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內家之絕藝,「蟻語傳聲」,項小芸並已聽出是那位「鐵劍枯僧」大忍禪師所發!
她一面目注緩緩走來的「青皮惡煞」藍不靈,一面靜聽大忍禪師的「蟻語傳聲」,在耳邊低低說道:「項姑娘,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佛家也講究『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藍不靈的對頭已來,項姑娘且略與對方交代幾句,讓了這一場吧!」
項小芸聞言,以眼角餘光,略掃四外!
果然,又有「氤氳教」值勤弟子,陪同一人,從「銷魂堡」的堡門方向走來。
這人是個灰衣遊方老僧,但卻因頭上戴著一頂極大竹笠,以致使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但天下巧事太多,就在項小芸目光微瞥之際,那灰衣老僧,也竹笠微揚地,略一偏頭,恰與項小芸打了一個照面!
這個照面,看得項小芸大吃一驚,那灰衣老僧卻又飛塌地,低下頭去,走到大忍禪師身旁落坐,兩位方外奇人,並互相咕哩咕嚕地,不知說此什麼?
此時,「青皮惡煞」藍不靈已走到場中,傲氣十足,大邁邁地,目注項小芸,冷冷問道:「項姑娘,你打算怎樣賜教?我們在江湖中還是初會!」
項小芸搖頭答道:「不是初會!」
藍不靈愕然問道:「我們在何處會過?」
項小芸冷笑揚聲說道:「藍朋友在『龍門』河岸,縋籐飛空,從『白髮龍王』譚玉成手中,奪走『日月雙珠』的心思頗為巧妙,身法也頗敏捷!」
藍不靈「哦」了一聲,哈哈大笑說道:「項姑娘,你不必想以『龍門』舊事,挑撥離間,須知適才已與赫連教主,把此事叫開,雙方成了好朋……」
一語未畢,忽然有所詫異地,目視項小芸錯然問道:「項姑娘,我記得『龍門』奪寶之際,你這『紅粉霸王』,並未在場,怎麼……」
項小芸接口笑道:「誰說我不在場呢?只是當時我化名為虞小剛,不會揭露我項小芸的本來面目而已!」
藍不靈微吃一驚,又向項小芸打量幾眼,恍然說道:「原來虞小剛竟是『紅粉霸王』所扮?難怪當時我弄不懂怎會有如此傑出,而又不見經傳的年輕好手!」
項小芸微笑說道:「故而,我和你不是初會,而是初次答話!」
藍不靈雙目之中,凶光微轉,揚眉問道:「項姑娘,在下久仰『紅粉霸王』盛名,我們是怎樣交手?」
項小芸胸有成竹地,故意戲弄這位馳名黑道凶人地,擺出了一副傲慢姿態,冷笑說道:「常言道:『雙拳能敵四手』,項小芸今日卻偏偏要以『雙拳』敵『四手』,獨鬥威震乾坤的『人皮雙煞』!」
藍不靈皺眉問道:「項姑娘,你……你說什麼?」
項小芸秀眉雙挑,朗聲叫道:「你難道是個聾子,怎麼聽不見呢?我要以一對二,獨鬥你們『人皮雙煞』!」
藍不靈越發驚奇地,茫然問道:「項姑娘這是怎麼說話?『人皮雙煞』一語,只是過去之稱,加今『藍皮』已滅,僅勝『青皮』……」
項小芸聽到此處,哈哈大笑說道:「藍不靈,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呢?站在你身後的那位藍衣老叟,不就是『藍皮惡煞』畢勝青麼?」
這幾句話兒,把位一向殺人不眨眼的「青皮惡煞」藍不靈,聽得毛骨悚然,機伶伶地打一個寒顫!
他等項小芸語音一落,趕緊回頭看去,身後空蕩蕩地,那有絲毫人影?
項小芸促狹萬分,偏向虛空一指,含笑說道:「這一位不就是『藍皮惡煞』畢勝青麼?藍朋友既與畢朋友同來,方才卻為何又向赫連教主,信口狂吹,說是這位畢老人家,業已死在你手?」
藍不靈見她仍說「藍皮惡煞」畢勝青就在自己身後,不禁驚疑萬分,又復回關注目,看了一眼!
身後,哪有人影?仍是空蕩蕩地,毫無一物!
