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日。
說是養傷,但好像大多數時間都花在別的方面,缺水認為自己內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就不願再躺在床上了。
陳默很絕,他也敢做。
昨夜他甚至……搖搖頭,缺水趕緊把那羞人的回憶從腦中晃掉。
總而言之,陳默霸道的一面在房事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他要想要的時候根本不容你拒絕,等他做上了你想讓他停下來,除非他陳默突然陽痿。
在床上待了四、五天的缺水總算知道了陳默的另一面。
不過霸道歸霸道,陳默的溫柔及耐心,讓缺水漸漸克制了對房事的恐懼心理,也慢慢適應了這種違反自然的行為,雖然離得到快感尚遠,但愛人的撫摸和親吻,也確實讓缺水覺得很舒服很窩心。
但有時候缺水還是會苦著臉想,這會不會是陳默以前一直沒發洩過,所以才造成現在的日也貪夜也貪?
趁陳默出去辦事,缺水也梳洗一番走出門外。
他和陳默這幾日住的地方就是他在莊裡的那棟小樓,也不知道陳默如今搬到哪裡去了,父親應該會找出一處適合新盟主住的地方吧。
一開始他還有點擔心,陳默會不會離開袁家莊另起爐灶,還好是留了下來。
出了自己的院落,一路上都有僕從護莊向他施禮,缺水也一一點頭回禮。
先去父母那裡繞了一圈,果然誰都不在,就連父母身邊的僕人丫鬟也不見人影,難道都帶出去了?但是……為什麼父親身邊那些老人竟一個也看不到?越走越胡塗,還是原來的莊園,布局也和以前沒有改變,僕人護莊的人數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大家還是和以前一樣各做各的事。
來到父親用來接待武林盟同仁的議事廳外,缺水被兩位護莊恭恭謹謹的攔住。
說是盟主正在裡面與莊裡的幾位大師傅議事,任何人不得打擾。
缺水也沒生氣,反正來議事廳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攔,以前父親在這裡辦事的時候他都不怎麼靠近。
「那我在這裡等他好了。」
缺水笑咪咪的說,一邊就在廳外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
那兩位護莊見袁少爺坐下,連忙分了一人給他端來茶水奉上。
怕他被秋老虎曬著,還特地送來了一張芭蕉扇。
哪好意思讓人家給他打扇,缺水接過芭蕉扇喝著涼茶慢慢搧著,心想還是回家好啊。
回到家裡沒有一個人背著他指指點點,也沒有那些難聽的謠言。
這些新護莊他雖然都不認識,但人人親切,待他也一如往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些護莊對他不光是敬,其中甚至還含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奉承。
正胡思亂想的當兒,議事廳的大門打開,幾個人魚貫走出。
抬眼望了望,竟沒一個認識的。
這些人看他坐在院中,個個走到他面前向他施禮自我介紹,似乎早就知道他是誰一樣。
缺水趕忙起身一一回禮。
等幾位大師傅離開,陳默從廳裡走了出來。
「你怎麼大中午的跑出來了?內傷都好了?」陳默胳膊伸過來,很自然的攬住他的肩。
「早好了,前天晚上你幫我推宮過我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對了,陳默,我剛才看莊裡好像換了很多新面孔,這幾位大師傅我都沒見過,你在哪兒找的?」缺水好奇,心想陳默剛當上盟主怎麼就能找來這麼多新幫手。
原來那些人呢?陳默沙啞的笑。
「還不是你父親和幾位前輩為我推薦的!本來我想莊裡原來的人手就可以,你父親卻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硬把原來的人都請走了。
「嗯……缺水,正好要跟你商量件事,那幾位大師傅建議我防患於未然,要在莊內的防護工作上做一些改動,另外我也想把袁家莊一些格局布置改變一下,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在意,你想怎麼改就怎麼改吧,本來就已經是你的莊子。」
「缺水,只要你願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我的家麼……缺水低下頭。
明明是自己的家,卻變成不是自己的家。
陳默,我真的能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麼?
