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在她手上,靈活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她凝視著,雙手揮舞不停。她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中,與世無爭,只有藝術才能讓她純淨如洗。
在她面前,是一個約180公分高的雕塑。勻稱的身材,寬闊地肩膀,結實的肌肉。厚薄適中的嘴唇,高高的鼻梁,鼻子偏大,因為她喜歡有個性的鼻子。粗重的劍眉,眼睛……
手上的工具刀停住了。石膏的細屑在工作室中飛舞。眼睛是什麼樣子的?她皺起眉頭思索,打量。又大又亮的雙眼皮大眼睛?不,那樣漂亮得過份,也太招搖,她不喜歡。有神的小眼睛?也不。小眼睛似乎與整體不協調,會影響到整個雕塑的美感。她不想讓眼睛成為她整個雕塑的敗筆。
究竟什麼樣的眼睛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飛快地想象著,一秒。兩秒,……一分鍾過去了,她仍然下不了刀。
整個雕塑與真人大小無異。花費了她兩個月時間。她不在乎多考慮幾分鍾,畢竟是點睛之筆,是她雕塑的靈魂,也是她想象中的白馬王子的化身。
像理查德.基爾一樣深情的雙眸?
終於有一雙眼睛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含笑看著她。她立刻領悟到自己需要刻一雙什麼樣的眼睛了。她篤定地重新揮舞著雕刻刀,一下,兩下,三下……石膏粉簌簌落下,在劍眉下面,是一雙又細又長的眼睛,還有一對深不可測的眼珠。
她終於丟下工具刀,退後兩步,陶醉地欣賞她的“王子”。他身上的每一處都是她最喜歡的,在她眼裡,他是完美絕倫的男人形象,在他身上,通體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累贅和多余的部分。每一寸,每一處,都是她精心雕刻而成。
現在大功告成,他也應該有一個名字吧?她又陷入思索中。陽光?
對,他就是她繁忙生活中的和煦陽光,他會令滿堂生輝。
她滿意地審視著,許久,才戀戀不捨地回房間,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邱顏拎著大包小包的材料和工具,好不容易打開門,卻忘記關上。
她急匆匆地沖進工作室。放下大包東西,她活動著勒得紅紫的手指,痛得她咧了咧嘴。
門還虛掩著,粗心大意的她,只想趕快把自己關進浴室,她舒服地躺在浴缸裡,柔柔的泡沫聚滿全身。倦意湧來,她睡著了。
她前腳剛進浴室,後腳就有人推開她的大門。門在那人身後輕輕關上了。來人腳步有點踉蹌,他半瞇著眼,醉意闌珊。他輕車熟路直奔臥室,竟然看也不看倒頭大睡。
一個小時過去了……
越睡越冷,水已經涼了。邱顏睜開眼睛,站起來簡單沖了一下身體,順手扯了一塊浴巾,松松地裹在胸前,她又困又累地朝臥室走去。
臥室的門被推開,她的眼睛立刻瞪得又大又圓,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她用力揉了下眼睛,她沒有看錯,床上竟然大咧咧地躺著一個人!
而且是一個男人!
她慌亂地左看右看,沒錯,是自己的家。
賊?不像呀。她顧不上細想,悄悄拿起電話。不管他是誰,膽敢擅闖單身女人的臥室,多少也能掛上點罪名。
她走到那個人的身旁,她要確定那個男人真的在睡覺。她拔了一個數字,再拔一個。當她按第三個數字時,她驚呆了!
“啊!”這一聲驚呼自她口中發出,電話也從她抖動的手中滑落。
巨大的震驚讓她跌坐在地板上。
床上的男人眼睛緊閉,厚薄適中的嘴唇,高大的鼻子,還有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他是……陽光?!
在她手上誕生的雕塑居然活生生地躺在她的床上!唯一不同的是,她雕的是一個裸體男人,而床上的陽光,斯斯文文穿著襯衫西褲。
他復活了嗎?像女媧手裡捏出來的泥人一樣,轉化成人?可她不是女媧呀!
床上的男人,被她高分貝的尖叫聲吵醒。
他緊皺了一下濃濃的眉毛,眼睛慢慢張開,看上去好像頭痛的樣子。
邱顏一見他的眼睛,心跳聲急促得像是在打鼓。深深的,細長的眼睛,正是她冥思苦想才雕出來的呀!
不知是恐懼還是驚喜,她開始感覺到暈眩,她只能用手死死撐住地板,她快要被自己的眼睛逼瘋了!
男人同樣驚異地盯著她,她倒在地上,竟然……竟然沒有穿衣服!
男人的眼睛定格在她胸前。剛才太激動太緊張,冷顏的浴巾褪到腰上,她居然毫不自知!