藍不靈氣往上撞,厲聲叫道:「項姑娘,你是存心對我調侃?還是眼睛發花,看見鬼了?畢勝青老賊,不僅慘死我手,連他那身寸步不離『藍色皮衣』,也已被我剝下,卻怎麼還會在這『銷魂堡』中出現?」
項小芸搖了搖頭,冷笑說道:「不見得,我認為畢勝青老人家,比你高明,他怎會慘死你手?」
藍不靈指著如今尚放在赫連匡身邊的那套「藍色皮衣」,揚眉叫道:「項姑娘怎不信人?現有『藍色皮衣』為證,能道還不是千真萬確之事?」
項小芸笑道:「既是千真萬確之事,你可敢賭個咒兒麼?」
藍不靈因在「太白山」,眼見「藍皮惡煞」畢勝青,對月喃喃自語,懺悔一生惡孽時,脫下那套「藍色皮衣」,然後跳下萬丈懸崖!故而聽完項小芸所說,遂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我若有半句虛言,便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項小芸點頭笑道:「藍朋友既然賭了咒兒,我才相信你所說是真,並非胡吹大話,自己住臉上貼金!」
藍不靈獰笑一聲,項小芸又自說道:「但也由此證明了我的眼睛並未發花,果然是那位畢勝青畢老人家,站在你的身後!」
藍不靈愕然問道:「項姑娘,你既已相信畢勝青死在我手,又說他站在我的身後,豈非自相矛盾……」
項小芸搖了搖頭,微笑說道:「一點都不矛盾,藍朋友可曾聽說過『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及『有朝一日天開眼,仇報仇來冤報冤』等幾句話麼?」
藍不靈道:「這幾句話兒,是江湖俗語,盡人皆知!」
項小芸嫣然笑道:「那就對了,畢勝青老人家既已被你所害,則他老人家英靈不昧,自然會找你復仇!我所看見站在你身後的,便是他屈死冤魂,哪裡有什麼矛盾?有什麼不合理呢?」
藍不靈聽得毛髮直豎,不由自主地,三度回頭,但身後卻仍是一片空白!
他被捉弄得惱羞成怒,轉過臉來,目注項小芸,厲聲叫道:「項姑娘,我們在當世武林中,全是成名露臉之人,不必再弄狡猾,且好好的鬥上一鬥!」
項小芸搖手說道:「我不和你鬥!」
藍不靈皺眉問道:「為什麼?」
項小芸揚眉答道:「因為你已有冤魂附體,顯然劫數臨頭,我若撿個現成便宜,豈非勝之不武?」
藍不靈見她仍是一口咬定地,這般說法,不由心中又惴怙記起來,幾乎想四度回頭看看究竟沒有位「藍皮惡煞」畢勝青,站在自己身後!
項小芸看出他的忐忑心情,微笑叫道:「藍不靈,你不要看了,善惡到頭終必報,舉頭三尺有神明!我雖不和你動手,卻想幫你一個忙兒!」
藍不靈問道:「你要幫我什麼忙兒?」
項小芸揚眉笑道:「今日與我同來赴會的人物之中,有位得道高僧,專精化解冤孽大法,我打算把他請來,為你一用無邊佛力!」
藍不靈以為項小芸是要請「鐵劍枯僧」大忍禪師出手,雙眉微挑,獰笑說道:「項姑娘,你不要以為那枯瘦得好似人幹的老和尚,有什麼大了不得……」
話猶未了,項小芸卻已轉過身形,抱拳含笑叫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冤家相聚且尋仇,老禪師請在你這江湖舊識『青皮惡煞』藍不靈的身上,一展神通力吧!」
項小芸這一發話,藍不靈才看出她不是要「鐵劍枯僧」大忍禪師下場,而是向坐在大忍禪師身旁,頭戴竹笠,身穿灰衣的新來遊方老僧,有所邀請。
藍不靈心中,方自暗忖:難道這灰衣遊方老僧,竟會比大忍禪師還要厲害了?面前灰影一閃,人已凌空飛來!
項小芸含笑叫道:「不現金身,怎度怨鬼?老禪師請把你頭上所戴竹笠,拿掉了吧!」
灰衣老僧先行合掌當胸,吟了「阿彌陀佛」,然後便遵從項小芸之言,伸手把竹笠摘掉!