***
八月二十七日,晴。
從後山釣魚回來的缺水,正好看到父親親書「袁家莊」三字的匾額被摘下,換上了「無畏莊」三個透著磅大氣的熟悉字體。
無畏莊,是取無所畏懼的意思嗎?莊名也換了,看來父親是真的把袁家莊送給了陳默。
那麼,父親把自己留下是什麼意思呢?現在我在無畏莊又是屬於什麼身分?缺水迷惑,卻仍在心中感激陳默沒有用姓來命名這個莊園,是為了怕自己難堪嗎?抓抓頭,苦笑了一下。
缺水一直不好意思開口詢問陳默,除了袁家莊的地契房契,父親是不是把包括田莊米莊的所有財產也都給了他?……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身無分文?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在無畏莊的身分也太尷尬了。
如果讓別人知道他和陳默真正的關系,他……會不會被趕出這塊從小長大的莊園?而陳默,陳默不會讓他落到那種境地吧?
看他回莊,陳默笑著迎了出來。
沒有解釋那塊匾額,也沒有多話,只是笑他身上的魚腥味,讓下人接走了魚簍。
之後日子似乎就這樣平靜的過著。
缺水白天練練功,看看書,沒事就到後山幫莊裡的果農一起打理果樹。
陳默似乎也有把果林交給他的意思,回來一個月後,買下了和原來山頭相連的另外一座小山,讓缺水去嘗試開山種植各種果樹。
晚上,陳默雖然不是夜夜宿在他那兒,但也差不多十天裡來了大半。
白天大多也都能見到面,如果沒有要事,陳默一天三餐也是一定和他一起吃的。
雖然才不過回來兩個月不到,但什麼江湖啊武林啊,好像已成了過去的一個夢。
夢的內容雖然不太好,但醒來後的甜蜜安穩卻彌補了一切。
沒有父親日日督促的缺水過上了自己一直想過的生活,平淡,卻幸福。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親耳聽到父親的諒解。
還有母親,真的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十月十五日,夜。
缺水的臥室中。
床帳被放下,帳內兩具同樣矯健赤裸的身軀糾纏不休。
睡在外側的男人不再滿足於耳鬢廝磨,翻身坐了起來。
裡側的缺水看了看他,突然驚呼了一聲。
那人把他的下半身架了起來。
懶得去用潤滑的東西,他就用自己的唇舌去代替,抱著缺水的腰把他提高,讓他只能頭肩著床,彎過他的下半身掰開他的雙腿,讓他兩腿半懸在空中,然後他就對著他精心洗過的瘦臀埋下了臉。
缺水既驚且羞,按捺不住死命掙扎起來。
身體被擺出這種奇怪的姿勢,就已經讓他想立馬逃到天涯海角,何況是這麼、這麼……「陳默!」
陳默根本不理他。
「陳默別這樣!我不喜歡!」缺水想翻身,卻因腰肢被人牢牢抱在懷中,一手還從前面握住了他的關鍵,掙了半天也沒掙出來。
陳默用舌尖點開一點送了點唾液進去,借著這點潤濕,修長的中指慢慢搗鼓了進去。
摸摸缺水的小腹,又掰開他的大腿,親了親他的大腿內側,陳默笑著說:「羞什麼呢,平常夫妻家都是這樣的。這叫情趣,我這樣弄你,等會兒你才不會那麼痛。這會兒就羞成這樣死活不干了,等會兒你還不跟我拼命?」
等會兒?還有等會兒?想到那個惡魔曾經對他做的事,缺水瑟縮了一下。
感覺到了麼,陳默柔著聲音安慰他,「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把你自己交給我,全部交給我,什麼都不要想,嗯?」
「好!你、你做!你現在怎麼對我,將來我就怎麼對你!」缺水聲音恨恨的,卻不再掙扎。
陳默莞爾。
這小子!「那我可做了啊。」
男人壞笑著故意打聲招呼。
「你……你什麼都在我身上試!」缺水氣的咬牙。
沒想到平時那麼體貼人的陳默,偏偏在床上就這麼惡劣!
