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黃的燈光充斥在室內,邪氣的深藍和詭異的朱紅交雜在其間。含著濃厚異國風味的樂曲回蕩在這空間,給人一種十份奇特的感覺。
脫衣舞秀的場地其實並不大,只是在一間普通有舞台的的Coffeeshop中,由於座位有限,一場秀只供二十個客人觀賞,客人的數量少,表演的內容自是看得比較清楚,這也是潘朵拉之盒之所以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坐在單人座的位子上,藍瞳一派悠閒的輕嘬著濃郁的咖啡,慢慢的等待脫衣舞團開演。今天秀場的客人清一色全是女性;而她則是其中「看起來」最幼齒的一位。她剛才進門時還被守門的人盤問了一大堆,說什麼未滿十八歲不准進場。
她未滿十八歲嗎,是啦、是啦,以外表看來,她確實是一個黃毛下頭,可是她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啊!外表看起來的樣子一點也不能作為判斷她年齡的依據,要不是她事先帶了一張動了手腳的國民身分證,那些守門的絕對不會讓她進門的。
當藍瞳正在思考的同時,滿室的燈光突然暗下;原本悠揚納音樂也突然中止。她把頭轉向舞台,發現舞台的地方起了一陣煙霧,淡藍色的燈光打在舞台上,隱隱可以看到煙霧中有一道道高大的人影。
秀場終於開始了!
煙散了之後,十幾個身穿軍服的男人赫然出現在舞台中,隨著音樂的起伏,男人們開始擺動身軀,整個空間的氣氛瞬間沸騰了起來。
「脫、脫、脫!」鄰座的位胖太太激動的站了起來,看到台上出現十來個精壯的外國帥哥,胖太太的眼睛倏地睜大,連眨一下眼都捨不得。
喲!大家都激動起來了耶!
藍瞳訝異的挑挑眉,唇角上浮現抹微笑。台上的男人全是無可挑剔的男人,每個人的身材更是壯得沒話講。她不像那台女人一樣激動的原因是因為,她看過更帥男人的裸體——就是看到克萊斯洗澡的那次,今天來到這裡,她純粹是想看看什麼是男脫衣舞團罷了,可不是像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想要來這裡爭取什麼「額外服務」的。
為什麼要來看潘朵拉之盒的演出?因為網路上的人在說得很清楚,潘朵拉之盒除了表演特棒沒話說外,只要付錢且互相看得順眼,有些團員可以提供「額外服務」。
在她活過的一十多年來,她嘗試了所有普通女人有過的經驗,但是就獨獨缺了「談戀愛」、「做愛」和「當媽媽」三項。
她是一個吸血鬼,想要和一個普通男人談戀愛似乎有一點點怪怪的。在潛意識中,她不希望看到她和他的男人,在起數十年後,從外觀看來由「情侶」演變到「父女」再變到「祖孫」,人家白頭到老是兩個人一起老,可不是她一個人永遠年輕,而另一半變成一個有游泳圈兼地中海型禿頭的中年男子,那樣感覺多奇怪呵!
做愛似乎就比較好玩一點了,其實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對這事很好奇了。依人類的年齡來算,她至少有二十八、九歲,思想也夠成熟,只是外表比較幼齒一點罷了。她有能力為自己做的事負責,即使決定要個一夜情也是在深思熱慮下才有的決定。
至於結婚?嘿嘿,她才沒有那個打算哩!她人生的目標是要用她永無止境的生命玩遍全世界,在每個不同的國家待上幾年,所以她並沒打算找一個男人去綁死自己,而她也不用拼命為日後自己的另一半守住自己的身子留給他。
找脫衣舞團的成員,一來是因為他們是國外團體,到時候他們回國就不會再有任何糾葛,再來是因為他們的「技術」好像都還不錯,聽說第一次都會很痛,找個比較有經驗的男人應該會比較好吧。
舞台上的男人隨著音樂盡情的擺動自己的身子,隨著台下觀眾的叫喊,他們一件一件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結實的胸肌裸露在空氣中,淋漓的汗水附著在上面,在特殊燈光的照耀下,令在場的女人為之瘋狂。
哇塞!這些男人真不是蓋的耶,身材果然也是一流的。
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瘋狂叫喊,藍瞳悠閒的坐在座位上,以好奇的目光瞪著台上男性的身體看。
「小姐,這是你點的飲料。」一名服務生端來一杯淡紅色的飲料放在她面前。
飲料?她沒有點什麼飲料啊!