竹笠一摘,藍不靈心弦狂震,大吃一驚,慚愧得雙眼通紅,幾乎想尋個地洞,鑽了下去!
原來,這灰衣老僧,竟是曾化名「皮仁」,陪同「紅粉霸王」項小芸,前來暗探過「銷魂堡」的「青皮惡煞」畢勝青!
項小芸故裝作大吃一驚地,失聲叫道:「畢老人家,你怎麼作了和尚?」
畢勝青笑道:「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偶游『太白』遇見昔年之友,大忍禪師,在他口粲蓮花,苦苦相勸之下,才頓悟前非,棄卻那身罪惡人皮,削髮為僧,皈衣三寶!」
項小芸「哦」了一聲,微笑說道:「畢老人家的法號怎樣稱謂?」
畢勝青合掌答道:「我因出家之舉,是由於頓悟前非,遂以『悟非』二字,作為法號!」
項小芸秀眉雙揚,改口笑道:「悟非大師,出家人講究慈悲為本,方便為懷,但你今日這突然出現之舉,卻既不慈悲,又不方便!」
悟非大師愕然問道:「項姑娘此話怎講?」
項小芸猛一回頭,指著那位滿臉通紅業已窘得想悄悄溜走的「青皮惡煞」藍不靈,冷笑說道:「大師,你這位江湖舊識,不過在『太白山』中,拾得你所拋棄不要的一件藍色皮衣,便跑來此處,胡亂吹噓,打算人前顯傲,榮宗耀祖,並不惜立下若有絲毫虛言,便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之誓!如今,你這一現身以下,叫他臉面何存?哪裡合得上慈悲方便之道?」
藍不靈幾乎暈倒,他忍受不住如此譏諷,但又絲毫還不出口!
項小芸一腔惡氣,不肯饒人,轉過面來,又對藍不靈揚眉問:「藍朋友,如今事實俱在,證明你不是沒有半句虛言,而是沒有半句實言!故不得不向你請教一事,就是你既『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卻是什麼養的?」
這句話兒,問得太重!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委實令「青皮惡煞」藍不靈,根本無法招架!
如今,擺在藍不靈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兒可走,決無第三條路!
這兩條路兒,一條是跑,一條是死!
死,固然是足以遮羞,但平素殺人不眨眼的「青皮惡煞」藍不靈,卻拿不出這份勇氣!
故而,他所選擇的路兒是「走」,項小芸語音才落,藍不靈嘯呼一聲,便自頓足飛遁!
走,已經免丟人,但藍不靈還有更丟人的舉措!
因為他羞惱成怒之下,恨極項小芸,突萌凶心,就在頓足飛身之際,從袖中彈出三根淬毒飛針,向這位「紅粉霸王」的面門疾射!
這種動作,與「南劍」徐赤峰脫手飛劍之舉,有點相像!
但徐赤峰是死後逞兇,才使虞大剛防不勝防,藍不靈是逃前動念,凶睛一轉之下,便令項小芸,和那業已成為悟非大師的「藍皮惡煞」畢勝青,全都有所警覺!
項小芸尚未動手,悟非大師灰色僧袍的大袖微舉,在掌中現出一面黑色令牌!
「叮叮叮」三聲響,藍不靈所發的三根淬毒飛針,竟一齊改向,不飛射項小芸的面門,而射向悟非大師手中的舉的黑色令牌之上。
原來,這面令牌是以強力磁鐵所製,專吸鋼鐵暗箭!
項小芸則雙目微剔,玉手也揚!
一條天矯如龍的八丈長鞭,從她袖中電閃飛出!
藍不靈針發人退,本可無恙,但項小芸動作既快,兵刃又長,這根「霸王鞭」,著實打盡天下英雄,霸道無比!
「啪」地一聲,響並不重!
但藍不靈的右頰及其頸後等處,顯已立即突起一條紫色腫肉!
好厲害的「青皮惡煞」,真所謂「打落門牙和血吞」,只是慘「哼」一聲,身形卻毫未停留,依然電掣逸去!