男人細長的眼睛,開始發射出懾人的光芒。
盡管他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房間裡突然多出一個半裸的漂亮女孩,頭發濕濕的,披散在光潔的肩膀上,眼睛裡蘊滿驚恐和震動。
她是誤入泳池的天使嗎?她的翅膀也受傷了嗎?男人的腦子裡浮現出一部電影的情節。她……她是來超度我的嗎?
男人的眼睛在邱顏身上游來游去。他感覺到血氣上湧,全身發燙。
地上的裸體女孩,讓他產生了本能反應。
他掙扎著坐起來,頭好沉。他好想上前去扶起她,可是他清醒了過來。這裡,好像不是他的家。他在哪兒?
男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拼命克制住全身的欲望,跳下床,向門外走去。
男人的背影最終消失在走廊裡。
邱顏驚魂未定,粗重的呼吸在死寂的房間裡回響。
“是陽光嗎?難道是我眼花了?”
邱顏艱難地爬起來,浴巾整個脫落在地上。她並沒有理睬,赤身裸體地跑到工作室。
陽光靜靜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上,臉上的表情竟然和剛才在床上熟睡的男人如出一轍!
對著這座沒有生命力跡象的雕塑,邱顏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她伸手去撫摸雕塑的臉,就在剛才,眼睛還是閃閃的,眉頭也會皺,為什麼幾分鍾時間,一切都已經靜止了?
邱顏努力想,仍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只好失魂落魄地回臥房。
躺在男人剛剛躺過的地方,這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體溫,怎麼會是夢呢?
邱顏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墊了她一下,坐起來查看,一只金筆?
邱顏的心跳又開始加劇,天!果真是陽光在這裡躺過!
她又發瘋似的一絲不掛跑到工作室,站到陽光前,直勾勾地看著他。她自言自語道,“陽光,剛才真的是你嗎?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出來見見我好嗎?”
邱顏愣了半天,又收回了心神,不禁對自己的舉動啞然失笑,這又不是什麼神話,她的雕塑怎麼可能復活?
邱顏把金筆放在床頭,很快進人夢境。她希望今晚,又能夢到那個神話般的男人。
再也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雕塑陽光的身上,已經落上一層灰塵。
邱顏像往常一樣乘電梯上樓。5號電梯裡一個人都沒有。邱顏按了一下9,電梯徐上升,卻沒有在9樓停下。邱顏的心有點慌亂。糟糕!電梯壞了嗎?
電梯升到10樓。才“光當”一聲停住了。電梯門卻遲遲不開。
邱顏更是慌了手腳,又拍又按,電梯仍沒有動的意思。“見鬼了!”邱顏又氣又急,呼救按鈕也不管用。她只能用腳狠狠踢著電梯門。
“來人!快來人!”邱顏喊著。她看了看表,不到晚上八點,沒有理由沒有人過問她,她繼續用力拍。
另一部標有數字3的電梯,這個時候也在10樓停下。電梯門打開,皇甫一鐵拎著皮包從裡面走出來,當他經過5號電梯時正欲往家門口走去時,他聽到電梯裡傳來的擊打聲,還伴著一個女孩子的呼喊聲。
皇甫一鐵試著按了一按鈕。電梯門居然神奇地開了。裡面一個受驚的女孩,抱膝坐在角落裡。
“小姐,你沒事吧?”皇甫一鐵兩步跨進去,扶起地上的女孩子,問道。
“你……”兩個人同時驚呆了!
“陽光!”邱顏脫口而出。
“小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陽光。”皇甫一鐵恢復常態,說道。
電梯門就要關了,皇甫一鐵用手擋住,扶著呆呆傻傻的邱顏,走出電梯。
“小姐,你還好吧?”
皇甫一鐵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奇怪,他已經問了她兩遍了,她都沒有反應,還是在癡癡地看著自己。他只好尷尬地笑笑,放開扶邱顏的手,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良久,邱顏才抓回神游千裡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她不想再乘電梯,而是從樓梯,慢慢走回9樓。
她細細地擦拭陽光身上的灰塵,嘴裡在喃喃自語著,“陽光,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忽然她的腦袋中電光一閃,難道電梯裡的男人,真的只是長相酷似陽光?她不信。她決意去探個究竟。假如10樓並沒有這麼一個男人,那麼就是陽光無疑了。
邱顏想到這兒,飛奔上樓。
她不確定是哪一間,她回憶著那個男人消失的方向,應該是盡頭的房間。邱顏奔過去,給自己打著氣,猶豫著終於按響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了,都沒有人來開。邱顏不甘心地繼續按門鈴。
她持續不斷的門鈴聲,卻把對面的居戶吵了出來,是一個老太太。
她沖著邱顏說道,“你不要再按了,那裡沒人住,一直空著。”老太太說完,顫顫微微又回去了。
邱顏卻似在夢中,任她如何去苦想,她都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都是她的錯覺?可是,那個男人獨有的味道卻在整個樓層裡飄蕩,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但是,她已經非常熟悉那種氣味,有一種陽光的味道……沒錯,就是陽光的芬芳。
又只是幾分鍾時間,人到哪裡去了?