藍瞳狐疑的盯著桌上的飲料,她不記得自己有點什麼飲料,轉頭想喚回服務生,可是那服務生老早走得遠遠的。
要追過去叫他嗎?喔……算了吧,那樣還要離開位子去追他好麻煩喔!反正她正好口也很渴了,這杯飲料她干脆就自己拿來喝好了。
想到這裡,藍瞳放棄了追人的念頭,轉而把桌上的飲料拿起來輕嘬一口。
哦……味道還挺不錯的,飲料中有一點酒精的味道,這一杯飲料八成是調酒吧。
她輕吐舌頭,接著又輕掇了兩口調酒,來看這種表演,好像還是要喝一點酒才能配合氣氛。
藍瞳瞇眼看著台上男人的表演,突然感到有點頭暈目眩。
那調酒剛喝下去時並沒有什麼感覺,喝到肚子裡時才感到腹部灼熱,像是有火焰在肚裡燃燒一般。
「小姐,對不起。剛剛那杯飲料應該是給隔壁桌的太太,我送錯桌了,請問我可不可以把飲料送過去A3桌的太太?」藍瞳的身旁出現了剛剛那一位服務生,看來他似乎知道自己送錯桌了。
把目光自舞台轉至身旁的服務生,藍瞳不高興的瞇起眼,臉頰上浮現一抹嫣紅。「那杯飲料我剛剛喝過了,你再叫櫃台的人另外調一杯送過去好了。」
「什麼?你剛才喝過了!」服務生聞言詫異的瞪大了雙眼,那杯「火熱卡門」是酒保小陳精心調制的獨門調酒,剛喝下去雖然沒啥事,但這酒的後作力很強,酒量比較差的人甚至喝一口就可以醉倒在地了。
「小姐,那麼烈的酒不太適合你喝,我看你等一下最好別再喝了。」服務生好心的提醒著她,剛剛是他粗心端錯桌,等一下這位小姐要是因為喝酒而出了什麼事,那他豈不被老板給罵死嗎?
藍瞳睨了他一眼,心裡並不是很高興。「這酒為什麼不適合我喝?有誰規定我不能喝烈酒的?」
看到她過於嫣紅的頰畔,服務生的心中大叫不妙。「恩……小姐你還沒滿十八歲吧?那酒不適合給青少年喝的,而且政府規定,不能販賣煙酒給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
聞言藍瞳不高興的狠瞪了他一眼。「我滿十八歲都已經好幾年了,是誰說我沒滿十八歲的?好,這飲料你叫我不要喝我就偏要喝給你看。」語畢,她抓起了桌上的酒杯,咕嗜咕嗜的便把飲料全部灌入肚中。
「小……小姐……」服務生瞪大了眼,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種情況。
呼!終於把它全部都喝完了。
藍瞳滿足的打了個嗝,轉頭著向服務生。「看什麼看?你難到沒有工作要做嗎?」她用漂亮的明眸瞪著他。
嗚……這下完了啦,這位小姐似乎真的有一點醉了,希望她等一下不會發酒瘋才好。「呃……那我先去工作了。」等一下這位小姐若是昏了,他再找人送她回去吧。這次他送酒送出了紕漏,老板等一下鐵定會狠狠刮他一頓的。
那位服務生垂頭喪氣的道了歉,這才離開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哼!討人厭的家伙終於走了。
藍瞳朝服務生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又把注意重心放回舞台上。
現在全場的氣氛沸騰到了極點,男士們的衣物已經脫到只剩一件內褲,結實的肌肉及明顯的男性象征令在場的女人為之瘋狂。在這時候,團員們走下舞台。和舞台下的顧客們大跳艷舞。
嘻……似乎是到了高潮耶,只是她的頭怎麼在這時候愈來愈暈,好像也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呢?