邊逃邊自強忍傷痛,提氣厲聲叫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項小芸賤婢和畢勝青老賊,小心我日後之報!」
項小芸冷笑一聲,也不追趕藍不靈,卻轉過頭來,目注「氤氳教」赫連匡,哂然叫道:「赫連教主,你看你這位朋友,多夠骨氣?先是滿口胡吹,亂說大話,等到流言被人拆穿以後,又來個抱頭鼠竄,拔足飛逃,連彼此見過真章,都無膽量,像如此人物,赫連教主最好少招攬幾位,否則,不僅不能替你幫忙,反而把『氤氳』一些威名都丟得乾乾淨淨!」
這番話兒,著實尖酸透頂,挖苦絕倫,把位「氤氳」教主赫連匡,損得怒滿胸膛一言難答!
那位號稱「白髮黑心叟,笑面哭神魔」的賈振金,突然哈哈笑道:「赫連教主,藍不靈雖然跑得有點差勁,但我賈振金與胡冷月,卻不會不夠意思,我要與對方名震乾坤的什麼『紅粉霸王』『虎皮裙』等,好好見上幾陣!」
赫連匡正窘得無可奈何,聞言之下,大喜問道:「賈兄是否想一展絕藝,會會對方的出眾高手?」
賈振金笑嘻嘻地答道:「既然遇上這等武林盛會,若不出手,豈非錯過機緣,但有句俗語,赫連教主可還記得?」
赫連匡愕然問道:「什麼俗語,賈兄儘管直說!」
賈振金揚眉笑道:「這句俗語,就是『皇帝不差餓兵』,我們長途趕來,如今時也不早,赫連教主可否先賜些酒食?把賈振金、胡冷月等,餵飽之後,再和對方拚命。」
赫連匡啞然失笑,因見時已不早,遂吩咐就在「演武場」中設宴,等吃喝完畢之後,再復與群雄較技。
項小芸回到座上,向虞大剛低聲道:「大哥,你看這賈老魔頭,突然要求吃喝之舉,是否有甚詭計?」
虞大剛略一沉吟,搖頭說道:「賈振金和胡冷月是自外新來,又未離開過『演武場』,大概不至於會在酒菜之中作甚手腳?」
艾皇堂一旁接口說道:「話雖如此,但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妥。」
莊七先生笑道:「胡老魔頭要求吃喝之舉,充其量只有兩種用意。」
艾皇堂道:「我也這樣想法,七先生所謂的『兩種用意』,是否一是緩兵,二是下毒?」
莊七先生點頭說道:「對了,關於『緩兵』方面,無非彼此計議部署,如何繼續動手之策,我們不必理它!關於『下毒』方面?」
艾皇堂聽到此處,微笑說道:「關於此點,我倒放心,有你這『酒糟扁鵲』,絕代神醫在座,還怕會把我老花子毒死了麼?」
莊七先生搖頭笑道:「老花子莫要對我隨便捧場,天下之奇毒無數,我不敢誇稱一一能防,和一一能治!」
艾皇堂怪笑說道:「你不能防,我卻能防,我還有位比你這『酒糟扁鵲』更高明,更靠得住的『鑒毒神醫』在此。」
話完,便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持在手上。
項小芸一見,皺眉說道:「艾老人家,你要用銀針鑒毒?」
艾皇堂道:「難道項姑娘認為用銀針鑒毒,沒有效麼?」
項小芸笑道:「銀針鑒毒,當然有效,但對於每樣萊餚及酒壺之中,均用銀針戳戳探探地,多不大方?也嫌太似難看。」
艾皇堂失笑說道:「我的霸王姑娘,請莫憂心,這既難看又不大方的事兒,由我老花子來做,因為我們不僅身在虎穴,今日一戰的勝負成敗,更關係到整個武林的正邪興衰,遂不得不防範周到地,慎重一些。」
項小芸還待再說,莊七先生也自笑道:「項姑娘莫去管人,就讓他艾老花子,在每樣酒菜之中,先用銀針,探試探試也好。」
這時,氤氳教徒果然在虞大剛等眾俠客位之前,安好一桌盛宴,熱騰騰地酒菜,川流端上,擺得滿滿。
