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虛度了一天!
一放學余卓爾就亦步亦步地跟在寒靜的身後,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但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野。
跟著她從學校走到街上,之後一直在閒逛。她沒有走回家的路,而是遊蕩在街頭,只是一直走一直走,不停頓,無聲無息地走。
他背著書包,跟在她身後,雙眼緊緊攝住她的背影。
「大哥哥,幫我拿一下球好不好?」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低頭一看,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揚著可愛的笑看他。
「什麼?」他問。
「球,那邊——」小男孩一指路中央,「大哥哥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哦,好的!」他毫不猶豫地跑到馬路中央,撿起球又跑回來,還給小男孩。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注意路上有無來往的車,一味的想撿球,也不怕自己被車撞到!真是個令人擔心的傢伙!
與小男孩說拜拜後,余卓爾笑得很開心。真好!又做了一件好事!高興了一會兒,他突然大叫。糟了!忘了追寒靜了!急忙四處尋找那熟悉的背影。她在街道的對面,而且快要拐彎了!
他匆忙跑過去,也不管紅燈未亮,就這麼急沖沖地奔過去,許是他命大,沒有被急馳而來的車撞到,倒是嚇到了司機,三字經立刻自司機口中蹦出。
余卓爾根本沒有聽到,他一心一意地想追上寒靜,終於,在他的努力下,他追上了她。
他們拐進了一條小巷。這條小道行人稀少,最是流氓愛來的地方,可惜這兩個遲鈍的傢伙渾然不知。
走了幾米,果然有不良少年聚在一起等待著獵物的上門。
五六個奇裝異服的少生年見獵物接近了,不約而同的訕笑。
「喲,是個女生,還是『白羅中學』的學生呢!」一個叼煙少年瞇起眼。「白羅中學」是私立的高中,在D市升學率排名第二,而且在其中就讀的學生大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他揚起嘴角,看來是只肥羊!不過,這女生感覺不大對勁,怎麼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深藍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感覺特別陰沉,一張臉有一半被頭髮遮住,看不清。她走得很慢,更是無聲無息。
真是個怪異的女生!
「老大,又來一隻肥羊。」一個前額頭髮挑染成金色的少年以手推推叼煙少年。
叼煙少年抬起頭,視線落向巷口。是個男生,那校服是——又是「白羅中學」的學生!!今天真是走了狗好運了!!遇上兩隻肥羊!他嘴角的笑更深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那個男生可真是邋遢。頭髮亂得像鳥巢,校服蒙了一層灰,又帶著黑框眼鏡,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天啊!真有夠老土的!
叼煙少年不禁為他難為情,這種人在注重儀表的「白羅中學」怎麼生存下來的?
寒靜已接近他們了,但她無視這五六個不懷好意的少年,冷漠地走過。
叼煙少年嘴裡的煙差點掉到地上。好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敢無視於他們「街頭五霸」!
五人盛氣凌人地一擋,堵去了她的路。
「你瞎了眼嗎?竟敢漠視本少爺!」叼煙少年冷聲問。
寒靜無言地看著他們。
「喂,臭女人,敢情你是吃了豹子膽了?」染髮少年推了她一把,她站不穩,被推坐在地上。
五個不良少年狂妄的大笑。
「你們太過份了!」余卓爾氣喘吁吁地奔來,並擋在寒靜前面。他跑得太慢了,竟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欺負她!
「哈——英雄救美嗎?小心英雄當不成反變成狗熊啊!」不良少年笑得更狂了,有的甚至吹惡狼哨。
余卓爾沒有理會他們,他轉過身想扶起寒靜。「你有沒有事?」
寒靜打開他伸來的手,神情冷淡,自己站了起來。
「寒靜?」余卓爾僵硬著手,不知所措。
「他媽的!你們兩個少情意綿綿了,識相的交出錢來!」叼煙少年一把抓住余卓爾的肩。
「啊?」余卓爾被抓得痛了,這才明白,他們遇上了不良少年。
「我沒錢!」他掙扎。
「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喂,臭女人,你呢?」
寒靜陰鷙地瞪他。一個眼神徹底惹火了一班不良少年。
「給我打!」老大一聲令下,羅嘍們一擁而上。
「喂,你們這樣是不對的!」余卓爾想都沒想地護住寒靜,口中竟還不忘唸唸有詞。「欺負弱小就是你們的專長嗎?毆打別人是犯法的!你們知不知?」
「操你媽的!」重重的一拳頭落在余卓爾的背上,他悶哼一聲,但沒有放開懷中的人,反而抱得更緊了。雨點般的拳頭不斷地落在他的背上,他只悶哼,一心一意地保護她。他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了!已經傷她傷得這麼重了啊!
