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個晚上沒有見到一個刺客,就在缺水想下一步該怎麼走的時候,陳默從外面帶回華山柳如飛一眾,同時柳如飛也帶來新消息:留燕谷再次行兇殺人。
這次殺的竟是辭官返鄉的前揚州知府。
與白府一樣全家上下無一活口留存,前揚州知府在任期間搜刮的三車民脂民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一留下的,就是插在前揚州知府胸膛上的鐵燕令。
聞言,三人立刻收拾行李趕往昆山——前揚州知府就是在那裡的客棧被截殺。
加上當初陳默找到的那塊木牌上刻有一個昆字,懷疑留燕谷某個據點就在昆山的缺水他們,決定到那裡一探究竟。
與柳如飛他們分成兩路。
缺水一行因為白杜鵑乘車,比他們慢了大約一日行程。
等他們一上路,麻煩就來了。
接連四批殺手,一批比一批厲害,目標全部朝向白杜鵑,且一擊不成,立刻退身。
不分晝夜的暗襲,弄得缺水他們防不勝防疲累不堪,加上白杜鵑可能心中對缺水尚有餘恨未消,合作態度並不好,事事都跟缺水作對,這讓缺水在防守上感到異常吃力。
無奈下,跟陳默商談後,決定先把白杜鵑秘密送回袁家莊,在那裡白杜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他們也能安心查訪留燕谷行蹤。
至於父親會說什麼,缺水暫時不讓自己去想它。
當晚在客棧歇息時,缺水把他的想法跟白杜鵑說了。
「白小姐,安全起見,在下想把妳暫時送回袁家莊安住,妳看可好?」
「你覺得我礙手礙腳?還是不想看見我?」白杜鵑重重把手中茶杯放到桌面上。
缺水苦笑。
「你要不想看見我直接說好了,不必找借口!」
「白小姐妳誤會了……」
「誤會誤會!你只會說誤會兩個字嗎?」
缺水向陳默投去求救的眼光,被陳默避開。
「白小姐,這是為了妳的安全,請妳理解。在下和陳默二人不能日夜不離妳身邊,而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有什麼保護不周的地方,在下亦心難安生。」缺水誠懇地說。
「你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白杜鵑眼中洩出怨恨的光芒。
鑽牛角尖的女人還真可怕,陳默在心中暗笑。
歎口氣,缺水鼓勵自己接著說下去:「明日一早,陳默會暗中把妳從水路送回袁家莊,不用擔心,陳默的功夫不比我弱,他會保妳安全,我則駕駛空馬車,想法引開留燕谷殺手的視線。白小姐,請妳寬心,等我們把留燕谷的底細探明後,一定會讓人去袁家莊通知妳。」
白杜鵑什麼都沒說,起身向門外走去。
「白小姐,妳去哪裡?」
「回房休息!」白杜鵑頭也不回地冷冷回答。
「那妳、妳沒意見麼?」
「你不都決定好了,我又能表達什麼意見?」
「啊,哈,那……那妳好好休息吧。」缺水揪揪耳朵,尷尬萬分。
等白杜鵑離開他們的房間後,陳默終於「呵呵呵」的笑出聲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嗯?」
「陳默……你別損我了。」缺水渾身脫力地坐倒在椅子中。
「白杜鵑可能希望你送她回去。」
「那不是更糾纏不清?」缺水抱住頭,第一次和女孩子有這樣的糾葛,一點點變化都把他弄得筋疲力盡。
「想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想要成為一代大俠,怎麼樣處理和女子之間的感情也很重要,很多偉人毀也是毀在女人手裡。」
陳默警告缺水。
缺水埋著頭小聲嘀咕:「我才不要做什麼一代大俠,也不想成為什麼偉人。」
「你這話最好別給你爹聽見。」陳默笑著伸指彈了彈他的頭頂,「好了,你先歇一會兒吧。我守上半夜。」
「嗯。」
缺水在想要不要把碰見燕無過的事告訴陳默,還有他那個奇妙荒謬的感覺。
想想還是算了,他怕說出來又惹陳默笑他。
次日天未亮,缺水去請白杜鵑出發。
一敲,無人答應,再敲,裡面還是沒有反應。
「陳默!」缺水沖回房間,對正在收拾行囊的陳默焦急地喊道:「白杜鵑不見了!怎麼辦?她會不會被……」
「她的包袱在不在?」陳默冷靜地問。
