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才剛好就安份不住要偷溜出去了嗎?」程奇從後面一把勒住尹承平的脖子,讓他不住地哇哇叫。
「放開我啦!我只是要到後山去而已啦!三師兄!救我!」甩不開程奇的手,尹承平連忙向經過的俞皓曼求救。
看他們兩個耍寶的樣子,俞皓曼笑了笑。「二師兄別鬧了啦,你等會把他勒死,我看你要去哪裡找一個賠大師兄。」
聽他這麼說,程奇才放手;一放手,尹承平就一溜煙地溜到俞皓曼背後。不過程奇還是不忘取笑他:「是賠給大師兄嗎?怎麼不是賠給四師弟?我看這小鬼都快忘了到底誰才是他親哥哥了。」
「要你管!」尹承平沉下臉來瞪了程奇一眼。「哼!二師兄以後一定娶不到老婆,這麼粗暴!」
「還說!小鬼你找死啊!」程奇作勢要揍他。
「我才不理你。三師兄,你幫我跟大哥說我到後山去一下,午膳之前會回來,就這樣啦!」一說完,尹承平又對程奇做了個鬼臉後,正準備快速逃跑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他。「哇!又是誰啦?你們不要一直拉著我啦!」
「你還要跑去哪?」一回過頭,只見自家大哥正沒好氣地看著他。「你哪裡都別想去,才剛好就又到處亂跑。師父找你呢!」
「師父找我?」一聽到師父找,尹承平臉馬上就垮下。「該不會一好了就又要訓話了吧?」
「師父才懶得理你呢!他又不只找你,皓曼和子紀也都要過去的。子紀已經先去了,你們兩個快過去吧。」
聽到還好不是只找自己,尹承平這才放心,拉著俞皓曼就往大廳走。一到大廳除了師父師娘坐在廳上外,魏子紀也早就已經到了。
「四師兄!」其實他要去後山就是要去找魏子紀,既然人在這,他也不用去了。所以尹承平一看到魏子紀就衝上去。
「沒規矩!大廳是讓你跑來跑去的地方嗎?」嚴天立刻沉下臉。
尹承平自討沒趣地低下頭,晃了晃腳。
魏子紀笑著拉住他。「在師父面前別鬧了,你不要又惹師父生氣了,我看你今天睡得飽飽的,要昏倒大概也很難吧!」
「連你也笑我是不是!」偷踹了他一腳,尹承平惡狠狠地瞪了魏子紀一眼。
沒讓他們師兄弟繼續鬧下去,嚴天出聲喝止他們:「好了!要鬧等我把事情交代完你們再去鬧。我叫你們過來是有事要你們做,我要皓曼和子紀走一趟江南。我剛剛也已經約略跟子紀談過了,他雖然才剛回來,不過因為我另外有事給光兒和奇兒做,所以就讓他跟皓曼一同去。」
所有人聽到都點點頭,就尹承平一個人欲哭無淚。才回來師父又要叫四師兄去做事,而且這一去就是江南,肯定要去更久了。
看到他那張臉,凌靜笑著拉拉丈夫;連嚴天也快忍不住想笑出來,但還是故意沉著臉跟他說:「平兒,那你知道我叫你過來幹嘛嗎?」
「知道……」尹承平看著地上,腳又是踢呀踢的,有氣無力地回答著:「要我不可以再偷偷跑出去了……」
「那怎樣?你四師兄要去江南,你還要偷溜跟著他去嗎?」
「我答應過師父下次不亂跑就不會亂跑了……」對方是師父,尹承平不敢造次,不過還是不滿地鼓起臉頰。他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算你這小子還知道要聽師父的話!這次看在你略有悔意的份上,就讓你跟你三師兄和四師兄一起去江南,不過你最好安份點,要是師兄回來說你不聽話你就糟了!聽到沒!」
「聽到了……」唉,還不就是要他乖乖地聽話就是了……咦,好像不太對?尹承平猛然抬起頭來:「師父!你剛說什麼?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胡鬧!師父說什麼都沒在專心聽,你是要我取消我剛剛說的話是不是?」