邱顏甚至荒唐地認為,說不定她遇到了神話中的王子,遲遲不表露他的廬山真面目,可能是為了解救她於煩塵俗事之中,塵世苦,無限度。
邱顏希望那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個綺麗的春夢。
美食廣場,邱顏環顧著酒店四周的布置和五彩繽紛的花束,她總感覺有什麼事情在等著她去做,但她卻對此一知半解。一顆心總是懸而未決,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事重重過。
“顏,你在想什麼?”任華傑坐在她對面一直在觀察著她。
“沒什麼。”邱顏淡淡地對自己的男朋友敷衍道。
“你在撒謊,要知道你向來不會撒謊的。告訴我,顏,你有什麼心事?我是你的未婚夫,你的事我想你應該讓我知道。”
“……”
邱顏不知道該如何向他描述這幾天一直困擾著她的那個神秘男人,沒人會相信的,她居然遇上了她理想中的白馬王子,至少外表是。
還是不說的好,任華傑才是自己的未婚夫。要她坦白她在意一個神乎其神的陌生人?不!她現在甚至連那是夢還是現實她都搞不清。她何必為了那麼虛幻的人物苦惱?
邱顏向侍者要了一杯冰咖啡,她很喜歡高高的咖啡杯裡的上層,浮著的奶油。咖啡和奶油混在一起,香甜醇郁,還有一絲淡淡的苦味。
她覺得奶油像極了她的雕塑,看起來稜角分明,品起來細膩柔媚。
任華傑默默看著她沉溺於自己的遐想空間裡,他苦笑著搖搖頭。在他印象中的邱顏就是這樣。
他和她大學時就是好朋友,他學的是美術,而她修的是人體雕塑。
他在大學裡就追了她四年,然後畢業四年,他都沒有放棄她,終於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和他訂婚。
可是訂婚日期卻一拖再拖,他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他甚至常常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追到她了?他總是莫明其妙的害怕她會離開他,而且他覺得她離開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給他的感覺總是如此的不踏實?他想不通,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很愛很愛她,像捧著一塊不屬於他的美玉,他偏要固執地拒為己有。
“顏,我們的訂婚日子我選好了,這個月底好不好?”任華傑再一次嘗試地問道。每次他一提到這個問題,邱顏總是推脫,這讓他越來越恐慌。他熱切地等著她的答復。
“不要這麼急嘛!我說過,等我辦完個人雕塑展再訂婚。”
每一次邱顏都是用這個理由來搪塞他,而他知道,她的個人雕塑展何時舉辦還遙遙無期,一年?兩年?或許更久?他等不了那麼久。
“顏,我不明白,我可以幫你舉辦你的雕塑展,為什麼你不讓我幫你?”
任華傑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大富豪,但他有自己的畫廊,而且經營得越來越大,辦一次個人展覽完全不成問題。可是邱顏偏要任性地要靠自己的力量,是她見外還是她太好強?他不了解。好像她的一顆心,他根本就不曾了解過。
“華傑,不要再逼我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借助任何人。”
邱顏拿眼睛向四處掃著,她發現這裡的侍者全是男孩子,而且一個比一個英俊,噴噴,似乎全天下的帥氣男孩兒全都跑這兒來了。
“華傑,你看見沒有?這裡的男侍者們,比你都要帥上三分那!這裡真是一個吃飯的好地方,可以看到這麼多……”
邱顏說到這兒,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了“陽——光”。
“陽光”也是這些英俊的男侍者們其中之一,他正端著一杯東西,謙和有禮地為客人奉上。
與前兩次見到的不一樣,這一次他穿著合體的工作服,風度都變了。前兩次見到他,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去無蹤。這次,被她撞見了他所在的工作地點,他甭指望再一次溜了。
邱顏不再呆想下去,她叫來一名侍者。
“小姐,您還要點些什麼?”侍者弓了一下腰,微笑著問道,“你幫我把那個人叫過來。”邱顏指著“陽光”說道。
“小姐,在我們這裡誰為你服務都一樣,請問您要什麼?我可以為您端來。”侍者不是很好合作,他從未見過點名選服務生服務的人。這裡是高級餐廳耶!又不是歌舞廳的包房,更不是什麼花樣疊出的pub。
“我就找他。我認識他。”邱顏覺得這是一個謊話,她好像並不認識他,雖然見過他兩面,但那不等於認識,巧遇而已。
“可是,小姐,我們這是工作時問,不方便接待朋友,你這樣會讓皇甫很難做的。”侍者很固執,不像表面上那樣唯令是從。
邱顏自侍者口中得知他叫皇甫,皇甫?皇甫什麼呢?
