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華爾茲 八·最後的戰役:公主VS Cinderella
    假期很快就過完了,我們仍然是坐硬座回去的。

    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吧……就算堅持,我還是要進入另一個世界;就算不慣,有些事也還是非做不可的。

    逸告訴我,那天齊飛對他說,要好好珍惜我,因為我是最容易執著也最容易受傷的。

    逸說他會的,用盡他一生,絕對不會讓我再受傷。

    這兩個人啊,真是白癡……白癡的讓我想哭。

    我十五歲愛上的人和二十三愛上的人,都是真真正正,看重我,將這段感情當真的人。即使我們的感情可能沒有最終的完美結局,但,夠了,不是嗎?

    這,就是幸福呢。

    回去之後,我們就開始準備婚禮事宜。當然大多數的事情還是他做的,我常常賴在寢室裡寫論文,雖說其實論文早就準備得差不多了。但是那種發喜帖請客擺宴的事情都不是我能做得來的,更何況賓客多半都是他們那邊的人。我只是一個呆站在一旁的新娘雕塑罷了。

    不過有些東西是一定要有我的,例如試穿婚紗,例如拍結婚照。

    我對紫色有非比尋常的偏好,所以琳琅滿目的婚紗之中,我選了一款淡紫的。

    中國人在喜慶的日子喜歡穿紅色,西方人則用白色婚紗表示純潔。可惜我一向不夠傳統。

    我不美,我承認。我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膚色較白,而紫色恰好能稱出我的白。加上此時臉上淡淡的妝和幸福的表情,竟讓我看來有點奪目。

    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嗎……原來,我也可以這樣單純而幸福的笑著,像個白癡一樣——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吧。

    的確是的,從試衣間裡出來的時候,逸眼睛一亮,浮起一個笑容。

    「You』re  so  beautiful……」這傢伙竟然唱了起來,beautiful?老兄,您眼睛長到哪裡去了?「……to  me.」是嘛!一定要說明那只是對你而言。

    「情人眼裡出××。」我很不文雅的穿著婚紗聳肩。

    「小雨,你真的很美。不是那種單純表象上的妍麗,而是內在的輕靈和不羈。」不要對一個英語專業的人說這麼一堆形容詞,因為聽不懂。

    逸見我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很寵溺的笑了。

    「小雨,看來你是在女子大學呆的時間太久,都失去自信了。」外語學院一般相當於女子學校,男女比例相差懸殊,所以少數質量不是很高的男生便成了搶手貨。相對的,女生除非美艷無邊,否則一般乏人問津。

    「不過我很高興你是讀的那種學校。」不管周圍店員的視線,逸走到我身邊,托起我的下頜。「因此才沒有人在我之前先發現你的好,進而追求你。雖然永遠比不過齊飛,但我也是第二個發現這份珍寶的人。」

    珍寶……我受了一點驚嚇,沒有注意到他在眾目睽睽下的吻。

    我真的有那麼好,好到可以被稱為珍寶的程度?

    因為他堵住了我的唇,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他。

    雖然他是我的第二個男朋友,卻不是第二個追求我的人。高中讀理科班(理工科情況恰好反過來,女生緊俏)的時候,對我有好感的似乎也有人在。

    只是被傷了的心難以再接受其他人,直到他出現。用奇怪的執著和認真,讓我不再去懷疑愛情。

    逸……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要一個人遊蕩多久……帶著一顆其實並不是那麼堅強的心和寂寞的靈魂。

    Because  of  you……

    只因為有你啊……

    逸又換了部門,從公關換到營銷。我作為他的專署秘書,當然是跟著他跑。而且,外語學院一般都輔修些經濟類的科目,營銷對我來說不算陌生,也算是小小施展才華。

    上司和秘書……多麼經典的橋段。一般來說,花花公子的上司和平凡的秘書總是能夠譜成童話美好結局。但是,嫁給上司的秘書應該做什麼呢?好像滿多的都是專心做housework了,因為秘書不是一個很值得經營的職業。再不就是跟上上司的腳步,做他的左右手,共同創業打拼。

    Housewife這麼偉大的職業我是做不來的——上帝保佑,我只有把家弄得更亂的本錢——那麼只有繼續當我的小秘書了,姑且也算得上是共同打拼吧!逸很少否決我的決定,這次也不例外,他說工作時想到有我在身邊,是一種極大的動力。

    ——怎麼當初早戀的時候就沒有人這麼說過呢?所有的人都在說那有多麼影響學業,洪水猛獸,應該在露出端倪之前馬上扼殺在搖籃中。

    果然,逸是不同的。他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並為之努力,不會把過錯歸到其它人事身上。

