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學的時候,雪漸漸下得小了,間或零星地飄落幾片小雪花,而地上的殘雪倒積得挺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邁出教學樓俞陌津自然也沒再去游泳館,他斜背著書包,直接向校門口走去。
——沒想到竟在校門外面看見了蕭馭南。
下意識就想扭頭的舉動在理智的叫囂下勉強壓抑起來,即使本人再怎麼不想承認,他目不斜視的越過蕭馭南之後繼續走下去的時候,心裡確實有些「硬著頭皮」的感覺。
蕭馭南叫了一聲:「喂。」
轉動著「我又不叫喂」的想法,俞陌津沒搭理他。
「俞陌津!」
「……」
躊躇著,始終找不到可以不用理睬對方的借口,俞陌津終於停住腳步,帶著一臉的大不情願。
「……幹嗎?」
問話的同時敏捷地退開一步,避開了對方歡歡喜喜摟過來的胳膊。
蕭馭南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說:
「我來找你回去訓練啊,你不會忘記了吧?」
俞陌津眼皮一翻,「我不是說過我討厭游泳的嗎?!」
「啊啊?你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記得了?」
俞陌津氣極。望著即使一副吃驚的模樣裝得很像也掩飾不了眼底促狹笑意的蕭馭南,俞陌津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咬了咬嘴唇,瞪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卻被蕭馭南一把扯住胳膊不放。
「放開!」
掙脫不開的俞陌津只好壓低了嗓子吼出一句。
蕭馭南又怎肯輕易放手?他狀似無賴地笑起來,說道:
「你跟我走我就放手。」
「……你放開!」
氣得臉色逐漸變得血紅,俞陌津狠狠地瞪住對方。
無奈怎樣凌厲凶狠的眼神都對蕭馭南無效,他一個勁地沖俞陌津痞笑,不管對方說些什麼都不鬆手,於是兩個人便站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不住的拉扯起來,不一會兒工夫就招來過往行人的側目連連。
雖然年輕又沉不住氣,但是卯起勁來的俞陌津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示弱。蕭馭南望一陣面色漲得越發通紅的俞陌津,忍不住歎一口氣,終於鬆了手勁。
俞陌津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這次倒沒受到某個無賴的阻攔。邁著大步的俞陌津覺得又奇怪又煩躁,下意識稍微緩了緩步伐,不便回頭而只好側耳傾聽。覺察到身後跟隨著的熟悉的氣息與腳步,不自覺暗暗呼了口氣出來,唇角也隨之略為挑高。
蕭馭南跟在俞陌津的身後。勸不動他去游泳館訓練,也只有跟在他的後面了。從那天開始,他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想必是聽見自己和體育組組長的談話而誤會了什麼。
他在心裡微微歎息,小鬼的心思啊,堅定而又易於輕信,偏偏還倔強得不願意解釋不願意示弱,還真的是難辦。
「那個,你要去哪兒呀?」
唯今之計,也只有先跟他沒話找話了。
沒有回答。
再問:「如果是回家的話,應該走哪邊喔。」同時幾步趕到他的身旁,熱絡地伸手指路。
這回得到的是一個白眼加一句很不耐煩的話語:「誰跟你說我要回家了!?」