陳默笑而不語。沒錯,他陳默的優點就是越有挑戰性的就越要努力去做!而且別看他在這方面的經驗雖然不多,但他往常在某人那兒看的多啊。
如今愛人就在眼前,當然不能怪他什麼都想嘗試品味一番囉。
不過他不可不像某人一樣,只知道蠻干不知道體恤。
他相信,等會兒他的缺水也會和他一樣墜入情欲的天堂。
輕輕撫摸著,安慰著,男人低頭慢慢向那方寸之地接近。
缺水歎息一聲,自己雖不喜歡,但愛人喜歡啊。
他又學不會拒絕陳默,也只好隨他去了。
反正不管怎樣,他相信陳默絕對不會傷害他……
十月十六日。陰。
十月中旬,天已經很冷,換上了夾衣的缺水聽到遠處傳來的更鼓聲,猜想陳默今晚大概不會來了,剛做上盟主的陳默似乎很忙,來拜見的人也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陳默的安排,這些人他一個都沒照過面,不過這樣也好就是。
缺水剛掩上門窗。
「嗑嗑。」
「誰?」應該不是陳默。
「我。」
窗外傳來熟悉的沙啞聲音。
「陳默?我還以為你今晚不來了呢。」
缺水奇怪著,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外,陳默背對著月光對他露齒一笑。
「想你,所以就來了。」
「咳!你進來還是不進來?」
「哈哈!」陳默大笑,一把抱住缺水狠狠摟了一下。
缺水被他摟得生疼,咕噥兩句把人拉進來反手拴上門。
「想我不?」戲謔的笑聲在缺水耳邊響起。
對陳默的調情還不太適應的缺水,不好意思的往旁邊閃了閃。
沒閃開,腰被一只結實有力的手臂扣住了。
「想我不?」陳默一邊問,一只手也往下滑去。
手在缺水臀部停住,包住他右邊的臀瓣輕輕揉了揉。
「陳默!」缺水霎時變成關公臉,呆呆的也不知道反抗。
要換了別人可能會一巴掌拍開那只好色的手,但缺水認為自己既然已經接受了陳默,那陳默要對他做這種事他再拒絕豈非矯情?不反抗,又不自在,更不會欲拒還迎,最後就變成呆呆的了。
抱住他的陳默哪知道他這些心理,見他不反抗,樂得更放肆。
剛開始還輕輕的,不到一會兒就又揉又捏不知輕重了。
「我問你想我不,你還沒回答我。」
陳默帶著他往床邊走。
低頭看那只在解自己褲帶的手,缺水紅著臉囁嚅回道:「天天見面有什麼想不想的。」
看那麼一個如白楊般挺拔的俊秀青年,在他懷裡紅著臉,說著一些老夫老妻才有的對話,陳默的心裡就像是被老鼠爬過一樣又癢又急,挑得他渾身不得安寧!「我可想死你了!來,讓我親親。」
陳默巴在缺水臉上急吼吼的親了好幾下,好像不解饞,對著脖子又啃了半天。
陳默一邊啃咬,一邊使勁扯著缺水身上的衣褲。
「讓我好好摸摸,唔……」眼看自己的衣褲在一件件減少,那人抵在他胯間的硬塊,也已明顯到連寬大的外衣都無法擋住。
「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那麼、那麼……急!」不是昨天晚上才……沒了褲帶的褲子掉下來纏住了腳,缺水上身的衣服也全被拉開搭在了肩肘處。
兩人推著推著,缺水就一屁股坐到床上。
順著這個姿勢,那人就壓了上來。
也不管缺水下半身還在床下,分開那筆直矯健的雙腿,壓著他的上半身,解開自己的褲帶,掏出那個話兒就往他身體裡面塞!「陳默!」缺水急了。
除了第一次,陳默從來沒有這麼急切粗魯過。
不太喜歡房事的缺水本來對這種事就很排斥,如果不是陳默想要,他只希望能和陳默維持兄弟一樣的生活。
而陳默現在的野蠻更讓他想起以前不好的回憶,身體自然而然變得僵直緊張。
看缺水怒了,身體也不再乖乖的任他擺布,掙扎著想推開他。
陳默額頭蹦出青筋,像是在用勁忍耐什麼,大口喘著氣,瞪著掙扎不休的人看了半天,先軟了下來。
