟾拿出來救救她吧!遲了恐回生困難啦!”
妙空仍未及時理劍虹,過了半響,才抬起頭,說了聲:
“好吧!”
隨從灰袍口袋中摸出一個白木小盒,打開盒蓋,取出天山冰蟾,交與劍虹道:
“你把冰蟾放在她嘴邊,讓它吸收毒氣。”
藍劍虹俊面上,顯露出異常感激神色,雙手接過冰蟾,跑至邱冰茹身邊,蹲下身子,把冰蟾放在邱姑娘的口邊。
天山冰蟾,果然神奇,不到片刻時間,只見邱冰茹嘴唇微動,對著冰蟾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緊接著只覺得一陣奇異清香,沁入心脾,神智頓時清醒,睜開秀目一看,見劍虹蹲在自己身旁,面蕩興奮笑意,再一轉動烏珠,見一個身著灰袍的妙齡秀麗女尼,站在虹弟弟身側,芳心一震,問道:
“這位師太是……”
藍小俠未待她的話說完,忙截住笑答道:
“這位是五台山采金谷白雲庵冰面仙尼的高足,法名妙空,算來是我的師姊,也是趕來幫我們找尋易師妹的,適才姊姊被那巨蟒噴出來的黃色毒霧所傷,昏絕過去,幸蒙妙空姊姊賜借神物天山冰蟾,把巨毒吸去,姊姊才得清醒過來。”
邱冰茹是一極明大義的姑娘,聽完劍虹這席話,秀目中流露出無限感激之光,望著妙空笑道:
“再生之恩,冰茹沒齒難忘!”
妙空也滿面堆笑,說道:
“這點小事,何足掛齒,快別客氣了!”
語畢,面上笑容漸漸變得淺淡,而且還隱現著幾分愧疚神色,暗道:
人家是這樣的大方,純善,我卻誤以為她與劍虹有了情愫,對她頓生妒嫉,不願給冰蟾救她的命,如今想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藍劍虹,邱冰茹卻不知道她心裡在想著這些,見她臉上神色不對,不禁大感驚異,正想問她,還未及開口,妙空兩道秀眉微微一揚,舒口氣,又恢復了滿面和笑,說道:
“巨毒已盡,虹弟弟,冰蟾可以拿出來了。”
藍劍虹忙笑著,答應聲:
“是!”
一哈腰,伸雙手在冰茹唇上,捧下冰蟾,正要交還妙空。
忽聽身後兩丈開外的怪丐化,淒聲大叫道:
“你們快把冰蟾給我,救我一命!”
眾人聞聲大驚,同時轉面一看,只見那條大蛇已直躺地上一動不動,似已死去,紅鱗小蛇卻不知去向,在大蛇身旁。放著一根尺來長的鐵管。
再看老丐化的右手,齊腕以下,全成黑色,且腫得比原來的手掌,大了一倍,同時那黑色,正在緩緩向手時間蔓延……。
邱冰茹中過那太蛇噴出來的毒霧,已經懷恨老叫化,如今見他說話又是這等無禮,更是大怒難過,一挺矯軀,從地上站起,大聲喝道:
“為什麼要把冰蟾給你?”
老丐化一怔,原本一張極為痛苦的臉色,陡然罩上一層寒霜,一挺身從地上躍起,舉足往前疾竄,像是要撲過來強奪劍虹手上的冰蟾!
但他僅僅只往前竄了三四步,忽聽撲的一聲,截倒地下,想是中毒過深,掙扎了兩下,竟未能掙扎著站起身子,只一側臥地上,不住呻吟……
妙空微微一笑,從劍虹手中接過冰蟾,說道:
“這老丐化是百毒人魔韋昌齡的師弟,名怪乞何濤,對他師兄韋昌齡的所作所為,雖也不滿,但曲於他的個性怪僻,有時也勸阻韋昌齡,稍斂惡行,有時也任其為非作歹,不加理會。”
話至此突頓,轉面望了曲臥在地下的怪乞何濤一眼,回過頭又道:
“百毒教的窩穴,就在燕湯山上,但燕湯山在臥牛山的甚麼所在,江湖中除他們本門中人知曉之外,可說沒有一外人能知,我們要找到燕湯山,救出易蘭芝,還得求他帶路,所以適才范少莊主,要向他突下殺手,被我阻止的原因,也就在此,因而我暫以冰蟾救他一命,將來對我們定有好處。”
稍頓,對藍小俠淺淺一笑。續道:
“虹弟弟,快把這冰蟾拿去,給他一用吧!”
語畢,把手中抓著的冰蟾,重又交給劍虹。
天山冰蟾,這罕世神物,原就是妙空所有,她既然這樣一說,大家當然再無異言,3何況她借冰蟾給他,也是為了便於找到燕湯山,急救易蘭芝!
是以,藍小俠接過冰蟾,隨即往何濤面前奔去,到了跟前,將冰蟾遞給何濤,說道:
“你傷在哪裡,快把冰蟾放上去,讓它吸毒,不過你別忘了這借冰蟾救你一命的妙空大師!”
