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不敢怠慢,連忙將女刺客如何行刺被發現,如何被永琪生擒的過程一一敘說出來,並將其中的幾個疑點一併說出來。
永漣更感興趣了:「你是說,五阿哥好像認識這個女刺客?」
「正是!」
「哦!」
永漣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急急地囑咐道:「小順子,你趕緊去再探確切的消息,弄清楚這個女刺客的來歷。小順子,你為王爺我辦事,王爺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這裡有二十兩銀子,你拿去花吧!」
小順子立時就眉開眼笑,連連謝恩:「多謝三阿哥,多謝三阿哥,奴才一定效犬馬之勞!」
一邊躬身退去。
永漣又吩咐近旁的一個家人:「來人,立即去請福康安福大將軍到宮中來!」半個時辰以後,福康安匆匆走進來。
「三阿哥,這麼晚召我進宮來,宮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大事?」
「你說得不錯,今晚官中發生了一起行刺事件!」
永漣便把有關事情說了個大概,福康安這才恍然大悟。
永漣緊接著說:「如果真的像小順子說的那樣,這個女刺客與永棋有關,那對於我們來說,是扳倒永棋的一個絕佳的機會。」
福康安也興奮起來,但他突然想到:「萬一,事實並不如小順子說的,那我們的處境就會急轉直下……」
永漣一揮手,打斷他的說話:「所以,我們要掌握主動權,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康安,我找你來,就是要你盡快去調查清楚這個女刺客的來路。身份,與永琪到底是什麼關係。記住,千萬要小心,如今皇上把這個女刺客送給永琪審問,我們不宜打草驚蛇。而且……。」
永漣頓了頓,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覺得,皇阿瑪把這事交給永琪處理,好像對永琪是起了幾分疑心。」
永琪回到景陽宮,直奔小燕子臥房。
一進門,他就摒退了所有的待女、太監,神情緊張,把小燕子嚇了一大跳:
「永琪!出什麼事了!」
永琪坐在小燕子身邊,壓低嗓音:「小燕子,你知道嗎?今天晚上,易可孤身一人闖進宮來行刺皇阿瑪,被當場擒獲,現在正關押在天牢裡!」
「什麼?怎麼會這樣?」
小燕子驚得從床上騰的一下坐起來。
「你為什麼當時不救她?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永琪為難地說:「當時,我黑暗中根本看不真切,根本不知道是易可。而且,易可好像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她一點都不害怕,一點都不驚懼!皇阿瑪現在把她交給我來審問!我的心亂極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小燕子也急得不行:「這可怎麼辦嘛!」
「小燕子,現在我們都必須冷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爾康已經去叫紫薇,蕭劍和晴兒了。我們大家要商議一個好的辦法來救易可?」
「是啊!是啊!我們一定要把易可救出來,她是我們大家的好朋友,我們不管怎樣,都要救她。」
正說著,紫薇、爾康、蕭劍、晴兒一行人已急急地走了進來。
小燕子一把抓住紫薇,正要開口說話,紫薇卻凝重地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我們大家一定要把易可救出來。」
「對!對!」
小燕子連聲附和。
一時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默與沉思當中。
忽然,小燕子叫道:「要不,我們大家一起去求皇阿瑪,求她饒恕易可,然後我們再去勸說易可,不要再與皇阿瑪做對,行不行?」
誰知這個主意一出,立即遭到了眾人的反對。
「不行!不行!這樣非但救不了易可,還有可能把我們大家一起連累進去。」小燕子生氣了。
「你們怕連累是不是?我不怕,我去說好了!」說著就要往外走。
晴兒笑著攔住了他:「小燕子,你誤會了,不是我們大家怕連累,是怕這樣做毫無意義,還會起更壞的後果。你想想看,我們去求情,皇上會問你們與她是什麼關係,她是不是你們指使的。到時候,你怎麼回答?」
小燕子一時語塞,半晌才掙出一句:「如果皇阿瑪間,我們就照實說。蕭劍,皇阿瑪不也原諒他了嗎?我們如果真心實意地去求皇阿瑪,我就不信,皇阿瑪就不會饒恕易可!」
永琪沒好氣地說:「這是哪跟哪呀!蕭劍的事與易可的事根本就不能夠相提並論!」
爾康也嚴肅地說:「永琪說的對,蕭劍雖然與皇上有著難以說清的恩恩怨怨,但皇上知道整件事情是在對蕭劍產生強烈的好感之後,況且蕭劍實際上並沒有行刺過皇上。而易可則不同,皇上對易可的身份。來歷,背景一無所知,皇上勢必會懷疑,猜想易可的背後主使人究竟是誰。今天皇上看來已經起了疑心,如果我們再去求情,就等於是自投羅網。皇上震怒不說,這欺君大罪降下來,誰都承受不了。」
小燕子這才無話可說,只得氣鼓鼓地坐在一邊苦思冥想。
屋裡又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一陣哈哈大笑:「哈……!今天怎麼這麼整齊,都在這裡呀!怎麼,召開什麼內閣會議嗎?」
眾人聞聲一轉身,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紛紛下跪:「皇阿瑪吉祥!皇上吉祥!」
乾隆身著便裝,笑哈哈的走進來,好像剛才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行刺事件,就像沒事人一樣。
大夥兒心裡有鬼,頓時覺得乾隆的話裡有話:「內閣會議,這不是說我們在聚眾商議嗎?」
大夥兒不由得又是一身冷汗。但表面上仍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燕子率先說:「皇阿瑪今天這麼晚了都不歇息,還跑來看我們,真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來得,未必朕就來不得吧?」
語中竟夾著三分威懾,大家不由得臉上變色,乾隆說完卻又兀自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也只好陪著笑,心中卻一直在打鼓:皇上不知道聽去幾分,對此事又知道幾分。」
乾隆顯得興致頗高:「朕今晚特別興奮,恐怕會一夜無眠,正好,大家都在,我們來玩遊戲。下棋怎麼樣?小燕子,今晚朕可決不允許你悔棋哦!」
小燕子為難地說:「皇阿瑪,您真的要下棋嗎?都這麼晚了……」
「小燕子,朕幾時騙過你,是不是不歡迎朕?」乾隆斂住笑意。
小燕子忙說:「不是!不是!小燕子不敢!小玉。小山,擺棋上茶,燃香看座!」
大家一看沒辦法,只好陪乾隆心照不宣地玩了個通宵。
永漣已經從福康安那得到了確鑿的消息:易可與永琪、小燕子等人的關係非同尋常。而且更重要的,這個女刺客名叫易可,是白蓮教教主王聰兒的義女。
永漣如獲至寶。立即坐轎前往乾清宮。
乾隆正在閱批大臣們早朝呈上來的奏折。
太監報:「三阿哥永漣求見!」
「讓他進來吧。」乾隆頭都沒抬,淡淡地說。
