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裡傳來陣陣的怒吼,高張的怒火簡直可以燒盡整片天空,這正是華瀲灩從船上回來後心情不好的吼叫聲,要不是怕被別人知道她華瀲灩真正的個性,她恐怕還會罵得更大聲、更難聽。
「什麼東西啊,簡直要氣死我了,混蛋,大混蛋!」罵了好幾個時辰,依舊不能消減她內心的怒氣。
生平第一次她被人貶得一文不值,開什麼玩笑,她是天下第一大才女、第一大神偷,更是名列天下三大美女之一,為什麼平白被人辱罵。
華瀲灩仍不停的罵,她大叫道:「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間有什麼東西我不知道的,竟敢罵我無知無識,下次不要讓我遇到,否則,我絕對給他一頓好打!」
「小姐,喝口茶吧。」華總管整個傍晚都在天香樓等華瀲灩,並沒有回華家,但想不到她一回來,整個人氣沖沖的,而且還劈哩啦啦地罵個不停,他只好先端一杯茶來給她消消氣。
她根本氣得沒法喝茶,「華總管,你聽我說,我還沒有說完呢,而且這個傢伙根本就不長眼,什麼叫又笨又蠢,我的武功這麼好,文才這麼棒,蠢笨的人可能像我這麼厲害嗎!我下次一定踢死他這混蛋。」
的確,如果說小姐蠢笨,那世間上就沒有聰明的人了,華總管點頭的回應道:「是啊,小姐、蠢笨的人怎麼可能像小姐你這樣文武雙全呢!」
華瀲灩得到總管的應和聲後,更是一古腦兒的把滿肚子的怨氣全部傾洩出來。她愈罵愈氣,氣到後來,又不自覺地加大音量。
「而且這個瞎眼的東西,我的臉蛋這麼美,身材這麼好,聲音這麼好聽,竟敢說我的容貌庸俗,我看他的英俊才庸俗吧,以為長得俊,就可以罵我的琴音難聽,氣死我了,這真是我人生最大的污辱,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他住在哪裡,否則偷光他的家產,讓他一輩子當個窮光蛋。」
「小姐,別氣了,再罵也解決不了事情。」華總管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華瀲灩便瞪大眼看著他,並認真的問:「華總管,你給我老實講,我的琴音是不是真的很難聽?」
華總管知道她是一時氣瘋了,但是竟有人說小姐的琴音難聽,那分明是找碴。
華總管說出肺腑之言,「小姐,你的琴音天下無雙,從來沒有人說過你的琴音難聽,連老爺在世時都讚賞得很,再說童謠不也誇讚,聽小姐彈一曲,比得道成仙更加快活嗎?」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雖然高興,但是被那個姓觀的混蛋所貶低的自尊心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補償。華瀲灩臉色雖然比較沒那麼生氣,但是一想到她在船上聽到觀銷紅說華家的事,又令她忍不住瞇起眼問:「華總管,我再問你,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告訴我,是不是近日有人到華家來找我?」
華總管呆了一會才說:「小姐,說有人找你也對,說沒有人找你也對,我也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所以想私下找人查清楚後,再向小姐稟報,倒是小姐你怎麼先知道了?」
「是不是有人說是我的未婚夫,要跟我成親來著?」華瀲艷立刻一臉橫眉豎目,似乎想跟人打架的樣子。
「未婚夫?」華總管露出呆愣的表情。小姐有未婚夫,這件事他倒是第一次聽說。「小姐,你有未婚夫嗎?為什麼我在華家這麼多年,連聽都沒聽說過呢?」
這下換華瀲灩不解,華家現在都是華總管在管事,如果連華總管都不曉得,那就代表根本沒這回事。
她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可是那個傢伙明明在船艙裡提起天下首富華家,我們華家是天下首富沒錯啊,難不成還有另一個天下首富華家嗎?不可能的呀,那一定是指我們華家。」
華瀲灩再看向華總管,更仔細的詢問道:「華總管,難道真的沒有人到華家自稱是我的未婚夫嗎?」
「小姐,這麼重大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對你說謊呢?確實沒有人自稱是你的未婚夫,但是……」
「但是什麼,你快說。」聽到有了眉目,華瀲灩急忙要他說清楚。
「但是前幾日的確來了一個奇怪的人,自稱是什麼公子派來的。」
華瀲灩啊的一聲,憤恨的道:「是不是姓觀?」
華總管才想那位公子的姓很少見,就被華瀲灩說出來,他不由得吃驚道:「怎麼我還沒說,小姐你就知道了,的確是一位觀公子派人來的。那個人先問老爺在不在,我說老爺早就死了,那個人先是吃驚,接著又問現在當家的是男是女,我回答是女的,那個人就問現在小姐人在哪裡。我看他問得太多,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企圖,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華家家大業大,我們總得防備,便敷衍他說小姐有病在身不能見客,然後他說觀公子以後會再來,結果留下拜帖就走了。」
「拜帖寫什麼?」