怪丐何濤,一見冰蟾,不禁大喜,對藍小俠所說的話,似充耳不聞,一伸左手接過劍虹遞給他的冰蟾,放在右掌虎口處。
原來那金鱗小蛇,猛向大蛇毒頭撲去時,大蛇陡張巨口,噴出一股青色毒霧。
金包小蛇似敵不住這毒霧襲擊,小身軀在空中翻了一個斛斗,落在地上又疾疾繞圈游走。
走了一陣忽又躍起向大蛇撲去,大蛇又是一口毒霧,把小蛇擊退。
就這樣金鱗小蛇連撲數次,但均被大蛇毒霧擊退,不過它的青色毒霧愈噴愈稀。
怪乞何濤,雙目瞪著兩蛇搏斗,臉上露出微微笑容,心想:
再斗幾個回合,巨蟒必敗!
哪知,他忖思剛完,巨蟒突然反擊,蛇口大張,獠牙外露,向小蛇咬去。
金鱗小蛇,身法輕靈無倫,經常間不容發,有時甚至在巨蛇大口中,從左自右穿越而過,可是大蛇始終無法傷它。
又斗了三四個回合,通靈巨蟒,已然知道了敵人身法招數,張嘴一聲怒吼,聲若龍吟,回震峰谷,長信一吐,巨頭猛向左面虛咬一口,金鱗小蛇身子躍起,驀然間蛇身暴長,疾如快箭離弦,跟著向右疾縱的小蛇,一口咬去!
但聽小蛇“吱”的一聲怪叫,整個一條小身子,被大蛇一口吞食,到了肚裡!
怪乞何濤,見小蛇被大蛇吞食,仰面一陣呵呵大笑,笑聲裡說道:
“妙極?妙極!”
話聲剛落,忽見大蛇一陣極強烈的彈動,緊接著在地上一陣翻滾,似乎萬分痛楚!
翻滾了若半盞茶的工夫,它突然一個翻身,白肚朝天金鱗小蛇咬破它的肚皮,鑽了出來,嘴裡含著一顆桂圓大小的紅色透明的小珠。
怪乞何濤,見自己苦守多年欲獲的九陰奇蛇膽,被小蛇生生取了出來,當時的高興,真是無法形容,一瞥大蛇,早已死去,正要伸手去取金鱗小蛇口中含著的九陰奇蛇膽,小蛇似也知道,這是天地間難得的奇物,欲自己吞食,見何濤伸來雙手取膽,小東西突然一晃,讓過何濤探來雙手,往外面爬去。
無奈何濤早已用烈性雄黃細粉布成了個圓圈,小蛇一近雄黃,隨即退了回去。
何濤見它無法沖出雄黃圈,心中暗喜,第二次伸手去取小蛇含著的九陰奇蛇膽時,金鱗小蛇情急下,一口將九陰奇蛇膽,吞入腹中。
何濤見狀大怒,一探右手,在布袋中抓出一把烈性雄黃,向金鱗小蛇兜頭灑去!
金鱗小蛇,不但身法快異絕倫,而且靈性已通,它知道這把強烈雄黃粉,如果灑在頭上,自無生理,哪裡還敢有絲毫怠慢,同時它也氣極,小身軀陡的一閃,讓開灑下雄黃,緊接著全身在半空中一彈,快逾電閃,回向何濤右手飛去。
等何濤警覺不妙時,它已在何禱右手虎口上著著實實地咬了一口。
何濤既被奇毒小蛇咬中,似也存了拼命之心,左手凌空一探,中食兩指正好鉗住金鱗小蛇的七寸,右手在地上抓起預先准備好的尺長鐵管,把金鱗小蛇,往鐵管中一塞,用鐵蓋把管蓋牢,隨著將鐵管往地下一拋,轉頭向藍劍虹等淒聲大叫,要他們拿冰蟾救他一命。
原來他早已看到妙空用天山冰蟾替邱冰茹吸收蛇毒,他才敢冒然出手擒拿。
可惜這段兩蛇拚斗罕見的奇觀經過時,藍劍虹等正在忙著急救邱冰茹,沒有一個人看到!
怪乞何濤把冰蟾放在右手虎口傷處,冰蟾吸了若一盞熱茶工夫,只見傷口中一股股黑血,汨汨流下,滴在地下,同時右手齊肘以下的黑色毒氣,漸漸散退,其腫也已全消。
又過了一杯熱茶工夫,黑色毒血,已變為紅色鮮血,何濤已知奇毒已被冰蟾全部吸收,生命已無危險,一挺身從地上站起,仰面哈哈一陣大笑!
笑聲中,在自己褲管上,撕下一塊破布,把傷口扎住,將神物冰蟾,放入自己布囊中。
妙空大怒,一飄身,到他跟前,伸手喝道:“快把冰蟾還我!”
怪乞何濤,眉發倒豎,面現殺光,喝道:“誰拿了你什麼冰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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