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琳搖身一變,變成了千金之軀,太后懿書召告天下,收尹琳為義女,賜名「淘喜」。
忌焱心情煩躁地在裴府大廳中來回踱步。
尹琳被太后召見入宮已經兩日,敢情太后是想把尹琳留在身邊,不讓她回裴府了?
這算什麼嘛?尹琳可是他的未婚妻耶!太后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把她留在身邊不放人?要怪就怪那小丫頭,平白無故的去認太后當義母,弄得現在騎虎難下,萬一……太后認為他不夠資格娶公主,一道懿旨便將她另許他人,那……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忌焱憂心如焚的坐到椅子上,但沒幾秒鐘便又站起。
也許——可以去求皇上,皇上知道他與尹琳之間的感情,必定可以幫他去跟太后遊說,讓她把尹琳許配給他,說不定婚禮還可以照原來的日期舉行。
對,這就入宮求皇上去!
忌焱立刻盛裝入宮,但並未如願的見到太宗。
據宮中侍衛所言,太宗是至太和殿接見來訪的契丹王子去了。是啊!今天是二十,契丹王子首次造訪我國的大日子,他怎麼給忘了呢?都怪尹琳那小丫頭,不僅奪走了他的心,還搞得他心神不寧,連這麼重大的日子都給忘記了!求皇上?他可真會挑日子!
忌焱歎了一聲氣,繞過御霞殿前「長心宮」——太后的寢宮。
他的步伐都還未進入長心宮的花園,便聽見尹琳那清脆響亮、仿如銀鈴似的笑聲,陣陣地由長心宮內傳出來,那笑聲聽進耳裡,像會傳染似的,讓人忍不住想跟著一起笑。
忌焱牽了牽唇,懷疑那小丫頭是否真的愛他?沒有他在身邊,她好像反而過得更開心。回想起以往相處的日子,兩人可說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永遠無法忍受她偏離世俗禮教的思想、行為,而她,像故意似的,一再地反駁他遵循傳統禮教的舊思想,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在顯露出兩個不同時空之間的差距。
他總有一種抓不住她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恐懼、不安,好像他愈怕失去她,就愈容易失去她似的!
「將軍,公主在繡芳閣裡,要不要我先替您去通報一聲?」宮女一見入宮來的忌焱,立即笑盈盈地迎上前來。
「不用了,我直接過去就行了。」忌焱淡淡地道,嚴峻的面容顯得不容易親近。
「是,將軍。」宮女低低身子,臉上的神情帶著困惑的味道。
公主明明說將軍是個「熱情」的人,怎麼她左看右看都覺得他像剛從冰窖拿出來似的,不過那張臉可真是俊得沒話說,尤其那高大偉岸的身材所散發出的那股震懾人心的氣息,實在眩惑人!公主和他站在一塊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教人羨煞不已——宮女在忌焱走向繡芳閣後,仍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偉岸的背影瞧。
在忌焱的步伐邁至繡芳閣的大廳前時,那銀鈴似的笑聲突然中斷了。
尹琳因忌焱的突然出現而嚇了一跳,手撩白紗裙驚怔地站在大廳中央。
而忌焱,他像個傻瓜似的呆怔在大廳門口,一對深遂黝黑的眸子眨也沒眨的盯著穿著白紗禮服的尹琳瞧,被尹琳的美震懾得說不出話來,更將堂上的太后視若隱形人。
他不知道這是哪一國的服裝,他沒見過。
哦!天啊!那領口怎麼會比胸還低呢?甚至可清楚看見那深深的乳溝!上半身可以說是完全緊貼著的,而從腰部開始便蓬起,像是一頂圓帽子,裙擺則拖得很長很長,把尹琳玲瓏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他把目光調回尹琳略施脂粉、靈秀嫣然的燦麗嬌顏上,那絕美的臉龐緊緊地扣住他的心弦。他完完全全被她的美迷惑住,甚至忘了應該要呼吸!
尹琳本來想在結婚那天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現在就已經給他瞧見了。
這兩天她留在宮裡就是為了這套白紗禮服。她召見宮中所有的裁縫師,照二十世紀的白紗禮服畫了圖樣量身訂做,而且還為忌焱做了套西裝,尺寸嘛……那小丫頭聰慧得很,她偷了件忌焱的衫袍帶入宮來。
「我漂不漂亮?」尹琳笑咪咪的移步至忌焱面前,撩著裙子轉了一圈。
她以為他會抱起她,稱讚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怎知——
忌焱的臉色逐漸轉為僵硬,再由僵硬轉為憤怒!
