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姻緣 第三章
    泉水叮咚,泉畔二男一女相互對峙,只可惜並不是什麼香艷場景。

    「瑤光娘子?」莫笑言吐掉嘴裡青草,看著那名突然出現的女子。

    「正是。」女子點頭。

    瑤光娘子?冷笑天驚訝的看向那名女子,只見她杏眼柳眉,一襲鵝黃紗衣籠罩全身,眉心一點金星標記,正是黑道中北斗七殺星之一瑤光娘子的打扮。

    這北斗七殺星乃是近幾年在黑道出現的新秀,由六男一女組成,行事全憑喜好,詭異莫測,和碧水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怎麼現在七殺星之一的瑤光娘子竟然在此出現?

    冷笑天看了莫笑言一眼,他又是怎麼認出瑤光娘子的,作為碧水宮宮主的自己都尚未確認他卻一語道破來人的真實身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心中滿是疑惑,冷笑天卻並未在面上表露,只是說道:「瑤光娘子有何貴幹?碧水宮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現在在此意欲為何?」

    瑤光娘子輕笑一聲,鵝黃紗衣微微搖擺,眼光看向冷笑天身側血嘯,「宮主自然明白。」

    原來是為了血嘯。

    冷笑天尚未答話,只聽身旁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卻是莫笑言突然拎起一旁的衣物遮在身上。

    「你又怎麼了?」冷笑天皺眉,這莫笑言該不會在這當口上給他找麻煩吧?

    「我我我……」莫笑言泫然欲泣,「小天,我被她看光了啦……」

    握拳,咬牙,拜莫笑言所賜冷笑天的忍耐功夫如今是登峰造極,深吸口氣強忍住踹他的衝動,盛怒之中冷笑天突然想到,這莫笑言即是採花世家子弟,瑤光娘子如此絕色他不是應該……怎麼這種反應?

    「你不是喜歡美人嗎?她看了你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什麼美人!」莫笑言一臉驚訝,「她那個樣子也叫美人?」這時候也不顧自己被看光了,匆匆拿著衣物套上,一邊套還一邊認真地對冷笑天道:「在我心裡只有小天是美人啦,那個女人才不好看,連小天你萬分之一都及不上!」

    ……這就是以前聽說過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嗎?冷笑天一怔,心頭奇異的悸動,他原本以為這莫笑言是看過自己以前的模樣才會如此對他糾纏,若是看到絕色美人便會離他而去,畢竟現在他的臉……卻沒想到,看到瑤光娘子如此絕色,莫笑言非但沒有動心,反而對他做出這番宣言,冷笑天心中一陣五味雜陳,隱隱中卻又帶著一絲絲……心動?怔怔的撫上胸口,這是心動嗎?他為了這個莫笑言心動?

    冷笑天心中一片混亂,可惜對面的瑤光娘子不會那麼好心給他細細思量的時間。事實上,在莫笑言那句「她那個樣子也叫美人?」出口的時候,瑤光娘子便已怒火中燒了。要知道她瑤光娘子十五歲出道至今引得無數白道俠士黑道邪魔傾心相顧,哪個不是將她視為天仙降臨,如今這莫笑言竟然敢侮辱她的美,她定要叫這兩人死得難看!

    心中是咬牙切齒,然而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瑤光娘子面上仍是微笑,「冷宮主既知妾身來意,是否願意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冷笑天握緊掌中血嘯,「如果我說不願意呢?」

    「宮主若是不便,妾身又怎好勉強,只是……就不知宮主今日走不走得出這裡了?」

    冷笑天冷哼一聲,「刷」的一聲拔劍出鞘,直指瑤光娘子,「走不走得出,你要不要試試?」

    眼見面前草地上被這一拔劍發出的劍氣削斷的青草,瑤光娘子一凜。江湖傳言碧水宮宮主冷笑天在三月十五試劍會上被凌天嘯所傷因而功力大減,如今看他出劍氣勢竟是半點受傷痕跡也無,難道消息是錯誤的?瑤光娘子心中一陣懊悔,怪只怪她得到消息便立即趕來,六位義兄尚在趕來途中,對沒有受傷的冷笑天他們七人合力尚有獲勝之望,若是只有她一人……