「啊不要不要!我聽到了,師父說要讓我一起去江南!」一聽到可以一起去,方纔的死氣沉沉立刻消失,高興得簡直要在廳裡轉圈圈跳起舞了。「就知道師父最疼我了!我一定會乖乖地聽師兄的話,不會亂來的!」
「我疼你?我還想把你禁足哩!你呀,該要謝謝你四師兄,他說反正冬天快到了,讓你一起去南邊省得你每年冬天都要死不活的樣子,而且他也答應過你下回出門帶你一塊去的,不然我早就把你鎖在房裡了,還讓你跟去啊。」
「謝謝四師兄!」尹承平高興得抱住魏子紀。「你果然不像其它師兄一樣會反悔,答應帶我去就帶我去。」
「喂,小鬼,你謝就謝,何必連其它人一起罵進去啊?」程奇用力地敲他一下。
「本來就是!最會反悔的就是二師兄了!」尹承平摸摸頭。哼,本大爺現在心情好,不跟他計較了。
「對對對,就你四師兄是人。」程奇取笑他。「如果不是你大哥在一旁當保人,你以為就你四師兄說了師父就會放行啊?」
尹承平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尹承光顯得有點不悅,連忙湊到大哥身邊,討好地說:「喂!你不要挑撥我們兄弟的感情,大哥疼我才不需要掛在嘴上呢!對不對?我知道大哥最疼我的!」
「這麼大了別老是像個小孩!」說歸說,尹承光還是疼惜地摸摸弟弟的頭。「我知道讓你選,你也是要跟你四師兄不跟我的,所以就讓你跟你四師兄去了。記住,你要聽師兄的話知道嗎?否則回來師父再要訓人,我也保不了你了。」
「知道知道,我向來都很乖的,不乖的只有二師兄!」尹承平誇耀自己的時候還不忘順便攻擊程奇,算是報剛剛的仇。
「我乖?我才不需要乖哩,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還是個小鬼啊!」程奇不甘示弱地回擊。
見兩師兄弟大眼瞪小眼的,馬上又要吵起來,凌靜連忙制止他們:「好了啦,你們兩個別吵了。這次你們五個是同時都要外出,你們自個要小心點。這是我煉製的沁心丸,每個人都帶一點在身上,萬一真的不幸遇上什麼事時也許對你們有些幫助。」
「知道了,師娘!」異口同聲地回答過後,每人都伸手接過。
「沒事的話你們就下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吧。」
「知道了!」
應了聲後,四人一起走出門外。程奇看著尹承平好奇地直晃著瓶子,笑著推推他。「小鬼,讓我看你的。」
「有什麼好看的,不都一樣?」尹承平奇怪地問道,不過還是乖乖地將瓶子遞過去給程奇。
程奇接過後學他晃了兩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他笑了出來,尹承平知道他一定又要笑些什麼了,瞇起眼沒好氣地說:「二師兄,你病了就請師娘幫你看一看,不要在這裡裝瘋賣傻。」
「沒有,我只是在想,沁心丸煉製不易,師娘只讓我們每個人都帶了一些在身上,就你的是滿滿一整瓶。師娘真的很疼你呢!啊,會不會也許只是師娘怕你笨手笨腳,連走在路上都會跌倒,所以才多幫你準備一點?」說到這裡,程奇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是啊,我是笨手笨腳。反正二師兄壯得跟頭牛一樣,就算跟我一樣笨手笨腳的,摔倒了也不怕疼,所以……師娘才省下你的份都給我了!」說完,尹承平早就預料到程奇一定會動手,連忙躲到大哥身後。
「所以說你是小鬼就是小鬼,這麼大了還要靠哥哥,你出來,我們兩個單挑!」
「傻瓜才跟你單挑,你壯得跟頭牛一樣,壓都被你壓死了!小鬼就小鬼,反正你有種就打大哥啊,不要老是只會朝我叫囂!啊,會不會是因為二師兄你從來沒贏過我大哥,所以才不敢動手的啊?」哼,想跟他吵嘴,再等八百年吧!別以為他年紀小就好欺負,沒這回事!