「你不止不懂禮義廉恥,還是個暴露狂!」尹琳錯愕的抬眸注視他,雙眉不敢置信的倒豎,「你罵我是暴露狂?」
「我命令你馬上給我換掉這身暴露的衣裳。」一想到她因半露著胸而遭其他男人覬覦的樣子,忌焱胸中便無法控制地燃起怒火。
尹琳向後退了一步,撩高裙擺露出光著的腳丫子,喘息著道:「這是二十世紀代表著純潔、高尚的白紗禮服,你卻認為它見不得人?」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讓濕熱的淚水溢出眼眶,「為了這件結婚禮服,我整整忙了兩天,你卻生氣叫我換掉它?裴忌焱,我是二十世紀的新新人類,不是七世紀受封建制度束縛、被男人踩在腳底下,沒有尊嚴、沒有自我的小女子,既然你不能習慣我,就不該向我求婚——」
「尹——琳!」忌焱氣吼。
「你要的只是一個應聲蟲,一隻隻會蜷伏在你腳下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那不是我,不——是——我。」尹琳又氣又惱地吼回去,撩著裙擺的雙手緊握成拳。
忌焱雙眼冒火的瞅瞪尹琳,「我沒有要你做一個應聲蟲,我只是希望你能循規蹈矩的做一個合乎傳統的女人。」目光睥睨的投在她袒露的胸上,「瞧你這身打扮,我不否認它美得令人窒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用何種眼光看待?尹琳,我不能忍受別的男人用那種很……很色的眼光看你,你現在的身份是個公主,一個尊貴的嬌嬌之軀,應該受人尊敬而不是令人垂涎,你懂馮?」
「我不懂,不懂你們這時代的人的思想為什麼如此封閉、八股?不過一件結婚禮服嘛!卻讓你批評得體無完膚?如果你要的是一個在婚禮上包得像肉粽的新娘,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盡量平息胸中的怒氣,撇開臉不去面對他。
一直呆在一旁的太后像逮到了機會似地突然出聲:「好了好了,不過一件衣服嘛,也值得你們兩個吵成這樣?」
忌焱因一直忽視太后的存在而愣了一下,訥訥地躬身作揖,「微臣參見太后。」
太后拄著龍杖行至兩個僵持不下的人兒中間,狠狠地瞪了忌焱一眼,「不是我愛說你,你的性子實在太沖了,琳兒給自己設計了一件二十世紀的結婚禮服,也是想討你歡喜呀!瞧她陪裁縫師傅忙了兩日,還特地給你裁作了一套什麼……什麼西……」
「西裝!」尹琳插上一句。
「對啦,西裝,那可是咱們這時代沒有的東西,她那麼辛苦地在策劃你們的婚禮,你卻對她大吼大叫的,這像話嗎?」太后偏袒尹琳,有一面倒的傾向。
在那種時代穿低胸禮服確實不合禮教。
「太后——」
忌焱被太后拉到一旁去,「有什麼事用說的,我可不准你對我……對啦!『乾女兒』,我可不准你對我的乾女兒大呼小叫的。我也知道她那件禮服實在太暴露了,但真的很美,不是嗎?」
「可是……」
「這件事我會幫你勸她,但你必須先哄她不生氣才行,去,哎呀!去啦!姑娘家嘛,哄哄就沒事了,快去。」太后推推他後便拄著龍杖走出繡芳閣。
忌焱已經緩柔的眸光移向背對著自己的尹琳身上,突然一愣——結婚禮服?回頭瞥了太后已經走遠的身影一眼,一股喜悅立即淹沒了他。
他不必去求皇上了!太后已經認定尹琳是他的了!可是——他的尹琳正在生他的氣呢!