    冷汗,悄悄從瑤光娘子額上滑下,冷笑天仍是保持出劍姿勢不變,只是眼神愈行冷酷,「你可以選擇,現在離開還是──永遠留下!」

    瑤光娘子一顫,被如此冷酷的眼看著感覺就像被野獸盯上的獵物,情不自禁的想要逃走。

    然而就在瑤光娘子心神動搖,馬上便要被攻破心防的時候,冷笑天的身子幾不可見的晃了一晃。原來他剛剛催動真力發出劍氣想要逼退瑤光娘子,但妄動真力的結果便是體內一陣氣血翻湧,雖然強忍著支撐住握劍的姿態,但剛剛那幾個字出口,翻湧的血氣彷彿找到了出口都向喉間湧來。他雖然強忍著壓住了,但身形不免晃了一晃。

    如此輕微的動作心中緊張萬分的瑤光娘子自然沒有注意,但一直站在冷笑天身旁的莫笑言卻注意到了,連忙上去扶了冷笑天一把,「哎呀小天,身子不好就不要硬撐嘛。」

    這個、這個混蛋──

    冷笑天瞠大眼瞪著莫笑言,激怒之下翻湧的血氣再也壓抑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饒是他一向鎮定自若此刻也惱怒萬分,若不是這莫笑言來攪局他本可以騙過瑤光娘子的。

    「小天,你吐血了啊!」不知冷笑天心中惱怒,莫笑言用袖子擦拭他嘴角的血跡,「我就說你別硬撐了嘛,瞧你又吐血了,這下子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啊。」看小天現在一臉蒼白的樣子他就心疼。既然小天這麼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就讓他來幫他注意好了。

    還說、還說?莫笑言的話就像一桶熱油澆到火上,劈里啪啦的燒得更旺,冷笑天也顧不得胸口悶痛,提起拳頭就往他胸口招呼,一邊打還一邊說:「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笨蛋!」

    莫笑言眨眨眼,小天現在沒有內力,不過這拳頭打在身上還是挺痛的。看小天剛剛吐血,心情肯定不好,他就讓他盡情的打打出氣好了,為了美人奉獻一切可是他們莫家的傳統。

    被晾在一邊的瑤光娘子看到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碧水宮宮主如此沒有形象的出手已經愣住了,剛剛從生死攸關的緊張中脫離便見到如此脫線的場面,一時之間倒叫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但瑤光娘子畢竟不是省油的燈,片刻便穩定心神,朝旁邊新出爐的周瑜黃蓋二人組一笑,「冷宮主果然不凡,妾身差點就被騙過了,現在冷宮主可以交出血嘯了吧?」

    突然插進的聲音倒讓冷笑天冷靜下來,猛地意識到現在強敵當前,他竟然忘了一切的捶打莫笑言,實在有失他碧水宮宮主的身份。哼,都是莫笑言這個笨蛋害的,剛剛他會覺得心動一定是錯覺、錯覺!

    「血嘯?」莫笑言聽了此言反而歪著頭看冷笑天,「怎麼她是為了那把劍,不是為了小天你的美色啊?」

    還美色呢,也不想想他現在是什麼樣子,白了莫笑言一眼,冷笑天看向瑤光娘子。

    「血嘯我是不可能給你的,你想要,何不自己來拿?」

    「好!」等的便是這一句,若剛剛沒有莫笑言洩底,瑤光娘子是斷不敢如此向冷笑天挑釁的,但現在看到冷笑天委實傷得不輕,再加上一旁的莫笑言沒有一絲危機感想來也不足為慮,她自然便升起了殺人奪劍的念頭。

    推開身邊的莫笑言,扔開手中的劍鞘,冷笑天凝神看著瑤光娘子的動作,剛剛那一吐血,他體內原本就渙散的功力更是凌亂不堪,此刻也只能看準她出招的剎那一擊必勝,否則,今日他們就走不出這裡了。

