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高天國和金陽國終於完成了大婚儀典。
當日,高天國筵席三千,達官貴人祝賀不斷。入夜之後,賓客間穿梭著舞娘,樂聲和著交談聲讓四周一片嘈雜。
寧真從沒見過這樣的喧鬧,一時間只能瞪大了一雙水眸靜靜地瞧著一切。
在一一接受了百官祝賀之後,不勝酒力的寧真,已感暈眩。李野瞧在眼底,便命宮女丁香和侍衛靳安護送寧真回房歇息。
回到新房,丁香服侍寧真喝下了備在桌上解酒的湯藥。
“娘娘好些了嗎?”丁香問道。太女成婚之後,已成了高天國的皇後娘娘。
事實上,在金陽國的王族們都希望太女和親,如此一來,皇位繼承人的寶座等於拱手讓出,對覬覦皇位之人等於有了希望!
丁香卻知道只要皇後在的一日,金陽國的朝政就永遠不會易手讓人。
雖然此番和親目的為何丁香並不知曉,但她真的很懷疑,眼前這個生性怯弱的假太女能成就什麼大事!
寧真聞言點點頭。其實,離開嘈雜的地方之後,她就已經好過得多。
多年被幽禁在善緣寺中,已造就她性情上的沉靜。
“那麼奴婢先退下了。”說著,丁香轉身就要告退。
“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她幽幽地道。
丁香征了怔,轉身瞧住了她。
相處了半年多,這是她頭一回這樣請求!
“因為我是假的,所以——”話未說完,丁香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口,阻止她往下說。“奴婢放肆,請娘娘降罪!”接著,丁香曲膝跪了下來。
皇後當初之所以留她一命,是要她留在假太女身邊,以使有朝一日太女萌生背叛之心時,可以隨時除掉太女!
於真久久不語。“起來吧!”
“謝娘娘!”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寧真輕問。兩人朝夕相處,丁香卻從不多言,總是沉默地守在她身邊。
丁香又是一怔!“娘娘何出此言?奴婢只是下人,怎有資格談論喜不喜歡?”
沉默半晌,寧真回道:“奴婢也是人!”停了停,她接口續道:“謝謝你一直陪我說話。”
丁香瞧住她,久久未發一語,但這一晚她卻再也沒離開,直到李野回房——
“你可以下去了。”
丁香欠了欠身,默默退出房外。
李野來到寧真身前。“這麼重的東西,難為你了!”說著,他取下她頭上所戴的鳳冠。
她迎著他如火般的灼灼眸光,不知怎地心下一慌,忙垂下頭,避開他仿佛要吞噬她的眼神。
說真的,她有點怕他!
李野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在毫無預警下低頭覆上她的唇。
她一怔,瞪大了一雙眼——
慈慧師太曾說過男女授受不親!
下一刻,寧真用勁推開他。“不要!”她說著,黛盾輕蹙起來。
但她的抗拒看在李野眼底卻顯得微不足道,一點也不把她的拒絕當成一回事。
他再次將她擁人懷中,低頭封住誘人的小嘴,並伸手解開她嫁衣上的絆扣……
寧真掙動著,卻抵不住男人天生的氣力,避不開他熱烈的唇舌攻勢。
正當她欲張口再次拒絕時,他濕滑的舌尖一如蛇般,趁勢滑人她口中,一下松一下緊地,與她的舌牢牢地糾纏……
對於她生澀的反應,李野非但一點也不失望,反倒更使欲望高升,粗大的手掌恣肆地探人她衣襟底下,隔著肚兜握住她渾圓的胸脯把玩著……
寧真對成婚之夜男女之事一無所知!
有記憶以來,慈慧師太和玉蟬師父是她唯一接近的人,即使人了宮,面對的也只是太監和侍衛,根本沒有任何男人會對她如此放肆!
李野索性扯下她身上嫁衣,一雙大掌更熟練地解開她背上肚兜的絲帶,在短短時間內便褪除了她身上所有遮蔽。
她只覺得自己像布娃娃般任他擺布,卻一點也拒絕不了這令人羞慚的情景……
很快的,他將她推倒在床榻上,一雙熾烈的眸飽覽她驚人的美……
寧真在他火般的凝視下,羞窘地別開了臉,雙手環住自己赤裸的上身。
“別遮!”李野粗嘎地開口,同時拉開她的手,注視她雪白的完美軀體。“你很美,毋須遮掩自己。”開口的同時,目光掃過她左臂肘心上三顆小紅痣……奇怪的是,他竟覺得在哪兒瞧過似的!