「好好,你不要氣,我慢慢來就是。」
見陳默的動作放得輕柔,缺水的掙扎也慢慢弱了下來。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那麼、那麼……」輕薄這個詞,缺水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沒,我這不是被你迷的嘛!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半遮不遮的。你看看你這雙腿,這麼直這麼有勁!你再看看你這個屁股,又小又翹,緊的都繃出兩個窩兒了!我一想到在這裡面的銷魂滋味……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忍得多辛苦。」
後面一句話陳默好像含在口裡說的,聽起來模糊不清。
「胡說八道你……」陳默展開雙臂抱住他,嘴巴親到了他嘴巴上面,也堵住了他下面想說的話。
「把嘴張開。」
不太會反抗陳默的缺水依言張開了嘴。
「乖……」羞急之中浮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所有的衣衫都離體而去,身體被放到床上。
缺水習慣的閉上眼睛,把自己交給陳默,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想,就不會那麼害羞也不會那麼難堪。
男人轉手揮滅了桌上的蠟燭,快速脫掉自己的衣褲,爬上床伸手放下床帳。
……咬著牙,感覺陳默一點點進入自己的身體。
今晚,他都沒有怎麼給自己適應的時間。
因為是陳默,才會咬緊牙讓自己努力去接受這近乎羞辱的行為。
他不是像姑,他只是因為陳默想要他,所以他才會試著接受……
等男人開始律動的時候,缺水忽然繃緊了身體。
十月十七日,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陳默已經不在。
身上的黏膩讓缺水在床上發呆了好一會兒。陳默第一次沒有幫他淨身就離開了……
陳默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缺水。
露在被子外面肌肉勻稱的上半身落滿了房事後的痕跡,屋子裡那股房事後特有的雄精的腥味也一直沒有散去。
陳默捧著水盆的手微微抖了一抖。
「缺水,怎麼了?」男人試圖讓自己一如往常。
缺水卻笑了,放松一般的笑了。
「原來你去端水了,我說你怎麼……」
水盆端到床前放到床頭櫃上,陳默一邊整著布巾,一邊不著痕跡的深呼吸。
「我自己來吧。」
陳默按下那只手,把浸濕的布巾從青年的臉上擦過。
「昨晚……」
「嗯?」缺水想去搶那塊布巾。
「有沒有受傷?」
缺水紅著臉搖搖頭。
「不過……」
「什麼?」
「你下回可不能這樣啦。」
十九歲,半是大人半是孩子的年齡,在比自己大了四歲的陳默面前,這個大小孩咕噥著小聲埋怨,「昨晚你都沒怎麼讓我睡,我說這種事情做多了也不太好吧?你白天那麼忙,晚上還是好好休息養養神的好。早晨起來的時候還把人按在床上……」
陳默垂下眼瞼,靜靜地聽愛人跟他抱怨。
「我幫你打水,好好洗一下。」
「哦。」
在陳默轉身出門的時候,缺水忽然問了一句:「那個邪鬼已經死了吧?」
「……死了。我親手所葬。」
缺水放心了,果然都是自己的錯覺。
想想看,怎麼可能?!
缺水下午出去的時候聽到護莊告訴他,今天莊主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特別好,凡是找上莊來想挑戰的想切磋功夫的全都見了。不但見,還大大滿足了來客的要求!