    清澈泉畔,兩大高手靜靜對峙,身上散發的殺氣讓周圍的鳥兒四散飛去。

    終於,瑤光娘子素手輕翻,朵朵紅蓮綻放掌中,正是她的成名兵器蓮花。蓮花絡,顧名思義便是絲絲縷縷的鋼線纏繞成蓮花形狀,抽開可成萬道鋼絲,將對手退路封死,合起變為蓮花形狀利刃,朵朵花瓣都是堅韌無比的鋼刀,可以將敵人割得粉碎!此刻蓮花絡並成鋼刀,飛快在她掌心旋轉,轉到極致後猛然向冷笑天射去。

    功力雖失眼力還在,看著直直向自己射來的蓮花絡,冷笑天握緊血嘯向正中劈去。不愧是聞名的寶劍,「鏘」的一聲將蓮花絡從中截斷,但那帶了內力的勁道仍是讓冷笑天虎口震裂,絲絲鮮血從劍柄處滴落。

    但他卻沒有停下,劍勢順著劈開蓮花絡的軌跡向前延伸,看準了瑤光娘子蓮花絡離手的空當便想將她一招斃於劍下。

    這一招險極也快極,賭的便是瑤光娘子一擊出手露出的破綻和冷笑天的速度。然而瑤光娘子畢竟是黑道上的狠角色,見冷笑天一劍擊來快逸絕倫無處可避,手中剩下的一隻蓮花絡立刻散開成絲,絲絡般的鋼絲瞬間散開,猶如編織了一張堅固的網擋住了冷笑天的攻勢。

    血嘯削鐵如泥,如此細絲又怎擋得住它的攻擊?但蓮花絡灌注了內力柔韌無比,冷笑天又功力大失,去勢如虹的血嘯碰到了柔韌的鋼網仍是頓了一頓。

    然而這一頓便失了先機,只聽瑤光娘子冷笑一聲,又抽出一隻蓮花絡化為鋼絲繞過血嘯鋒芒直逼冷笑天。

    冷笑天轉身欲避,然而失了內力身法已是大不如從前快捷,那一招擊出無回,眼見萬道鋼絲便要穿過冷笑天的身體將他刺成蜂窩。

    難道今天真的要再次喪命了嗎?冷笑天心中儘是不甘,他還沒有戳穿凌厲砌的真面目,還沒有替娘和自己討回公道啊……

    就在這瑤光娘子志得意滿,冷笑天滿心不甘的時刻,突然,一陣淡黃色煙霧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一直站在旁邊的莫笑言趁機抱起冷笑天,姿態瀟灑萬分的躍上……驢背,駕著驢車逃命去也。

    「你、你做了什麼?」在顛簸的驢車上,冷笑天仍是不忘追問,他剛剛全副心神都放在瑤光娘子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莫笑言的動作,沒想到危急時刻又是他救了他。

    「啊?我?」莫笑言吐吐舌頭,「我下了藥,那個女人一時半刻是追不來了。」

    「藥?怎麼你還會用迷藥?」看來這莫笑言還是很謹慎的,冷笑天暗忖。

    「迷藥?我怎麼會隨身攜帶那種下流的東西?」莫笑言一臉認真。

    「下流?那你用的什麼?」那種時候難道還會有什麼「上流」的藥?

    「當然是春藥了!」

    「……」  

    僻靜的小道上,一輛驢車正在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呃,趕路。

    「小天,那個女人也追不上來了,不用這麼趕路吧,小黑都累壞了。」一邊駕車一邊回頭向後看著車廂中的冷笑天,莫笑言一點也不擔心驢車走錯道撞上些什麼。

    「看前面──」冷笑天一臉淡漠,「昨天才剛剛撞上樹,今天再撞一次那頭蠢驢必死無疑。」哼,還真是什麼人配什麼驢,兩個一樣蠢!一想起那天莫笑言下春藥的事情冷笑天就覺得頭大,想他堂堂碧水宮宮主,雖然說不上一向光明磊落但何時淪落到了需要靠那種下三流的玩意兒脫身的地步了?!