蕭馭南不以為意,笑問道:「那你要去哪兒呀?」
「用不著你管!」
喲呵,口氣倒挺沖。碰了一鼻子灰的蕭馭南笑笑著摸摸鼻頭,不再追問。雖說不問了,但話可不能不說一句,俗話講得好,「一皮天下無難事」,就不信俞陌津他抗得住自己翻過來倒過去的糾纏。
「禮拜六那天你媽媽過來了一趟,沒看見你,十分擔心。」
頓了一頓,蕭馭南瞧見身邊的男孩悄悄豎起了耳朵,那一副自以為沒人察覺得到的倔強模樣叫自己不禁暗笑於心。清了下嗓子,接著說道:
「你媽媽對你那麼好,你可不能再讓她擔心了啊……」
帶出一絲哀傷的喟歎口氣倒讓俞陌津也不由得跟著有些黯然了,耷拉著腦袋,連腳步也稍稍放緩了些。
其實蕭馭南所說的話實在半真半假,琉砂的確在週六的時候去過小公寓,但是他說什麼「十分擔心」,則完全是為了勾起俞陌津的負罪感而已。
那天琉砂到小公寓的時候只看見蕭馭南一個人,一開始確實吃了一驚,後來聽他述說過往,知道兒子竟然因為偏聽人言而孩子氣的氣得出走,竟忍不住噗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
一邊笑還一邊擦著笑出眼角的淚水,琉砂拍拍對面的蕭馭南。
「沒想到那臭小子也有今天!」
蕭馭南愕然,不禁小小聲的嘀咕:「……你真的是他媽媽嗎?」
「你說什麼?」
「……我問你幹嗎笑得這麼高興啊?」
琉砂說:「那小子都囂張十七年了,一副了無牽掛——甚至都不把我放在心上的模樣光看著就叫人氣到跳腳!現在終於輪到他不痛快了,自以為被人騙被人耍,估計這會兒啊,他八成氣得跟什麼似的!」
說著說著,想像俞陌津黑起一張臉在屋裡氣惱難平地走來走去的樣子,她忍不住又咯咯咯的笑起來。
「可還是擔心吧?」
蕭馭南說,凝重的表情看上去倒似乎他這個外人比人家親媽還要憂心。
止住笑,琉砂點點頭。
「是有點擔心沒錯,不過讓他吃一塹長一智也好,那個……那個笨蛋兒子!那麼容易就輕信不認識的人,活該倒霉!」
一旁的蕭馭南苦笑著想,其實真正倒霉的是我啊!這麼不聲不響的就給人誤會了……倒霉透了。
……蕭馭南跟在俞陌津的身邊,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也不知道俞陌津是否聽進了耳朵,既沒有嫌煩而叫他閉嘴又沒有出聲搭茬的行為著實讓人費解。
「剛剛你在樓上的時候,有沒有看出我的口型啊?因為上課嘛,又是講究安靜的校園,我沒法大聲喊出來,只好拚命拚命衝你打口型。」
「……」
不著痕跡地斜過去一眼,俞陌津心想,怪不得當時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還琢磨著想學校的窗戶怎麼可能隔音那麼好,原來如此啊。
「我一直衝你比劃,叫你下了課別忘記去游泳館訓練。可是看樣子你沒能瞧出來吧,也虧得我跑校門口等著你,要不然的話我現在還跟游泳館傻等著呢。」
「……」
俞陌津想,就算瞧出來了我也不會去。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幹嗎一聲不吭就跑呢?」
「……」
俞陌津這回是真的無語了。
大前天在游泳館大廳裡氣得極了而嚷嚷出來的那番話,敢情他蕭馭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抑或是……明知故問裝糊塗?……還是壓根就沒把令自己煩得一塌糊塗的這些當回事?
俞陌津斜斜地上挑起眼眸,瞪向與自己並肩而行的蕭馭南:「你是在明知故問嗎?」十分直接地問出了口。
蕭馭南說:「不是,那天你說的並不是真正的原因,所以呢,我也算不得是明知故問啦。」
……強詞奪理!