是麼?缺水聽了也興起想和陳默比劃比劃的心思。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和陳默互相切磋了。
接下來幾天,陳默夜夜睡在缺水的小樓裡,就連白天也盡量和缺水纏在一起。
還好以前就和陳默形影不離慣了,缺水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十月二十三日。
說是三茅宮和青城派對上,無論如何都要趕去調解的陳默,卻在當天晚上就出現在他房裡。
「你不是去三茅宮了嗎?」缺水擦著濕漉漉的長發大為驚訝。
「在途中碰到也趕去調解的少林方丈無盡,我就回來了。你知道,我雖身為武林盟主,對這些老前輩們還是要尊敬一二。」
「那是當然。陳默,幫我把爐子點起來好麼,天冷了,頭發也不容易干。」
陳默皺眉,「僕人呢?你這兒怎麼一個僕人都沒有?」
缺水看他一眼,失笑道:「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開口閉口找僕人了?我這裡除了送飯的周伯,說起來平時生活都是你在照顧我。怎麼,大盟主,你終於找人侍候你了?」
「我這不是擔心我不在,莊裡的人忽略你麼?」陳默依言走過去點爐子,「爐子在哪兒?」
「就牆角那兒,我昨天讓管家送來的……其實莊裡的人對我很好,雖然爹娘不在,但我覺得跟以前也沒什麼不同。」
心裡暖暖的,陳默一直比任何人都關心他,如果沒有陳默,他簡直就無法想象自己十幾年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陳默在心中慶幸,還好自己小時候燒過這種爐子。
擺弄了一會兒,總算把碳燒紅。
缺水邊擦頭發邊看著他笑,「老大,我怎麼覺得你自從做了這個武林盟主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陳默轉頭瞪了他一眼。
缺水哈哈大笑。
陳默靠在一棵碗口粗的柿子樹干上,看缺水在果林中忙忙碌碌。
對襟短衫,挽到膝蓋的粗布褲,扎在腰間的長巾既是腰帶也是汗巾,腰後還掛了一個裝水的葫蘆和一把小刀,長發隨便在頭頂挽成髻用一根帶子系住,英俊的臉盤兒因為勞動而變得紅撲撲汗津津。
這人真的不像一個大莊園的少爺,更不像一個前武林盟主的兒子不是麼?和一年多前很不一樣了呢。
那輪廓,那氣質,都變得更像一個成熟的男人。
脫去少年的柔軟換上青年的堅硬線條,讓那張算得上英俊的臉盤兒變得更有男人氣。
舉起手臂擦汗的動作,看起來也讓他更有男人味。
無論怎麼看,就算瞎眼的人也不會說他像個女人。
說來好笑,他這樣一個狂妄無忌的人在有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去抱一個男人。
男人和男人,聽來就讓人惡心!可因為練功的需要,他勉強自己抱了他,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之後,也試過其它的人,但皆是些長得像女孩的陰柔美貌少年。
也試著找過類似於他的青年,卻還沒碰到對方就感到無法忍受!現在想起來,他抱那些少年似乎也跟抱女人無異。
自借助九陽之力,陰陽融會貫通練成陰絕功後,自己想他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長。
每見他一次,就似更被他吸引一分。
說是不後悔以前那樣對他,卻為何在看到他胸口的傷痕時會有心疼的感覺?那時的自己還真是瘋狂!雖然現在還是。
不過應該不會再做如此傷害他的事情了吧,至少他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陳默?」青年看到了他,踩在果樹的枝椏上笑著向他擺手。
陳默抬起手,也對他搖了搖,唇角忍不住綻出一絲微笑。
他還記得,在他們都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似乎也有過這樣幼稚的行為。
「你怎麼有時間跑到這裡來?大盟主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嗯。」
陳默走到那棵柿子樹下。
「給。」
缺水從樹上扔下一個金黃的柿子。
接住,他抬頭笑看坐在枝丫上的人。
「幫我削皮。」
陳默說著又拋了上去。
缺水笑嘻嘻的接住扔回的柿子,扮了個鬼臉。
「堂堂陳大俠,武功蓋世,怎麼連個柿子皮也對付不了!」
男人瞇起眼睛,眼中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小缺水,你很皮哦!」