兩位高壯的團員朝藍瞳走來,他們本想依照慣例在她面前大跳艷舞,但兩個人皆在目光接觸到她時為之一楞。
「喂,史辛基,你不覺得那一個女孩太年輕了嗎?這個場次應該是未滿十八歲者不能進場的吧?」一位團員用俄語和另一位團員溝通著。
「哦,你也是這樣覺得嗎?」仗著認為藍瞳聽不懂俄文,另一位團員大膽的和同伴交談著。
聞言藍瞳瞇起眼,很不高興的掃視了兩人一眼。「我早就已經滿十八歲了。」她用十分標准的俄文和那兩位團員大吼。
仗著自己的智商高,她在以前就己學了不少外國語言。她不僅在數理方面的天賦極高,連在語言方面也有些天才。
沒料到她會說俄文,兩位團員停下扭動身體的動作,很訝異的看著她。
「哼,剛才在門口守門的老早就檢查過了我的身分證,你們別老認為我還未滿十八歲行不行啊。」見那兩位團員呆愣住,藍瞳有一點生氣的瞪著他們。
「呃……對不起。」那兩人隨即回過神,又盡責的在她面前跳起挑逗的舞蹈。
藍瞳瞇眼看著兩人壯碩的身形、結實的肌肉,腦海中卻浮現了另一個男人的裸體。
克萊斯那天在浴室的樣子她到現在還是難以忘懷,和他們相較起來,她認為還是克萊斯完美的身體線條比較吸引她。
如果……如果要找個男人的話,其實找他應該也就可以了吧,她相信他會十分樂意提供這種服務的。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你成為我的同伴,陪伴我到永遠。
不期然的,克萊斯前兩天的那一番話突然浮現在藍瞳的腦海,令她著實一愣。
火紅的紅潮出現在她原本因酒而酡紅的臉頰,如果她真的和他做愛的話,那他不就更不可能會放過她了嗎?那個人可不是她有辦法輕易就可以甩掉的。
用力地搖了搖頭,藍瞳想徹底的把關於克萊斯的事甩出自己的腦海。
團員依舊在她面前跳著挑逗的舞蹈,結實的肌肉在她面前來回晃動。
睜著好奇的雙眼,她打算一次看夠這些男人的身段,挑挑看等一下要找哪個男人比較好。
嗚……她的頭好像有點愈來愈暈了,可能是因為剛才喝了不少酒下去才會這樣的。
「小姐,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酒喝太多了?」史辛基停下跳舞的動作,一臉擔憂的看著藍瞳。
這女孩和其他來這裡看秀的女人截然不同。一般來這兒的女人都是一臉垂涎的看著他們的身體,心裡在想什麼更是完全一目了然。可是眼前這個女孩卻自始至終只是用好奇的眼神盯著他們,像個不知人事的小孩好奇的盯看新奇的物品,沒有帶任何有色眼光。
她八成是因為好奇才來看秀的吧。
門口的地方起了一陣騷動,酒保和服務生皆往門口奔去。兩個團員好奇的把頭轉往門口的方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皆是一片愕然。
嗚……頭好暈哦,果然是酒喝太多有一點神志不清了。不然剛剛明明是兩個人在她面前跳舞,現在卻下子變成四個人?不行、不行,她今天是來找男人開房間,千萬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倒下。
頭昏的打了個酒嗝,藍瞳拿起自己的皮包,抽出事先准備的千元大鈔,打算學隔壁的太太一樣把錢塞進團員那件布料極少的小褲褲中。
嘻!這樣就可以萬事OK的對他們提出要求。
「先生,我們這個秀場不適合男賓進入,你最好別進去啊。」服務生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出,可惜酒醉的藍瞳並沒有聽到。
不一會兒,一道黑影籠罩住藍瞳的身子,而她卻毫無知覺拿出鈔票,學那些太太們把錢塞入團員的內褲之中。
她抬頭對團員露出甜美一笑,以再標准不過的俄文詢問團員:「今天你可以和我出場嗎?」
※※※
「小弟弟你怎麼一個人待在公園裡?你的媽媽到哪裡去了,要不要大姐姐帶你去找媽媽?」親切的聲音,友善的笑容。當小太妹一臉和善的對你說話時,你會不會相信她的話呢?