永漣哈著腰進來,即行跪拜禮:「兒臣永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永漣,這麼早來見朕,有什麼事嗎?」
「兒臣驚聞皇阿瑪昨夜遭人行刺,特今日一早就趕來探視,兒臣無能,竟不能在皇阿瑪身邊保護!」
「永漣,起來吧,難得你一片孝心。這也怪不到你身上去,你有這份心,朕就高興了。」
「多謝皇阿瑪寬恕!」
永漣從地上爬起來,仍一臉恭敬地站在一側,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乾隆見此,心裡有點煩他:「永漣!你有話要對朕講?」
永漣訕笑著:「皇阿瑪英明,兒臣也沒有什麼話,只是今天兒臣聽到一點風聲,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乾隆皺起了眉頭。
「是!兒臣聽說昨晚那女刺客是白蓮教的……」
「喔?」
乾隆不動聲色地聽著,心裡卻有一點輕鬆的感覺:這麼說,這個女賊與永琪沒有干係,但顯然永琪似乎認識她。
永漣一看乾隆反應不大,心裡未免有點發虛,只得繼續往下講。
「據說,這個女刺客名叫易可,是白蓮教教主王聰兒的義女,文武雙全。這女子是白蓮逆匪,兒臣毫不以為奇怪,奇怪的是,這個女賊與五阿哥永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哦?有這樣的事?」
乾隆眉頭一動,臉不由越發的嚴肅了。
永漣一看乾隆有反應,精神一振:「兒臣還聽說,永琪巡視邊疆的時候,這個女飛賊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很是親密的樣子,因此,兒臣心裡十分的恐慌,總覺得這個事情非常的蹊蹺。」
乾隆沉思不語。
永漣連續說:「兒臣今天之所以冒中傷他人之罪名,實在是想為皇阿瑪分憂,為皇阿瑪的安全著想。永琪是我的弟弟,我簡直不應該懷疑他,但兒臣聽到的這些消息又實在不是單純的捕風捉影,還請皇阿瑪聖慮!」
「而且,兒臣也聽說六弟死得有些不明不白,很有可能不是暴病身亡,很有可能是被人下毒陷害而死!」
「永漣!這種無稽之談你是聽誰說的!什麼不明不白,什麼陷害而死!是誰陷害永熔?有什麼證據?」
乾隆突然間暴怒起來,一拍桌子,瞪視著永漣。
永漣聽得雙腿一軟:「皇阿瑪請息怒,兒臣罪該萬死!兒臣也只是聽說而已,當不得真的。至於永熔是怎麼樣死的,兒臣確實不知,剛才只是妄自揣測罷了!請皇阿瑪賜罪,兒臣該死!」
乾隆看著渾身顫抖,跪在地上的永漣,忽然心又軟了,歎口氣說:「好了,朕賜你無罪,起來說話吧!」
「謝皇阿瑪不罪之恩!」
經此一嚇,永漣爬起來後,兀自驚慄不已,此時連半個字也不敢說了。
乾隆對永漣語重心長他說:「永漣,你雖然是朕的皇三子,但現在眾位阿哥當中,數你年紀最長,又是朕和孝賢皇后嫡生的兒了,凡事你都要有長兄的樣子,要有容人的氣量。你要好好地修身養德,增進學識,把那些聰明都用到學問上,做人上來,不要一味把它都使到歪門邪道上去,將來定然會有不少的收穫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兒臣明白!」
「眾位阿哥年紀尚小,有些事的確不如你來得老練,你要多教教他們,兄弟似手足啊!」
「兒臣記住了!」
「好了,今大的事朕就不再追究了。以後那些婦人嚼舌頭之類的事情不是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所應該做的,那些風言風語最好不要聽,聽了也不要相信。『十謠九傷』,十個謠言九個必定是中傷他人的,你是皇室子弟,就應該有皇室子弟的風範。」
永漣冷汗直冒,連連稱是。
乾隆最後看了永漣一眼:「有些話朕也不多說,你要自重!跪安吧!」
「是!兒臣告退!」
永漣出來後,才發現從裡到外的衣服已經濕了個透心涼。
永漣走後,乾隆獨自仁立在窗前想心事:「永琪果然與這個女刺客有瓜葛!」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氣,一股悲氣。此時的乾隆臉上竟現出了凡分蒼老。他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失望、是憤怒、是傷心,還是什麼別的。
但他仍難以置信:永琪會派刺客來刺殺他!
如果不是,又如何解釋永琪與這個易可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呢?
還有昨天夜裡,紫薇、爾康、晴兒。蕭劍都齊集在景陽宮,像是在商議什麼大事,難道與這個易可有關,他們中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陰謀?
蕭劍?
乾隆的腦海中突然飛快地閃過這兩個字。他的心格登了一下:會不會蕭劍的復仇之心仍未死掉?乾隆越想心裡越沉重,忽然,他低聲喝道:「宣和砷進見!」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乾隆強迫自己秉燭夜讀,但心神老是鎮定不下來。
這時,一名太監打著燈籠引著和坤向乾清宮走來。
執事太監報告:「和砷和大人到!」
「宣!」
和坤躬身哈腰進來,雙袖一甩,跪下地去:「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起來吧!朕囑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回皇上!奴才已有確鑿的消息……」
乾隆招手讓和坤趨前。和坤的聲音壓得很低,即便是在萬籟俱寂的夜裡仍然讓人聽不真切。
只見乾隆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永琪也是一夜未眠。
易可的事把他搞得焦頭爛額,其實,易可在他的心中也是佔據著極其重要的位置的,這種重要又與小燕子的不同。易可是永滇心目中今生今世唯一的紅顏知己,小燕子則是永滇今生今世唯一的愛人。一個是敬,一個是愛。
如今易可偏偏又落人了他的手中。永琪禁不住感歎造物是如此地捉弄人。
放難,不放亦難。
永琪的臉短短的一天兩夜裡已經瘦削下去許多。
小燕子看了,心疼不已,但又無計可施。
小燕子曾提出要去天牢看看易可,被永琪攔住了:「你現在去看易可,不但救不了易可,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求求你,不要再添亂了。」
小燕子只能強捺住性子,愁眉苦臉地看著亦愁眉不展的永琪。
「聖上有旨,宣五阿哥進見!」
一名太監快步走進景陽宮,用著女聲的嗓子尖聲尖氣地叫道。
永琪與小燕子擔憂地互望了一眼。
太監催道:「請五阿哥即刻前往乾清宮!」
永琪忽然像下了一種決心,拂了拂衣服,大步踏出宮門。
小燕子追出門外:「永琪!永琪!我跟你一起去!」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乾隆含笑道:「永琪!起來吧,今天天氣不錯,朕的心情也不錯。永琪,朕想聽聽你去邊疆巡視的一些事?」
「不知皇阿瑪想聽哪方面的事?」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朕的?」
乾隆頗有深意的笑容令永琪心裡十五個水桶打水一一一七上八下。
永琪只好硬著頭皮陪笑道。
「當然不是,兒臣以為這巡視邊疆一路上發生的事情數不勝數,不知道該說哪一件事的好!」
「既如此,」乾隆輕描淡寫地:「那就說說易可的事吧!」