    「不會的啦。」莫笑言信心滿滿,「昨天才撞過,小黑腦袋上還有包呢,今天不會再撞了。」

    「哼。」不會最好,要是再撞上樹他乾脆就把那頭蠢驢宰了,省得麻煩!

    「小天啊,三十里路又不是很遠,咱們也趕了這些天的路,再過兩天就能到玉風客棧了,你也不要太心急了,對身體不好。」

    「少囉嗦。」冷笑天不領他的情,血嘯乃是眾人覬覦之物,加之他現在功力幾近全失,而這個莫笑言更是一點兒也不可靠,當然是越早趕到玉風客棧和左右護法會合越好。精通藥理的右護法應該有辦法讓他在短時間內恢復內力,下個月的武林大會他非去不可……

    突然,驢車猛地一頓,正在凝神思索中的冷笑天一個沒留神差點撞上車廂,想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忍不住狂吼出來:「莫笑言,那頭蠢驢又撞上樹了?!」

    「沒有沒有。」一連討好的莫笑言湊過來,指了指天,「小天你看天上好多烏雲哦,大概快下雨了,咱們又沒有雨具蓑衣什麼的,先在車廂裡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趕路怎麼樣?」

    順著莫笑言的手指看去,天空黑漆漆一片,果然是欲下雨的徵兆,知道莫笑言說的不假,冷笑天一肚子氣沒處發,順勢踹了他一腳,「知道快下雨了還不去準備?!」

    「好嘛。」揉著清晰印著一個腳印的屁股,莫笑言期期艾艾的停妥了車,剛將小黑繫在樹上嘩嘩啦啦的大雨便傾盆而下。

    「小天小天。」兩個人擠在狹小的車廂,莫笑言盡量往冷笑天身上湊去,原本就討喜的臉上掛了一副諂媚的笑容竟然讓人生不起反感,「小天你怎麼了,這幾天都不太理人的。」

    「沒什麼。」

    「肯定有的。」雖然小天原本也是不太理人,可是這幾天更是、更是……哎呀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就是覺得小天不以前更不理人了。

    「沒有!」將頭撇向一邊,滴滴答答的雨滴沿著車廂邊緣滑下,思緒驀然回到那個雨天,年幼的自己、冰冷的墳墓,一抔黃土埋葬了那個曾經風華絕代的人,是那一天吧,自己發誓要拋棄一切為她向那個男人討回公道……

    冰涼的雨滴似乎將那日絕望淒涼的心境帶了過來,身體冰冷的嚇人,是啊,他從來都是自己一人品嚐那深入骨髓的哀戚。

    不自覺地向從前一樣想要抱住自己,卻驀然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少年溫暖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小天,你是為什麼傷心呢?」

    他應該推開他的,碧水宮宮主不應該如此軟弱的被人擁抱。但這個雨天,他的堅強似乎同那流失的內力一起流走了。

    短短幾日失去了苦練多年的內力,不是不彷徨,但都被壓在了內心深處。而這個雨天卻勾起了他埋藏已久的脆弱,讓他無力拒絕這罕有的溫暖。

    「小天,我真的是對你一見鍾情哦。」手,被執起,那個一向不正經的莫笑言認真起來的嗓音卻是如此蠱惑,「你的眼睛裡面是那麼孤寂,好像誰也不能溫暖你,讓我看了好心痛。我不會傷你,也不會害你,只是想要溫暖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掌心感覺那握著自己的手是如此炙熱,暖暖的體溫似乎想將自己融化一般,怔怔的看著莫笑言的眼眸,冷笑天幾乎要點頭了。

    然而,也只是幾乎。

    剎那間他便記起了自己的身份,猛然推開了莫笑言。他是碧水宮宮主,不要說不可以對一個同為男子的人動心了,更別說這人的底細他還沒有摸清了。

    背轉身子面向窗口,冷笑天沒有回頭,怕看見莫笑言受傷的表情。

    「小天……」看著冷笑天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背影,莫笑言挫敗的將頭埋入膝間。怎麼,他哪裡做錯了嗎?