「大師兄!這種弟弟你還要護著他啊?」沒笑到他,反而被他將了一軍,程奇不滿地朝著尹承光抱怨。
「你也會說我們是兄弟了,他不護我,難道護你啊?」不等哥哥說話,尹承平又繼續跟程奇抬槓著。
「你就是存心要跟我吵架就對了?」
「我才懶得跟你吵哩!」
「你擺明是要吵架啊!」
「我才不跟幼稚的大個吵架!」
「幼稚的大個?你這個小鬼!」
「傻大個!」
「笨小鬼!」
「大師兄。」俞皓曼忍著笑。「你還不制止他們嗎?再這樣下去,屋頂真的會被他們給掀了,鬧到師父出來恐怕連我們都要遭殃了。」
尹承光無奈地搖搖頭,出聲制止他們:「好啦!你們兩個別吵了。兩個人都不是小孩了,怎麼吵架的內容這麼沒深度?二師弟,你先去收拾一下東西吧,我有些話想跟小平說。」
「看在大師兄的面子上,放你一馬。」看尹承平一副像只高傲的火雞模樣,程奇心裡覺得好笑,就是忍不住想要欺負他。趁他沒注意時又敲了他一下,才快步地逃離現場,只留下笑聲。
「哥!」尹承平痛得大聲向哥哥喊屈。可惡,二師兄一定是嫉妒他比較聰明,所以才老是打他的頭想把他打笨!
不過尹承光搖搖頭,完全不想理他們兩個這種無意義的爭吵。
連自家哥哥都不幫忙,尹承平氣結,轉向魏子紀:「四師兄!」
「好啦好啦,你知道二師兄粗魯就別理他了嘛!」果然魏子紀比較有良心,安慰了他幾句,還伸手幫他揉揉都被敲到紅腫的額頭。
「他本來就很粗魯!可惡,我要去學蒙古摔角。哥,你去叫二師兄不能用武功,我們用蒙古摔角來比一場!」不甘心被打的尹承平想了這個辦法。
「笨蛋!」俞皓曼笑他。「你剛剛自己都會說二師兄壯得跟頭牛似的,壓都被他壓死了,你還跟他比蒙古摔角,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不然我打架也打不贏他啊!可是他每次說不贏我就動手動腳的,真是太小人了!不然不要打架了,比我比較擅長的好了,比……」尹承平真的開始認真想著要跟程奇比什麼才能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哎呀!我真是笨!把二師兄毒啞就好了嘛!嗯嗯,就這麼決定了……」
「好了啦,淨想些有的沒的!別忘了師父交代什麼,你跟你二師兄有什麼恩怨回來再說吧!這次出去不比你上次偷溜出去,上次怎麼說也只是鄰鎮,這次去得遠了,自己要小心點。別以為在外面人家會跟莊裡的人一樣都讓著你,所以出門在外別那麼任性,一定要乖乖聽師兄的話知不知道?」見尹承平不甘願地點點頭後,尹承光才繼續又道:「子紀,你也是,警覺心要高一點,不要對別人太好了。還有,別老是順著這個小鬼,我伯他難得出一次遠門會玩瘋了。反正師父讓三師弟跟著你們,就是想他比較機警,有事你們還是聽他的吧!」
「我知道了!」魏子紀乖乖地應答。
「放心吧,大師兄,我會照顧他們兩個的。」
「那就好。」尹承光點點頭。「我也要去準備了,你們也去收拾一下吧。」
見三人都點了頭後,尹承光便離開了。
第二天拜別嚴天、凌靜後,五人便下山往各自的方向前進。其實嚴天交代的事並不是真的是什麼重要的事,說穿了,只是給他們借口出來玩玩而已,所以當尹承平高興地這也要看、那也要看時,俞皓曼和魏子紀也就索性由著他了。三人邊走邊玩,走了一個多月才到江南。沒多久辦好師父交代的事後,便準備回北。就算尹承平再不願意,但是回來時又拖了不少時間,等到再次回到北都時,已經是將近三個月後的事了。
俞皓曼、魏子紀、尹承平三人回到了北都後,雖然離浮雲莊的路程剩沒幾天,但俞皓曼見尹承平這幾天趕路下來略顯倦意,再加上之後要走的路都是小徑,不會再經過大城,於是便決定在城裡待一天,吃頓好的、睡一頓好覺後,明天再繼續趕路。
決定後,三人便來到城裡最大的客棧。
「太好了!」聽到三師兄說吃完可以去城裡逛逛,尹承平是高興得幾乎要坐不住了。「我上次雖然偷偷跟著四師兄到這邊來,不過還沒機會到處去看過呢!」
「你還敢提上次的事啊,沒被人口販子拐去賣給人家當馬伕已經是你運氣好了。」魏子紀一邊倒著茶水,一邊說著。