這一句話對於永琪為說不啻於平地驚雷,永琪的額上登時現出了一層密密的細珠。
「皇阿瑪……」
「永琪,你就不想解釋什麼嗎?」
永琪連忙跪下:「阿瑪,我這兩天來心裡一直在想怎麼跟皇阿瑪說才好,現在,皇阿瑪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再隱瞞,請皇阿瑪耐心聽我說完事情的前前後後,再治我的罪吧!」
永琪咬咬牙,勇敢地直視著乾隆:「易可是我和小燕子的好朋友,也是我的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一個白蓮逆賊竟然是你的紅顏知己?永琪,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誤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身為阿哥,身為朝廷欽命的巡疆大臣,竟然和一個叛賊攪和在一起!你讓朕有多麼失望,你知道嗎?……」
乾隆忽然傷心地說不下去。
「皇阿瑪!兒臣明白您的心思!但阿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永琪決不是那種貪色之輩。我只是覺得這樣一個世間奇女子,為世情所逼迫,不得已而為之。易可曾經行刺過兒臣,但被兒臣所打敗,當時……」
永琪詳細地將與易可相識相知的經過一一敘述開來。
小燕子此時正闖進乾清宮來,直奔乾隆的書房,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了下來,她聽到永琪正在動情的敘說:「易可本身就是一個官宦世家的子女,如果不是遭到家變,她現在一定是一個才貌雙全。品德賢淑的良家女子,而不是什麼叛逆。但命運對她不公,讓她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被邪教所污染。皇阿瑪,難道我看見這樣一個潔白的女子而能置之不顧嗎?況且,她冰雪聰明,與兒臣極為談得來,古人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如今我遇到易可,是上大的安排,是上天特意眷顧我賜給我的紅顏知己。因此,兒臣斗膽,請皇上赦她死罪,永琪願意代她領罪!」
「領罪?」乾隆冷笑道:「永琪,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代人受過嗎?」
「皇阿瑪!永琪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永琪甘願受罰,但永琪願意用一切去請求,去換取皇阿瑪赦兔易可的死罪!」
乾隆盯著自己腳下跪著的永棋,臉上露出一種很奇怪的笑容:「這麼說,這個易可在你心目中是很重要的了!」
永琪嚴肅認真地回答:「是的!這個位置是沒有人能夠代替的!」
「那你把小燕子又置於何種地位呢?」乾隆緊追不捨。
「小燕子在我的心目中的位置也是不可替代的!」
小燕子站在窗外,聽乾隆發問時,心裡先是一緊,待聽到永琪的回答後,心裡又是一鬆,但又明顯地有著些微的酸意。
乾隆哈哈一笑:「想不到我們父子兩代都是風流調悅,處處留情啊!永琪,你不要欺騙朕,也不要欺騙自己。你敢說你對小燕子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永不變心嗎?」
「兒臣敢對天發誓!」永琪莊嚴他說,「我愛小燕子勝過一切!易可是我的紅顏知己,是我一生中最知心的朋友,而小燕子是我的愛人,是我一生中『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的那個人!」
小燕子聽得熱淚盈眶,再也忍不住了,一頭就衝了進去。
乾隆、永琪聞聲一起向門口望去。
永琪與小燕子四目相對!
目光中交織著千般情,萬般愛,小燕子深情款款,溫柔楚楚地呼喚:「永琪!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
一轉身,小燕子撲通一聲跪在乾隆面前,連連叩頭:「皇阿瑪,請你饒恕了易可吧!」
三阿哥永漣自從在乾隆那碰了一個釘子以後,心中一直惶惑難當:「皇阿瑪竟然如此偏袒永琪,難道他已經決定要立永琪為太子?」
「莫非,永熔的事情皇阿瑪已經知道?」
永漣一想到這裡,不由地一身冷汗。但他自恃是孝賢皇后的嫡生子、乾隆一定還是很看重他,他要做最後的一搏。
福康安匆匆走人:「三阿哥,聽說皇上要為五阿哥永琪迎娶博爾濟吉特氏為皇妃,日子都已選定,這不明擺著皇上有意於五阿哥嗎?」
「什麼?」
永漣咬著牙問道:「還有什麼消息?」
「聽說,皇上對永潞的事已有覺察,已下令嚴密追查!」
永漣拳頭往茶几上一擊,托盤立即寸斷:「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力強……」
永漣揮手做了一一個砍下去的動作:「我們現在要將有關永熔的事盡力往永滇身上推,一旦不成功,就……且看鹿死誰手!」
小燕子、永琪雙雙跪在乾隆面前。乾隆巋然不動,彷彿石塑一般沉思著。「皇阿瑪!易可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她的身世比我小燕於還要可憐。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被逼的,她其實是很矛盾的!求求你皇阿瑪,饒了她吧!如果你饒恕易可,她死去的父親、母親,在天上也會感謝你的!……再說啦,小燕子以前不是也冒犯過你嗎,你都肯原諒,為什麼就不肯原諒比我更讓人疼,更讓人可憐的人呢?」
永琪看著臉漲得通紅,急急他說著的小燕子,目光裡滿是讚許和愛意,心中禁不住說:「感謝上天,小燕子,讓我們兩相廝守,永不分離!」
乾隆的臉色漸漸有所緩和,終於歎了口氣:「聽你們說起來,這個易可的身世的確是讓人可憐。她今天落到這一步,朕也有責任!」
小燕子、永琪不由地相視一笑,眼中驚喜萬分。
「不過!」乾隆話鋒一轉,「易可不管受誰的指使,白蓮教的還是永琪你,還是其他什麼人,她深夜進宮來行刺朕,是再確鑿不過的事實。你們放心,朕目前誰的腦袋都不想要。但朕是天子,就該有天子不可冒犯的威嚴,所以,即使朕本著寬洪待人的原則,按大清律,易可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那皇阿瑪打算如何處置易可?」
「朕已決定將她移交給大理寺,刑部會審,由他們來定罪,永琪,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否則的話,朕將不排除你與易可的嫌疑。」
「皇阿瑪!」
永琪和小燕子失望而又懇求地叫道。
正在這時,執事太監來報:「福康安、和坤求見!」
乾隆點點頭,對永琪,小燕子說:「今天就說到這,你們都不必多言。另外,永琪,你與博爾濟吉特氏的大婚之日已經禮部選定在下月初六,你好好準備一下。小燕子,你也要從大局出發,不要拘於男女之情,少年夫妻的小節!行了,你們跪安吧!」
永琪、小燕子見事已無法換回,呆了半晌,方才叩頭謝恩。
「謝謝皇阿瑪!」
永琪、小燕子起身走出乾清宮,在門口與福康安、和坤碰個正著。
「給五阿哥請安!」
永琪略略欠身,還了個禮,小燕子則歷來厭惡這兩個人,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便拂袖而去!