那是一個漂亮的男孩,有著完美的輪廓和出色的五官,他琥珀般綠色的眼眸是身上最出色的地方,教人只消看他一眼便沉淪在那綠色的深泓裡。幾絡金發落在男孩的額前,為男孩傲慢的氣質添加幾許不羈。
這男孩看來最多十一、二歲的年紀,但在他眼中並未發現任何未脫的稚氣,有的也只是淡淡的不屑和嘲諷。
「我不是在找媽媽。」男孩睨了小太妹一眼,並沒有給對方太好的臉色。
在摩根家族中,為了讓小孩有最強的生存能力,他們會讓小孩在十歲左右便離開父母,獨自一個人到都市中求生,惟有通過測驗存活下來的小孩,才有資格擁有「摩根」這個姓氏。就如同母獅會把小獅丟下懸崖一般,摩根家旅的吸血鬼也有訓練小孩的一套方法。
「小弟弟我不是壞人,你不用這樣子防我的。來,不然我帶你去警察局總可以吧?」臉上的笑容依在,小太妹用力抓住男孩的手,粗野的蠻力和她臉上的表情呈完全反比。「來,大姐姐帶你去找警察。」最近很流行男妓,這裡孩長得那麼好看,鐵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她臉上的表情漸漸轉成貪婪和邪惡。
夜正深著,在這人煙罕至的公園裡,沒有第三者能解救男孩。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地面,男孩的唇角微微上揚,面對小太妹強抓他的行為並沒有顯露出任何俱意。綠色的眼眸在月光中奇異的轉成銀色,他微微張嘴,駭人的白色撩牙顯露而出,往她的脖子移去……
「啊——」她慘叫一聲,隨即軟趴趴的倒臥在地。
男孩仰在小太妹的脖子吸吮了一會兒,隨即抬起頭來,撩牙上沾染了不少鮮血。
他邪魅的笑了笑,以舌尖輕舔撩牙上的鮮血。不一會兒顯露的撩牙慢慢縮回,變得像普通人的牙齒一般。
「又一個愚笨的人類。」他把小太妹的身體拖進一旁的樹叢中,而在樹叢裡還躺了另外兩個男人,他們全是試圖要強行帶走他的人。
「紐約這地方的治安還真不錯。」一抹嘲諷的微笑爬上了男孩的唇角。多虧了那些人讓他今晚可以飽餐一頓。
男孩重新坐回公園的涼椅上。來到紐約兩個星期,他光靠那些壞人的血就夠生活了。沒想到族裡的「水泥叢林」求生竟如此容易,再沒多久他就可以回摩根鬼堡去了。
遠遠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而至,男孩的眼瞇了起來。又有獵物上門了。
一個女孩朝他跑了過來,那女孩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是男孩今晚的第四個訪客。
「我的天啊,我果然沒看錯,這裡真的有一個小孩坐在這。」女孩喃喃的說了幾句話,隨即轉頭看向他。「小弟弟你怎麼這麼晚還待在這裡?你的媽媽呢?她是不是和你走失了?我剛剛從窗戶看到公園裡有小孩在,本來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原來真的有個小孩在這裡。」她秀眉微攆顰,清秀的臉龐上有著一抹憂慮。
這女孩的演技還真不錯,至少比剛剛那些人好多了。男孩的唇角浮上一抹嘲諷,不反抗的任由她抱著。
今晚的宵夜可真多啊。
「天啊!你的父母到底是怎麼對你的?這種大冷天居然還讓你穿這種休閒服,他們存心想凍死你不成?」女孩脫下大衣披在他身上,一把抱著他。
男孩的唇角依舊上揚,眼眸中閃著詭異的銀光,他微微張嘴,雪白的鐐牙再次顯露,往女孩的脖子靠去——
倏地,他突然停下一切動作,眉頭微微的緊蹙。
女孩身上穿的是睡衣,普通的單薄睡衣,就像是一般人睡前穿的一樣。普通人穿了這種單薄的衣服是不會出門的,但這女孩竟只披了一件衣服就跑出來了
男孩的眼微微瞇起,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幢白色洋房。那洋房的大門敞開,屋裡的燈還亮著,像是有人剛剛才匆忙出門般。
男孩抿了抿嘴,撩牙收回唇瓣間。
「你的父母呢?他們上哪裡去了?」
男孩抬頭看向女孩的臉,她眼中的焦急和關心並不虛假。她的年紀很輕,頂多只有十六、七歲吧!這年輕的女孩是這兩個星期來他碰到惟一的好人。
他對她有一點興趣了。「他們全在英國,暫時不會來接我。」
「啊?」她呆了一下,「那你在紐約有沒有親人?還有你住在哪裡?」他該不會是被拋棄的小孩吧?
