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羽臭著一張臉,盯著坐在他四周的同伴,由左而右依序是狂雷、電閃、雲殘、雪颯,以及唯一面色溫和的風泉。
「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就分批去殺了那個丫頭,無論如何也要鬼王回頭。」雷狂聲如洪鐘,加上那張扭曲猙獰的面孔,常讓膽小的人為之膽戰。
「要殺那丫頭並不難,只是陛下已經撂下話了,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都要有等死的準備。」火羽忿忿不平地說。
「硬的不行,那麼就來軟的,雪颯,你是陛下的紅粉愛將,乾脆由你出面讓陛下回心轉意。」電閃瞟一眼冷若冰霜的艷麗女子道。
雪颯冷哼道:「要我和一個人類女子去爭寵?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
「要爭得過還好,若爭不過豈不顏面盡失,你是不是這麼想?」電閃嘲弄地笑。
雪颯狠瞪他一眼,昂著頭道:「誰能爭得過我,我只是不想罷了,陛下雖好卻非我想要的,我幹嘛去蹚渾水。」
「這不叫蹚渾水,這叫「為國犧牲」。」電閃道。
雪颯冷哼道:「要命我不在乎,但要我用美色誘惑我是抵死不幹。」
「我是看得起你才會要你去,否則我幹嘛不叫雲殘去。」電閃似有心又無意地瞥了 一直不吭聲的另一名女子。
若和雪颯那艷光照人的美貌相比,雲殘的確是遜色不少,但她也算得上是清秀而優雅,溫婉得令人心軟的女子。
雲殘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一笑,認真地說:「電閃,你如果不想雪颯翻臉,我勸你不要再說下去,否則後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溫和卻直指要害的言詞,令電閃摸摸鼻子,不再說什麼美人計了。
「要請陛下回來一定要快,否則魎魔那一群人恐怕會因爭奪王位而引起戰爭。」風泉憂心的是鬼界中一直蠢蠢欲動想篡奪主位的不肖分子。
「那有什麼辦法!陛下自己不要王位,我們能怎麼辦?既然他不管人民,我們緊張又有什麼屁用!」火羽賭氣地說。
「沒有陛下,就算魎魔叛亂,咱們出兵鎮壓也只是師出無名,誰會甩咱們呢!」雪颯悶悶地說,一張艷麗無比的臉也染上一層憂鬱。
「管別人怎麼說,反正鬼王就只有一個,除了鬼魅大人以外,我雷狂不服第二個人。」雷狂拍著桌子吼。
「你這樣想,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想。」風泉淡淡地說:「千年的拘禁,使鬼界無主,向來是由我們和宰相團合議大小事務,人民也已習慣,對他們而言有王沒王其實都沒有什麼不同。」
「既然陛下不願繼續為王,那麼乾脆就將王位永遠廢除吧!」雲殘斂眉嚴肅地看著眾人。
「廢除?」
「你瘋了!」
「不可以!」
四起的叫囂聲皆是反對的聲浪。
「不,我認為雲殘的提議沒有錯。」風泉掃視過眾人,開口支持雲殘的說法。
「在人類社會,已經很少有由一國之王統攬政事,即使有國王、女王的存在,也不過是一種象徵罷了,而實際的決策權力及決定權並不在他們身上。我們鬼界也可以一改過去由一王統率的舊習,改成由眾人主事的新時代。」
「那是人類的做法,不代表我們也得要那樣做才行。總而言之,我反對。」雷狂幾乎是吹鬍子瞪眼地吼。
「你這人還真麻煩,只認鬼魅大人是鬼王,但陛下根本不願當什麼王不王的,你再等下去、彆扭下去也沒用。」雪颯冷哼嘲諷他。
「電閃!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不願廢王!」雷狂轉頭尋求兄弟支持。
電閃站到兄長身旁道:「當然,鬼界怎可無王,我當然反對。」
「火羽,你呢?」風泉看著一聲不吭的火羽。
火羽眼中發出熠熠光芒,陰陰地道:「我一定會要陛下重回鬼界。」