    他剛剛明明是按照莫家祖傳寶典上面第十九條所說「美人傷心之時便是乘虛而入的最佳時機」做的,怎麼小天還是沒有軟化的跡象呢?難道是他台詞記錯了?不會啊,他明明背的很熟練,還是他的表情不夠真摯,語調不夠誠懇呢?

    滿心鬱悶的在車廂另一端躺下,不斷反省著自己的莫笑言難得沒有去纏冷笑天。  

    雨過天晴,明淨的陽光映照下昨夜的傾盆大雨似乎沒有存在過,只有在樹梢兒滑下滴滴晶瑩水珠時讓人想起昨夜的大雨。

    一夜輾轉,兩人都沒有睡好,只是一向樂觀的莫笑言在黑夜過去已經將昨夜的挫敗拋之腦後,但冷笑天卻還未釋懷。

    莫笑言也不強求,只認為是自己昨夜的表現不夠「專業」,沒能打動美人芳心,心中決定再接再厲越挫越勇的同時過去樹下牽淋了一夜雨的小黑。

    「啊啊──小黑啊──」

    慘叫聲驀然響起,引得冷笑天側目,「怎麼了?」

    「小黑、小黑它……發燒了……」一臉的泫然欲泣,莫笑言扯住冷笑天的衣袖,「怎麼辦小天,小黑生病了,不能趕路了……」

    發燒了也能趕路。

    看著莫笑言一臉的惶恐,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也等於白說,冷笑天推開莫笑言來到「小黑」身邊。

    雖然說離玉風客棧也沒多遠了,這頭驢的速度又媲美龜爬,但有總比沒有好,能夠早一點到玉風客棧也是好的,偏偏這蠢驢這節骨眼兒上生病。

    慢慢走到小黑身邊,觸手熱燙的溫度說明這頭驢是真的生病了,然而突然對上小黑的眼睛卻讓冷笑天一凜──如此銳利的眼神……

    雖然知道心中的念頭有些可笑,但冷笑天依舊決定試試。無視於莫笑言的泫然欲泣,逕自將小黑解開套車,然後將僵立一旁的莫笑言拉上車,冷笑天一拉韁繩,小黑突然以不可阻擋的迅猛姿態衝了出去!

    「啊啊啊──」狼狽的扶住車轅,莫笑言一邊穩住自己不要從驢車上摔下來,一邊騰出空子問道:「小天,小黑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發瘋了吧。」將韁繩塞到莫笑言手中,冷笑天安然坐入車廂,哼,他才不會告訴他那頭驢便是傳說中的邊疆異種,百萬頭驢中才會誕生一頭的可與千里馬媲美的「飛天神驢」。

    據說這種驢只要耳朵進水就會發揮那無與倫比的速度奔跑,看來是昨天那場大雨喚醒了它神秘的潛力吧。

    沒想到這頭蠢驢還這麼有來頭,要是讓那個白癡莫笑言知道了尾巴還不得翹上天去,冷笑天心中暗暗決定要把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心中。  

    一路狂奔,托「飛天神驢」的福,傍晚時分二人便到了玉風客棧的門口。

    「小黑、小黑啊……」一下車,莫笑言便哀戚萬分的抱上了驢脖子,感覺掌下依舊過高的溫度聲音更形淒厲,「小黑啊,是我對不起你,讓你病著還要趕路啊……」

    冷笑天滿臉黑線,「它沒病。」只是潛力被激發時正常的體溫上升罷了。

    「是嗎。」秉持著「美人說的話就是真理」的莫笑言立刻直起身子,拍了拍小黑的腦袋,「原來你沒有發燒啊,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這個笨蛋,他說什麼都信啊。皺眉看著剛剛還一副肝腸寸斷模樣的莫笑言立刻變得生龍活虎,冷笑天也不出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這是頭一次有人如此毫無保留的無條件信任他啊……