「包袱?好像也不見了。」缺水焦急得六神無主。
「你昨晚可聽到什麼動靜?」
「沒有。」
「以你我的功力,如有敵人來襲,你認為我們會聽不到任何聲響嗎?」
缺水愣住。
是啊,以他和陳默的功力,除非白杜鵑自己乖乖走出去,否則不可能察覺不到任何動靜。
「你說她……」
「她的包袱也不在,看來是自己離開了。」陳默總結道。
「她自己離開?她自己回袁家莊了?」缺水呆呆地問。
「你認為可能嗎?」看來這小鬼對女人真的是一點也不瞭解。
在這種情況下,白杜鵑怎麼可能一個人跑回袁家莊?陳默搖頭歎息。
「那她去哪裡了?」
陳默放下手中活計,頓了一下回答道:「去她能找回尊嚴和面子的地方。」
啊?缺水不懂。
「唉,小缺水啊,你已經十七歲了——」陳默拖長聲音。
缺水皺起眉頭。
「女孩子,尤其是白杜鵑那種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她們需要時刻被人捧在手心裡,你明白嗎?」缺水再次搖頭。
「她去找柳如飛了。」陳默說出推斷。
「什麼?她一個人?」一陣沉默,缺水拎起行李轉身就往外走。
「先追追看,看能不能追上她。她一個人太危險了。陳默,我們快點!」
辭掉馬車伕,一路急趕。
於當日傍晚,缺水二人趕上柳如飛一行。
詢問下,白杜鵑並沒有和柳如飛他們會合。
這下柳如飛也急了,口中不免對缺水有了責怪之意。
缺水有苦說不出,只能和柳如飛約好分頭尋找白杜鵑,誰一有消息立刻前去通知另一人。
途中為了增大搜索範圍,缺水和陳默亦兵分兩路。
沿著來路,缺水得到在前台村還有人看見白杜鵑的消息,但這之後就沒了蹤影。
想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就這樣憑空消失,他開始拚命打探從前台村離開的馬車消息。
抱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心理,選中一輛聽起來形跡最為可疑的馬車,跟在其後打探其行蹤。
一路跟到夾在蘇州和昆山之間的小鎮柳鄉,忽然間完全失去了這輛馬車的線索。
丟掉線索的沮喪、對自己能力的懷疑、對白杜鵑安危的擔心,以及應該對這個女子負責的責任心筆筆重壓在肩頭,給剛出江湖的他帶來了第一次沉重打擊。
不提父親親手把白杜鵑交給自己,已代表她是自己責任一事,光說白杜鵑是個女孩子,又是一個沒有出嫁美麗的女孩子,這樣的女子落到那幫殺人如麻的匪徒手上……不敢想像後果的缺水,在柳鄉的小河邊,順著柳樹無力的坐到地上。
不管這件事結局如何,說起來他是造成白杜鵑失蹤的最初原因。
如果不是他拒絕白杜鵑後又惹她不快,白杜鵑也不會一怒之下一個人跑掉。
如果白杜鵑遇到……咬咬牙,他告訴自己,他會負起所有責任!
一陣幾不可察覺的輕微波動告知缺水有人來了,而且還是名頂尖高手。
缺水迅速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你在找白杜鵑?」陰森森的聲音在柳樹背後響起。
缺水沒有回頭。
「你是袁正嘯那個老匹夫的兒子?」諷刺的笑聲再次響起。
「不准侮辱我父親!」缺水穩住自己沉聲回道。
「侮辱?罵他老匹夫還是高抬他。本尊再問你一次,你可是在找白淵的女兒白杜鵑?」
「她在哪裡?」
「你想知道?」
「我會讓你告訴我。」缺水緩緩站起身。
「你可以試試。」
聲音在他身後消失。
缺水不轉不進,一躍登上柳樹頂,頓時四周視線分明。
一個黑衣人貼身站在缺水左手邊的老柳樹旁。
黑衣人見自己已經落入缺水的視線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站到空曠處。
「你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笨。」
黑衣人嗤笑。
「多謝誇獎。」
表面上缺水鎮靜如常,其實心中卻震驚萬分。
這是怎樣一個人!他一直以為白杜鵑可能因為害怕而誇大形容,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人面容如鬼!是的,你想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這張臉。
除了一個鬼字!