    銷售部很忙,逸每天忙得慘無人道。我也很忙,雖然課少又不用找工作,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閒下來的時候還要跑到洛方幫逸,還要準備婚禮的事情,還要擠時間寫論文。

    幸好婚禮還有逸父母和他哥哥幫忙,不過也可以想像他們會請來多少賓客,而那一堆人裡一定沒有幾個我認識的——或者說,沒有幾個是我在生活中認識的。不過,一生一次,就算被人當猴子參觀,也只好認了。我可沒有小說裡拽著新郎逃婚的女主角的擔當。

    忙碌中,到了六月,逸被派去法國公幹,大概要呆上十來天。

    這件事是羅安極力促成的,他說是為了考驗逸。如果逸表現出色,就證明他有足夠的能力,也有資格負擔一個家庭——誰告訴我工作能力和家庭有什麼關係?

    哼,考驗逸?我看他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看我搶他的寶貝弟弟心裡不平衡。我瞪回去。

    他說洛方正在開發國際市場,逸以後一定會常常到國外工作。如果我堅持不出國,一定會常常跟逸分開。現在習慣習慣也好。

    我不是堅持不出國,我只是不想總在國外呆著。雖然我的專業是外語,但其實我對外國帶有一種排斥感。

    跟著逸飛來飛去,到處開闢疆土……這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最希望的是一個溫暖的小窩,和平安定的生活。我已經累了不斷搬來搬去的生活,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我戀物戀家,胸無大志又懶散,才做不來開國元老的事呢!如果逸喜歡這樣的生活,就讓他自己去吧。

    反正我會等他,人並不是一定要膩在一起的,不是嗎?

    不知為什麼,逸也接受了委派。他說他一定會盡早趕回來,為了我們即將到來的婚禮。

    「那我去送機吧,後天是嗎?」國際機場我是去過,不過是去迎接外賓。送機那種依依不捨生離死別的感覺還沒體會過。

    逸臉色稍稍的變了:「後天白天你有課,還是不要去了吧。而且……」他揉著我的短髮,「我怕你在機場上放聲大哭,那我可就走不成了。」

    「我才不會那麼丟人呢!」我是韓雨耶!最不怕離別的韓雨耶!

    「那你是很希望我走嗎?」他眉一揚問。

    「是啊,你走你的,我才不在乎。」我斜眼看他,氣勢十足。

    「不會想我嗎?」他倚在沙發裡,慢慢向我移近。

    「想你老媽幹嘛?我對令堂沒有企圖。」我聳肩。

    他又氣又笑的看著我:「不行,我一定要努力讓你每天都想著我才行。」說完又吻住了我。

    很深的吻,深到我幾乎透不過氣來。僅剩的神志想起了眾位前輩的教訓——法式長吻通常會長到bed上,不可不防。

    沒關係的吧……其實……反正也是要get  married了……而且,我難道還會有婚前守身如玉那麼保守的想法嗎?

    心裡雖是這麼想的,我還是輕輕發抖了。無關思想保守與否,我當然很能接受婚前性行為,前提是,我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那個人才行。我有一點輕微的性潔癖,對別人的碰觸一向是很過敏的。要我和男人發生那種程度的親密,想起來都有點可怕。

    逸搖頭輕笑著放開我:「小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努力。」

    「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新娘卻嚇得缺席。」

    「怎麼會!」我抗議,臉卻不爭氣的紅了。我從他身邊跳開。

    「你啊,只有一張嘴最硬。」逸半跪在沙發上,攬住躲在沙發背後的我,輕輕吻下去。

    哼!那你還吻!

    我的抗議被他吻成了呢喃,兩人間溫度逐漸升高,逸的手卻一直規規矩矩在我身後。

    我知道他是尊重我,在我做好心理準備之前,不想勉強我。

    不過……我也該調整一下心態了。要是到了結婚之時還沒準備好,不是要害他獨守空房嗎?

    因為愛他,所以……沒關係的吧……

    努力努力……

    第二天下了課,我照常上班,卻在洛方的門口被人劫走。

    「韓小姐,我可以和你談談嗎?」依然是高雅的氣質,脫俗的外表,沈醉蕊小姐很客氣的透過車窗問我。

    討厭,今天是逸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她居然還要來打擾我們!