「臣福康安,和坤給皇上請安!」
「平身!」
乾隆穩穩地坐在龍椅上,目光的的地注視著二人:「最近一段時間內,宮內發生了許多事情,朕仔細考慮,始終覺得這其中有蹊蹺,今天召你們二位大臣來,正是想問問你們的看法。或者也可以談談你們最近在宮中行走,都聽到些什麼風聲。」
和坤,福康安二人互相看了看,沒有立即說話。
和坤到底要老練一些,他察言觀色,清清嗓子道:「臣似為,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的確像皇上說的有些名堂,尤其是六阿哥永熔的暴死,很讓人難以置信。宮裡多少有些下人在傳,似乎是死於別人陷害!」
「哦?」
乾隆故意把身子前傾,一幅吃驚的樣子。
「但臣以為這些都是一些沒憑沒據的話,當不了真的!」和坤堆著笑,話說得滴水不漏。說完之後,雖然低著頭,仍偷偷地覷乾隆的臉色。
乾隆沒做任何表示,卻把目光投向了福康安。
福康安一付沉思凝重的模樣:「皇上,臣也聽了一些傳聞,其中有些傳聞臣雖然不很相信,但臣以為『無風不起浪』,恐怕還是有些由來的」。
乾隆點點頭,福康安這才一一說來:「臣聽說,永溶的死與永琪有關!」
乾隆吃了一驚,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但仍控制住自己,不發表任何意見。
福康安接下去說:「而且,此次皇上被刺,也是永琪的主謀!」
乾隆再也忍不住了,騰地一聲站起來。
和坤、福康安嚇了一跳,跪倒在地,連連口稱:「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息怒!」
乾隆意識到自己失態,緩緩地坐回到龍椅上。
「沒事?你們倆都起來伺候,接著講,還有什麼?」
永琪,小燕子從乾清宮出來,哪都沒有去,真奔明珠格格府。
「紫薇、爾康!你們在哪裡,快出來!」
小燕子一進門就焦急得到處亂叫。
紫薇正在書房看書,聞聲連忙走了出來。
「小燕子,又出什麼事了?」
「紫薇!不好了,皇阿瑪他不殺易可了,他要把……」小燕子上氣不接下氣,急得不行。
紫薇更加莫名其妙了:「皇阿瑪不殺易可了,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小燕子,」你還急什麼?」
永琪歎口氣:「我來告訴你吧。我和小燕子剛才求皇阿瑪饒恕易可的死罪,皇阿瑪最終答應了,但他說『死罪易免,活罪難逃』,要將易可移交給大理寺和刑部會審。這樣,易可只要一進大理寺和刑部,就在劫難逃了!」
永琪說完,不禁憂心忡忡。
紫薇也吃了一驚:「怎麼能這樣?那我們該怎麼辦?」
「所以我和小燕子從乾清宮一出來就直奔你這裡來了,想和你。爾康好好商量一下,究竟怎麼樣才能救易可!」
「爾康現在不在家,這可怎麼是好!」紫薇愁眉苦臉地。
「啊!」小燕子、永淇聽了不禁心直往下沉。
「這可怎麼辦?」三人急得團團轉。
小燕子忽然想到:「要不,我們去找蕭劍!」
「對!對!蕭劍說不定會想出一個好辦法,他的處世經驗要比我們多得多!」三人立即行動起來,紫薇匆匆妝扮了一下,跟著小燕子和永琪就往門外跑。
剛剛跑到門口,迎面跟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小燕子、紫薇的頭鋇被撞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小燕子揉揉被撞痛的額頭,正要破口大罵,一抬頭,才發現原來正是蕭劍和爾康二人。
蕭劍,爾康關切地問:「怎麼樣?沒撞疼吧?」
小燕子驚喜地:「不疼!不疼!撞得太好了!太妙了!大巧了!正是時候!」
蕭劍,爾康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什麼好啊,妙啊,巧呀的,你是不是撞糊塗了?」
蕭劍說著就要去摸小燕子的額頭。
永琪忍住笑,擺擺手,止住了蕭劍,說:「我和小燕子,紫薇正有事要找你們,你們就回來了。你們說好不好,妙不妙,巧不巧?」
爾康笑道:「哪自然是又好又妙又巧了。你們這麼急找我們,有什麼事嗎?」永琪的臉立即回復到原來的凝重和憂心忡忡:「是的!是關於易可的事情!」
爾康和蕭劍也嚴肅起來,兩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咱們屋裡談!」
「什麼?易可要被送往大理寺和刑部會審?」
爾康。蕭劍聽了永琪、小燕子帶來的消息,也不由地吃了一驚。這消息太突然了,這是所有人事先都沒有料到的。
蕭劍沉吟了片刻,毅然決然他說:「我們不能再拖延時間了,我們必須馬上行動,盡快救出易可姑娘!」
「行動?怎麼行動?」
小燕子,紫薇焦急地問。
爾康接下去說:「我剛剛正和蕭劍商量如何營救易可的事情。我們已經決定,鋌而走險,既然現在情況有變,我們只得提前行動!」
永琪不敢相信地反問:「你們是說劫獄一一?」
「正是!」
「不行!」永琪卻表示反對,「這太危險了!你們想想這皇宮大內有多少武林高手,就憑我們三個人要想救出易可,比登天還難!」
小燕子胸脯一挺:「誰說只有三個人,還有我和紫薇,還有柳青柳紅?」
永琪無可奈何地說:「就算劫獄成功,我們這些人目標太大,皇阿瑪很快就會知道,派人來追殺我們,到頭來,不但害了我們,更害得易可沒有一線生機!」
蕭劍插嘴道:「當然不只是我們幾個。我準備邀請江湖上的朋友來幫忙,只要計劃周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爾康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只有永琪覺得心裡總有著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冷靜地思索了片刻,仍然搖了搖頭:「我還是覺得不行!」
小燕子急了,不由地脫口而出:「永琪,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我小燕子真沒想到你會這麼膽小,這麼軟弱,這麼優柔寡斷!你是不是怕死?還是怕失去那個什麼狗屁王位?虧你還口口聲聲說易可是你的紅顏知己!什麼紅顏知己?全是他媽的烏龜王八蛋!」
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下來了。
紫薇這時說話了:「小燕子,你不要急,我覺得永琪的話很有道理。目前雖然時間比較緊迫,但我們也不能硬拚。在這戒備森嚴的皇宮之中,我們不可強攻,只能智取!」
「智取?」眾人不約而同地反問了一句。
「對!」紫薇胸有成竹地望著眾人。
乾清宮。
福康安正小聲地稟奏著什麼。
乾隆凝神聽著,和砷站在一旁,也哈著腰聽著。
一會兒,福康安似乎已經說完了。
乾隆笑了笑:「我知道了。這些風言風語有些不可不信,但大多數都是些無中生有的事情,康安,你肯跟朕講這些事情,朕很高興。不過,也只是聊聊天,我們君臣之間扯扯閒話罷了,記住,今天我們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能漏出去,聽見了嗎?」
福康安叩首道。
「臣明白!」
乾隆又看看和坤,和坤忙跪下:「臣謹遵皇上旨意!」
乾隆點點頭,又道:「康安,從明天起,你協助大理寺。刑部一同審問那個女刺客,要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審個明明白白。」
「臣領旨!」
「朕也有些困了,你們就跪安吧!」
「臣等告退!」
福康安、和坤匆匆離開了乾清宮。
乾隆站在窗前,注視著他倆的背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乾隆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是他登位以來最讓人煩憂的一年。
乾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懷疑永琪,但這麼多的事情似乎都指向永琪,難道都是巧合嗎?