「什麼啊,我像是那麼好騙的人嗎?我倒覺得四師兄才是有可能被拐去賣的那個哩!」說完,尹承平還不忘把頭甩到一邊,以示自己的不滿。
「說得也是,向來只有你欺負人,哪裡輪得到人家欺負你啊!」俞皓曼也揶揄著尹承平。
「沒錯!誰惹到我就算他倒霉!」可惜尹大爺才不當那是在取笑他,還當他是讚美哩。「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敢惹我,就先送他個赤蠍粉嘗嘗!」
「你就別讓師娘知道了,好的不學,老是學這些。」魏子紀搖搖頭,把水遞到他前面。「先喝口水吧,你今天一整天連滴水都還沒碰過。」
「嘿,這是我的專長嘛!」尹承平驕傲地抬起頭,接過魏子紀遞過來的水,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就在這時,尹承平無意間突然聽到隔壁桌兩個人的對話,看了兩位師兄一眼,便好奇地仔細聽了起來。
俞皓曼和魏子紀一開始原本還想斥責尹承平別這麼無禮聽人家談話,但是沒想到自己也被他們接下來所說的話吸引,三人便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唉……如果官府始終拿狂風寨沒轍的話,我看我們還是盡早搬走好了。」
「對呀,他們最近愈來愈囂張,打劫的地方離城裡是愈來愈近了,我看遲早一定搶進市集裡來。唉,現在連官府對他們也都是無可奈何了,之前好不容易盼到有個方尚書願意接下這個爛攤子,但是沒想到才沒多久就又讓他們故態復萌了。」
「沒辦法啊,方尚書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我看咱小老姓還是自己顧好自己比較重要吧!」
「說得也是,還是別奢望官府了。」
魏子紀聽得不禁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是在說方大哥嗎?之前因為師父答應插手,不是已經幫方大哥解決狂風寨的事了嗎?他們不可能還能繼續作亂啊!而且他們說方大哥自身難保是怎麼一回事?」
俞皓曼並未曾見過方聖欽,只是略曾聽魏子紀提起過,也知道師父欣賞他為民請命,於是答應插手管狂風寨這檔事,應該不可能會有變才對。看了看魏子紀和尹承平,他也想不透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連多智的三師兄都一臉疑惑的樣子,尹承平也知道別期望老實的四師兄了,他撇撇嘴說:「想知道?幹嘛想得那麼辛苦,嘴長在臉上就是要問的,問一問不就好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尹承平在說的同時也站起身來,靠到了旁邊那桌。
「兩位大哥,不好意思,我想請教你們一些問題,不知道行不行?」
兩人一看是個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又是一臉無害笑容,看起來沒什麼惡意的樣子,便說:「小兄弟,什麼事啊,我們要是知道一定替你解答。」
「那我就先謝謝兩位大哥了!因為我們兄弟三個晚點還要出城去,剛剛聽到兩位大哥說到狂風寨的事有點擔心,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尹承平故意裝得一臉無知的樣子,心裡知道這樣要問事比較方便。
「小兄弟,你們是外地來的吧?在我們城裡沒人不知道狂風寨的!如果你們真的要出城,還是明天一早再動身吧,晚上出去太危險了,狂風寨那些土匪子搶錢就算了,有時候還會動手殺人呢!」
「殺人?好可怕。」尹承平又配合地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官府呢?官府都不管的嗎?」