    我聳聳肩:「好啊,哪裡?」

    她打開車門:「××飯店。」

    「AA制。」我一向不多帶錢,也不知道夠不夠。

    「我請。」她用很輕蔑的眼神看著我,可惜我已經不是初見到她時自卑又敏感的我了。公主的氣勢再強也沒關係,金大俠曾經教導: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我只要一口真氣足,就好了。

    「離開逸吧,你不適合他,他也不適合你。」午飯已過晚飯未到,簡單要了些東西。沈醉蕊的目的顯然不在吃飯上,開門見山的來了句。

    「You  are  not  a  fish,  how  do  you  know  they  are  happy?——You  are  not  me,  how  do  you  know  I  don』t  know?」

    「什麼意思?」沈醉蕊皺起眉,對我的韓氏邏輯表示完全的不解。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一向是老莊的流派,「你又不是逸,你怎麼知道我不適合逸?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逸不適合我?」

    奇怪的人,奇怪的邏輯,每個人都有他心中的天平,她憑什麼以她的天平來替我們稱東西?

    就像羅安,總是說我配不上他弟弟,說我不夠愛他。可是他怎麼知道我不愛他,怎麼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又不是我們,有什麼資格來評定我?

    「不管誰看來,你和逸都是不適合的。」沈醉蕊還是堅持著她的論點,「你只會拖累逸而已。」

    「合不合適,拖不拖累是要由逸自己決定的,他都沒有說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沈大小姐在以什麼立場說話。

    「逸不說什麼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可以為你犧牲。」犧牲?這個詞太大了吧!

    「不同於表面上的平和,逸其實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能不動聲色的擊潰一個企業,也能在不知不覺間開發一片市場。他能爬上最高峰,卻為了你而放棄想要的一切。」

    為我放棄一切?她在說什麼啊?

    「他寧可放棄法國的大好前景,只為了留在你身邊。你一定不知道他曾為此付出過多少,他用了好幾年去調查法國市場,做了無數的準備工作,卻為了你一個『不願出國』的理由輕易放棄所有的努力。你讓他放棄了夢想放棄了事業,你覺得這樣很好嗎?」

    「可是……」我怎麼不知道逸有著這樣的夢想?

    「他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吧?那是因為他現在迷戀你,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但是你以為這樣的感情能夠無限制的延續下去嗎?逸是一個很多情的人,他愛上一個人就是全力付出,但也總是很快就淡漠。他對你可能是比較用心,可這也證明不了什麼,只因為你比較新鮮又不容易追到,所以他才一定要追到你。」

    「因為你難追,所以他起了興趣,最終決定娶你。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你已經屈服了沒什麼意思了,他會厭煩你,並為曾經為你而犧牲的一切後悔。」沈醉蕊喝了口咖啡,補充水分。

    她的口水並沒有說服我,逸不是那種人,我很清楚。儘管開始的時候我也懷疑他是為了新鮮而追我,但這麼長時間相處,他對我的心我看得明白,他的人格我更瞭解。

    他對我,絕對不是一時興起。

    「如果你有正常的判斷力,你就應該知道什麼對你和逸是最好的。與其弄到彼此憎恨,還不如留一個美好的印象呢!」

    我腦子裡有一點混亂了,完全不知道沈醉蕊在以什麼邏輯說話。她到底是為了逸的前途,勸我離開他;還是為了他有一天必然的變心,讓我未雨綢繆?

    「王子總是配公主,因為公主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即使偶爾有一兩次看走眼看上了灰姑娘,為了王子,灰姑娘還是要變成公主。你一點成為公主的覺悟都沒有,又怎麼能配上王子?」

    這一句重重的敲進了我心裡,我是沒有變成公主的覺悟,我只想要王子變成青蛙來遷就我。

    可是,那個王子,怎麼變,也是變不成青蛙的吧?

    愛是一霎間劃過天際的燦爛流星,而後的生活,才是應該面對的平凡而枯燥的真實。

    會不會,王子在將來厭了灰姑娘,而喜歡上同一世界的公主?

    人的心,哪裡到得了永恆?