即使心中不斷地大聲地叫囂,俞陌津也只是緊緊地抿起了嘴巴,彷彿不屑於與這種無賴辯駁。
「算啦,不問你了。」
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停頓了下,蕭馭南又緩慢地說道:
「不過有些話還是想對你說……」
說呀。
俞陌津眉毛一挑,迎上對方似乎隱含憂慮的目光。
「你覺得是應該輕信一個從未交談過的陌生人,還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俞陌津一怔,沒作出任何回答,自顧自說出這麼一句含義深邃的話之後,對方好像並不期待自己的回答似的,又逕自笑起來,說道:
「啊啊,不過要是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懦夫的話,那可就又另當別論了喔。」
「……呿。」
含義不明地輕嗤一聲,俞陌津大不爽地想,那個無賴的傢伙還真是自以為是的很吶。
「……你想知道這兩天我住在哪裡嗎?」
突然聽見俞陌津這樣說到,蕭馭南不由得愣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嘴裡連忙「想啊想啊」地應著,見俞陌津隨即停下腳步,於是也跟著目光四下裡亂轉起來。可是附近沒半家標明了旅館字樣的建築,疑惑之餘,只見俞陌津舉步走向一家霓虹燈不住閃爍的小酒吧,吃了一驚。
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蕭馭南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該不會一直呆在這種地方吧?」
嘴角揚起一抹惡劣的弧度,卻掩藏在暗昧燈火之間,叫對方注意不到。俞陌津點點頭。也不算騙人啦,的確是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一直」呆在這裡。強詞奪理的手段功夫還是從蕭馭南那裡現學現賣,新鮮熱辣的很吶。
不理會扯著自己胳膊的某個無賴連連念叨的什麼「他們怎麼可以放一個未成年人進來啊!?」,俞陌津邁進酒吧。
酒吧名為「欲界-色界」,所謂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這家酒吧便是取用了其中最令世人沉迷難返的兩界為名。不過如此充滿情慾味道的名字倒讓蕭馭南看得不由暗暗皺眉,實在不大願意相信這裡就是俞陌津泡了兩天三宿的地方。
俞陌津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蕭馭南也跟著坐在他的旁邊,看到他頗為熟門熟路的舉止,不禁沉下了臉色。
其實,蕭馭南一直是愛玩愛鬧的人,以前也經常在熟悉的GAY吧裡一泡就是大半夜,如果遇上看對眼的「夥伴」,便摟著一起快活一宿。只是現在心頭被「他竟然在這種風月場所呆了兩天三宿!」的陰影團團籠罩,即使現在拿悅耳的樂曲給他聽、曼妙的舞蹈給他瞧,也揮不開他過於陰霾的心情。
尤其又看見剛坐下沒多久,就過來兩個打扮性感的女人對俞陌津動手動腳,聽她們的口氣,彷彿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更加生氣,怒火漸漸沖天。
偏生那靠他靠得最近的男孩仍然對此一無所覺,似乎只顧著貪戀溫柔女人香,沒半點趕她們離開的打算。
……忍無可忍了。
眼看著某個女人的纖纖玉手(在蕭馭南看來瘦得跟雞爪子沒什麼分別)就要朝重點部位摸了過去,蕭馭南終於猛地站立起來,抓住俞陌津的胳膊,一把扯起來,拽著他大踏步向外而去。雖然仍掛有微笑,但是勃發的怒容卻使笑容顯得猶為可驚可怖了,渾身上下挾帶著的怒氣沖沖的氣勢更是嚇得附近的人們紛紛避走。
「你倒玩的開心!」