「哈哈哈!」青年坐在枝椏上哈哈大笑,拔出腰後的小刀削起柿子皮。
「一般吃柿子都是八月和九月,但這批是晚柿,現在正是最好吃的時候。等這批柿子上完市,再想吃就得等明年了。你嘗嘗,甜不甜?」接過樹上遞下來的削好的柿子,陳默對樹上的人招了招手。
「下來。」
缺水應一聲,從樹上一躍而下。
兩個人在樹底下並肩坐著。
張開嘴,咬一口脆脆的硬柿,嗯,真甜。
「好吃吧?」缺水笑得眼睛都彎了。
陳默一把摟過缺水,緩緩地把頭靠上他的肩頭,一邊嚼著甜生生的柿子,一邊享受零零碎碎的陽光照到身上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和缺水在一起的陳默,和陳默在一起的缺水。
平平淡淡,卻幸福的讓人鼻酸。
妒忌,就像一把最鋒利的寶劍,劃拉著男人冷硬的心髒。
轉過頭,看那人在陽光下瞇著眼的快樂模樣,陳默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
得到一個笑容,不是厭惡,不是恐懼,更不是拒絕。
「讓我也咬一口。」
缺水張開嘴,像一個嗷嗷待哺的雛鳥。
入迷的、無知覺的陳默送上手中咬了一半的柿子,看缺水捧著他的手,在他咬過的柿子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咯吱咯吱,嗯!夠甜!你說我在我住的院子裡搭個葡萄架種葡萄,怎麼樣?」
「……好啊。」
「哇!陳默,你怎麼咬我!看招!哈哈!」柿子從手中滾落,兩個大男人像孩子般在柿子林中奔跑,嬉鬧。
想要抓住他,想要得到他,不想再讓任何一個人看見他!袁缺水,你始終都會是我的!他不光要他的身體,他還要他的心!瘋狂至極的念頭瞬間從腦中產生……
果樹們讓枝條在風中搖擺,微黃的樹葉從他臉上拂過。
數不清的落葉隨風卷起,跟在他的後面急追。
缺水雙手叉腰,站在柿子樹下,對故意做出一臉凶狠的男人笑得毫無心機。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缺水笑著搖頭,心想自己肯定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了解陳默。
否則,為什麼有時候他會對他感到陌生?也不是陌生,怎麼說呢,就好像……快消失在他記憶中少年時期的陳默,突然跳了出來,同時又摻和了一點現在的陳默,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其它人的顏色也染在其中,而這個人……如果說感覺可能會出錯,那麼事實呢?現在的陳默晚上總會把燈吹滅,但以前他從來不吹燈,說喜歡看他羞得像縮頭烏龜的樣子。
其實他晚上也能視物,只是每次都因為羞恥而閉上眼睛。
陳默明明知道這點,為什麼他還要把燈吹滅呢?難道他已經不想再看見同為男人的他的身體?還有他的愛撫、親吻,甚至那裡的形狀……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嗓音,一模一樣的身高體型,但就連他的手摸上他的身體,也讓他感到與往常完全不同的感覺。
前幾天這樣的情況也出現過一次,但陳默第二天就恢復了正常。
而且正常的陳默顯然記得自己前晚所做的事情,也否定了他的猜測。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人的感覺真的會出現這麼明顯的差別?這些都是錯覺。
肯定是!缺水雖然在心中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可……還是很困惑。
因為無法擺平自己的心態,接受現在的陳默也成了困難的事情。
缺水開始盡量避開陳默。
只一天,就讓陳默發狂了。
十月二十六日晚。
那晚的風很大很大。
但小樓卻很暖和,甚至溫馨。
如果那個人沒有就這樣闖進來的話。
「我找了一天都沒找到你!為什麼避開我!你說,你是不是故意避開我!還有昨晚,昨晚你在哪裡?」男人沖進他的小樓厲聲質問。
缺水覺得有點眩暈。
這種口吻……
「我沒有故意避開你,我只是有點事情想不通,想一個人冷靜一下。陳默,你要不要喝點水?」
「不喝!」一掌打翻遞來的茶杯,陳默雙眼通紅。
「你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你說!」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就不理我!你不是說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市集買種子的嗎?