「對不起!」忌焱挪挪腿移至她身後。
尹琳猛地旋過身,仍是氣噗噗的,「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瞭解、認識、接受生在二十世紀的我。我接受過教育,腦子裡是男女平等的思想,我不希望你用七世紀的封建思想來束縛我,你明白嗎?」
她的話令忌焱想起段淮在草原上對他說的那些話——那是個請求民主自由的世界,在那個時空男女之間是平等的,女人可以做一切男人可以做的事,譬如追求異性,或者穿著一條短褲滿街跑……
真的是這個世紀太封閉了嗎?其實女人穿著低胸的衣服是很正常的,只是他不習慣而已?他應該去接受、瞭解她的一切的,他怎麼可以剝奪原本屬於她的思想及行為上的自由?怎麼可以?
「告訴我你在二十世紀的一切生活習慣,好嗎?」忌焱懇切地執起她的手。
尹琳總是會軟化在他溫柔的眸光中,卻故意表現得很倔強,「你不會再說我『妖言惑眾』?」
忌焱拉她靠向自己,輕喃著:「是我不好,我把你的世界想得太荒謬,現在,我願意相信你說的一切。」
尹琳美目轉了轉,唇角微微地向上揚,「真的嗎?」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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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琳閒來無事又入宮串門子去了。
唐煒正陪著他未出世孩子的娘在花園裡散步,兩人眉來眼去輕聲細語,還頻頻傳出幸福得令人欣羨的低笑聲,真是教人羨慕!
尹琳邁入香苑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感慨地大歎出聲。
「幹嘛,一來就歎氣?」唐煒斜睨尹琳,一邊扶著妻子在亭子裡坐下。
「羨慕啊!」尹琳大剌剌的在喜小霜面前坐下,努努嬌俏可愛的唇續道:「羨慕你們鶼鰈情深。」一手托起下巴,一手把玩著胸前的玉珮。
喜小霜笑著與丈夫對視一眼,「公主您和將軍大人難道不也是一對人人羨慕的佳偶?」
尹琳一臉不苟同的表情,「話雖如此,但跟你們比起來還差遠呢!瞧我跟忌焱,總是會為了某些彼此無法認同的事而發生爭執,而你們,我甚至沒見過你們鬥嘴。」
唐煒笑出聲音。這點他倒是承認,也敢說他和妻子的恩愛很難有人及得上。
「其實你們也做得到,只要你那執拗的脾氣肯改一改。」唐煒道。
「我改一改?」尹琳放開手中的玉珮,使得它在胸前晃晃蕩蕩,「是他改一改才對。他的脾氣又臭又硬、思想又八股——」突然收口,因為她發現唐煒正一動也不動的猛盯著她胸前的玉珮瞧,「怎麼了?」
「你怎麼有這塊玉珮?」唐煒詫異的問。
「是忌焱送給我的。喔,對了,你認得這塊玉的,你瞧,跟我十二歲時大師送我的那塊一模一樣,而且我戴上它之後超能力也跟著消失了。」
唐煒更近距離的仔細看過那塊玉,「分明是同一塊嘛!」怔怔的注視著尹琳,眸中有股恐慌,「尹琳,這玉你可要好好的戴著,千萬別拿下來知道嗎?記得六年前我曾聽姑媽說過,說這玉會鎮壓你身上的超能力,使你身上的超能量聚集在體內的某一點,一旦玉離開你的身體,那麼你體內的超能量在突然間獲得釋放——喔!我知道了,你會跑到古代來就是因為你體內的超能量在作怪。你不是說你拿掉玉之後,頭頂上便射出一道銀光,那就是超能量,是它送你來古代的!」
尹琳聽得一愣一愣的。唐煒說的這段話她覺得好熟悉,好像——哦!她想起來了,那位大師在贈玉時也說過,只不過當時她沒太在意所以把它給忘了,今天一經唐煒提醒,她真的想起來了!
「沒想到天底下真有這等怪事?還真的教我碰上了!」尹琳訝異地道。
喜小霜聽得迷迷糊糊的,好像有聽沒有懂似的,「你們在說什麼呀?」
尹琳牽唇笑笑,「讓表哥說給你聽吧,我去給太后請安了。」站起,朝迴廊方向走去。
她一邊走還一邊想著玉的事,難道有些事真的是天注定的?就像她和忌焱之間的緣份!