風泉看著他,不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火羽,你想幹什麼?你可不要亂來喔!」風泉警告火爆的同伴道。
火羽慢慢地站起身,走到雷狂、電閃身邊。
「這下子是三比三,你們就死了廢王這條心吧!」
說罷,火羽偕同另兩人離開。
雪颯瞪著那三人離去的身影,惱怒地說:「一群冥頑不靈的傢伙,鬼王既然心不在此,就算綁回來也一樣,一群豬腦。」
雲殘憂慮地搖頭道:「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真叫人擔心。」
「做什麼?憑他們幾個人還能做什麼?還不就不死心地想殺了那女孩。」雪颯哼道。
雲殘和風泉相視而望,心中都掩上一層陰影。
鬼魅揚起嘴角,由上而下的俯望坐在教室中專心上課的江月然。
一種突如其來的想念,使得他不能忍受片刻的等待又離魂而出,坐在樹枝頭品嚐看著她的喜悅。
他想奪她的魂,最終卻為她奪去心魂,也難怪在戀愛中的男人全是瘋子,完全喪失理性的瘋子。
看著她卻不為她所知,對他是種不可忍受的痛苦,輕揚起眉,他又大剌刺地直穿牆而入。
當他走至江月然身後,甚至惡作劇地吹拂她頸後的髮絲。
江月然先是一僵,伸手撫撫頸項,這才緩緩地舉手向老師說:「老師,我身體不舒服,能不能到保健室?」
正講得口沫橫飛,興致高昂的國文老師,問也不問地就同意她離開。
江日然瞪著她離開,下意識地轉頭瞥向擁有靈視力的柳言,只見她蹙著眉頭不語。
八成又是那個妖魔。唉!輕歎口氣,江日然將心思再度投入睡眠中。
江月然待離教室有一段距離後,才對著空氣問:「找我有什麼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鬼魅忽地現身,笑嘻嘻地看著她。「沒有事,只是想你。」
大膽直接的言辭令江月然紅了臉,她從不喜歡聽甜言蜜語,但是鬼魅的話卻讓她不自禁地酥軟了已淪陷的心。
「你知不知道我們班有人可以看得見你?你還是不要這樣突然就跑來,否則我怕她會請道士來收你。」雖是開玩笑的話,但她還是有一絲認真。
鬼魅愣了愣,他還以為沒有人能看得見他呢!不過就算對方看得見他,他也不在乎,天底下能讓他在乎的人還沒幾個。
「不用擔心,就算她說看見我,別人也不會相信。」他根本不將這種事放在心上。
江月然瞅著他笑:「我覺得愈瞭解你就愈明白你不願當王的理由,像你這種任意而為、肆無忌憚的人的確不適合當王。」
「但是卻適合當一個好愛人。」他伸手撩撥她額前的瀏海笑。
她慧黠的笑彎了眉,「我不知道,因為無從比較。」
鬼魅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說:「這輩子你是不會有比較的機會了,我會牢牢捉緊你,片刻不離的守著你。」
江月然畢竟年輕,有時他的言詞總是令她臉紅心跳,只有靦腆地一笑,將話題轉開。
「快下課了,你還不回教室。」
鬼魅見她轉移話題,只是以寵溺的眼神看著地。
「你知道嗎?我最近有個念頭愈來愈強烈。」
江月然望著他搖頭說:「不知道,什麼念頭?」
「將你帶走,帶到一個只有我們沒有別人的地方。」他輕撫她細嫩的肌膚,雖只是一個無實體的魂魄,他卻仍能感受到她的光滑。
她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鬼魅看著地的表情,輕吁口氣道:「我知道我太急了,不過……」
江月然揚眉看他,好奇他的欲言又止。「不過什麼?」
「沒什麼!」鬼魅撇嘴又笑了,他的預感也許只是多心,如果真有人不識好歹的想傷害她,他一定會加百倍奉還對方。
「我回去了,下課等我。」他輕吻她的唇,勾著一雙邪魅的眼瞅她。
江月然用手捂著嘴,不自覺地四下張望,等碓定沒有人看見他的舉動後才鬆了口氣。
鬼魅好笑的看著向來冷靜的她也會顯現出不安的表情,心裡更加有股想逗弄她的感覺。
「別忘了,等我!」他再次叮嚀後,瀟灑地面對她逐漸消失。
江月然微抿嘴角,嬌悄地笑了。為他的多情、任性,也為自己胸中這盈滿的幸福感。