「咳,你先坐下來。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缺水往後退了一步。
只這一步,似乎更加觸怒了陳默的某處神經,怒吼聲在樓中響起。
「你怕我?!你怕我什麼!我對你怎麼了?你要這樣躲著我!我哪裡對你不好你說啊!」
缺水有點手足無措,這樣的陳默陌生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陳默,你冷靜一下。你這樣讓我很困惑……」
「困惑?」
缺水老實的點點頭,「我覺得你這幾天跟平時有點不一樣,尤其是這樣生氣的時候。」
記憶中,生氣的陳默一向沉默,不會向他大吼大叫,也不會質問他為什麼。
他只會用他特有的方式向缺水表達,比如諷刺性的玩笑,比如直接給他一拳,比如在他的三餐中加入他不愛吃的東西。
最讓缺水印象深刻的一次陳默的發怒,陳默也是直接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怒火。
叫陳默的男人突然平靜了下來。
「呵呵,你看我,不過一天沒找到你就急成這樣。缺水啊,看來我是離不開你了呢!」
陳默突然的轉變讓缺水更不能適應。
陳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怒無常?這種態度倒更像另一個人……另一個明明已經死了快三個月的人,而且還是在天下群雄面前!懷疑一旦生起便無法消失。
一處又一處,一點又一點,每個地方看起來都那麼可疑,甚至連陳默的一個動作一句話,都顯得那麼不對頭。
你是誰?這個問句差點就脫口而出。
「對不起,這段時間武林盟的事情多了一點。」
陳默似乎在努力跟他解釋。
武林盟的事情多?既然事情多,為什麼我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這幾天更是不離我片刻?想到這兒,缺水又胡塗了。
如果真是他所懷疑的,那個人又怎麼會這樣死纏著他?而且雖然有所懷疑,他也得承認,這幾天他和陳默就像是回到少年時期一般的快樂又親密。
「缺水,我今晚留在這裡好麼?」陳默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對,可憐巴巴。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詞。
歎口氣,缺水心軟了。
也許真的都是錯覺;也許陳默真的是因為坐在武林盟主這個位置上,而變得焦躁易怒。
不再只是他影子的陳默,就算有些改變也是正常的吧?
陳默見他心軟,趕緊把他摟進懷中。
連摟他的動作和姿勢都和過去不一樣。
缺水微微繃緊身體靠在男人的臂彎裡,還是忍不住這樣對比。
「缺水,」摟著人在床沿坐下,陳默神色認真地說道:「你想不想和我到天下間走一走?看看高山、草原、大海……」
缺水有點奇怪,「好是好,可是你不是還要忙武林盟的事情嗎?而且你上次也跟我提過,說等今年年底,等你大致安排好武林盟的事情後我們就出去找我父母,你還說等找到我父母後,你會……」
尷尬的抓抓頭。
「我這樣說過?哈,是啊,我是這樣說過。」
一瞬間,陳默的臉上掠過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
「可我真的想和你早點離開無畏莊,就我們兩個人一起攜手天涯。」
陳默在缺水耳邊呢喃。
他真的想把他帶走,而且迫不及待!
「攜手天涯?」缺水失笑,「我什麼時候要和你攜手天涯了?你可是答應等我買了山頭就給我做苦工的!老大!」
做苦工?還好聰明人反應快,立刻就明白對方所言。
「你想在哪裡買山?」
「南方。溫暖的南方,不太大也不太小的水土肥沃的山,我們在山頂蓋幾間木頭房,山上全部種上果樹,雇幾位心地好的當地人,我負責種樹收果,你負責抓蟲還有販賣。有你這個武林大盟主做掌櫃,我也不愁自己的水果賣不出去。」
缺水說起自己的夢想,有點開心也有點得意洋洋。
陳默看著他那得意的小樣兒,一顆心又麻又癢,恨不得就這樣把他壓倒狠狠疼愛一番。
缺水感覺到對方直接的變化,身體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
「缺水……」聲音啞得厲害,濃濃的情欲味道就在這聲呼喚中傳了出來。
缺水看他,想說什麼,卻在對方的灼灼眼光下慢慢偏開了頭。
臉被扳了過來,干燥的火熱的柔軟覆蓋上他……
夜漫長的可怕,小樓中回蕩著動情的呢喃與喘息,還有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的呻吟。
那人的愛撫急躁而火熱,唇舌順著他的脖筋鎖骨胸膛來回親吻著,尖銳的牙尖擦過他的柔軟……
嘶!有什麼沖破了他的腦海,讓他的神志變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這種感覺……所有的疑念蜂擁而來!為什麼還要騙自己?幾乎是接近絕望的,缺水沙啞的喉嚨中擠出了三個字。
「你、是、誰?!」
——《面具之二,爭奪》完敬請觀賞更精采的《面具》完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