為了給契丹王子洗塵,為了表示我國的歡迎,太宗在御花園設了一場洗塵宴及歡迎會,而所有的朝中大臣也全受邀來當陪客,當然,忌焱也不例外。
歡迎會上,太宗與皇后正襟危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左右兩排分別是契丹王子及本國朝中重臣,會上的兩個角落,分別吊擺著一顆突厥國朝貢的夜明珠,熠熠照亮了整座御花園。
忌焱心不在焉的,一對炯亮的黑眸不時的望向太宗身後的迴廊,那神情像在期待什麼似的。
當身著宮服的尹琳扶著太后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全膠著在這兩名美得絕倫的女子身上。太后雖老卻仍美得震懾人心,而尹琳不但美且年輕,婀娜的體態柔婉得令人窒息,但她最吸引人的還是那張美麗卻帶著活潑氣息的俏臉,尤其那對靈動大眼,正調皮的到處轉呀轉,像在搜尋某人或某物。
淘喜公主首次在大臣面前露面,那清靈秀雅的嬌俏容顏深深地吸引著在座的每一個人,他們終於有點明白,太后為何在喪女長達三十年後才收義女,因為她現在才找到了一個「像」她的女子——一樣的絕美!
「母后。」太宗及皇后先行宮禮再扶她老人家上座。
而尹琳,她在沒有人請她坐下之前便已大剌剌地坐下了,還習慣性地調調背包的肩帶,那肩帶不調還好,一調便讓所有的人注意到她背上背著的;由碎布組縫而成的包包。說真的,穿著宮服的她,背那玩意兒給人的感覺實在很滑稽!偏偏那包包裡的東西全是她的心肝寶貝兒,她哪捨得放下。
太宗的目光定定的看了尹琳一眼,尹琳的美至今仍震憾著他的心,儘管他十分不願意和她之間的關係變成了兄妹,但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第一:君王向來不與膝臣爭妾,第二:尹琳的心不在他身上,第三:太后收了尹琳當義女,和她之間的兄妹關係順理成章,沒有道理不去接受,但這實在有點兒令人感歎。不過也好啦!做不成夫妻反做兄妹,還可常常見到她可愛迷人的笑容,不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
「上菜。」太宗吩咐站在一旁成排的待命宮女。
會場上頓時人影鑽動,宮女們一一端上美味佳餚。
尹琳終於看見忌焱了,他就坐在左排的末位,此刻正勾著唇、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自己,她忍不住站起來向他招手,並且大喊一聲「嗨!」
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尹琳,而她卻絲毫不以為意的朝大家咧嘴一笑,那原本的淑女形象在瞬間破壞殆盡。
忌焱差點吐血,那丫頭永遠在製造奇跡!若不是他身強體健,恐怕早已被她嚇出心臟病來了。
尹琳愣了愣,努著唇坐下。該死的忌焱!她在向他打招呼耶!他居然故意不理她?她生氣的轉轉眼珠子,發現坐在左排第一個位置的那個男孩子,正玩味十足的瞧著自己。
她迅速地打量他一番。此人生得好斯文,白皙的皮膚比女人還嬌嫩,一張臉「漂漂亮亮」的,若不是那對濃眉顯露出他的男子氣概,她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女人!再瞧他那一身有異於眾人的打扮,此人肯定就是契丹王子了。
尹琳禮貌的朝他點了個頭且甜甜一笑。
契丹王子微怔著,唇線緩緩地勾勒成弧形,一對眸子更是含情脈脈起來。
食宴進行到一半,太宗拍了兩下手,會場立刻奏起悅耳的音樂,接著,一團披紗的舞孃挪著款步緩緩出現,體態柔美地跳著扇子舞。
尹琳那小妮子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還有點生氣呢!誰教忌焱那可惡的傢伙從頭到尾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就不相信那些舞孃會比她好看?眼珠子溜了溜,突然牽唇一笑,丟下一句:
「我去上廁所。」便跑開了。
忌焱的目光倏地轉至尹琳跑開的背影上,一顆心忐忑地跳起來。不知道那丫頭又在搞什麼?
太宗扭頭看著太后,不解的低問:「琳兒怎麼了?」
太后像知道些什麼似的揚揚唇,「別管她。」目光又投向表演上。
片刻,從舞群中擠出一名披白紗、羽扇遮面的女子,跳著與扇子舞完全不搭軋的「芭蕾舞」,搞得那群舞孃不到一分鐘便跳不下去了,只好愣在一旁成了觀眾。
在座的人面面相覷,連太宗都為之愕然。這節目是否安排錯誤?怎麼突然冒出這名女子,還跳這……這什麼舞?不過這女子的舞姿實在曼妙,那柔婉的舞態豈是那群舞孃比得上的,奇怪的是那女子一直以扇遮面,莫非那張臉見不得人?