江日然一看見鬼魅,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喂!你究竟把小月帶到哪去了?還一帶就是一整天。」
鬼魅對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只是微微蹙起眉。「你說什麼啊,我和月然在第三節就分手了,我現在才要來接她。」
江日然瞪著他,沒心情和他開玩笑。「胡說!小月根本被你找出去後,就沒有再回來。」
鬼魅嘴角邊的笑意倏地隱沒,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江日然。「她真的沒回來?」
「我騙你幹嘛!難道……小月真的沒和你在一起?」江日然的臉也開始變白,驚愕與不安的感覺交錯出現在心裡。
「我騙你幹嘛!就算我要帶月然走,也會光明正大的在你面前帶走,幹嘛偷偷摸摸!」鬼魅慍怒的白她一眼。
「那……小月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不見了?!」江日然想到任何的可能,卻又倔強的一一否定。
鬼魅那雙流轉人間喜怒的眸子,此刻籠罩著狂風暴雨,氣勢懾人得令人望之膽怯。
「她不是消失不見,是被人帶走。」鬼魅怒地伸手往門上一拍,只見木門應聲粉碎。
「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他們竟敢陽奉陰違!」鬼魅的模樣絕對稱不上好看,甚至可用青面獠牙來形容。
畢竟是鬼怪妖魔,沉潛在人形之下的真實容貌,縱使知道他不是對自己發怒,江日然仍不免背脊一僵,心臟有瞬間暫停運作。
「你知道是誰?難道是你的屬下?」對江月然的擔憂壓抑住她的恐懼。她挺直背盯著他問。
「不論是誰,若是他們敢傷月然一分一毫,我發誓會讓他們生不如死。」他露出一絲殘忍的獰笑,直令江日然看得毛骨悚然。
「我跟你走,我也要去救小月。」江日然捉著他的衣袖說。
「不行。」鬼魅一口拒絕,斜長的眼眸閃過不悅。
「為什麼不行!小月是我妹妹,我有權利——」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眼前亮光一閃,等她再度張眼時,眼前早已不見鬼魅。
「鬼魅——」江日然一個人在教室裡跳腳吼著,「你快給我滾回來!我要去找小月——」
「小月不會答應讓你去冒險,所以我不會帶你去,你等著,我一定會將月然毫髮無傷的帶回來。」遙遠傳來鬼魅超乎常人自信、堅定的聲音。
「你發誓?」江日然奔到窗邊,對著窗外大吼。
沒有回答,江日然以為他沒有聽到,正準備放棄時,耳邊突然響起深重而真摯的聲音。
「我以生命起誓!」
這一句話,不可思議地安撫了江日然焦急不安的心。此刻,她只有相信鬼魅的力量,相信他能守約地將月然帶回來。
「這個女娃真的有辦法將鬼魅給引回來?」一個黑髮摻雜著幾縷白絲的男子,狐疑地盯著昏迷不醒的女孩。
「放心,她的力量超乎你想像的大。」雙手抱胸的男子,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回答。
魎魔銳利的目光佈滿不信任的分子。「我不知道身為鬼王左右手的你們怎麼會幫我,不過,如果你們想搞鬼,就不要怪我下手無情。」
火羽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倒是雷狂受不了地大聲咆哮:「誰搞鬼!不是我說你,想奪王位還這麼怕東怕西,奪個屁啊!」
「我們不是幫你奪王位,只是想要讓拋棄家國的鬼王受到懲罰。如果你怕了,就把人交給我們,我們自己去做。」電閃眼中閃著怒氣,瞪著魎魔道。
「誰怕啊!我只是警告你們別想搞鬼。如果你們的目的只是想教訓鬼魅那臭小子,我自然樂觀其成,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有那張王座,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魎魔嘿嘿地笑,眼中閃動著對未來的憧憬。