    相愛是容易的,任何一個人都會有他與眾不同的地方。找到他的閃光點,就可以輕易的給出真心。

    但是,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的看法,不同的價值觀在相處時總會發揮作用,進而讓相愛的兩人發現對方其實是陌生的。

    所以我害怕戀愛,我怕有一天看到對方眼中的熱戀光芒褪去,剩下的只是厭惡,我卻因為慣性死賴著不走……

    等等,我打了個寒戰,從無盡的想像中回過神來。

    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了嗎?即使受傷,也要有追求幸福的勇氣。一味害怕對方變心而逃開,最後,只會剩自己一人在黑暗裡走不出去。

    與其想像將來可能會有的悲劇結局,不如抓住現在擁有的一切,珍惜對方,盡量保護彼此的真心。

    哪有一份感情是敢保證一生不變的?不論是灰姑娘或是公主,嫁給王子後都可能會得不到幸福,也都可能會幸福。關鍵是看這兩個人的心,而不是其他。

    沈醉蕊仍在絮絮叨叨:「我們家事業主要分佈在法國,逸這次去法國就有很多項目要和我們合作。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沈小姐,適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的。你這麼『瞭解』逸,總該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服從政策婚姻的人吧!」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我和逸之間的問題我們自然會解決,夫妻總要有一個相互的磨合過程,我相信我們會克服所有的困難。」

    「你根本就配不上他!我和他都是上流社會的人,你只是一個平民百姓而已。你沒有教養沒有氣質,根本就沒辦法融入我們的世界!」錯覺嗎?我感覺她條條合理條條有殺傷力,但怎麼都感覺她像是寫好了提綱一條條來說,一條被駁倒了就換上另一條。

    「我為什麼會配不上他?什麼上流不上流的,都只是你們無聊的自以為是的說法罷了。我不偷不搶遵紀守法,是一等公民,品行良好相貌端莊,有什麼人是我配不上的?我大學四年出來,就算在國際大型場合當翻譯也綽綽有餘,一個小小的社交界,有什麼無法融入的?您未免太看輕我了。」我沉下臉,既然要開始debate,我也不會輸陣。大一開始四年的辯論經驗,還對付不了一個沈醉蕊嗎?更何況跟她又不用說英語。

    「我相信逸,他不是花心的人,他的過去我不想追究。我只知道他現在愛我,那就好了。至於將來他會不會變心,那是將來的問題。因噎廢食未免太蠢了。」——雖然我曾經就這麼蠢過。

    「你的心情我知道,很遺憾,情敵的話向來是聽不得的。親疏有間,我比較相信逸。」

    「這是飯錢,不夠的話你可以把帳單寄給我。」我拿出錢包裡所有的錢,想想還是留下來一些,把其餘的錢放到桌子上。

    「你真的那麼相信他?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他告訴過你嗎?這次去法國他和我同行,他告訴過你嗎?」沈醉蕊靜靜坐著,冷冷的問我。

    「這種瑣碎小事,沒有必要特意提起。」我轉身離去。

    笑容在出門的時候還是凝結了,我的心沒有辦法像我說的那樣灑脫。

    因為我知道,她說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例如,一直都是逸為我付出,我卻很少為他做什麼。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也從來沒有過問過,自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為了我放棄了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我只是很被動的接受他給我的一點一滴,偶爾回報一點。而他會因這一點的回報欣喜若狂,進而付出更多。

    他為我付出了什麼?為了這個我,他到底放棄了些什麼?

    我值得他這樣做嗎?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覺得不值,我該怎麼辦?到時再痛哭流涕的挽回還來得及嗎?

    說相信他,可是,知道沈醉蕊不是說謊。逸不讓我到機場給他送行,是因為她隨行的關係,他怕我誤會。

    可是,就是這樣隱瞞,才更會讓人誤會。

    她叫他的方式太親密,她對他的事情知道太多,不是單純的一個「世交之女」可以解釋的。

    我輕輕搖搖頭,懷疑真的是一件很腐蝕心志的情緒。本來說要相信他的,卻因為一點點的忌妒而動搖了我對他的信任。

    不是已經說了嗎?放掉彼此的曾經,不管發生過什麼,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故事開始。

    這樣的懷疑,是一種不該存在的感覺。甩頭,甩掉不信任。我要相信他。

    拿著包,剛才留下的錢是為了叫計程車的。逸熟知我上下課時間,今天晚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呢!

    包忽然猛烈震起來,我一愣,想起來是手機開了振動,下課忘了把聲音打開。剛才把包放在一邊,也沒感覺到。

    連忙拿出手機,顯示是逸。我接起電話,逸的聲音幾乎震聾我。

    「小雨!你到底去哪裡了?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他的聲音說著他的心焦,他極少這麼氣急敗壞的,有的幾次,只是為了我。

    心有些平靜了,他對我的感情,是我絕對不可以懷疑的。就算他有什麼瞞著我,也一定是為了我。他,不會騙我。

    「我和朋友吃飯去了。」雖然有點不是實話,不過應該也不是說謊吧!