「唉,你剛剛應該也聽到我們說方尚書現在是自身難保了。」
「為什麼?我之前也曾經略聞方尚書的名聲,他不是個年輕有為的好官嗎?怎麼大家受到盜賊作亂而苦,他還不為民解憂呢?」
「小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中一人歎了口氣,又繼續跟尹承平說著:「方尚書確實是個好官,也只有他願意接下管狂風寨這個爛攤子,想了許多辦法,之前還找過江湖上那個有名的什麼什麼雲莊的……」
「浮雲莊!」就算要裝無知,可是還是受不了人家連浮雲莊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尹承平還是忍不住地替他接了。
「對對對!就是浮雲莊。小兄弟,沒想到你看起來年紀小小,知道的也不少嘛!」讚賞地看了尹承平一眼,那人又繼續說道:「所以啊,在那個浮雲莊的幫忙下,原本狂風寨幾乎已經完全要消聲匿跡了,可是沒想到這幾個月方尚書出了點事,他們居然又藉機復甦了起來。方尚書雖然有心為民除害,可是卻因為其它事務纏身,始終無法順利解決掉他們啊!」
「方尚書出了什麼事啊?怎麼連狂風寨這麼大的事都沒空管?」
「這個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方尚書受了皇上的命令在查一些案子,沒想到查著查著居然查到國舅爺頭上了!現今除了皇上外,權力最大的就是國舅爺了,甚至連皇上都得讓他三分,方尚書這下當然是惹禍上身了,自然也就分不出心來管狂風寨的事了。」
「是這樣的啊……」尹承平點點頭,轉過去看到三師兄用眼神示意可以了,便說:「我明白了,謝謝兩位大哥!你們這餐就算在我頭上了。」
「小兄弟,你年紀小小的,胸度卻很大啊!我們只回答了一些問題,不好意思吃你這頓,所以就謝謝你的好意了。但你和你兄弟們還是得小心點,聽我的話準沒錯,要趕路明天天亮再趕吧!」
「我知道了,謝謝兩位大哥!」問完後,尹承平才跑回來坐下。「三師兄,你聽到了吧?」
「聽到了。四師弟,你跟方尚書略有交情,你怎麼說?」
「看來方大哥好像真的惹禍上身了。既然我們人在這,而且都知道這回事了,朋友一場,我如果不去探問一下就說不過去了。三師兄,我想走一趟尚書府行嗎?」魏子紀想了想,還是決定要親自走一趟找方聖欽問清楚。
「嗯,我們陪你走這趟吧!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也好。」
魏子紀點頭應是。三人匆忙吃完這餐後,邊起身前往尚書府。
聽到魏子紀帶著師兄弟來訪,方聖欽稍微打點過後邊匆匆忙忙前往大廳。
「子紀?你怎麼有空來我這?來人啊,快去泡壺好茶來!」
「方大哥,你別忙了,我們沒說一聲就冒昧前來拜訪,真是不好意思。」魏子紀連忙起身制止他。
「說什麼冒昧,你別老是跟我打這些官腔,我們是好朋友,你想來隨時都能來啊!泡壺茶而已不算忙什麼的。這是你的師兄弟?這我知道,是你的小兄弟,那這位是?」方聖欽看向未曾謀面的俞皓曼,疑惑地問著。
「我來介紹,這是我三師兄俞皓曼。我小師弟小平,你是見過的了……好痛,小平,你踩我做什麼?」魏子紀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尹承平,不知道自己哪裡又說錯話惹到他了。
「臭四師兄!你就不能好好地介紹我的全名嗎?我又不是沒名字,別老是小平小平的叫!」尹承平也是一臉臭得不得了。
「小平,在方尚書面前還要這樣胡亂嗎?」俞皓曼制止尹承平後才對著方聖欽繼續說:「不好意思,讓方尚書見笑了。」