“既然這樣,那我過去找他好了。”邱顏不想再和這個不懂變通的侍者磨下去,自己站起來,朝皇甫走去。
“顏……”
任華傑在後面喊她,她全然不理會。
皇甫一鐵手托盤子,正要轉身回後面去,恰巧迎對著邱顏。他顯然也看見了邱顏,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
“你在這裡工作?”邱顏像遇見老朋友似的問道。
“是。”
“那麼我上兩次遇見的是你對不對?”邱顏只想證實這一件事,至於他是做什麼的,她不在乎。
“……是。”皇甫一鐵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尷尬,他甚至以為她是落入泳池的天使,這太異想天開了!
“你叫什麼名字?”邱顏確定是他無疑,因為她很熟悉他的味道,陽光的味道。
“皇甫一鐵。那一次……那次是我走錯了房間,其實我住在你上面。我剛搬過去的。”皇甫一鐵必須向她道歉,要不然她一定會懷疑他擅入民居。
“你真的住在我上面?”邱顏有點信了,這麼說他真的只不過是很像陽光,這麼巧嗎?她想象中的男子化身,居然在現實中會真的確有其人?
“沒錯。我要工作了。對不起。”皇甫一鐵禮貌地說了一聲,走開了。
邱顏又變得呆呆的,她好像什麼都沒想,可是,她覺得自己的感覺好奇怪。她對這個皇甫一鐵非常有好感.她必須承認這一點。或許是因為他是她雕塑的模特,也許應該說,不是模特。而是形象的巧合。
“顏,我們該走了。”任華傑走過來摟住了她的腰,問道,“你跟一個侍者說這麼多做什麼?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呢?”
“這種人怎麼了?就因為他是一個侍者嗎?你還不一樣只不過是一個畫匠?”邱顏很反感任華傑的這種職業岐視,職業也會有高低貴賤之分嗎?那只是自命不凡的俗人的無聊看法。邱顏忍不住挖苦任華傑,照他的說法.那麼他也不過是用另一種手段賺錢罷了,他無權貶低別人。
“顏,你怎麼了?他只不過是一個與你不相干的人,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干嘛?”任華傑一心認為,只有像他這種非常具有藝術修養的人才配得上邱顏,一個侍應生,對他絲毫不構成任何威脅。
“不要說了,我要回家。”邱顏覺得話不投機,心煩意亂地只想回家。
“可是,你剛才還答應我,要陪我去見我爸媽,他們已經在家裡等著你呢,你忘了嗎?”
“華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了?我頭有些痛,送我回家好嗎?”
“又不去?又頭痛?顏,你究竟怎麼了?說好的事你讓我如何向我爸媽交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有時候任性得過分。”任華傑很明顯在壓制著火氣,他就足太遷就她了,才一次又一次的以千篇一律的借口食言。
“我過分!我哪裡過分?你要我和你訂婚,我答應了,你想過我的體會嗎?我……”邱顏把想說出的話又憋了回去,有些事還是糊塗一點好。
“你什麼?你說啊!和我訂婚你很勉強嗎?我就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的,對不對?”
“對!我不想和你訂婚。”
埋藏在她心底的話終於說出口了,她為什麼一拖再拖?她為什麼常常和任華傑相對無言?因為她不愛他,她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男人,她不懂愛為何物,她甚至常常懷疑是不足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一個男人?也許,真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享受到真愛的,她就是其中一個。
既然她不愛誰,那麼就選一個愛她的男人,正常人都是這種思維,這樣也許會很幸福。她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她越來越覺得那是一種負擔,她不想褻瀆任何人,更不想褻瀆婚姻,如果早就想到會如此為難,她也不會答應和他訂婚。
“顏,不要這樣了,你在說氣話,我知道。好吧,我送你回家,改天再見我爸媽。”任華傑不敢深究下去,他不想失去她,愛不愛對方是完全可以感覺到的,他明白,他不能要求太多,娶她,是他夢寐以求的事。他絕不放手,哪怕再委曲求全他也願意。
邱顏不再說什麼,他總是這樣低聲下氣,讓她下不了狠心。她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皇甫一鐵,這個男人,對她來說,一直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