男孩笑了,露宿在外多天,他有點累了。他敢打賭眼前這同情心泛濫的女孩會幫他找到個好地方睡一覺。「我沒有親人在這裡,也沒地方可以住。」
聞言女孩睜大了眼,她同情的看著他。這小孩一定是被家人拋棄了。她咬著下唇思考了一下。「我的名宇叫藍瞳,就住在前面那幢白色的房子中,你今晚可以先住我家。」
男孩眨著漂亮的眼,眼中有著一絲得意,「我叫克萊斯·摩根。」
克萊斯順利的住進藍瞳家裡。
一早醒來,他舒服的半躺在沙發上,悠閒的看著書。
在這間豪宅裡,除了那個名叫藍瞳的女孩外,竟奇異的沒有任何人在這兒。這屋子裡放滿了各種高科技的產品和關於醫學的專業書刊,數目多得令人咋舌。這些全是那個名叫藍瞳的女孩擁有的嗎?
克萊斯微微皺眉,對於這名叫藍瞳的女孩十分好奇,在她的四周有太多不屬於她年齡所該擁有的東西。就拿那些書為例,她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哪來的知識去看這些書?而且那些專業書刊上全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重點和筆記,明顯不是擺著好看的。
「小貓乖,快下來啊,你待在那麼上面,我抓不到你的。」清脆悅耳的女聲自庭院傳入,其中還摻雜著貓咪的嗚咽聲。
克萊斯離開屋子走到庭院,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出現在庭院的大樹下。
「貓咪你別怕,自己乖乖快一點下來。」藍瞳身子慢慢的往樹上移動,目標是樹梢上的一只小貓。
她要救貓嗎?
一抹嘲諷的微笑爬上他的唇角,他實在是無法體會人類想救別的生命的心情。
生命嘛——除了吸血族外的生物都一定會死去,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干麼還費力氣去救它呢?反正最後都一定會回歸至死這個終點嘛。
克萊斯的眼半瞇起來,看著藍瞳努力想營救小貓的臉孔。不知怎麼的,他突然覺得她那種認真努力的臉孔十分吸引人,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移動著自己的腳步,他突然大發好心的想幫她一下。畢竟她現在身穿睡衣半掛在樹上的樣子,讓他覺得愈看愈礙眼,總讓他感到看不慣。
「該死的!你干麼沒事爬到樹上,你以為這樣你的身體承受得了嗎?」一個陌生金發男子突然從大門的方向沖了過來。
「卡洛?你沒事跑來我這裡干麼?」藍瞳的手滑了一下,她連忙抓住一旁的另一根樹干。
她似乎很討厭那男人。
克萊斯看到她躲在樹上死也不讓那男人救她,而她手裡還抱著那只小貓。
「你以為你自己的身體有多健康嗎?你竟然敢爬到樹上去救貓,那只貓的命根本比不上你的命值錢。」
「我的命由我自己負責,根本不要你雞婆來關心我。」藍瞳白了那男人眼,死也不肯自樹上下來。
好高握……
藍瞳看著樹上距離地面的高度,身體不禁有點發抖。
不!打死她她也不要向卡洛求救,接受那家伙的幫助只會讓他乘機向自己勒索,她已經決定好剩下的日子不要再替任何人做實驗,她要為自己而活!