或者,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陰謀?圈套?等著他往裡面鑽。
乾隆不寒而慄,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太后駕到!」
乾隆回過神來,連忙迎接:「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皇帝!」太后笑瞇瞇他說,「好日子已經選定了,永琪很快就要完婚,你的太子之位也該拿定主意了啊!」
乾隆憂慮他說。
「皇額娘,朕這些天一直為一些事情所困撓。先是永熔的死,再是永琪和小燕子的抗婚,再就是前晚朕險些被刺。如今,朕也聽到一些傳聞,對永琪都很不利。朕心裡有些亂,擔心朕選擇永琪會不會選錯!」
太后聽了,卻沒有太大的反映,彷彿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當中。
「皇帝!我覺得永琪這孩子為人忠厚,是眾位阿哥中最有見識的一個。宮廷鬥爭嘛,總會有爾虞我詐的現象存在的。我倒是覺得永漣這孩子最近神情有些怪怪的。聽晴兒說,他最近常和福康安湊在一起嘰嘰咕咕,有幾次都給晴兒碰上,兩人緊張得不得了!」
「有這事?」
乾隆像頓悟到什麼似的,眼光突然一凜。
太后繼續說:「晴兒的話從沒有半句假的,你儘管相信,再說啦,額娘還會騙你不成。」
乾隆笑了。
「額娘說哪裡話?朕感謝您還來不及呢,朕聽了您老一席話,這眼前就好像是撥雲見日,頓時爽朗開闊了不少啊!」
忽然太后歎了一口氣:「如今,額娘心裡也有一件事,搞得我心神不安!」
乾隆笑問:「是不是晴兒與蕭劍的事?」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晴兒這丫頭也是怪,性子又倔,別看她平日裡話不多,笑面菩薩似的,心裡有主見得很。這滿朝文武,青年才俊數不勝數,單說這王爺貝勒,年青英俊的還少?福康安對她一往情深,你不允,倒也罷。可晴兒這丫頭壓根兒就沒把人家看上。她的眼裡、心裡就只有一個蕭劍。那天她跟我提了這事,我一怒之下沒有答應,可我這心裡難受得要命,我怎麼忍心看著她跟著蕭劍這樣的人浪跡江湖呢?」
太后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乾隆卻笑道:「額娘不必擔心。額娘的意思是要成全這一對小兒女,還是拆散他們呢?」
太后道:「我這個人素來篤信佛祖,人說『寧拆十座廟,不阻一門親』,我哪裡想要拆散他們?我是心裡有氣,為晴兒生氣,晴兒為什麼偏偏就這麼命苦?也氣那個什麼蕭劍,人相貌倒是儀表堂堂,卻是出身卑微。倘若是一個王爺貝勒、宰相之類的出身,我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會去生氣?」
乾隆戲道:「朕總結額娘的意思就是一句話:『門不當,戶不對』。」
「你要這麼說,也未嘗不可!」
太后不好意思地承認了。
乾隆說道:「額娘,朕琢磨著,這世間兒女之情,是那月老。紅娘的差使,不是我們凡人所管得了的,要不怎麼有『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呢?額娘,既然他們是兩廂情願,你就同意了吧?」
太后很驚訝:「什麼?你的意思是說要同意?那怎麼行?」
太后不禁有些生氣。
乾隆勸解道:「額娘自己剛才不是說『寧拆十座廟,不阻一門親』嗎?就算積點陰德也好呀。再說了,如果額娘覺得蕭劍地位卑微,那朕立刻就可以給他加官迸爵!封他……」
乾隆忽然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眼中又一次浮起了一層深深的困惑不解的憂慮。
「不過,也好,您先阻阻他們,朕有些事情還需要再想想清楚!」
太后莫名其妙地望著乾隆,疑惑地說:「我也是這個意思,這個事情先拖一拖再說,還是把永琪的事先辦了!」
紫薇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家都連連稱妙。爾康更是讚許加傾慕地看著紫薇。
紫薇笑了笑,低下了頭。
永琪忽然冒出一句:「救出易可之後,我覺得,我可能要離開大家了。」
眾人大驚,唯獨蕭劍似乎並不吃驚,只是冷眼看著永琪,靜靜地聽下去。
永琪拉著小燕子的手,深情地望著她:「小燕子!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錢,沒有了地位,沒有了阿哥的名份,沒有了皇阿瑪,沒有了奴僕,沒有了權勢,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嗎?」
小燕子疑惑地摸摸永琪的額:「永琪,你怎麼啦?怎麼問這樣離奇的話?你不會是中邪吧?」
「不是!我很正常。小燕子,我的意思是說,你願意與我一起離開皇宮,過浪跡天涯的生活?」
小燕子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她愣住了,眾人也愣住了。
永琪一下子放開了,顯得非常冷靜,非常鎮定。
非常自信。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這次救易可出來之後,我也很難在皇宮再呆下去。皇阿瑪已經定好日子,迎娶新皇妃,這是我不情願的,我寧願離開,我什麼都不要,我不願意讓任何一樣東西來褻瀆我和小燕子的感情。但皇命難違,我只有選擇逃避。而且目前,宮內幾位阿哥為爭奪太子之位已鬥得死去活來,骨肉相殘更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如今易可被救出,皇阿瑪一時可能不會覺察,但時間一長,皇阿瑪一定會追究,那時我們誰都逃不了干係。我想不如我一個人把責任擔了,從此遠走天涯,皇阿瑪想要追究,也一時半會找不到,等日子久了,皇阿瑪怒氣消了,我們再回來看他。」
大伙靜靜地聽著。
永琪又問小燕子:「小燕子,現在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訴了你,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小燕子堅定地說:「永琪,不要再說了;以後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在你的身邊!」
紫薇、爾康被深深感動了,他們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蕭劍看著這一切,心中感慨極了。他想到了自己與晴兒這一場苦戀,卻不知道有沒有結果,看不看得見希望的光芒。
他突然有了一種想要見晴兒的衝動,但他又像預感到什麼一樣。
蕭劍把臉轉向門口,向門口望去。
是幻覺?是真實?