缺水看過各種各樣顏色的面孔,但他從來沒有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臉會是一種腐爛的灰黑色。
一塊一塊隆起的瘤皰似乎在皮膚下滾動,上、下兩張眼皮像被縫在了一起,細得幾乎看不見眼仁。
可就算如此,你還是能夠感到那人鋒利的目光。
黑衣人的年齡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稀稀疏疏貼在頭皮上的頭髮也是黃不拉幾,分不出黑白。
這樣一個人,別說是女孩子的白杜鵑,就連缺水,如果是深夜看見了,說不定也會嚇個一大跳。
「你是誰?」缺水躍下地面。
「白杜鵑呢?你是不是留燕谷的人?白府一家是不是你們所害?你來找我何事?」
「桀桀桀。」鬼面人陰笑連連,「你一口氣問那麼多,要本尊先回答哪一個?」
「白杜鵑在哪裡?」
「她是你什麼人,要你這麼關心她?」
「這不關你事。」
缺水想要出其不意活擒此人。
雖然沒什麼把握,但值得一試。
「怎麼不關本尊的事!桀桀桀!白杜鵑可是本尊看上的女人,本尊不想在還沒有嘗鮮之前,就得穿別人的破鞋!」鬼面人笑得得意,似乎一點沒有看出缺水的意圖。
深深吸進一口氣,硬是壓下湧上的怒氣,缺水平靜地問:「白杜鵑在什麼地方?」
「她在……」鬼面人忽然收住話語,露出雪白髮亮的犬齒陰陰一笑,「本尊要走了,袁小子,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就不會這麼和你好相與了。」
「站住!告訴我白杜鵑的下落!」缺水飛身一掌擊向鬼面人。
來不及了,鬼面人的輕功竟屬上上層,順著缺水的掌風,一飄之下已去百米開外。
缺水運起全身功力跟上前去。
他不能丟了這唯一的線索!如果真像那鬼面人所說,他看上了白杜鵑,那白杜鵑的一生也算毀了。
他得在這之前挽救一切!一跑一追,在進入山區時,缺水失去了鬼面人的蹤跡,正焦躁間。
「大白天見鬼了!」
遠遠地,傳來宛似冰渣的聲音。
「桀桀桀。」鬼面人陰笑聲響起,「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飛鷹社大當家的燕大魁首,怎麼,北方那塊地還不夠你這隻老鷹展翅高飛,跑到南方來覓食了?」
缺水再次心驚。
那種冰渣似的聲音他熟悉,除了那個叫什麼燕無過的佳公子外,他沒聽其它人說過。
沒想到那看起來年齡不比他大多少的傢伙,竟然已是一方之霸!……那張臉,怎麼看也不像混黑道的……
「對,我就是燕無過。你呢?打哪兒的死人坑爬出來的。」
燕無過雖然長得好看,一張嘴卻不比那鬼面人有德多少。
缺水聽起來想笑。
他在想,是不是江湖混久的人嘴皮子也磨得稍薄,說出的話句句刻薄難聽。
「燕無過!攔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缺水張口就喊。
同時朝聲音傳出的地方拚命奔去。
「喂,小鬼,你叫我?」一個收勢不住,缺水差點又要撞上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影——燕無過。
「那個鬼面人呢?」缺水焦急道。
「走了。」
「走了?!他往哪裡走的?你怎麼不攔住他?」缺水又急又氣。這些混黑道的果然沒幾個有良心!
「我為什麼要攔住他?喂,小鬼,你往哪兒跑!我在問你話!」燕無過一個騰身攔住他的去路。
「讓開!」缺水急怒。
「不讓!你讓我讓我就讓,那我多沒面子?說!你這兩天在這附近轉什麼呢?」
「要你管!你到底讓不讓!」缺水激怒。
燕無過頭一歪,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怎麼?想和我比劃比劃?好啊,我倒要看看當今武林盟主親手調教出來的寶貝兒子有多厲害!」
「你!燕無過!」缺水在心中拚命罵娘。
忍住怒氣,盡量簡單明瞭地解釋道:「和我們一道的女孩子失蹤了,剛才那個鬼面人就是掠走女孩子的人,我要找到他救回那個女孩子!快說,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燕無過瞟他一眼,仰首望天想了想道:「……忘了。」
缺水二話不說,立刻越過他頭頂向剛才聲音傳出的地方跑去,希望那裡能留下鬼面人的一些蛛絲馬跡。
「喂,小鬼,你找的那個女人是你相好的嗎?」燕無過隨後跟上。
缺水不理他。
「喂,小鬼,我在跟你說話。」
燕無過伸手戳他脖子。
缺水一個閃身讓過。
「不准叫我小鬼!」怒!