火羽眉頭一皺,打斷他的帝王夢。「計畫還沒成功呢,等事情成了,你再高興還不遲。」
魎魔收起笑容,揚眉不解地問:「既然這個女娃對鬼魅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我們乾脆就拿她逼鬼魅退位,又何必再和冥界起爭執呢!」
「你能不能用點腦筋想!如果鬼魅退位,想要爭奪王位的又何止你一人?到時如果冥王乘機攻打鬼界,那我們有辦法抵抗嗎?」火羽不耐地說道。
「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削弱冥界的力量,讓鬼魅和冥王打一架,不論誰輸誰贏,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而我們不但可以除去鬼魅,也可以保障未來短時間內,冥界不會出兵攻打我們,這就是一石二鳥之計。」電閃撇撇嘴笑。
魎魔緩緩掃視或站或立的三個人,心中有些咋舌,這三個都曾是鬼魅身邊最勇猛、最忠實的大將,如今卻想出如此歹毒的計謀來陷害昔日的君主,到底他能不能相信他們呢?
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是騎虎難下,他就姑且信之,等事情結束再來料理這三個傢伙吧!
「好,我相信你們,我會照計畫進行。」魎魔站起身,點頭示意手下將昏迷的江月然帶下去。
火羽的嘴角噙著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容,當笑意隱沒後,他朝雷狂、電閃一頷首,隨即,雷狂、電閃幻化成名赫四方八界的銀、紅將軍。
而火羽則轉身變化為江月然。
「開始進行下一步。」火羽昂起頭宣佈。
雷狂、電閃的假銀、紅將軍,挾持著火羽變化而成的江月然,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鬼界,瞬時引起鬼界的緊張戒備。但他們什麼也沒做,就像是郊遊般地瀟灑地來,又自在地離去。當然,身邊仍有個不發言的人類女子同行。
這種奇怪的情形立即傳到風泉等人耳中。
「賀貝裡、安培這兩個傢伙未免也太目中無人,竟當我們鬼界無人,任由他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太囂張了……」雪颯忿忿不平地跺腳大罵。
風泉倒沒有像雪颯如此憤慨的反應,只是不明白安培和賀貝裡這種舉動的意義。
「他們不像是這種人,我想他們的舉動一定有他們的含義。」雲殘和風泉看法一致,只是她也想不透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們都太高估他們了,他們甚至還帶著一個人類女子同行,是當我們鬼界無人,欺負我們嗎?」雪颯冷艷的臉蛋燃起紅烈的怒氣,更襯得她艷麗絕倫,美得令人心蕩神馳。
「那個人類女子是賀貝裡的妻子吧?」雲殘喃喃地說。
「管她是誰!總而言之,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們。」雪颯怒目圓瞪,咬牙切齒的彷似要吃人般。
「你也不要發那麼大的火,冷靜的想想,他們沒有道理激怒我們,除非另有目的……」雲殘的話未完,他們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逼近,瞬時天動地搖,煙塵四起。
「是誰?」風泉好不容易穩定身軀,怒叱道。
鬼魅緩緩步出煙塵中,一雙寒冰雕琢成的眼掃過他們。
風泉、雪颯、雲殘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鬼魅,詫異之外不禁有絲驚喜。「陛下!」
但一接觸到那雙凜然含怒的眼眸時,雀躍的歡心直沉谷底,他們聰明的知道鬼魅回來必定有事。
「她在哪裡?把人給我交出來!」鬼魅看著曲膝跪在他面前,自稱是他忠誠的部屬。
風泉一怔,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他的背脊。「陛下,屬下們不知陛下所說的他是誰?」
