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緹出現在何志堅和李偶泱的家門口時,臉上的疲憊神色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天哪!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
偶泱的語氣既驚訝又含責備意味。
「怎麼辦?!」鍾緹無助地看著偶泱與何志堅。「先進來再說。」何志堅一把將鍾緹拽進屋裡來。
偶泱倒了杯水給鍾緹,隨即在她身邊坐下。
「你是不是沒吃飯?」偶決問著。
鍾緹茫然的眼神讓偶泱生氣。「你這樣怎麼行?醫生說過要注意的,自己的身子這樣不經心。」嘴裡一邊念著,一邊回頭支使何志堅。「老公,去熱一熱廚房裡的粥,給鍾緹盛一碗。」
「我不餓。」鍾緹的聲音有些暗啞。
「不准不吃!」偶泱凶巴巴地說。「天大的事也等吃過飯再說。」
「我要回去等雷御,萬一他今天回來了……」
自從那天雷御與鍾緹激烈的爭吵過後,他幾乎完全消失了蹤影。連辦公室也沒進去,沒有任何人聯絡得到他。
「你我都知道不可能的,鍾緹。」偶泱抓住鍾緹的手,攫取住她慌亂的注意力。
鍾緹的眼神浮現痛楚。
「你先聽話,把粥吃了。我保證幫你想辦法,好不好?」偶泱柔聲勸慰著。她的臉色蒼白得好像剛做完化療,偶泱很擔心。
鍾緹只好點了點頭,她實在沒有氣力爭辯了。
何志堅很快的把粥熱好,盛了一碗端過來。「慢慢吃,小心燙嘴。」
鍾緹看了兩人期待的眼神,只好拿起調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來。熱呼呼的粥含進嘴裡,眼眶卻跟著紅了起來。
看著妹妹這樣的神情,何志堅不禁握起了拳頭。
「我真想把那小子抓來扁一頓。」他恨聲道。
「得了吧你!他連炒我們魷魚都可以避不見面,想扁他也得等他出現啊!」
偶泱適時的潑了親愛的老公一盆冷水。
沒錯,雷御雖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卻早就下達了人事命令,開除何志堅和李偶泱,引起馳盛科技內一片嘩然。
一向被視為靠近權力核心的行銷部經理與總裁特助同時離職,對駟盛來說可是大事。更何況總裁避不見面,消失了好幾天,更使得駟盛的股票開始波動。
「哥、偶泱,是我不好。或許我不該要你們進馳盛,是我的私心連累了你們。」
對眼前這兩個人,鍾緹的歉意實在很深。
「這不關你的事。我們待在駟盛不完全是因為你,主要也是因為這是個可以實現理想的工作團隊。雷御辭退了我們,我們也不是沒地方去。」偶泱說。
「偶泱,我希望你不要跟雷御生氣。他其實很需要你們的,給他時間冷靜一下,他就會知道怎麼做的。」鍾緹祈求地看著偶泱與志堅。
「搞不懂你這丫頭,他這樣對你,你還事事樣樣幫他想得周全,真是有辱大女人的風範。」偶泱半抱怨地說。聽偶泱這麼說,算是軟化了。鍾緹放心地轉向何志堅。
「哥,你怎麼說?」
「我能怎麼說?」何志堅沒好氣的捏捏拳頭。「只要讓我扁一拳,其他的好說。」
鍾緹卻笑了出來。「在你扁他之前,可不可以先幫我找到他?」
「好啦!」何志堅不甘願的答應。「老婆你來說。」
偶泱拉回鍾緹的注意力。「事實上我們已經調查過了,明天傍晚有個重要的會議,雷御一定會親自主持。因為這個會議主要是為了討論與大陸另一個大的人口網站合併的相關事宜,雷御—定會出現。」
「到時候你只要守在出口,一定可以見到雷御。」何志堅接口,還是有些不甘願。
「那我應該幾點到?他們的會議幾點開始?」鍾緹身體往前傾。
「你不用緊張,我會陪你在附近的咖啡廳等,等到時間差不多,季秘書就會打電話給我,保證不會錯過的。」偶泱趕緊保證。
「你今天就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對了,你乾脆留下來,以免回去又不會照顧自己。」
何志堅對這個妹妹照顧自己的本事感到非常懷疑。
然而鍾緹一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的精神似乎又回來了。
「我要回去,我要想想我該怎麼說……你們不用擔心,我保證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吃東西,也會睡覺。」
興奮的她根本不給這兩人任何拒絕的機會,馬上說:「明天我們約幾點?哥,我看你別來,以免你和雷御起衝突。有偶泱陪我就好了。」
「你這妹子,眼裡簡直只有雷御一個嘛!」何志堅喃喃抱怨。
「別這麼說嘛,誰叫他是我十年前就看中的老公呢!」
鍾緹笑盈盈的回答,整個人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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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三明治是我幫你點的,沒話說,先吃了它。」