「不會不會。我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我知道令師弟是個率真的人,這點讓我極為欣賞。還有,別叫我方尚書了,俞賢弟!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吧?我看我的年紀似乎稍長於你,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就隨子紀稱我一聲方大哥吧!」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方大哥也別稱我什麼俞賢弟了,就喚我皓曼吧!」
「好!」方聖欽笑了笑,轉向尹承平:「那你希望我怎麼叫你呢?承平?尹賢弟?平弟弟?」
尹承平頓時洩了氣。「隨便你們吧,小平就小平吧。」
「哈哈!好,小平!」一掃多日來的憂愁,方聖欽也被尹承平逗笑了。「對了,子紀,你們怎麼有空前來?」
「我們奉家師之命前往江南辦事,在歸途路上聽到方大哥你最近似乎遇到了些麻煩,所以前來關心一下。」魏子紀關心地問著。「你碰到什麼麻煩事了嗎?我們幫不幫得上忙?」
方聖欽顯得有些感動。「子紀,你這個朋友總算是沒白交了,只是這檔事恐怕你們也幫不上忙了。」
「方大哥,你說說看嘛!」尹承平勸誘著他。「四師兄是鐵定幫不上你的忙了,可是我三師兄是我幾個師兄弟中最為足智多謀的,搞不好他能給你什麼意見。」
「是這樣的嗎?」方聖欽笑著看看尹承平。難怪子紀要這麼疼他了,有他在,自己這幾天的煩惱憂愁似乎也稍微減輕了些。「也罷,我與子紀是好朋友,他的師兄弟當然也不是外人,就說給你們聽吧!」
方聖欽緩緩道出事情原由。原來便是當今王太后之兄王國舅,從前朝便開始掌有大權,從那時開始,不僅僅是在朝中作亂,更是誅殺異己,對於不服從自己的人幾乎是見一個殺一個。而先皇在世時因年事已高,根本已不管事,導致國舅手中握有的權力愈來愈大,到了如今可以說是權傾朝野,連皇上也都不放在眼裡。
然而在當今皇上登基後,一直想要藉機剷除掉王國舅的惡勢力,卻礙於他的權力之大,始終無法順行,只能一直苦待機會來臨。終於,皇上在最近得知確實消息,證實王國舅從十多年前開始便與外族勾結,有計畫要謀朝篡位,但是苦於無證據,所以仍然無法將他伏法。於是皇上便授與方聖欽密令,要他暗中查探王國舅通敵賣國的證據,好一網打盡王國舅的同黨。在方聖欽長時間私下明查暗訪後,總算查出十二年前一宗案子,也許與國舅通敵的證據有關。
但沒想到事有不測,居然在此時讓國舅得知方聖欽私下在調查他,便開始想盡辦法要踢開這塊絆腳石。若非皇上再三地掩護,恐怕他早就已被罷官,甚者還有牢獄之災。
說到這裡,想到最近幾次都是驚險度過危機,方聖欽不禁歎了口氣。「也不瞞你們了,我現在已經陷入困境。雖然盼能在國舅找出名義陷害我前先將他治罪,但是畢竟已是十二年前的案子了,要查清楚並不是那麼容易。再加上又有王國舅從中作梗,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都沒了,所以……」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聽起來真是棘手。」俞皓曼也皺起眉。王國舅的惡行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當今聖上雖然有意想要剷除他,卻難得其行。
「二師兄,我剛剛還跟方大哥誇你哩,你連個辦法都沒想就說了喪氣話。」尹承平有點失望地看向俞皓曼,真沒想到連三師兄都沒辦法。
「你真當我們是無所不能啊?官場上糾結複雜,不是我們一介平民百姓說要幫就能幫的。」俞皓曼解釋給尹承平聽,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是啊,小平,你別怪你三師兄了。是你們說要聽我才講給你們聽的,但我也不希望你們插手,官場上的事,你們還是少碰為妙。」方聖欽也說。他現在雖然很煩惱,但也不希望因此拖其它人下水。
「可是……」尹承平看向魏子紀。他知道方大哥是好人,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他嗎?