蕭劍一時間恍若在夢中。
門口,那門框剪影出來的一幅畫框一樣的門口,靜靜地仁立著一個人,那麼憫靜,那麼高貴,那麼清純。
這個人居然真的就是晴兒。
「晴兒!」蕭劍艱難地呼出口。
眾人聞聲回望,這才發現晴兒已站在他們的面前。
「我已經來了一會兒,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小燕子,晴兒為你感到高興,你遇到了一個多麼重情義的真心英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晴兒又看著永琪:「永琪,無論你怎麼做,晴兒都無條件地支持你!你應該離開這是非之地。」
晴兒忽然有些感傷:「只有我,我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深宮大院,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蕭劍再也忍不住了,他衝上前來,深深地。熱烈地注視著晴兒,一字一句他說,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動了,震撼了。
他說:「晴兒,你願意我做你的真心英雄嗎?」
晴兒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
蕭劍急急地:「我知道,我沒有錢,沒有地位,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晴兒感動極了,認真地,鄭重地點點頭。
蕭劍此時情難自禁,將晴兒擁入懷中,晴兒喃喃地說:「帶我走吧,隨便去哪都行,天涯。海角,只要身邊有你,我就知足了!」
蕭劍看著永琪:「永琪!如果你已決心要走,我蕭劍、還有晴兒跟你們一塊走!」
「對!」晴兒接口道。
「永淇、蕭劍,小燕子,晴兒,我跟你們一起走!」
忽然紫薇,爾康不約而同地叫道。
「你們?」永琪四人吃了一驚,「為什麼?」
「我們大家都是朋友,俗話說朋友要講義氣,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大家都要走,我們要走就一起走。「那怎麼行?爾康,你阿瑪和額娘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就不為他們著想,萬一你們走了,皇上怪罪下來,你就不怕他們受罪?」蕭劍勸說爾康。
爾康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徵詢地看了一下紫薇,紫薇也正期待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紫薇輕輕挽住爾康的手,微笑著看著大家:「我們已經想好,要走大家一起走。阿瑪。額娘我們會妥善安排的。」
小燕子眼中露出驚喜的光彩,幾乎要歡呼雀躍。
屋子裡的所有年青人都互相凝視著對方。
因為他們做出的決定是轉折性的。決定性的。
未知的命運在等待著他們。
是禍?是福?
誰也不知道。
天牢裡,易可茫然地盯著漆黑的天花板。
她背靠著巨大的木柵欄,兒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忽然天牢的鐵門被打開了,獄卒領進來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孩。
「喂!你家裡來看你了,起來吧!」
獄卒一邊吆喝著,一邊把婢女給她的銀子塞進懷裡,打著哈欠走出去了。
「姐姐!你受苦了!」
這女子一進來就直向易可走過來,口裡親熱地叫著。
易可非常疑惑:「她是誰?我不認識她?她來幹什麼?她是誰派來的……」
易可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易可姐,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叫巧兒,格格叫我來給你送幾樣東西。」
巧兒忽然壓低聲音,表情急切地對易可說。
易可不知該不該相信他,只得猶疑地一言不發。
巧兒從手提的竹籃裡掏出一張紙條,悄悄地遞給易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這裡是五阿哥給你寫的親筆信。紫薇格格囑咐我,一定要按信中說的行事,這是格格讓我給你送來的飯菜,我馬上就要走,你千萬要小心,千萬千萬!」
巧兒用眼色盯囑著易可,一步三回頭地在獄卒的催促下走出天牢。
易可始終沒有說法,她緊緊地捏著巧兒剛剛傳給她的紙條。
好一會,易可偷偷地把它打開來:「易可:請你把巧兒送來的餅吃了,記住一定要吃!我們很快就來救你!紙條看後請馬上毀掉,以免被人發現,切記!切記!」
下面的署名是「永琪、小燕子」。
藉著昏暗的燈光,易可仔細地辨別,心中激動萬分,真是永琪的筆跡!他終於要來救我了,他終於要來了……還有小燕子!
易可感動得一塌糊塗。
巧兒匆匆走進格格府,四周張望了一下,悄悄地進了格格的房間。
紫薇急切地問:「怎麼樣?怎麼樣?」
巧兒自信地對紫薇說:「你放心,一切都辦妥了,格格,你們千萬要小心!」說著眼圈不由地紅了。
紫薇沒說話,感動地點點頭。
爾康靜靜地走了進來,他凝重的神情使他的臉顯得更加剛毅堅強,如刀削劍刻一般。
他看著紫薇:「紫薇,現在,我們得回去安置一下二位老人。」
福倫與福晉兩夫婦坐在花廳上飲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春家事。
丫鬟笑著進來報告:「少爺和少奶奶回來了!」
福倫、福晉都喜出望外:「這小兩口有一陣子不見了。」
紫薇、爾康進屋後納頭便拜:「不孝兒子、兒媳給阿瑪、額娘請安了!」
福倫。福晉笑呵呵地伏起二人:「都是一家人,怎麼說兩家話呢?我們有你們這麼好的兒子,這麼孝順的媳婦,是老天給我們的好福氣,哪裡還稱得上是『不孝』?快不要這樣說了。」
忽然,紫薇美麗明亮的眼睛中漫起一層淚花:「額娘,都是我不好;我和爾康對不起你和阿瑪!」
慌得福晉急忙把紫薇擁有懷裡心肝寶貝地叫不停,一邊咳怪爾康:「是不是你又欺負紫薇了?這麼一個玉人兒你怎麼捨得,真是的!紫薇乖孩子快別哭了。」福晉心疼地哄著紫薇,紫薇抹了眼淚,強顏歡笑:「額娘,爾康對我很好,他從沒有欺負過我,是我自己想起來……覺得傷心,紫薇捨不得離開你和阿瑪!」
「什麼?離開?離開誰?是誰叫你們離開?」
福晉一頭的霧水,福倫卻若有所思,他一雙犀利的目光盯住了爾康:「爾康!你們是不是有事要跟我和你額娘說?」
爾康沉鬱而冷靜地說:「是的!阿瑪,我和紫薇已經決定離開皇宮,遠走天涯!」
「什麼?你說什麼?」
福晉聽了如晴天霹靂:「好好的,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皇宮?」
「阿瑪、額娘,兒子知道這樣做是大不忠大不孝,可是我們現在己別無選擇!不僅我們走,永棋、小燕子、蕭劍,晴兒,都要一起走,走到那理想的世外桃源去,離開這是非之地!」
福倫似乎對爾康他們的一切洞若觀火:「你們已經決定去救易可了?」
「是的!」
福倫沉默了很久,終於拍拍爾康的肩:「好吧!我和你額娘尊重你們的選擇!你不用為我和你額娘擔心,一切事情我們會處理的,你放心好了!」