    我聽到他那邊鬆了口氣:「吃完了嗎?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

    「嗯。」告訴他地點,「我等你。」

    逸的車開得很快,本來就不遠的距離,他片刻即到。

    「開的這麼快,也不怕別人擔心。」我坐進車子,對他抱怨。

    「你也知道別人會擔心?」駕駛座上的人側著臉,看上去很陰沉的樣子。

    「我知道是我不好,對不起,不要生氣嘛……」我抱住他右臂,語氣是分明的撒嬌。

    逸一震,揮開我的手:「別鬧,我要開車了。」

    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啊?我看他臉色,心中忽然委屈起來。

    我晚到又怎麼樣?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我要受她冷眼受她侮辱,看她高高在上的神色。還不是因為你!

    我本來就不擅道歉,好不容易開了口,他竟然還不接受。

    頭看向窗外,心裡不斷抱怨。

    「小雨……我不是那個意思……」逸看到我的委屈,開口想解釋。

    我回過頭,看他臉,等他的後文。卻見他幾次開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靜靜靜靜……車裡氣氛詭異。

    「難道……你是不好意思?」忽然發現他臉上一絲可疑的紅,我叫了出來。

    「我……怎麼會?從小開始,我老哥就一直跟我撒嬌了……」逸說著,臉越來越紅。

    我看他,看得他不自在起來。他發動車子,想借此掩飾。

    我湊上去,在他臉頰印上一吻,看他臉色愈發潮紅。

    可愛可愛,他真的很可愛。

    明天逸就要走了,今晚自然要好好的玩。到了九點多,我肚子偷偷叫了出來。

    「咦?你不是和朋友吃過了嗎?」所以逸只是在街邊買了點東西吃——反正他越來越「平民化」了。

    和那種「朋友」吃,我能吃得下才是見鬼。

    「我和她AA,我窮,就沒有多吃。」我舉起空空的錢包,稱著空空的肚子。

    「你啊!」逸揉我的發,「真擔心我出國這幾天裡你怎麼辦……一定要吃飽睡足,要記得天冷加衣服,不要太累,但是要每天跑步……」他的嘮嘮叨叨沒在我肚子叫聲中,他溫柔一笑,帶我去吃飯。

    吃完飯也就接近門禁了,逸開車送我回學校。

    明天……就見不到他了……

    從第二次相見到現在,我很少和他分離兩天以上。尤其是戀愛以後,就算是休息日,他也會來找我。

    不安啊……看著他開車的側影,心裡淡淡的怕了起來。

    怕別離,時間空間都是愛情的傷,我的曾經,也是因為時間的推移和空間的相隔,最後成了曾經。

    愛情,也許可以戰勝困難阻礙戰勝生死,卻很難戰勝時間空間。

    沈醉蕊說逸為了我不去法國,逸也不想放手是嗎?不能允許距離插在我和他之間。

    可是……他想去嗎?

    想問他,話到了嘴邊幾次,都被嚥下。

    我很卑鄙,如果他給了我答案,我就沒有辦法再裝作不知。如果是的話,是成全他還是由著我?成全他,我就要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由著我,他也許不會快樂。

    我需要時間考慮,所以我不問。或許,這次的分離是一個契機,讓我有機會審視自己的心,作出選擇。

    街道在車窗外掠過,逸竟然在我凝思的時候哼起歌來。我努力分辨他的聲音,終於在高潮時抓到了旋律。

    Hello,  is  it  me  you  are  looking  for?  I  can  see  it  in  your  eyes;  I  can  see  it  in  your  smile.  You  are  all  I』ve  wanted,  and  my  arms  are  open  wide.

    ——你好,我是你在尋找的人嗎?你的眼這樣訴說,你的笑這樣訴說。你是我想要的一切,我的雙臂為你敞開。

    那句「Hello,  is  it  me  you  are  looking  for?」幾乎可說是我最愛的歌詞之一。那種人群之中尋尋覓覓而終有所得的驚喜欣慰,讓我心生嚮往。而現在,我也找到了可以點點頭問聲「Hello」的人呢!

    我是你在尋找的人嗎……

    我是,而你,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

    心,奇異的安定下來。

    因為我可以在你的眼裡,在你的笑裡看到你的心……

    And  I  want  to  tell  you  so  much  I  love  you.

    ——我要告訴你,我是如此如此愛你。

    嗯,決定了,這句話在他回來之後再告訴他,一定會換來他毫不保留的幸福笑容。

    我踏出車門,輕輕和他吻別,在上樓之前做了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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