寧真雖被拉開了雙手,卻執意不肯瞧他。
李野收攝心神,嘴角撇開一抹邪氣的笑。
緊接著,他俯身向她,低頭輕輕吻上她粉色的乳尖……
一股奇異的熱流在她身上竄開,令她渾身酥麻起來。
他一雙大掌也沒閒下,緩緩搓揉著她挺聳而軟熱的酥胸。
寧真合上限,一雙手忍不住沒入他那濃密的黑發裡糾纏,口中不由自主地逸出嚶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但歡愉卻排山倒海地向她湧來,她從來不知道被男人嫵觸竟是這般感受!
察覺出她忘我地投入兩人間的親密,李野的手繼續輕輕在她身上游移。
寧真口中不住低吟,渾身像著了火似的。
當李野分開她雙腿時,她羞窘地怔住,睜開水一般的眸子瞅住他,臉上是一片酡紅。
“我要你,寧真!”迎著她的眼,李野很快地頂人了她的身子。
這一瞬間,寧真猶如遭利刃將身子一分為二般,痛心蝕骨!她尖喊起來——
李野雖然憐惜她,但強烈的欲望已讓他停不下來,只有以吻封住她的口,並挪出一手將她雙手固定在枕上,而另一手則捧著她的臀,將她牢牢扣在身下。
隨著他每一下沖擊,寧真瞪大了眼,成串的珠淚不住地落下
一整夜,寧真的淚沒有停過,即使被他擁在懷中共眠,她還是無聲地垂淚……
感覺上,自己仿佛變得不再純淨!
慈慧師太過去的每句話全在此時浮上寧真心頭,她的心漸漸布滿了羞慚……
李野對寧真的寵愛,一日多過一日。
然而二十多天過去,她對他卻仍十分淡漠,甚至從來不曾給他一抹笑,仿佛陌生人一般!
而每個夜晚,當他臨幸她的時候,她總是流淚不止,令他相當心疼,卻又更加愛憐。
他後宮妃子眾多,對他的吸引卻遠遠不及寧真這個年輕皇後,因為他從不曾連著近一個月的時間和同一個女人過夜,並且眷戀不止。
李野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一日不見寧真!
一如此刻,他下朝之後,頭一件事便是擺駕至“慈和宮”去見寧真。
此時雖為盂春,但天氣還是冷得緊,李野卻直向“慈和宮”外的園子而去,未往宮房走。
他知道她極愛待在庭園中賞景,記得他曾在一次細雪時來到園中問她——
“下雪了,怎麼不進去,不冷嗎?”
她瞅住了他,半晌無語。
最後,只見她伸出手來捧住飄落的細雪,然後把臉貼上,久久後答道:“雪,不合該是冰冷的嗎?”他怎能體會一個自幼生長在密室中的人,對外頭的一切是如何的珍惜!
見她神情是如此心滿意足,他只有笑了笑,由著她去。
只要能博她歡心,即使是天上的月,他也會想法子摘下來送給她!
不多時,李野已見到立於湖畔的倩影,當下他吩咐左右退下,同時示意寧真的貼身侍衛靳安和宮女丁香一並退下。
寧真注視著湖面野鴨,一時沒有留意身邊的人皆已退下,獨留她一人在湖畔。
悄悄地,李野來到寧真身後。
她孤獨的身影忽然給了他寂寞的感受。
下一刻,他心疼地上前,由背後環住了她。
很明顯地,她的身子僵了僵,卻沒有回過頭來瞧他。
不必回頭,她就知道是他——
至少到目前為止敢碰她的也只有他一人。
寧真並不喜歡他的接近,因為那只會令她感到自己像做錯事般羞愧。
事實上,打從第一夜過後,她對他需索的接觸漸漸失去了自制,每每在他技巧高明的勾挑下陷入不自覺的狂喜!
難道,她已經成了一個慈慧師太口中不折不扣的淫賤女人?!
不……她不是!
思緒紛亂之間,李野將她扳轉過來——
“一個人在想些什麼?這麼出神。”炯炯俊目細細打量著她。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之後,他可以肯定自己娶的是一只沉靜的小貓,當年那張牙舞爪的驕蠻之氣,在她身上已不復見。
她的改變令原本只是政治利益的聯姻,有了不同的意義。他甚至開始期待,希望自己對她有不同的定義,希望她會更在乎他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麼淡漠,這麼沉靜,仿佛對一切都無動於衷。
寧真搖搖頭。
“你真的很不愛說話是嗎?”他寵溺地在她額心印上一吻。
他並不介意她惜話如金,但卻希望她明白只憑美貌而沒有交心,那麼縱有再多的寵愛也有消逝的一日,而且消逝的速度會比想像中更快!
寧真瞧住他,眸底掠過淡淡的黯然。
不論他對她有多好,一切終成惘然……她深深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條崎嶇不平的道路。
李野將她眸底的惶惑盡收眼底。“若你心中有煩惱,或有所求都盡管說出來,寡人可以替你做主。”
“臣妾並無所求!”終於,她輕聲回答。
“真的不趁此良機向寡人訛詐一番?”他微笑,黑眸裡有深思之色。
她是頭一個這麼結實拒絕他的女人!