福晉已經眼淚汪汪,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拉住紫薇,不肯放手。
爾康不忍再呆下去,他挽住紫薇:「阿瑪。額娘,你們多保重!兒子,兒媳走了!」
說完,兩人不敢再回頭,揮淚急急地走了。
福晉哭得唆咽,以至一句話在喉間噎了好久,都沒說出來。
「你們要小心!」
慈寧宮內。
太后斜倚在床上閉目養神。
晴兒坐在旁邊,溫柔地給太后捶著腿。
晴兒凝視著老佛爺安祥的神情,心裡直髮酸。晴兒自父母雙亡之後,一直跟隨老佛爺長大,加上老佛爺對她疼愛備至,晴兒心裡對老佛爺是很有感情的。
晴兒想起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她了,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晴兒忍不住叫了一聲:「老佛爺!」
太后微微睜開眼睛:「嗯?晴兒,你叫我嗎?」
晴兒忙掩飾:「啊,沒,沒有……不,不,是的,是我叫你!」
「晴兒是不是有事要說呀?」
太后笑瞇瞇地饒有興致地看著晴兒。
晴兒笑了笑:「沒有!晴兒只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想問問老佛爺!」
「哦?什麼問題?」
「老佛爺,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突然離開了你,你會想我嗎?會怪我嗎?」
太后一愣:「傻孩子,怎麼想到問這麼傻的問題?晴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就算你嫁人了,也會常來看我的,對不對?」
「假如,假如,嫁得很遠呢?」
「很遠?」
太后認真地想了想,笑了:「那我肯定會想你的,說不定也會怪你的。這麼狠心,拋下我一個老太婆不管,就走了。多沒意思啊!」
晴兒卻笑不出來,心裡難受極了,她猛的撲倒在老佛爺懷裡,喃喃地說:「老佛爺,你對我真好,我真的捨不得離開你!」
太后很意外,但也被晴兒的真情感動了:「晴兒,老佛爺永遠都會愛你。疼你的,快不要胡思亂想了!」
清晨,大牢的獄卒打著哈欠去給犯人們送早飯。
獄卒走到一個牢房的門口,叫道:「女賊!還不起來吃飯!」
一連叫了幾聲,只見那人蟋在草堆,一動不動,獄卒心裡忽然有點懷疑。
他放下飯勺,打開牢門,走進去,探那人的鼻息。
天牢裡傳來一聲叫喊:「不好了!這個女賊死了!」
屍體翻過來,一張慘白,已沒了血色的臉龐,原來正是易可。可憐一縷香魂,斷送在這人間地獄的天牢之中。
幾個獄卒聞聲而來,正準備用草蓆將屍首裹了抬出來。
這時一聲威嚴的喝問:「出了什麼事,慌慌張張地?」
話音未落,人已出現在門口。幾個獄卒連忙跪下請安;「奴才給五阿哥請安!給福將軍請安!」
永琪一臉的不屑與嚴肅。
「廢話少說,出了什麼事,一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
「回五阿哥,那夜捉來的女刺客今早不知怎的就死了,奴才正準備去報告、處理,沒成想五阿哥駕到,奴才該死,驚擾了五阿哥!」
「哦?原來是這樣?這就蹊蹺了,這個女刺客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死掉的,一定是你們暗中使了手腳,說!快說!是誰指使你們的?不然,要了你們這條小命?」爾康故意恐嚇道。
獄卒們嚇得叩頭如搗蒜:「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請五阿哥和福將軍明察!」
永琪不耐煩地。「好了!好了!不管怎麼樣,你們看管的重要欽犯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們誰也脫不了干係!」
獄卒們連連求饒:「五阿哥慈悲,饒了小的們這一回吧!」
永琪與爾康交換了一個眼神,爾康會意,大聲說道:「好了,五阿哥今天就暫且不追究此事,但五阿哥必須要弄清楚這個女刺客的死因,好向皇上交差。」
「福將軍,叫兩個人把她抬到驗屍房去,我要好好檢查檢查!」
永琪故意捂著鼻子,一幅討厭至極的樣子,還揮揮衣袖。
爾康肚裡暗笑,表面上卻畢恭畢敬地應著:「喳!」
兩個御林軍打扮的人,走進牢房,用草蓆捲起屍體,抬出了天牢。獄卒們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好半天不敢抬起頭來。待抬起頭來,牢裡空空的,靜靜的,哪裡還有什麼五阿哥、福將軍的影子?獄卒揉揉眼睛,簡直懷疑早上做了一個夢,不禁回頭看了看柵欄裡面,那裡面已空空如也。
天牢外不遠的僻靜處,停著一乘軟轎。
易可的屍體被徑直放進了軟轎。永琪緊張地看看四周,低聲道:「快,快走!」
一行人急匆匆地穿行在宮內的小道上,疾向宮門而去。
轎子行到宮門時,侍衛攔住了他們:「轎子裡是什麼人,為何出宮,請出示手諭!」
五阿哥、爾康的心都提起來了。永琪上前一步:「晴格格要出宮探望紫薇格格,太后有旨,出宮自由,不用出示手諭!」
大後曾經的確這樣特許過晴兒。但這位侍衛好像是新來的,並不認識什麼晴格格,只見他生硬他說:「奴才奉命辦事,請阿哥和將軍原諒,只要有手諭,不管什麼晴格格、雨格格,奴才部放行,沒有手諭,就是皇上來了,我也不敢輕易放行!」
「放肆!」軟轎裡忽然傳來一聲嬌叱。「你是哪裡來的奴才,竟敢如此飛揚跋扈!小心我稟報太后,剝了你這層皮。」
只見轎簾一掀,探出一張俏麗的臉來,正是晴兒。侍衛中有認得晴兒的,趕緊跪下:「晴格格請息怒,這個人是剛剛當差的,不懂規矩,還請晴格格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他這一回!」
那個侍衛也傻眼了,心中不禁害怕起來,也連忙跟著跪下來求饒。晴兒高傲地:「今天我還有事,就饒了你們,永琪!我們走吧!」
一行人就此揚長而去。侍衛中有人伸出舌頭感歎一句:「從沒見晴格格這麼厲害過!你小子今天真是命大!」
小燕子、紫薇早已在格格府等得望眼欲穿。
忽然柳紅跑進來了:「快,趕快收拾,那邊已經得手了。」
小燕子,紫薇驚喜地:「真的?」
「真的!快點,抓緊時間,否則就來不及了,我們到城北城隍廟東的樹林裡會合。」
「知道了!知道了!」
小燕子、紫薇手忙腳亂地準備著。
城隍廟東的樹林裡。一群年輕人終於會合了,見面了。
小燕子,紫薇直奔易可而去。「易可!易可!」
易可躺在一棵樹下的草叢裡,悠悠地醒過來。夢中有永琪深情、焦急、憐愛的目光,那麼綿長,那麼熱烈,忽然小燕子來了,叫著自己的名字:「易可!易可!」怎麼還有紫薇的聲音。易可徹底醒過來了。
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到清晰。一聲聲的呼喚就在耳邊。
易可欣慰地笑了,這些,這些可愛的年輕人都是她的好朋友。
永琪、小燕子,爾康、紫薇、蕭劍、晴兒……大夥兒都激動得不得了:「她醒了,她醒了,我們成功了!」
永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看著爾康、蕭劍,徵詢地問:「爾康、蕭劍,如今我們該往哪裡去」
蕭劍眼中閃出了熱烈的光彩:「大理!我們的理想家園!」