「好啊,那就叫你缺水。」
「我姓袁!」缺水剎住腳步,「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人的底細?」
「不知道!」燕無過很乾脆地搖頭,隨即用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瞄了他幾眼,「猿?你想讓我叫你猴子?雖然你看起來不像猴子。嗯,倒有點像……我飛鷹社後山那只獵不到食的笨老虎。」
「我和你有仇?」缺水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見到這個人都能被他氣個半死。
「你說呢?」燕無過冷笑著反問。
「不要再阻礙我辦事。否則不要怪我!」
「怪你怎樣?想動手?劃下道來吧,小鬼!」缺水吸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不想和你動手,我現在只想把同行的女孩子安然無恙地救回來。請你讓路!」
「你怕我?」燕無過挑釁他。
「你為什麼這麼想和我動手?」缺水不解。
「因為你是武林盟主袁正嘯的兒子。」
燕無過臉上玩味的神情全部撤去,換之是他們初次見面時的冷若冰霜。
「我對你們這些所謂世家子弟打從心底厭惡,無能、弱智、功夫低微卻自滿自大,抱著一個世家子弟的名頭終日混吃等死,還耀武揚威得很!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想要我讓路,可以。」
緊接著,燕無過輕蔑地添了一句:「如果你能從我手底下走出百招的話。到時我不但讓路,還會告訴你那鬼面人的落腳處在哪。」
「此話當真?」缺水顧不得生氣,連忙問道。
燕無過用眼神給了他回答。
山林在二人的對峙下顯出緊張的氣氛,鳥獸蟲豸也在他們身邊銷聲匿跡。
樹木靜靜地凝視著他們。
比起運氣全身處在全副警戒狀態下的缺水,燕無過的神情要輕鬆許多,除了他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
缺水沒有抽劍,不是生死大鬥,他不想傷害任何人,而且他也沒有聽說過飛鷹社有什麼惡跡。
「失禮。」
缺水先發動了進攻。
一上手,作為試探只運行了六分功力,一掌輕飄飄拍出。
燕無過似乎連接招都懶得接,一側身輕鬆閃過。
缺水吃了一驚,把功力提至九重,接連一百二十掌飛閃拍出。
「哼,這才像點樣。」
燕無過總算認真起來。
二人交手瞬間,九十招轉眼即過。
越打缺水越吃驚,這燕無過果然不愧一方之霸,一身功力似深不可測,自己已經出到九重功力,可燕無過應付起來並無吃力跡象。
缺水雖無多少打鬥經驗,但據父親說,他當年就是憑借九重的九陽真功,奪得武林盟主之位,這麼說來,燕無過的一身功力豈不是?!除此之外,最讓缺水驚心的還是燕無過的武功路數。
他完全看不出燕無過的門派,而且當燕無過揮出那一陣冷似一陣的掌風,以及燕無過越來越慘白的臉色,他腦中首先閃過的就是「陰絕功」三字。
不!不可能!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巧合!難道燕無過……可是……
「還有五招。袁缺水,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不但不武功低微,而且是我出道五年以來碰到的難得敵手之一。看來你已經獲得九陽真功的真髓,很好!非常好!」燕無過忽然一個收身躍到三丈開外。
一絲絲,一屢屢,逐漸升騰的白霧纏繞住燕無過全身,再漸漸被吸進體內。
絕世的容貌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表情,白到幾乎透明的臉龐有說不出的詭異,那般容色已不屬人間的美,那是妖異的、邪惡的、有如毒藥般的容姿。
冰冷、誘惑且傷人!
「你是誰?」缺水提升十重功力,一字一頓地問。
「我,燕無過。」
沒有感情的聲音有如冰雹。
「你練的可是陰絕功?」
沒有任何回答。
「天行教與你什麼關係?」缺水大膽地直接問出。
回答他的是漫天凍人刺骨的掌風。
一招,兩招,三招。
缺水大吼一聲,不再保留實力,運足十重功力推出一掌。
他必須要知道鬼面人的下落!咚咚咚,缺水連連倒退七步,身子撞到一樹幹上才穩下腳步。
摀住胸口,一股冷氣直向他週身散去,連忙氣運丹田功行三周,用體內真火驅散鑽入體內的陰冷氣息。
塵土揚起,草木土塊四處飛濺,二人中間的地面硬是被掌勁擊出一個陷坑。
「昆山趙陵。」
等待塵土落盡,缺水功行圓滿,這才發現他失去了燕無過的蹤跡。
昆山趙陵麼?缺水在心中迅速盤算。
他先趕去昆山尋找趙陵在何處,以查訪白杜鵑下落,但同時也得趕快通知父親陰絕功出現江湖的消息,看來他得和陳默暫時分開了。
***
話分兩頭,燕無過遵守諾言丟下鬼面人的行蹤、去處,立刻施展輕功離開。
在奔到十里開外後,燕無過終於忍耐不住,停下腳步,嘴一張噴出一口鮮血。
九陽真功果然不愧是陰絕功的剋星!燕無過抬袖擦擦嘴唇冷笑。
當時實在不應該逞強開口說話,弄得現在體內陰毒無法克制,隱隱約約的撕裂感告訴他,等會兒他恐怕有得受了!他出道五年,雖遇到過不少敵手,但能讓他運起十重功力還能傷他的人,至今沒有一個。
袁缺水!很好,非常好!沒想到你的功力已練至可以傷我的地步,看來你平時在人前倒是藏私了不少。
不過,你的運頭也就到此為止了,而且你的功力練得越高、九陽真功練得越純,對我也就越有好處。
袁缺水,缺水……你是我的!