大夥兒正聚精會神的在欣賞著那曼妙的舞姿,那舞者卻突然收了舞步,低著身子輕緩拉下遮在臉上的羽扇,一張絕美的臉頓時露了出來。
「小女子獻醜了。」
「淘喜公主?!」隨著驚呼,掌聲跟著熱烈響起。
太宗與皇后面面相覷,太后卻像早就料到尹琳會出此怪招似地揚唇淺笑。
忌焱仍呆怔著,那小丫頭的舉動確實驚人!
至於那契丹王子,他此刻已經被尹琳迷了心魂,一對如兩潭湖水似的清澈眼眸,正濃情密織的緊盯著尹琳。
尹琳將羽扇擺放在胸前,蓮步輕移地自舞群中穿梭而過……
「啊!有老鼠啊!」
「救命啊!有老鼠!」
那群舞孃突然尖叫起來,跑的跑、跳的跳,其中一名還因老鼠爬上她裙擺而「碰」的一聲,當場昏倒。
「怎麼回事?」
「怎麼會有老鼠?」
忌焱蹤身躍入舞群之中,身影一閃,便手拎兩隻正蠕動不安的金毛鼠站在眾人面前。
一群舞孃停止尖叫,尹琳那咯咯響的笑聲便顯得清脆響亮。眾人齊目向她,那小妮子正蹲在地上捧腹大笑,笑得無法無天!
忌焱當然知道,除了那小丫頭還會有誰敢如此惡作劇,而且是在太后及皇上面前?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若不是場合不宜,他真想把她抓來痛揍一頓屁股。
「那不是我的小寵物金毛鼠嗎?」太宗看著忌焱手下拎著的小東西,眸光緩緩地移向蹲在地上笑個不停的尹琳,怒喊一聲:
「淘喜妹妹!」
尹琳被這怒聲嚇了一跳,倏地止住笑聲站起,面對眾人古怪的目光,似有羞愧之意地垂下眼瞼,雙手扯著衣角揉擰著。
太宗見她一臉嬌憐樣便不忍心責備她,歎了口氣後道:「你乃一國公主,平常調皮搗蛋是無傷大雅,但在客人面前惡作劇是會讓人見笑的。」
尹琳抬起俏臉,扁扁嘴反唇道:「人家是看它們總被您關在籠子裡挺可憐的,所以才帶它們出來看熱鬧呀!他們要亂跑惹禍,我有什麼辦法?」
她可是抵死也不會承認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太宗挑挑眉毛,似乎拿這舌尖齒利的丫頭沒轍,「這麼說——我是不該怪你嘍?」
尹琳孩子氣的露齒一笑,一句「當然。」答得理直氣也壯。
「馬上給我過來坐好。」太宗佯怒道。
尹琳又扁扁嘴,旋身撞上忌焱寫著「活該」的神情,氣得直翻白眼,朝他扮了個鬼臉後才回到座位上去。
「你哦!」太后在尹琳坐走後,又氣又好笑的擰擰她秀挺的小鼻子,眸中儘是身為母親的溺愛之情。
尹琳嬌俏可愛的皺皺小鼻子,趁太宗不注意的時候朝他扮了個特大號鬼臉,惹來眾人哈哈大笑聲。
太宗知道又是那丫頭在作怪,回頭想看她又在玩什麼花樣,哪知那丫頭猛朝他擠眉弄眼外加聳肩,那嬌俏可愛的模樣兒,教他忍俊不住的也微微揚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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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王子居然向太宗提出——他想娶公主為妻!
太宗想不愣住都很難。堂堂一個契丹國的王子、將來的契丹國王,他居然想娶那愛調皮搗蛋的丫頭為妻?這……這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可是——自己當初不也有此想法?若不是她心有所屬,也許現在已是他的妃子了!