偶泱一見面就這樣劈口一句,鍾緹只好認命的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他進去了嗎?」鍾緹不放心地問。
「放心,跑不掉的。剛剛季秘書偷偷打電話給我,說雷御進去開會了。你就安心地吃完晚餐,等他們簽完約,季秘書會再通知我。」
「我看雷御若是夠聰明的話,就會收回成命,求你回去。瞧你本事這麼大,連秘書都收買了。」鍾緹笑笑地說,眉眼間卻透露著淡淡的憂鬱。
「哼!」這就是偶泱的回答。
結果兩個人等了快三個小時,還好偶泱有逼鍾緹吃些東西,否則,她的胃肯定受不了。
天色很快的黑了,冬天的日光總是消失得早。
就在兩人都有些疲累時,偶泱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是……」
鍾緹看著偶泱講電話,心裡開始緊張起來。
不知道他見到她會有什麼表情?她不禁開始惴惴不安。
偶泱把手機一關。「他們會從正門出來,雷御要請大陸那邊的代表在凱悅吃飯,等一下司機會把車子開上來,所以雷御會從正門口出來。」
「那我過去了。」鍾緹站了起來。
「我陪你過去。」
「不。」鍾緹拒絕了。「我自己的仗自己打。你放心,無論他怎麼說,都不能使我放棄。我等了五年,就是為了得回我的幸福,誰也不能剝奪這一切,即使是雷御也不行。」看到鍾緹的堅定,偶泱歎了口氣。「好吧!你這執著的個性實在令人佩服,我想他再頑固也比不過你驚人的毅力。祝你成功!」
「我會的。」鍾緹燦然一笑。「謝謝你,偶泱。」
「好朋友,謝啥!記得跟那傢伙說,要我回去,不加薪升等可不成。」
「那當然。」鍾緹慨然承諾。
然後,鍾緹的身影很快的穿過馬路,轉個彎到了駟盛科技大樓的正門口。
果然五分鐘不到,雷御和幾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大門口。
鍾緹迎了上去。
「雷御!」
正要走下樓梯的雷御看到她了,他的腳步一滯,居高臨下的看著階梯下的她,眼神依然冰冷。
鍾緹忽然發現,應付怒火沖天的雷御比面對這樣冰冷漠然的他來得容易。
「我有話跟你說,如果你現在沒空,晚一點我可不可以跟你談一談?」鍾緹注視著他。
昏暗的天色襯得他整個人陰沉沉的,彷彿在他身後形成一個相當大的張力,讓她的心整個緊繃了起來。
其他人都靜立一旁,看到前一刻還談笑風生的雷御,此刻卻變得如此冰冷,沒有任何人敢打破沉默。
「你我沒什麼好說的。」他說著走下階梯打算上車,車子已經停在門口了。
鍾緹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臂。「不然我在家等你,今晚都可以,求求你……」
她期盼地看著他。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冰冷的眼神。
「你還不明白嗎?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你。從你決定離開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親自為你我過去的感情挖好了墳墓。你離開我的那一天,就已經注定從我生命中消失了。」
「不!你怎麼可以……」
鍾緹不敢相信,但他的語氣再堅定不過,他的絕然和之前的冷漠不同,一抹絕望的感覺從她心底冉冉而升……
「如果要結婚才能讓你死心,那麼我會的。而且這一次我會確保你再也無法破壞,無法再扮演上帝的角色,自以為可以操縱他人的生命。」
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的高大?為什麼那雙寬闊的肩膀,曾經為她擋風遮雨的肩膀,此刻看來像一片永遠無法翻越的牆?「有必要這麼絕嗎?」
她淒迷地看著地,眼底有著最深忱的悲哀。
「我的世界早已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你聽清楚了嗎?」
刺人的言語穿透她麻木的知覺,她仰起頭看他,彷彿看到了五年前那個站在自己父親面前、誓言自己絕對不會原諒他的那個雷御。
那一刻這樣的回憶穿透她不甘心、不放棄的決心,直接刺中了她。
他一旦決定了恨誰,就沒有人能讓他改變,不是嗎?她看著他的大眼彷彿透過他,投射在遙遠的地方,她的臉色蒼白,眼底有著一抹恍然的絕望。
「再清楚不過了。」
她露出一抹滄惻的笑容,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悲哀眼神注視著他。
雷御愣住了,然而鍾緹卻在下一刻轉身離開。
第一次,他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好久好久,這才發現,她的肩膀好小,她的身影好瘦弱,而她的背影孤獨而蕭索。