「給我狠狠的打!」老大再次下令。
余卓爾皺了一張臉,腳幾乎站不住了。
好痛!
她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人影在眼前閃動,叱罵聲不斷。「咚咚」的撞擊聲越來越響。
而這個人,竟還死命地護著她!
為什麼?
單單是因為內疚嗎?未免也太單純了吧?
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保護她的?這麼……堅定?
她窩在他懷中,很安全……啊——好溫暖!有家的感覺!寬厚的臂膀,為她阻擋了外面的風雨,真心真意的把溫暖留給她?
——真可笑!
他們被打得蜷在地上,少年們看差不多了,也就放過了他們走了。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她盯著他蒼白而冒汗的臉,不屑在她嘴角浮出。余卓爾呻吟一聲,好痛!他咬牙,睜開眼,看到她安然無恙,他虛弱但滿足的笑道:「太好了!你沒事!」
寒靜無情地推開他,他一動,背部如灼燒般的痛捲襲而來,令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她為什麼推開他?他還未明白情況,就聽到她嘲弄的聲音。「你認為自己是聖人?我跟你非親非故的,又何德何能讓你這麼保護我?哼,真讓人受不了的愚蠢!」
「寒靜……」余卓爾驚訝地趴在地上。
「反正,我這個人從小就沒人關心,一向是獨立自主的,根本不需要別人的雞婆!剛剛若沒有你,我自己一個人也能解決,你真多事!」
「寒靜……」
「我最看不慣你這種假裝好心的白癡了!剛剛給了錢不就沒事了?哼,竟還跟不良少年講道理,他們若聽得進去就不是不良少年了!」
余卓爾呆呆地看著滔滔不絕的寒靜。她……她講了好多話耶!他突然嘴一咧,開心地大叫:「你終於肯與我講話了?還說了這麼多?」
寒靜頓住,看著他因她跟他講話而高興得笑開了的臉,一種莫名的悸動在心中滋長,但她很快的將之壓了下去。
「少白癡了!」她惡毒的攻擊他。「我倒了八輩子的霉與你當了同桌!遇上你沒一件好事!你離我遠一點,看到你就煩!」
「寒靜……」笑僵在臉上,他呆滯地望陰森可怕的寒靜。她說話的同時扭曲了一張臉,嫌惡寫在她的臉上,彷彿他是毒蛇猛獸。他黯然,他真的令她這麼討厭嗎?討厭到看到他就煩?他果然傷她傷得很深!他昨天不該到她家裡道歉的!都是他的笨!
「對……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討厭,眼鏡又起霧了。他笨拙地拿下眼鏡,抬起一張清俊的臉。「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與伯母相處,再怎麼說她也是你母親。沒有不愛孩子的媽媽,不是有首歌叫《世上只有媽媽好》嗎?母親懷胎十月是很辛苦的,而且她們生小孩時更是痛苦,但她們堅強地生下她們的寶貝而不會有一絲怨言。所以,我認為你與你母親溝通一下,有些誤會就會釋解的!」
「住口!」寒靜大叫。「你懂什麼?你什麼也不知道憑什麼說這些?像你這種在幸福家庭裡成長的人根本不瞭解我的感受!拜託,不要把你那些幼稚的想法套在別人身上!必竟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他喃喃,忍痛爬起來,認真的道,「一樣的!都一樣的!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到天國去了,只剩下我和媽媽。當時媽媽雖然很傷心,但她答應過爸爸要照顧小小的我,所以她盡她所能地照顧我。我很笨,智商不高,學習很不好,我常常沮喪,也埋怨媽媽為什麼給了我一個這麼笨的腦袋。但媽媽很生氣的對我說,不管我笨不笨,都是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只要是我努力了,即使不好也沒關係,只要我活得快樂就好了。我當時聽了很想哭,媽媽這麼關心我,我竟還埋怨她!所以,現在我很努力的充實自己,讓自己沒有煩惱,不讓媽媽操心。我想,大家只要袒白不是就好了嗎?為什麼要像仇人一樣呢?你媽媽一定也是關心你的,但她只是用錯了方法了啊!她就像迷路的人,因為找不到方向而感到失望,可你不應該像她一樣迷了路。我相信,只要敞開心扉好好地談談不就好了嗎?」
寂靜了好一會兒,寒靜冰冷地問:「講完了嗎?」
「呃?」
她以手指將覆在前額的頭髮向後撥,露出一張漂亮的臉,冷漠在她眼中閃動,看得余卓爾一陣錯愕。
好……好漂亮!