鬼魅倏地精光一閃,嘴角扭曲地冷笑:「不知道!風泉,你是聰明人,還跟我裝什麼蒜!」
風泉愕然地低垂下頭,確定了心中的預感成真。
「屬下絕不會違抗陛下命令,我們真的沒有動江小姐。」風泉的表白,直叫身旁的雪颯、雲殘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鬼魅一步步走近他們,他們立即感受到扑打在自己身上的寒意和怒氣,像千萬支小針刺在身上。
「不是你們?」他撇著嘴,冷笑地盯著他們看。「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知道她的存在!」
風泉腦中突然閃過剛才聽到的消息,但他沒有把握和安培他們在一起的那名人類女子就是江月然,也因而他只有力陳自己和同伴的清白,卻沒有提起銀、紅將軍的事。
「陛下,我們再怎麼大膽,也絕不敢違逆您的命令。」他抬起頭,真誠正直地看著鬼魅。
鬼魅嘲諷地笑道:「不敢?我真懷疑我的耳朵,為了讓我回心轉意,你們還有什麼事不敢做?」
「陛下,就算我們處心積慮希望勸諫陛下收回成命,但是我們絕不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下手。」雲殘平穩直率地抬頭凝望鬼魅。
鬼魅微微瞇了瞇眼,臉上高深莫測的表情,讓風泉等人捉摸不透他是否相信他們的話。
「火羽、雷狂、電閃呢?」鬼魅突然轉移話題,問起另外三人。
風泉和雲殘、雪颯迅速交換一眼後,決定誠實以對。
「我們和他們有些事意見不合,他們離開後就沒有回來。」
鬼魅皮笑向不笑地盯著他們。「是嗎?沒回來嗎?」
他略挑高眉,半晌又道:「那他們現在是回來了。」
鬼魅說完沒多久,只見火羽、電閃、雷狂三人又是憤慨又是著急的奔進大廳,尤其是雷狂,人未到、聲已到,老遠就聽到他的咆哮聲。
「冥界那兩個小子太欺負人了,以為鬼王不在就這樣大搖大擺、目中無人的闖進鬼界,身邊還帶著一個弱不禁風的人類,這不是瞧扁人了嗎?」
他的抱怨數落,在進入大廳的那一瞬間全吞回肚內。
火羽、雷狂、電閃望著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立刻拜倒。「屬下參見陛下。」
火羽低垂著頭,嘴角卻不禁揚起一絲笑意,但當他抬起頭時,卻立即換上一副驚恐、喜悅的表情。
鬼魅緩緩地回過身,細長的眼此刻更是瞇成一條閃著刀刃般光芒的細縫盯著他們。
「你們剛才說什麼?」鬼魅聲如寒冰的問道。
雷狂低垂著頭,心中因鬼魅的表情而不安,但仍如先前套好的詞回答道:「屬下是在談論賀貝裡和安培的事。」
「他們帶著一個人類女子,像示威般地闖入咱們鬼界。」電閃在一旁接著說。
鬼魅臉色倏地一沉,緊繃的聲音透露出火爆。「人類女子?是誰?」
「屬下未曾親眼見過,但是根據目擊者描述,似乎是……」火羽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不安。
「是誰?說!」鬼魅的視線如火,刺得火羽覺得皮膚都要燃燒起來。
「江月然。」火羽忍著皮膚上的灼痛感,抬頭看他。
風泉一驚,連忙阻止火羽。「火羽,你並未親眼目睹,千萬不可亂說!」
火羽瞪著風泉道:「陛下所為何來,大家心知肚明,一定是冥界那些傢伙擄走陛下重視的人,否則他們示威的舉動又怎麼解釋?」
「這一切都只是猜測,陛下,千萬不可衝動!」風泉心驚膽戰地看著臉色愈加陰沉的鬼魅,忍不住道。
「什麼叫猜測!你別忘了當初見過江月然的人,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他們,不是他們幹的,難道是你!」火羽盯著風泉,譏笑地說。
「火羽!你別含血噴人,我會不會做那種事,你心裡有數。」風泉抿著嘴,回瞪火羽……
「不要吵了!」鬼魅冷冷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壓過爭吵中的音量。霎時,大廳一片沉寂。