極度的不安迎面掩上,然而他人的言語熱絡了起來,他轉身抖落心中的痛苦,戴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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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可是像一條路一樣,彷彿沒有盡頭似的?鍾緹一直走一直走,希望心底的絕望不要潰堤而出。
只希望痛楚的感覺,可以隨著過度勞動的雙腳一起麻木。
街燈亮著,人聲在她周圍浮動,然而這一切恍若不存在似的。她麻木地走著,感覺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流星……我要去看流星……」她喃喃說出突然浮現的念頭,整個人彷彿立即醒了過來。
她疾步走著,心底彷彿點了一把火一樣。
手機響了,鍾緹接起來,腳下的步伐可半點沒停。
「鍾緹,你人在哪裡?」偶泱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流星,我要去看流星。」她堅定地回答她。
「看什麼流星?哪裡有啥流星?你見到雷御了嗎?他怎麼說?你和他在一起嗎?」
辟哩啪啦一堆的問題從手機傳來,鍾緹卻沒有理會。
「我要去看流星。」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然後順便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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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爬上天橋,當熟悉的景色出現在眼前,她的眼裡馬上盈滿了淚水。
車燈在馬路上形成一道道流動的光影,透過迷濛的眼神,每一盞都像發光的流星,劃過黑暗。
「這不是很美嗎?跟真正的流星比,不會遜色多少吧?」
她彷彿又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算你厲害,可是這樣人家就不能許願啦!不管,你賠我!」她聽到了另一個清脆的聲音這樣回答,語氣裡撒嬌的意味多過於抱怨。
「賠你,賠你一個一輩子、疼你、愛你的老公,如何?」
那個落在頰上的吻,感覺是那樣的真切。
「狡獪!這樣就想求婚啊!」
「你才是我心中的流星啊!為了能永遠珍賞你這顆銀河界最璀璨的星,我願意付出我擁有的一切。」
閉上眼,她還能真切的感覺到埋在頸窩的他,那抹近乎歎息的耳語……
然而,現實畢竟殘忍。
張開雙眼,眼前的燈光依然在眼簾裡流燦著,然而美好的愛戀,卻已經跑得老遠老遠。
她看到的是他冰冷絕然的臉,冷冷地說:「我的世界早巳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鍾緹坐倒在地,將臉靠在冰冷的欄杆上,忍了五年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潰堤了。
回憶從她眼前飛快地流逝,她看到那個坐在餐桌前,吃著她特製三明治的雷御。看到那個映在玻璃窗上,和她看起來非常登對的雷御。看到那個抱住她說永遠愛她的雷御。
她看到那個無助的自己。咬著牙面對著生命可能終結的恐怖,硬撐著自己。看到那個失去了父母,淒然無助的自己。看到那個咬著牙復健的自己。看到那個面對著癌細胞復發,愛人即將另娶他人的自己。
看到那個回到他身邊後,苦苦追在他身後等待原諒的自己。
如果這一切最終要步入這樣的命運,那麼她苦苦追求的究竟是什麼?是海市蜃樓嗎?當回憶從她眼前飛過,不堪的感覺讓她痛哭失聲。五年來吞進去的淚水一次湧現。如果痛楚可以隨著淚水流失,那麼或許她根本不該忍耐……
再也沒有忍耐的理由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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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已經和老公會合的偶泱可是開始緊張了。
「老公,怎麼辦?你說鍾緹會去哪裡?」
「她不是說去看流星嗎?」
「看什麼流星啦!你豬頭啊!」偶泱忍不住罵人。「我剛剛打電話給季秘書,她說她沒有陪著雷御出來,不知道鍾緹有沒有見到雷御。可是用腦袋隨便想也知道,如果他們和好了,鍾緹怎麼會……總之,她說話的聲音很不對勁!」
其實何志堅也非常緊張,只是在急性子的老婆面前,可不能表現出來,以免火上加油。
「再想想她會去哪裡。」
「想屁啦!我們去哪裡找啊?她把手機關掉了,不就擺明了不想讓我們找到……」手機的響聲打破了她的高論,偶泱手忙腳亂的接了起來。
「鍾緹嗎?你在哪裡?我去陪你好不好?」
「偶泱……我終於懂了。」