赫連匡在主席上,站起身形,向項小芸舉杯笑道:「項姑娘,赫連匡敬你一杯,我們等用畢酒飯,再開始互較所學。」
說完,便把手中酒兒,一傾而盡。
項小芸那肯示弱?遂含笑點頭,食乾了杯中美酒。
艾皇堂等項小芸落坐之後,皺眉說道:「項姑娘,你怎麼這等莽撞?不等我先用銀針試毒,便把酒飲下,倘若其中……」
項小芸微笑說道:「我寧可中人毒計,點滴斷腸,也不能當眾示弱,拒絕赫連匡的敬酒之舉,何況我覺得赫連匡人雖凶毒,畢竟一教之主,有點身份,尚不至於在彼此勝負未定前,便施展出對赴會人暗中下毒的卑鄙無恥舉措。」
艾皇堂搖頭笑道:「項姑娘處處以君子之心待人,難免總會吃虧,楚霸王若於『鴻門宴』上,殺了漢王,哪裡還有後來的『烏江』之敗?故而在這險惡江湖中,不能臉太薄,心太慈,應該臉皮厚,心腸黑呢。」
他一面說話,一面以手中銀針,把桌上所有酒菜,全都探試一遍。
赫連匡在主位席上,冷眼旁觀,看得揚眉笑道:「艾大俠,你未免太小心了,也太輕視我赫連匡,毫無人格,卑鄙齷齪,不懂得江湖道義。」
艾皇堂毫不在乎,怪笑答道:「赫連教主,你不必怪我小氣,常言道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雖知道你還不至於卑鄙得對我們下毒,但『氤氳教』已有內奸,卻不能不防範你手下的卑鄙之徒,想連你這位『氤氳教主』,也一併毒死在內。」
這些話兒,倒著實把赫連匡聽得毛骨悚然,心中一驚。
因為他想起夏侯彬決不會單獨起了背叛自己心意,必然暗中結有相當黨羽,則適才艾皇堂所說雖系玩笑之語,到也頗有幾分可能,理應加以戒懼。
赫連匡念猶未了,那位「白髮黑心叟,笑面哭神魔」賈振金,竟也自袖中取出一根銀針,向艾皇堂揚眉狂笑道:「艾老花子,多承指教,『氤氳教』既有內奸,我只好也自東施效顰,顧不得難看和顯得小家氣派,把酒內菜中,先以銀針探戳,鑒定一下,因為我與胡冷月兄,本是局外之個,逢場作戲,湊湊熱熱則可,若是慘被毒死,把兩條老命,斷送在這『銷魂堡』的『演武場』上,就冤枉頂透,太似划不來了。」
他也一面發話,一面以手中銀針,在桌上所有酒菜之內,一一探試。
項小芸見狀,不禁微笑說道:「這樣倒好,大家俱是如此,便不顯得我們太膽小,太難看了。」
用銀針鑒毒的結果,主客兩席,完全相同,針下銀光燦然,毫未變色,也就是證明了酒菜之中,毫無毒素。
赫連匡哈哈一笑,舉箸讓客說道:「諸位請放心飲啖,『氤氳教』中,雖有一二不肖之徒,但卻尚不至於狂妄到敢於下毒弒上地步。」
群雄聞言,紛紛舉杯,彼此開懷暢飲。
一來酒香菜美,二來吃飽喝足以後,尚有猛烈殺搏的熱鬧場面,故而大家風捲殘雲地,把整桌盛筵,一掃而盡。
項小芸最看不順眼的,就是賈振金、胡冷月等新來二魔,她看「氤氳教」徒已把筵席撒去,遂目注賈振金,揚眉冷笑說道:「賈大神魔,你如今大概業已吃飽,該替好朋友赫連教主賣賣力氣了吧?」
賈振金摸摸肚皮,仍然堆著他永遠浮在臉上的那種頗為慈悲的笑容點頭說道:「這一頓吃喝得著實不錯,便把一條老命,賣在『銷魂堡』中,也算值得。」
語音一了,便向赫連匡拱手說道:「赫連教主,賈振金請令出陣。」
赫連匡知道這位「白髮黑心叟,笑面哭神魔」賈振金,比那「侏儒大鬼頭,神力血飛魔」胡冷月的花樣更多,遂心中高興地,點頭笑道:「有勞賈兄,但不知你怎樣與對方較量?要不要有甚安排?」
賈振金笑道:「請赫連教主命人在場中,劃上兩個徑約三尺的圈兒,其間的距離,則為六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