寧真不擅言詞,照舊地搖頭。
這一次,李野朗聲地笑了起來。
“即使你無所求,但寡人今日卻是有備而來。”說著,他由懷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金囊。“打開瞧瞧。”他交到她手中。
寧真瞧住掌心的物事,忽地想起母後交給自己的小寶石匣於,霎時,她的手微微地發起顫……
“你怎麼了?”李野微擰起眉。
“沒、沒什麼……”她緩緩打開囊袋,發現裡頭是一只翡翠指環。
寧真明顯地松了口氣。還好和母後所給的東西不同!
“喜歡嗎?”他問。
寧真瞧住這通體碧綠剔透的指環,上頭精絕的雕功,很難令人不喜歡!
“這是給我的?”有時候,她會忘了以臣妾自稱,李野卻更喜歡她這份純真。
“寡人瞧不出這附近還有第三人!”他似笑非笑地。
她卻真的轉頭瞧住四周,這才發現宮女和侍衛全走遠了。
“來,戴上試試。”
於真將指環套人自己手指。不知怎地,她竟覺得這一瞬間指環亮了下……
是錯覺吧!她征怔地發愣。
“這是寡人到西域時,由一胡商手中所得。”停了下,他接口又道:“相傳,這只翡翠指環具神力,可以滿足人們心中所想,只是那胡商並不知曉該怎麼做才能滿足願望。雖然可惜,但寡人覺得這只指環仍是一項稀世珍寶,足堪與你相配!”
對她,他的確起了以往在其他女人身上所沒有的認真。
“謝謝!”她淡然地開口。
美麗的金玉寶珠人人都喜歡,但寧真卻看得很淡!
因為她從不覺得那些東西屬於自己。
迎著他認真的眼神,寧真忍不住要想,倘若他知道她只是一介民女,並非身分高貴的太女,他瞧她的眼神還能如今日一般寵愛嗎?
“你,頭暈嗎?”李野忽然問。
寧真一怔,搖搖頭。
“那胡商說了,這指環有靈性,會選主子,不合稱的人戴了只會頭暈,因為寡人乃一國之尊,福德深厚,因此他特將這指環獻予寡人。”頓了下,他執起她的手說道:“看來,你福澤不淺,指環認你為主。”
寧真盯住指環——她真是有福分之人嗎?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一切如在夢中,夢醒之後她仍在善緣寺裡度過歲歲年年。
李野瞧了瞧一旁碧澄澄的湖水,勾起唇瓣。“想不想乘船游湖?”
“可以嗎?”她瞪大了眼,眸中寫滿了期待。
“在這裡,沒有寡人辦不到的事。”他笑答。
也許唯一的遺憾便是至今尚未見她笑過!
很快地,侍衛們備妥丁船只,李野領著寧真上船。
比起畫舫,此船稍小,但一樣可以坐在船上飲酒賞歌姬起舞。
船在湖心時停了下來,他摟住她,觀看歌姬清歌曼舞……
寧真卻不愛這份嘈雜,忍了一陣之後,已擰起了眉……
李野瞧在眼底,當即撤了歌姬,讓她們先乘小舟回岸。
回復寧靜之後,她掙開李野懷抱,起身來到船邊後,才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道盡了她仍淡漠待他的心境!
李野不自覺地半瞇起了眼。
他乃一國之君,心緒的起落卻牽系在一女子身上。
她值嗎?
“你,過來!”他開口,陰晴不定的黑眸讓人瞧不清心底意欲為何,令寧真有些怕他!
遲疑了會兒,她還是折回他身前。
“來,陪寡人喝一杯。”他冷不防地伸手將她扯人懷裡,並端起酒杯湊近她唇邊。
她別過頭。“不要!”
李野摔掉手中的酒杯,咬牙道:“告訴寡人,該怎麼做才能贏得你的歡心?”
其實寧真很想告訴他,剛上船游湖時,她真的很快活,因為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回乘船。
直到他讓舞姬上船,才破壞她寧靜的快樂!
她要的只是單純和寧淡的日子,別無奢求。
“你快回答寡人!”李野捉住她蔥白的手腕,俊目幾乎要爆出火花。
須臾,寧真開口道:“臣妾只求王上不要生氣!”她雖然怕他,但仍鼓足勇氣表達。
瞧著她絕美而楚楚動人的容顏,霎時,李野心頭怒焰消去了大半……
他這是在做什麼?終於,他放開了她。
“徐征!”
“奴才在。”
“把船開回去!”
“遵旨!”
李野的目光循著再度走向船頭的寧真而去……
到底他還要這樣追逐她多久才能得到她的心?
大概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