他從來不知,頭髮下的臉竟是這麼的漂亮!那是一張娃娃臉型卻又英氣十足的漂亮臉蛋!像個娃娃!只是泠漠的氣息令她看起來極為疏遠。儘管如此,他還是禁不住地心跳加速。
「我與她沒什麼好說的!不會也不可能與她袒白的交心!恕我無法消化你的廢話!可以說再見了嗎?」她擺擺手,毫不留情地走了。
「等……等一等!」他大叫。
她沒回頭。
他跪坐在地上,沮喪地想哭。「結果……什麼忙也幫不上!」
他果然還是不行!智商不高的人,說出的話也只能用「幼稚」來形容——就像她說的。
艱難地站起來,背部痛得他痛呼出聲,冷汗冒得更多了。
真沒用!
他咬牙,沒關係,他是男孩子,可以慢慢走回家的,忍一忍就好。而且,他沒再讓寒靜受到傷害了呢!
他愉快地笑了。只要她沒事就好!
「沒見過被揍的人還能笑得出來。」陰氣襲來,余卓爾驚訝地抬頭。「寒靜?」
她……她為什麼回來了?
「哼!」寒靜伸手扶住他,臉撇向一邊。「我送你回家。」
「呃?」他呆愣了一下,即而又笑了。「謝謝你!你真好!」
你真好……
愚蠢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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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卓爾,你……」余母一開門,本來開心的臉在見到色蒼白的余卓爾被人扶著的樣子後,一下子僵住。「小卓爾,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事……媽媽不要擔心。我……只是跌倒了,啊,她是我的同桌寒靜哦,她很好心的送我回來呢。」
「快,快進屋擦擦藥。」余母接過他,並笑著對寒靜道,「你也進來吧,真是太謝謝你了。」
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不了……我……」她還未說完,就被余母拉了進來。「哎呀,沒關係的!別害羞啦,一回生二回熟嘛!我是卓爾的媽媽。你是他的同桌?啊,卓爾這麼笨,一定很讓你照顧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呃……」她才沒有她說的那麼偉大!不過……算了……
環視了一番,精緻的擺設,溫馨的氣氛,很有回到家的感覺!
注意到牆上帥男照片,她不禁扯扯嘴,想必那就是余卓爾的父親吧。
余母很溫柔地扶余卓爾躺在沙發上,撩開他的衣服,當看到他背上一大片青得發紫的淤青時,她驚呼:「怎麼會這麼嚴重?!」
「呃,我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都怪我粗心大意……」對不起,媽媽,對你撒了謊。
「你呀!老這麼迷糊!」余母又心疼又生氣,急忙倒了些紅藥水在他背上,為他揉散淤血。
很痛出很熱!他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好個母子情深啊!
寒靜坐在黑暗處,冷眼旁觀。不能說沒有妒忌,但……她抱住自己,她只屬於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余母終於「放過」余卓爾了,而他也早已趴睡在沙發上。
收起藥箱,余母看向另一沙發上的寒靜,歉意地道:「看我,都忘了你是客人,連茶也沒有泡!對了,快晚上了,不如你就留下來吃飯好了?」
「不了,我要回去了。謝謝伯母。」她站起身。
「那怎麼行?我還未盡地主之意呢!」余母抓住她的手,她很喜歡也很心憐這孩子。
她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冷淡地道:「我回去晚了,家人會擔心的。」
「那……好吧。」這孩子,有著解不開的怨與恨?