簡單療傷後,燕無過不顧傷勢立刻動身,他必須要比袁缺水趕快一步。
到了昆山,按照秘密路標,他找到了一農家小院。
院內,一高大男子正在練拳,見他進來緩緩收了勁道。
「你受傷了?」男子輕輕皺眉。
「嗯。」燕無過手捂胸口,在井口邊的竹椅上坐下。
「誰能傷了你?」男子走到他身後,把手掌貼到他背心。
「袁缺水。」
男子眉頭一挑,「我不是讓你暫時不要在他面前出現嗎?」
燕無過當然不會說出自己心中算盤,因為他知道如果他說出來,面前這人肯定會阻止他。
所以他找了一個可以讓那人接受的理由,「我想試試他功力高低,沒想到……」
「沒想到他竟能打傷你是麼?」男子搖頭輕笑,臉上是無奈也有點心疼,「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輕視袁缺水,他雖然性子平實,卻不是無能之輩。幹嘛有事沒事去招惹他,他暫時也不礙我們的事。」
哼!男子無奈地笑,對這個任性的俊美公子似有無限耐心,「你用這張臉去試他?」
燕無過沒說話,當默認了。
「你還真是……」男子忍了忍,換了話題,「這樣一來,袁缺水必定會對燕無過乃至飛鷹社起疑,依他的性子,他也一定會向他父親如實稟告。」
「我不會破壞原計劃。」燕無過冷聲道。
「是,你不會破壞。如果會陰絕功的燕無過,和不會陰絕功的燕無過同時出現在兩地的話。」
聽到男子這樣說,燕無過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狡猾、得意的笑容。
捨近取遠,他可沒有這人那麼好的耐心,眼看他已經越來越無法克制陰毒在體內的擴散,而他又不巧知道了暫時解決這個痛苦的最快途徑,只有傻瓜才不會善加利用!可惜男子不知道他打著什麼算盤,在不破壞大計劃的前提下,也只能交換身份立刻啟程前往飛鷹社。
還好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交換,他也不怕會露出什麼破綻。
見男子的背影消失不見,燕無過笑笑,轉身走進屋內專心療傷。
***
缺水趕到昆山與陳默匯合,並告訴他自己與陰絕功的傳人碰了面。
「你說飛鷹社的魁首燕無過乃是陰絕功傳人?」陳默的聲音顯得比平時沙啞灰暗。
缺水點頭。
「他功力之高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而且在我全力攻擊下不但能全身而退,且能在臨走前開口說話。而我當時只能忙著調適體內真氣。」
缺水有點垂頭喪氣。
這也難怪,他剛出道碰上的兩個敵手燕無過和那個鬼面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這讓他生出了江湖之大能人輩出,他袁缺水不過是井底蛙一隻的沮喪感覺。
當然,缺水自然無法知道,燕無過只為了逞強說出「昆山趙陵」四字,付出了多大代價。
「你打算怎麼辦?」陳默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安慰他。
「我想請你先趕回袁家莊,告訴我父親陰絕功傳人出現江湖的事情,至於我則負責去救白杜鵑。你看可好?」缺水打起精神說道。
陳默思索一會兒,「也好。那我現在就出發。」
缺水目送陳默騎馬離去,心中有點奇怪陳默今天對他為什麼那麼冷淡,但一想到他以前也有過幾次陰陽怪氣的時候,猜想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也就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陳默心情不好的時候,連句話都不會跟他說。
而他不知道的是,陳默在走後不久就換了行程方向。
看那去向,正是趙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