一直扯著俞陌津走出老遠,拐了好幾個彎之後,到一處沒什麼人的陰暗角落,這才停住腳步,蕭馭南怒目而視,壓低的吼聲逸出嘲諷的話語。
俞陌津掙不開被用力鉗制住的小臂,如同被鐵器毫無留情地禁錮住的力道簡直痛如骨髓,不由自主地,腦海裡轉過「一定被捏得烏青一片了!」的念頭,臉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任何示弱的表情,只是原本蒼白的面色更加煞白起來。
狂怒的蕭馭南幾乎口不擇言:
「這麼幾天工夫,勾搭上幾個女人啊?兩個,還是三個?想必她們叫你樂不思蜀了吧?」
一向凶橫又喜怒無常的俞陌津更是個一點就著的火暴脾氣。聽見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眼眸上翻,倨傲地揚起了下巴。
「要你管!?你算老幾!」
蕭馭南頭一次在俞陌津的面前瞪圓了眼睛。
「我在家裡又著急又擔心,生怕你出點什麼意外……沒想到你倒是快活的很吶!」
俞陌津冷冷地哼出一聲:「又不是我求著你來的,你擔心你著急……關我什麼事!」
「你小子……」
「我還真搞不懂你吔,明明就是個無賴,偏偏還要裝什麼偽善!為了那點獎金嗎,還是為了職稱?」
一直隱隱約約在心裡打轉的想法忽然之間毫無滯澀地從嘴裡流瀉而出,不打半點磕巴的源源不絕地說著:
「……教師的責任心?哈哈,好笑死了,你也有那種東西嗎?……」
尖刻的話語終結於蕭馭南用力朝他臉上甩過去的巴掌,清脆的啪的一聲響亮在路燈昏暗的角落裡。
過於煞白的臉蛋上很快浮現出通紅的印記。俞陌津捂著臉冷哼。
「被我說中了吧,原來你也有惱羞成怒的時候啊。」
眸子裡射出詭譎的光芒,蕭馭南下定某種決心似的咬牙說道:
「我確實沒有所謂的『教師的責任心』,要是想要獎金職稱之類或名或利的東西,當初我也就不會單純的做區區一個游泳教練了。只是那些的話,我才不耐煩浪費時間跟一個半大不小的又暴戾又不講理的小鬼窮蘑菇……」
接住對方揮過來的拳頭,兩隻大手分別緊緊握住對方的拳頭,蕭馭南咧了咧嘴巴,繼續說道:
「……還得費事防著暴力小鬼冷不丁砸來的拳頭,你以為一丁點獎金或者職稱什麼的就會叫我屁顛兒屁顛兒的圍著它們轉嗎?我可沒有傻到那種地步!」
迎上俞陌津隱隱閃爍著疑惑的倔強眼眸,蕭馭南微微一笑,緩慢地把他帶進自己的懷抱,以滿含誘惑的口吻引誘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大男孩,輕輕地說:
「想知道嗎?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讓我上趕著親近你的原因……」
眼前瞪得大大的眸子逐漸迷茫,微張的薄唇此時看來卻顯得異常飽滿——飽滿的,想要叫人一口咬下去……
蕭馭南猛地壓了下去,狠狠地攫住對方的唇,好一番的輾轉摩挲之後,才強硬地撬開對方牙關,舌頭長驅直入,挑逗著對方的小舌兩相糾纏不斷。而男孩一開始則好像是嚇得怕了,僵硬得猶如木乃伊一般,任憑蕭馭南動作;後來才慢慢柔軟下來,被那種猛烈的幾乎吞噬一切的吻法引逗得漸漸有了一些回應,綿軟的身體掛在蕭馭南的身上,靠著他雙手的扶持才不至於摔倒。
從未有過情愛體驗的俞陌津自然抵受不住蕭馭南高超的吻技,托在他腰間的大手再煽情地撫摸幾把,就已經雙腿發軟、站立不得了。
雪天裡混合著冰冷與火熱的唇舌相戲,彼此情慾萌動的激烈的持續良久,蕭馭南才戀戀不捨地放過俞陌津被吻得紅腫起來的唇舌。
粗重的一陣喘息過後,俞陌津一把推開仍把大手擱在自己腰間的蕭馭南,然後又恨恨地用力抹一把嘴唇,斜挑著眼眸望過去,口氣中充滿鄙夷地說:
「你是……變態嗎?」
蕭馭南愣住,好半天才苦笑起來。