這……這件事著實的令太宗感到為難。
他明明知道尹琳傾心於裴將軍,可又不能不顧及兩國之間的友誼,萬一契丹王子遭受拒絕而惱羞成怒,戰火若是引燃又不知有多少黎民百姓要受苦,此事關係重大,太宗不得不深思。
「王子,我皇妹天性活潑,喜愛調皮搗蛋並以捉弄人為樂,這樣的個性恐無法擔當一國之妃之重任。」太宗藉以推托,但願可以打消他的念頭。
「您太謙虛了,公主的容貌足以令人傾城傾國,加上活潑的個性更討喜,此生若有幸娶此一妻,真是至死都無憾!」契丹王子表明他堅定的意志。
「這……」太宗臉色僵了僵。
契丹王子察覺出太宗不對勁的臉色,略顯不悅地問道:「莫非您嫌棄契丹是小國,不願結此婚盟?」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是擔心一向受嬌寵的公主擔不起大任。」太宗忙道,一顆心已亂了秩序。
「那我立刻飛鴿傳書,派人送大禮來下聘。」契丹王子喜道,拱了下手後便退出皇殿。
太宗瞠直了眼。如果尹琳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天!怎麼這麼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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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尹琳正膩著忌焱玩風箏,哪知皇上突然派人來傳話,要忌焱立即入宮面聖,問什麼事,來者又搖頭道不知。
「皇兄怎麼這麼討厭?人家玩得正高興呢!」尹琳嬌嗔地跺腳。
忌焱捏捏她生氣的小臉,「回來再陪你玩,好不好?」
她努努唇,「能說不好嗎?」
忌焱揉揉她的頭,立即入宮去了。
當皇上告訴他,他和尹琳的婚事必須暫時取消時,忌焱當場愣住。
「為什麼?」
太宗早已想好一個冠冕堂皇且不由得他拒絕的理由,「邊疆傳來消息,東突厥似乎又有意要侵犯本國領土,我命令你明日起程前往邊疆駐守。」眸光閃爍不定,顯然不是個說謊的高手。
「東突厥不是已降服我國,而且還以夜明珠為貢品前來朝貢?」忌焱因此消息而震驚,卻又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當然,那股不對勁來自太宗的閃爍眼神。
「有道是無風不起浪,為了黎民百姓安危,咱們不得不防。」說來說去不就是想把他調離京師嗎?
「是,皇上。」忌焱終究還是領了旨。
他沒有理由不領旨的是不是?身為將領本該以國事為重,只是……唉!他實在想不透自己和尹琳之間怎會風波不斷,好好的一樁婚事在歷經幾番波折後終於定了下來,如今卻又突然冒出這等事,弄得他的心一陣惶惶不安,感覺既酸澀又苦楚。
他憂心忡忡地回到裴府,尹琳那丫頭正候在大門口,此刻見忌焱歸來,立即喜孜孜地奔向他。
「怎麼談這麼久?皇兄找你什麼事?」
忌焱摟著尹琳的手鬆了開來,面露愁容的著著尹琳,「咱們的婚事得暫時取消了。」
「為什麼?」尹琳聞言大吃一驚。
「皇上派我明日起程前往邊疆駐守,聽說突厥軍又在蠢蠢欲動了。」看著這張漂亮的臉,一想到要與她分開他就覺得好難過、好捨不得,但又有什麼辦法呢?誰教他是一國之將!
「怎麼會這樣?」尹琳扭了扭秀眉,氣惱地道:「皇兄也真是,他明明知道咱們的婚期近在眼前,居然還故意指派你去?我進宮跟他說去。」
「不,」忌焱拉住衝動的尹琳,「男子漢大丈夫該以國事為重,千萬不可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大事,只是……」情緒激動的擁她入懷,「我好捨不得你。」
「我可以跟你一塊兒去呀!」她天真地道,明眸閃亮著。
「不可以。」他生氣的推開她,慍怒地道:「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定,你跟在我身邊只會礙手礙腳。」
其實他是不希望她涉足危險之地。
「我不會妨礙你的,而且我保證絕不惹禍,你讓我跟在你身邊好不好?」尹琳懇求著。
「我說不准就不准。這段日子你先住進宮裡去,有太后、皇上照顧你我會比較放心。」忌焱的態度很堅決。
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狠下心,天知道他多麼不想和她分開。
尹琳的眼眶紅了,自動地送唇吻了他一下,伸手抱住他,可憐兮兮的顫著唇道: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會永遠離開我似的?忌焱,我好害怕!」
「傻瓜!」他揉揉她的小腦袋瓜,「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戰場上的事我已親身經歷過一次,我不能不擔心呀!」
「為了你,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