爾康也激動起來:「對,我們去大理!那裡是世外桃源,家家有水,戶戶有花,我們去建造我們自己的天堂吧。上一次,大理與我們失之交臂,這次,我們一定要去!」
紫薇、小燕子、晴兒、易可聽到三人的談話,都無限憧憬著。美麗的大理,我們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紫薇忽然吟哦道。「『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從今往後,我們就要與皇宮生活永別了,再也見不到皇阿瑪了,再也見不到太后了。讓我們跟它告別吧!」
紫薇雙手合十,遙向皇宮的方向拜了三拜。
眾人受了感染,也紛紛把目光投向那晨藹中略顯隱約的皇宮。
大家的心悵然,天亦悵然:。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什麼?易可今早暴病而死?」
乾隆聽了福康安的報告大為震驚。
福康安惶恐不安地說:「是的,皇上!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一大早,五阿哥永琪就派人把屍首拉出去了,說是要送到驗屍房去,可臣去驗屍房,回說五阿哥根本就沒去過,而且也沒有收到什麼女屍。」
乾隆沉吟不語,忽然冷笑道:「朕明白了。來人,立即傳永琪進見,朕有話要問他!」
一名太監答應著匆匆地去了。
不一會功夫,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乾清宮,腳步踉蹌:「回皇上!五阿哥不在宮中,小燕子格格亦不在宮中,只留下一封信託宮女交給皇上!」
乾隆騰地站起來,幾步搶到太監跟前,接過信去,急急拆閱。
乾隆飛速地看著信,看著看著,不禁天旋地轉:「天啦,永琪,小燕子竟然真的要離開朕,離開皇宮,離開這裡的一切!」
乾隆腳步搖晃,跌坐在龍椅上。
「皇上!」
福康安急忙上前去扶,乾隆擺擺手,振作精神:「立即給朕傳福爾康及明珠格格進見!」
然而消息回來卻是:「福將軍與格格也不知去向。」
乾隆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不知何如的表情:「朕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突然,一名太監飛快地進來稟奏:「太后遣奴才前來啟奏,晴格格今天一早就不見蹤影,太后老佛爺非常著急,請皇上起駕慈寧宮,老佛爺要與皇上好好商議,把晴格格找回來!」
乾隆的心裡越發地明白了,他站起身:「起駕慈寧宮!」
太后在慈寧宮已是坐立不安,大發雷霆:「晴格格去哪裡了?她怎麼會不見了?你們都幹什麼去了!真是要把我給氣死!」
周圍的宮女太監都戰戰兢兢地侍立著,不敢吭一聲。
「皇上駕到!」
乾隆走了進來。
太后急切地迎上前去:「皇帝!晴兒不見了!我……」
乾隆扶住顫巍巍的太后:「皇額娘,你不要著急,朕已經知道了!」
「那你趕快派人去找啊?」
太后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馬就能看見晴兒。
乾隆心痛,悔恨地:「額娘,不必去找了。你知道嗎,不光是晴兒不見了,小燕子,永琪、紫薇,爾康,還有蕭劍都不見了。他們不是失蹤,是離開,他們想要離開!」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
太后聽了大吃一驚。
「他們不是好好的一對兒嗎?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為什麼要走?……難道是為了晴兒和蕭劍的事情?」
「不?不單是這些。這些年輕人他們重情義,重自由,而在這皇宮裡面,什麼都有,金銀財寶。古玩珍奇,樣樣俱全,缺的就是感情、自由,如今他們要去找他們的自由,他們的情感去了!」
太后怔住了:「感情?自由?」
太后呆了半晌,自顧自地出神,忽然想起:「怪不得昨天晴兒的神情怪怪的,話也問得怪怪的,說捨不得離開我,當時我還以為晴兒是怕以後嫁人了,離開了我,才捨不得我!……晴兒怎麼這麼狠心,拋下我老太婆就不管了,我,我真是白疼她了……!」
太后說著禁不住老淚縱橫。
乾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太監這時來報:「三阿哥求見!」
乾隆與太后都有些意外。乾隆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宣!」
永漣走進宮裡,滿臉堆笑給太后及乾隆請安:「兒臣永漣給老佛爺,皇阿瑪請安!」
乾隆注視著永漣:「永漣!你有事要啟奏嗎?」
永漣忙說道:「兒臣今早從福康安將軍那得知永琪,福爾康的陰謀敗露,已畏罪潛逃,兒臣深感意外。兒臣不孝,兒臣無能,沒有教好皇弟,辜負了皇阿瑪對兒臣的期望,兒臣願戴罪立功!」
乾隆冷笑道:「哦?怎麼個戴罪立功法?」
「兒臣願帶兵去追拿永琪等一千人犯歸案,為皇阿瑪效力!」
「效力!只怕是為你自己效力吧?你想借追拿永琪之名置永琪於死地,對嗎?」
永漣一聽,驚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兒臣不敢!皇阿瑪誤會兒臣的意思了!」
太后在一旁也忍不住了:「誤會?永漣,你為人怎麼就不學學你母后孝賢皇后?一味地勾心鬥角,爭權奪利,老佛爺我奉勸你一句,別搬了塊石頭到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乾隆忽然間疾言厲色:「永漣!是誰說永琪有陰謀?又是誰說永琪、小燕子他們是畏罪潛逃?朕要徹查,好好地懲治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永漣,朕已經告誡過你,你倘若再不自重,不要怪朕不念父子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情。看在你死去的母后份上,朕就不再追究,你好自為之!」
太后不耐煩地揮揮手:「你跪安吧!」
永漣已是面若死灰,冷汗直冒,屁滾尿流。
太后、乾隆互相對坐著…
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些年輕人走了,難道不是因為我們做得太過份,強加給他們的東西大多了嗎?
我們也是出於無奈呀,這皇家的規矩,社會的陳習,一時之間,是那麼容易能改變的嗎?
沒有了小燕子,沒有了紫薇,沒有了晴兒,還有爾康、永琪,這皇宮從此再也不會熱鬧了,冉也不會生氣勃勃了,再也不會有歡聲笑語了。
天色漸漸晚了,太陽漸漸西斜。
太后,乾隆仍失魂落魄地坐著,思索著,仟悔著,同時也擔憂著:「可憐的孩子們,你們離開了皇阿瑪的庇護,將要走到哪裡去啊?」
京城以南五十里的一條官道上,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車廂裡傳來快樂高昂動情的歌聲: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大地萬物化為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馬車向南駛去,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