出了余家,寒靜走在社區的大路上,抬頭望望偏西的太陽,她自嘲的一笑。
家人?
哼!根本有所謂的家人!
余卓爾揉揉眼,悠悠轉醒。
「醒了?」余母摸摸他的亂髮。
「嗯!」他轉過四處尋找。「咦?寒靜呢?」
「早走了。」
「走了?」他失望地垂下眼。不知為什麼心裡好像空了很多很多。
余母瞭然,歎口氣,果真吶……
「好了,好了!」她捏捏他的臉,「打起精神來,反正明天上學還會看到她的嘛!沮喪什麼?」
「我不去學校了。」
「什麼?」余母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明天不去學校了,以後也不去了。寒靜說……她討厭看到我!」視線又開始模糊了。真討厭!他的淚腺幹嘛這麼發達!
心疼地坐在兒子的身邊,余母溫暖的手按在他頭上。
「媽媽?」他轉過頭,迎上母親慈祥的臉。
「沒關係,卓爾,你若覺得這樣比較好,就這樣吧。好,明天就不去學校了!嗯,明天要多買些菜來,很久沒吃火鍋了,我們吃火鍋怎麼樣?」
「嗯!」他感動得又想哭了。
媽媽,我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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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頓時傳來婦人們的大笑聲。
「畫得真好啊!」
「是啊!我們家的阿仔要是也能畫成這程度就好了。」
「寒嫂,你怎麼不讓你家小靜去念美術學校?」
寒靜一進客廳,就見幾個歐巴桑圍在母親身邊,靠化妝品遮皺紋的臉隨著笑聲一抖一抖的。她冷眼看著她們。
一婦人看見門口的她,先是一愣,然後堆起笑容道:「小靜,你回來了?」
其它婦人馬上連鎖反應,一個個笑著問候她。而寒母只是冷淡的看她一眼。她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反正這些人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三姑六婆,她沒認識的必要。
「哎,小靜,你這張畫畫得很好看呀!」三姑拿起桌上的紙,滿口讚賞。「小靜真了得,小小年紀畫得就這麼好了,以後可了不得哦!」
「阿嬸,你誇講了,小靜呀,書念不好,專畫這些有的沒有的,我可頭產疼得緊。」寒母優雅地喝著茶,臉上亦堆著笑,語氣雖謙虛卻掩不住為人母的嬌傲。
寒靜盯著桌上的那些畫。那些都是她閒來無事所畫的漫畫,雖稱不上極好,但還過得去。然而,母親非常反對她畫畫。在她的意念中,只有讀好書,考上名牌大學,方是出人頭地,至於畫畫之類的,根本是旁門左道。可笑的是,母親總愛把她的畫拿出來讓客人欣賞。
哼!
她站在陰暗處,看著那堆婦人自誇自家的孩子好,不禁冷冷地笑。
一群虛偽的人!
默默地上樓,來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扔下書包。氣一洩,整人癱在床上。
不想動,不想思考,什麼都不想做……
她翻個身,蜷縮著身子,閉上了眼。
聆聽著時鐘有節奏的滴答聲,她徐徐地沈入夢鄉。
有風?
耳邊是風的呼呼聲!?
她緩緩地張開眼,發現四周的景物急劇的向後移。
這是什麼情況?
「你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倏地抬頭,觸到一張笑得溫文爾雅的俊臉。
余卓爾?!
她瞪大了眼。不……不對!余卓爾沒有他的長髮飄飄!
「應該甩掉他們了吧?」「余卓爾」自信地一笑,攬著她的腰,一個旋身,立在屋頂上。
她莫名其妙的站定,然後開始打量四周。
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山川河流,鳥語花香……這是哪裡?!
回頭看向「余卓爾」。她更驚訝了,只見他一身古裝,白色的長袍穿在他身上飄逸而瀟灑,長長的烏髮隨風蕩動,英俊帥氣的臉,溫柔的眼神,一個截然不同的「余卓爾」!?