「嘿!……是啊,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聽到那近乎從胸腔裡直接發出的嘿嘿笑聲,令俞陌津不由得呆呆地怔住,看見蕭馭南苦笑著搖頭走開,才恍然驚覺般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在路燈下拉得老長,冰天雪地,寒意四伏,聽著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俞陌津不禁打了個寒戰,往厚厚的羽絨服裡縮了縮脖子,偷眼朝側前方的蕭馭南瞟去,只見他似乎渾然不畏寒冷,也不扣緊大衣,就那麼半敞著懷,甚至連裡面穿著的煙灰色大毛衣都看得一清二楚。
忍不住撇了撇嘴巴,輕輕地哼出一聲。
而當先走在前面的蕭馭南始終沒有回頭,平靜的面容讓俞陌津看不出半點端倪。
一路默默無言。
到家的時候,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的俞陌津剛張了張嘴巴,就看見蕭馭南一聲不吭的開始收拾行李,於是一下子愕然起來,一時忘記辛辛苦苦組織好的語言,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
「……你在幹嗎?」
蕭馭南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想我該搬出去了。」
靠住門框的俞陌津沒再吭聲,抿了抿嘴,牙齒不自覺地咬住下嘴唇不放,皺起眉頭冷眼旁觀著連回答自己的問話的同時都沒有停下手中動作的蕭馭南。
蕭馭南原本帶來的東西就算不得多,此時抓著衣服什麼的看也不看地往背包裡猛塞了一陣,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想了想,沒想出有什麼落下的東西,他十分利落地拉起背包的拉鏈,一邊將大背包甩上肩膀,一邊對俞陌津說:
「差不多就這些了吧……要是有什麼落下的,你告訴我一聲,我會過來取的。」
俞陌津沒說話,不耐煩似的上翻著眼眸,斜斜瞥向蕭馭南。
「那……我走啦……」
蕭馭南慢慢走到他的身邊,笑微微的臉孔似乎和往日沒什麼區別,即使是在俞陌津凶狠執拗的死死瞪視下也能夠談笑自若的保持一派平和。下定決心握住門把的手卻一下子被俞陌津抓住了腕部,扣得死緊並且止不住顫動的力道令他十分訝異地側頭望向對方,只見俞陌津原本蒼白的臉色在明亮的日光燈下顯得尤為煞白,泛白的嘴唇隱約殘留著剛剛被牙齒肆虐過的痕跡。
「你在耍我嗎!?」
顫巍巍的聲音從男孩的喉間滾動著迸將出來,微微張開的嘴唇也在不停地顫抖。
「那樣……在更衣室裡那樣的對待我之後……又吻了我,一句解釋都沒有……你……你是在耍我嗎?」
眼眸中散射出的光芒迷茫又朦朧,倔強地掩飾住眼底深處的脆弱。
蕭馭南愣住了。面對俞陌津固執的堅定的直視,他忍不住暗暗歎息起來。
——以為一切盡在不言中,哪想得到剝離掉語言的行為也只能夠傳達曖昧,絲毫不涉及其他。
蕭馭南自嘲地笑了起來,肩膀上的大背包隨著起伏的笑意緩慢地滑落到地板,輕輕的啪嗒一聲響動,卻引不來任何一人的注目。
俞陌津略微仰起頭的動作,還有他不住翕動的無血色的嘴唇在蕭馭南看來彷彿是在邀吻一般,他湊近了一些,被俞陌津抓住腕部的胳膊不受半點阻力地抬了起來,骨節粗大的手指捏住男孩削尖的下巴,感覺到他不可遏止的顫慄,有點歡喜又有點心疼,微微翹高唇角的同時貼了過去,覆上男孩溫熱而又青澀的嘴唇。
徹底地沉浸入巨大的快感當中,俞陌津在一片朦朧之間,聽見一個縹緲得近乎於虛無的聲音,那個反反覆覆的呢喃聲音不斷地蠱惑著自己的耳膜,並且越發地清晰起來。
「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一下子怔忡起來,沒發覺自己眼角漸漸濡濕的痕跡,他只是更加緊密地摟住眼前這個英鋌而又無賴的男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