魏子紀雖然明白方聖欽不希望他們插手的用意,但畢竟是好朋友,要他完全不管是不可能的。「方大哥,官場的事我不懂,不過你說要查十二年前的案子的話,也許我能回莊裡稟明師父,以我們浮雲莊在江湖上的地位,要查到些蛛絲馬跡或許沒有想像中的難。」
俞皓曼也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或許我們能在這方面幫上忙。」
方聖欽低吟了一會。「嗯……你們說的也是有理,那我就跟你們說吧。不過能幫上忙固然是好,要真的沒辦法的話,也千萬不要勉強,我不希望連你們浮雲莊都被扯進官場鬥爭裡了。」
魏子紀又說:「放心吧,我們有分寸的了。你說十二年的案子是?」
「就是十二年前曾經轟動一時,震遠侯尹繼業一門三十七口在一夕間全遭殺身之禍的滅門血案!」
轟!他這話一開口,像是一道雷一樣打在三人身上。
其中,尹承平聽到後幾乎腿軟得站不住,眼見就要跌坐到地上,魏子紀連忙伸手扶住他,慌亂地問道:「小平!你沒事吧?」
方聖欽察覺到三人的異樣,出聲問道:「子紀,你們……」
尹承平不知道震遠侯是誰,也不知道什麼三十七口的滅門血案,他只聽到中間的名字,而且時間也是十二年前。「四、四師兄……是我爹的名字……」
「什麼……」這下連方聖欽都嚇到了,沒想到千尋萬尋,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小平!你冷靜一點!」看他這個樣子,連俞皓曼都顯得有些無措。「子紀,你先扶他坐下。」
「喔、喔,好。」也已經慌了手腳的魏子紀,只能聽從三師兄的話,就要扶尹承平坐下。
「不要!」沒想到尹承平卻突然伸手推開他,失去理智地大喊:「你們騙我!你們都在騙我!大哥明明跟我說是因為爹娘在家鄉染上霍疾病亡後,師父師娘才接我回浮雲莊的!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我爹是什麼震遠侯?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我們是一家三十七口一夕間遭滅門的?你們騙我!」
「小平!」魏子紀和俞皓曼同時上前想要抓住他。
可是尹承平吼完後卻突然蹲到地上哭了起來:「你們騙我……我常常夢到爹娘血淋淋的樣子,我都以為是自己太想念爹娘才作這種惡夢的……沒想到是真的……你們怎麼可以騙我……」
「小平……」魏子紀心疼地抱住他。「大家沒有騙你,是大師兄說要等你再大一點再跟你說的。」
「什麼再大一點?你們不要老當我是小孩!」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尹承平又站起身,開始激動起來:「你們連我爹娘的事都騙我!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說啊!你們說啊!」
俞皓曼看尹承平已經快控制不住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縱身到尹承平身後,點了他的昏穴;仍然激動不已的尹承平瞬間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氣,眼前一黑,就軟軟地往前倒在魏子紀身上。
「三師兄……」魏子紀抱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平只是因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突然聽到這件事,暫時失去理智而已,所以我才點了他的昏穴。這是權宜之計,也許等他醒來後會冷靜些,到時我們再慢慢跟他談。」俞皓曼雖然也擔心,但他知道現在更重要的是得先想下一步該怎麼做。「方大哥,我們原本就打算要幫你這個忙,現在既然知道此事還與我們大師兄和小師弟身世有關,那我們就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我知道。當年就曾聽說震遠侯一家,除了在外拜師學藝的大兒子外,其餘眾人都被滅口。兇手的手法相當殘忍,做完案後更一把火燒掉侯府,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我一直在明查暗訪就是希望能知道當年小王爺究竟是拜入何人門下才躲過此禍,但由於震遠侯相當保密,根本無從查起,沒想到小王爺居然就是浮雲莊的大弟子。」方聖欽快速且有條理地說出他所知道的事實。「但是,我聽說當年血案是連震遠侯四歲的小兒子都沒放過,那小平……」