鍾緹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哽咽沙啞的聲音讓偶泱更擔心了。
「懂什麼?你在哪裡?」
鍾緹不理會她緊急的語氣,緩緩地說著:「愛情就像流星一樣。光燦亮麗只有一剎那,如果你執意要追尋,花了許許多多的時間苦苦追尋,就算找著了,不過是顆殞石,是顆破石頭。」
「鍾緹,你不要這樣,快告訴我你在哪裡!」偶泱祈求地說。她聽到鍾緹斷斷續續的哭聲,心裡十分害怕。
「偶泱,我難道沒有選擇的餘地嗎?逃過了死別,難道就躲不過生離嗎?如果生離與死別是我倆注定的命運,那麼我至少該有選擇的權利吧?!」
鍾緹的笑聲聽起來哀淒而破碎。
「鍾緹,你不要嚇我!」偶泱都快哭出來了。
一旁的何志堅聽到偶泱的對話,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偶泱頹然地將電話拿開耳邊。
「她在哪裡?她說什麼?」
偶泱搖搖頭。「她掛斷了,她說……她說……」
偶泱一面哭著,一面把鍾緹的話重複了一遍。
何志堅擁住老婆,強自鎮定。「我們去找雷御。」
「找那個王八蛋做什麼?一定是他幹的好事……」
「偶泱,」何志堅握住老婆的肩膀。「你冷靜一下。我們必須救鍾緹,現在可能知道鍾緹下落的,只有雷御。」
慌張的偶泱馬上冷靜下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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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來做什麼?我跟你們已經無話可說了。」
雷御來開門,站在半敞的門後,他的語氣冰冷依舊。
「誰愛找你?你這個冷血動物!」偶泱恨聲說道。「你快說,你究竟對鍾緹說了什麼?」
雷御冷哼一聲。「你不會自己去問她。」
「雷御,鍾緹失蹤了。我們很擔心她,就算你不再愛她,可不可以看在我的分上幫幫我。」何志堅說。
一聽到何志堅姿態放得這樣低,雷御馬上瞭解到情況的嚴重性。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他的眼前閃過她那悲哀的眼神,事實上在他倆出現之前,他已經心緒不寧了好久。
「這下你可稱心如意了!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是嗎?」偶泱咄咄逼人地瞪視著雷御。
雷御的臉色沉了下來。「打過她的手機沒有?」
「手機已經不通了。剛剛鍾緹打過電話給偶泱,只說什麼明白了愛情就像流星一樣,如果執意要追尋,找到的就是一顆殞石,一顆破石頭。」
何志堅的話,讓雷御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她還說,難道你們之間不是死別就是生離嗎?如果非要如此,她至少要有選擇的權利。你看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這五年來,她無論遭受多少痛苦,她都咬牙忍耐,不讓自己掉一滴淚!但是剛剛在電話裡,她卻哭啞了嗓子……」偶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雷御的臉色一片蒼白。
「她有沒有說她在哪裡?」雷御問。
何志堅歎了口氣。「她之前有說她要去看流星,你知……」
「我知道。」他回身抓起車鑰匙,匆匆忙忙地要出門。
何志堅馬上反應過來。「開我的車。」
雷御點點頭,整個心已經懸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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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竟然來得這麼快嗎?當雷御看到坐在天橋上,宛若一抹飄蕩靈魂的鍾緹時,心頭一冷。
「鍾緹!」
他將車子隨便往路邊一丟,拔腿就跑。
他不斷地呼喊著她的名字,喊得喉嚨都啞了。
然而,鍾緹只是注視著遠方,恍若未聞,彷彿一抹飄蕩的影子,在冷風吹拂中擺盪。
偶泱和何志堅跟在雷御身後跑著,一起呼喚著鍾緹。
就在三人跑到天橋下時,那抹飄蕩的影子飄下天橋,往夜空墜落。
時間彷彿被拉長了,每個動作就像影片裡的慢動作那樣,雖然眼裡看到,知道悲劇即將發生,但沒有人能夠阻止一切。
那身影飄落而下,落在一輛疾駛而過的車子上,尖銳的煞車聲凌厲地劃過夜空,隨即,那影子被拋了出去。
偶泱只能不斷地尖叫。
雷御不顧車陣的來往,整個人衝了過去。
他顫抖地跪在那寂然的身子前,只見鍾緹蒼白的臉上掛著兩條怵目驚心的血痕。一道從她鼻孔而出,另一道從她嘴角流下。
那紅色的血痕化作兩道凌厲的鞭子往他臉上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