「你沒被嚇著吧?」他撫上她的發,滿是關心。
「呃?」她愣愣地任他撫摸,面對這樣的他,她不知所措,也不知該如何響應。
他以為她被嚇呆了,急忙拉她入懷,細細地呵護著她。「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別怕。」
她埋在他懷裡,讓溫暖包圍她,聽到他在耳邊的細喃,她不禁濕潤了眼。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不知為什麼如此,她只知自己此時有多軟弱,而且深深地貪婪他的溫暖。
多想永遠呆在他懷中。
「小靜?」他微推開她,看到她臉上的淚,心疼地一一吻去。她似被電電到,僵直著身,呆滯了眼,當他的唇貼在她的時,她幾乎軟腿。
這……這是什麼情形?
軟軟的,暖暖的感覺在口中蔓延,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令她的心熱烘烘的。
緋紅了臉,她羞澀地響應他。許久,他離開她的唇,撫著她的臉,低語:「小靜,我愛你,我會永遠的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她捂上唇,激動地無法言語。這份溫馨,讓她震驚不已。怎……怎麼可能?這個世上怎會有人愛她?怎會有人想保護她?
眼前的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竟用真摯的眼神望她。
「我永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他笑得好堅定。
真的嗎?真的嗎?
她撲入他懷中,深深地埋在他的臂膀間,再……再也不放開他了!
兩人靜靜的相擁,直到天長地久……
突然,數條人影從暗處閃出,飛快的圍住他們。
「余卓爾,交出江湖第一美人!」不速之客向他們喝叱。
余卓爾摟緊懷中的人,鎮定地望向他們。「我絕不會把小靜交給你償這些惡人!」
真該死!他們還是追上了。
她對突來的轉變滿是驚訝。這又是什麼情形江湖第一美女?她嗎?
「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一人抽劍一揮,其它人都拿出武器擁向他們。
「余卓爾」抱著她,輕功一施,飛身上天,並從袖中彈出長劍,大喝:「我寧可死,也不會將我所愛的人送入虎口!」
兵器的叮噹聲,震得她耳朵翁翁響,刀光劍影,她知道他們遇上了勁敵。
她閉上眼,摟緊他,恐懼在心中擴散。
不要!千萬不要有事!好不容易有了溫暖,她不要失去!
然後,當他的痛呼聲震得她睜開眼時,她看到有人將劍刺進他的體內,他口吐鮮血,卻還深情而歉意地凝視著她。
「對……不……起……」
她空洞了眼,緊緊地抱著他軟下身體,黑暗在向她急劇地包圍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的世界……要再一次崩潰了嗎?
冰冷的眼淚自她眼中滾出,錐心的痛傷得她體無完膚。
「啊——」
她昂頭悲憤地大叫。
「啊?」
倏地睜開眼,前面一片雪白。好一會兒,她才閉上眼,又睜開。
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剛剛是做夢?
她坐了起來,抹了把臉,手上盡濕了,她呆呆地看著手上的水,又摸了摸了臉,臉更濕。她流淚了?
吁口氣,她十指插入黑髮中。
該死的!怎麼會做那樣的夢?!夢到一個溫文爾雅的飄逸深情的「余卓爾」!
「小靜,我愛你,我會永遠地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回想夢中的情景,回想夢中人的話,她的心控制不住的怦怦然。
「我愛你……會永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我愛你……」
「停止!」她厭惡地大叫。
諾大的房間靜得出奇,只聽得出她急促的呼吸聲。
努力地撫平悸動的心,她慢慢地冷靜下來。回想下午——
她冷漠地對待他一天,他竟還鍥而不捨地跟著她,向她道歉。當他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保護她不受不良少年的傷害時,她震驚了。他認真的講著沒有不愛子女的媽媽,努力地說服她與母親和解,那真摯,熱切,擔憂,理解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即使笨拙,竟還可以這麼的善良、真誠!
真是個大笨蛋!
她嘲弄地笑。他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化解她心中的恨嗎?
一個溫暖家庭裡長大的人,根本無法理解她的心!
家啊……一個溫暖的家……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腦海中再一次浮上他真摯的眼,撫也撫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