他掃視過眼前六人,冷然地道:「我再說一次,我不再是鬼王,這個位置誰愛就拿去。現在,我正式脫離鬼界,我的所作所為,一概與你們無關。」
「陛下!」風泉一叫,鬼魅怒目一瞪,風泉立即像是被電擊般退倒在地。
「不要阻止我!」鬼魅厲聲叱道。「誰再說一句話,我就殺了誰。」
不是怕死,而是被鬼魅的威勢震懾住的六個人,誰都沒有再吭聲,直到鬼魅離開,那股無形的壓力才得以解除,眾人這才悄悄地吁了口氣。
火羽、電閃、雷狂三人眼見鬼魅離去,臉色卻是憂喜參半,心情十分複雜。
江月然的心情絕對沒有表面上的平靜,自從她清醒後到現在,她還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
望著封閉的四周,光滑的大理石牆柱,她知道自己是插翅難飛,更何況她在這裡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沒有法力的自己,似是籠中鳥、俎上肉,只有任人宰割了。
她曲起腿支著下顎,腦中紛擾的影像全是鬼魅。
那個自信滿滿、驕傲任性的戀人,在知道她失蹤後會怎麼樣?他要多久才找得到她?
輕笑一聲,她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是否找得到自己,只是懷疑他會破壞多少的東西罷了。
眼前亮光一閃,綁架她的罪魁禍首得意洋洋的出現在她面前。
江月然平平淡淡的看著火羽,沒有開口責罵,也沒有飽問哀求,就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一隅。
「你很安靜嘛,是害怕的不敢說話,還是不以為意的冷靜?」火羽雙手在胸前交握,不懷善意的睥睨著她。
江月然淡然地道:「你以為呢?」
火羽冷哼一聲,眼神泛起怨懟的色彩。「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很大膽。不過,如果你聽到陛下為你身陷重圍,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能這麼冷靜!」
江月然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如他所願的,她表面上的冷靜逐漸崩塌。
「你到底想說什麼?」
火羽滿意地看著江月然蒼白的神情,咧嘴諷笑道:「就像你聽到的一樣,鬼王現在為了你隻身闖入冥王的宮殿,至於結果嘛……」
江月然一聽到冥王的名號,一顆心早已沉到谷底,忍不住地支起身叫:「為什麼?你是鬼魅的忠實部屬,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火羽眸中射出精光,暴戾地吼:「為什麼?還不都是為了讓鬼王清醒!」
「你讓自己的君主身陷危難之中,就只是要讓他清醒?」江月然覺得血管中全都燃燒著憤怒,瞪視著火羽吼。
「對!我要藉著冥王之手讓陛下重回暗洞,幾百幾千年後,他就不會再記得你這個女人,到時,他也不會再說要退位!」火羽眼中散發著執著異常的光芒。
「只是為了我,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江月然握緊拳頭,咬著牙道。
「只是殺了你沒什麼用處,陛下仍會自死神手中搶回你的魂魄,為了斬斷陛下的情絲,只有讓他沉入黑淵,千百年的相隔,終會淡了他的心,就算你有天大的魅力,也挽不回陛下已淡漠的感情。」火羽知道鬼魅喜新厭舊的個性,十分有把握只要時間一久,鬼魅必定濃情轉淡。
「你錯了!」江月然直視他搖頭道。「只要他想要、他認定的東西,時間不會磨了他的執著。
火羽挑眉獰笑道:「也許。不過,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等陛下一進暗洞,我自會解決你。」
說罷,揚聲狂笑之後,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