她的眼眶有點紅了,這時她看到昨天她救的男孩竟朝樹下走來,然後他抬頭看向她。
「先把貓丟下來給我,不然這樣你沒辦法下來的。」他伸手准備要接小貓。
貓瞇在這時嗚咽的叫了起來,似乎是在哀求藍瞳不要丟它下去。
「可是……」她開始有點猶豫。
克萊斯的眼瞇了起來,「丟下來。」如果不是他心情好,善心大發他才不會想理她哩。
他應該會接住貓咪吧。藍瞳低頭想了一下,知道他的考慮是正確的。「那你一定要接好它喔。」她這才松手丟下貓咪。
「喵嗚——」貓咪慘叫一聲,整個身體往下墜。
原本伸手在樹下等著的克萊斯突然收手走向一旁,擺明了不接它。
「克萊斯你怎麼可以……」藍瞳不敢相信睜大眼看著這一幕,那男孩居然收手不管!
就在這時候貓咪突然在半空中翻了個圈,安然的降落到地。
克萊斯抬頭面對她責難的眼,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貓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摔死的,一般的貓就算從四樓掉下來也會沒事情。」他要救的是人,可不是貓,他不打算把力氣浪費在一只連下樹都不敢的笨貓身上。
藍瞳不甘心的嘟起了嘴,剛才一時緊張讓她忘了這個常識,結果反而被一個男孩給嘲笑了一頓。哼!人家她好歹也是一八○的天才啊。
「好了,現在換你下來了。」克萊斯給她一個「該你下來」的眼神。
「可是……」他不會用對待貓咪的方法對待她吧?
「小瞳,你家哪來的小孩子?這男孩從哪裡來的?」卡洛用審視的眼光看著克萊斯。
「樹上有一些凹下去的地方,你可以順著那個踩下來。」克萊斯連看都懶得看卡洛一眼,他伸手扶著慢慢爬下來的藍瞳。
這男孩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
卡洛不滿的看著克萊斯,等藍瞳一下樹,他立即迎上前去,「小瞳這男孩是誰?他為什麼會在你家?還有你留給研究所叫辭職信又是怎麼回事?」
研究所的辭職信?
克萊斯略略挑眉,對於那個叫卡洛的男人所說的話感到十分懷疑。
在他正在思考的同時,藍瞳突然一把把他推到身後,像是母雞護小雞一般的護住他。
「他的事情和你一點也沒關系,他是我重要的客人,你們不能動他。研究所的事就和我在信上寫的一樣,我不打算再把我的生命浪費在那些無意義的東西上,我決定要為自己而活。」她以堅決的口氣對卡洛說著。
她在發抖。
克萊斯站在身後,有些訝異地看著藍瞳身體竟微微顫抖。她明明很害怕,卻還是死命的要保護他,是什麼力量支持她這麼做?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舉動,眼中有著明顯的不解。他無法了解人類想要保護別人的心情,因為他不曾有過任何類似的情感。她為什麼會想保護他?他們認識明明都還不到一天啊。
卡洛聽到藍瞳的話,整個臉因憤怒而完全漲紅。「什麼叫無意義的東西?你在研究所做的每一件研究都足以使你拿到諾貝爾的獎項,不管是醫學獎還是物理獎、化學獎,只要你肯做,那些獎項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拿那些獎就可以讓我的病痊愈嗎?」藍瞳淡淡的看了卡洛一眼,轉身拉著克萊斯往屋子走去。
「小瞳你不能這樣做的,你身上背負著可以使人類興盛的使命啊!」卡洛不死心的在她身後大吼。
「是背負著使你們名利雙收的使命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吞了多少我的研究成果。」藍瞳關上門,拒絕再和他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