    「二位客官要些什麼?本店有上等的酒菜客房,還有上等的馬廄,呃,放驢也是可以的,不知兩位是住店還是打尖?」眼尖的店小二衝出大門招攬生意,光從那股慇勤勁兒就可以看出玉風客棧生意興隆的原因了。

    「我們──」來幽會。

    「我們找人!」已經對莫笑言脫線的思考方式有了某種程度瞭解的冷笑天連忙阻斷他的話,「天字一號房的客人現在可在客棧中?」

    「天子一號房……」

    小二低頭沉思,突然之間只聽「噗噗」兩聲破空之聲,一黑一紫兩個身影已經自二樓客房窗口躍下,齊齊落在冷笑天身前。

    「屬下參見宮主。」

    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是不是每天都在窗邊望眼欲穿的等著小天過來?不然怎麼他們一到就這麼快的「飄」下來了,害得他原本想要和小天多獨處一會兒的計劃都泡湯了。莫笑言心中嘀咕著,上下打量著破壞自己計劃的二人。

    只見黑衣人身材高大挺拔,紫衣人嬌小玲瓏,二人臉上均是一片冷漠,神情和初次見到的冷笑天有幾分相似。

    不過他們當然都沒有他的小天天生麗質迷死人啦,莫笑言心中暗想。

    「不必多禮。」見到久違多日的兩人,冷笑天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臉上猙獰的疤痕跟著扭曲,看傻了莫笑言,也嚇傻了店小二。

    跟著兩人來到天字一號房,冷笑天指了指黑衣人,「這是碧水宮左護法軒緹。」又指了指紫衣人,「這是右護法宓若。」

    「哦。」還沉浸在冷笑天笑容中的莫笑言顯然還未回神,左右護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等沒有及時保護宮主讓宮主受傷,請宮主責罰!」

    「不關你們的事。」冷笑天轉身坐上床沿,「這是我的私事,不應該將碧水宮牽扯在內,你們起來吧。」

    「宮主。」左右護法執意不肯起身,「屬下誓死追隨宮主。」

    「若還當我是宮主就給我起來!」冷笑天一聲厲喝,左右護法只得起身,但二人仍是堅持請求跟隨在冷笑天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不用了!」莫笑言搶道,瞄了眼冷笑天似乎並無不悅(有也當作沒看到),繼續說道:「小天的安全由我負責就夠了。」開玩笑,他和小天的二人世界還沒有過夠呢,怎麼會想要這麼兩根超級大蠟燭跟著呢?更何況小天說要辦私事呢,私事,他當然要陪著小天辦私事了,順便再培養點「私情」……

    心裡想的美美的,莫笑言暗爽在心,渾然不知左右護法看到他和冷笑天如此親密心中著實震驚──宮主一向不愛與人接觸,怎的會讓這個莫笑言如此接近又用如此親近的口吻說話呢?

    然而震驚歸震驚,顏面神經得到冷笑天真傳的二人臉上仍是一片冰冷的表情。見冷笑天沒有什麼表示,兩人便知他已經默認了這件事,宓若上前道:「宮主此次受傷可是因為冰玉功?」原本冰玉功的弱點應是碧水宮機密,但右護法擅醫,歷代宮主受傷都是由右護法醫治,因此宓若自然知道冰玉功的弱點。

    「沒錯。」冷笑天點頭,示意宓若上前為自己把脈。此番前來固然是為了和左右護法會合,說服他們先行回到碧水宮,但宓若醫術高明,想要找到能夠恢復功力的方法也是一個原因。

    「宮主是因為妄動真氣導致真氣流入奇經八脈,現在沒有辦法將破碎的真氣重新導回原位才不可以動用內力。」宓若皺著眉頭,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玉瓶,「這是屬下剛煉製好的雪玉丹,正是針對冰玉功的缺點所制,宮主服下它便可以暫時凝聚內力。」

    手剛要碰到玉瓶,突然一顆石子斜斜飛來。宓若沒想到此時會有人偷襲,一時不察玉瓶便脫手而出,只聽得窗外一陣狂笑,幾個人影躍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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