「那時正好大師兄回家省親,說是幸運也好、不幸也罷,他晚了一步進家門,因此逃過大劫,而那時小平尚存一息,是大師兄抱著他快馬趕回浮雲莊,才保住他一條命。」俞皓曼說著從師父那邊聽來的事。「不過方大哥,有件事你可能誤會了,那火不是兇徒放的,是大師兄放的。」
「是小王爺……」方聖欽大驚,不明白為什麼小王爺會放火燒掉自己的家。
「大師兄當時知道小平的傷多拖一分就少一線生機,於是沒有辦法先埋葬父母,但是又想到歹徒可能會再回來,他又不願意父母遺體遭受侮辱,所以就放火燒了侯府。這樣兇徒也不會知道小平沒有死,萬一他們發現了沒有小平的屍體的話,沿線追查也許連大師兄的身份都會暴露,甚至連累了浮雲莊。」
方聖欽露出佩服的神情。「當年小王爺應該也只十二、三歲,沒想到居然已有此魄力。如果不是發生此等慘案,恐怕小王爺現在也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吧!」
「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小平是一定什麼都不知道的,所以如果當年的血案真的與王國舅通敵的事有關的話,那關鍵一定是在大師兄身上了。」俞皓曼略為沉吟後,這麼說著:「我看這樣好了,小平現在的狀態不宜動身,但我跟子紀也都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這,我們今晚就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麼其它可疑的事情,明天一早我們就動身趕回浮雲莊直接與大師兄商量。子紀,你說呢?」
魏子紀雖然很擔心尹承平,但是師兄這麼問,他還是想了一下後答道:「我也贊成,這麼大的事用書信危險,還是我們親自回去一趟好了。我想小平應該也有很多事想問大師兄。」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人!」方聖欽喚來下人。「扶尹公子到客房休息,好好照顧他。」
魏子紀雖然將尹承平交給方府的下人,但是眼裡的擔慮依舊絲毫不減。
「子紀,你別那麼擔心了,我會讓下人好好照顧他的。」方聖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們移到書房談好了,我之前找到一些東西,也許你們可以先看看。」
知道尹承平有人照顧,魏子紀也只能點點頭,便隨著方聖欽與俞皓曼一同移到書房商量大事。
三人在書房談了一整夜後,眼見天都亮了,於是方聖欽便建議俞皓曼及魏子紀兩人先用過早膳再起程,兩人也同意了,於是方聖欽便喚下人前去準備餐點。
心繫尹承平的魏子紀則是不放心道:「方大哥、三師兄,我先去看一下小平好了,我還是擔心他。他要是任性起來,恐怕方大哥府裡的人是管他不住的。而且也是時候該叫他起來了。」
「也好,你去看一下他現在怎樣好了。」剛剛只顧著談事,俞皓曼也沒想起來,被魏子紀這麼一說才覺得奇怪。「我點那下沒出什麼力,他應該早醒了,居然都沒動靜。如果不是繼續睡了,就一定又是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正當魏子紀想要往尹承平的房裡移動時,突然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方聖欽板起臉來:「什麼事慌慌張張地,站好了再說!」
被這麼一訓,僕人連忙站正,但是臉上還是十足慌亂的表情:「奴才見天亮了,便到尹公子房裡想看看他醒了沒,順便問他要不要用早膳,沒想到尹公子人已經不見了,只在桌上留了這張字條。」
三人大驚,魏子紀連忙抓過字條一看,念道:「不要擔心我。」
「我不是叫你們照顧好尹公子,怎麼讓他跑了都不知道?」人是在他府裡丟的,方聖欽不禁大怒。
「大人饒命!」僕人嚇得連忙跪地求饒。
「方大哥。」俞皓曼阻止他。「不關他的事。小平想要跑的時候,誰也攔不住他的。更何況人都已經走了,再責怪下人也無用了。」
「三師兄!」魏子紀緊抓著字條。「你說小平會上哪去了?」
「這……」俞皓曼也是一臉為難的樣子,他也不懂尹承平為什麼會半夜偷溜。「不可能是回莊裡,他如果是想回去找大師兄問清楚的話,一定是一醒來就跑來催我們立刻回去,就算真的是一個人先走了,也不會留下字條。我也想不透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了。」
「那他現在這種心情更不可能是偷跑出去玩了……」魏子紀急道,開始想著尹承平到底有可能去哪。倏地,一個不好的念頭浮上,他看向方聖欽與俞皓曼二人——
三人同時大喊出:「國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