「拜帖是寫給老爺的,不過別人的拜帖通常是寫個名字就算了,這個觀公子的拜帖倒也奇怪,留了話。」
「留什麼話?」華瀲灩馬上接著問。
「小姐,他寫了四個字,我也搞不清楚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我看只有死去的老爺和觀公子本人才知道。」
「哪四個字?」
華總管回答,「四年之約。」
「這什麼意思?」華瀲灩皺眉深思。
華總管猛點頭,「不瞞小姐說,我覺得這個四年之約簡直是奇怪之至,老爺是在四年前過世的,若說跟這個觀公子有約的話,那不就是老爺要死之前的約定。但是想想,老爺那時患了怪病,每天躺在床上,怎麼可能出門與人有約?而且老爺如果真和人有約定,為什麼我在華家這麼多年,連聽都沒有聽過有個姓觀的人與老爺十分要好,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才沒向小姐稟報。」
華瀲灩低頭細思,接著拍桌大叫道:「我曉得了!」
「小姐,你想到什麼?難不成你早就知道觀公子這個人?老爺提到過他嗎?」
一提到那人她就滿肚子火,她大怒道:「誰那麼倒霉先前認識他,我是今天才識得,我想他一定是來騙婚的,仗著我爹不在了,死無對證,就想來詐騙我們華家的家財,華總管,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華總管老臉一頓,支支吾吾道:「說來也有可能,但是觀公子派人來,也沒說要娶小姐你,所以好像還不必替他安上詐婚的罪名,這也得等觀公子來了之後若有婚約再說嘍。」
華瀲灩漲紅臉,細心的思考。君子報仇,雖然三年不晚,但是她可沒有耐心真等三年那麼久,她立刻就要給姓觀的好看,既然他說他是她的未婚夫,那她就在家裡等著他自投羅網!
她立刻下定決心道:「我要回家。」
華總管瞪大眼,掏掏耳朵。這該不會是他一時幻聽吧?
「小姐,你說什麼?」他連聲音都有些發抖。
華瀲灩無奈的說:「我要回華家。」
華總管喜得眉開眼笑,大叫道:「感謝老爺保佑,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小姐,你終於想開,不當名妓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總算對得起老爺了,我今天晚上總算可以好好睡一覺。」
「等一下,華總管,你搞錯了,我又沒說我不當名妓,我只是說我要回華家,這跟當不當名妓沒有關係。」
華瀲灩的話,讓華總管的喜色凍結在臉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小姐你不是說要回家嗎?回家不就當不成名妓,你這番奇怪的話,難不成是尋我開心?」
她仔細的回答他,「華總管,我絕對沒有尋你開心,我的確要回家,但是我也不想放棄我名妓的身份,畢竟等我搞定了那傢伙後,我依然要回天香樓,沒有名妓身份當掩飾,我怎麼去偷東西啊。」
華總管傻了,小姐的想法怎麼這麼奇怪,她為什麼不偷東西就覺得全身不對勁呢?!「但是……但是……這……」
華瀲灩立刻制止他說下去,「沒什麼好這個那個的,反正若是再有人來,你就對他說我在生病。對了,姓觀的可能會來看我,只要他一訂好時間上門,你立刻通知我,我馬上回家,扮我的華家大小姐,然後……整死這個混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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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的別館十分老舊,然而幽靜的居所正是觀銷紅不想沾染俗事時最嚮往的地方,他這幾十天來特地隱瞞身份,不願接受地方官僚的拜見,就是為了來揚州辦一件個人的私事,但他希望不要待太久,因為京城裡還有一堆事要他忙。
僕役擦了擦冷汗,吞吞吐吐的道:「因為華家這麼說,所以我們只好回來,向觀公子你稟報。」
觀銷紅聽到這樣的回報,眉都皺了起來,心情瞬間變得不悅,「這是華家的小姐親口說的嗎?」
僕役又擦了汗,「我沒見到華小姐,是華家總管親口說的,他說小姐正在病著,所以若是有什麼婚約的話,請觀公子擇日去說明,他說他們過世的老爺並沒有留下口喻及信件,不能證明觀公子是華小姐的未婚夫,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十分為難,所以請觀公子一定要親自過去說明。」
「還要說明什麼?她以為我喜歡娶妻嗎?看來這個華小姐也是個頭腦不清楚的人。」觀銷紅不耐的揮手,「你去告訴華總管,就說我三日後必當登門拜訪,把整件事情理清,要他們等著我。」
僕役點頭,「是,觀公子,我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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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總管一接到那位僕役的口信,立刻寫了張字條,綁在華瀲灩的愛鷹獵殺的腿上。
「快去小姐那邊,看小姐要不要回家。」
下午,獵殺展翅回到華家,腳邊綁了華瀲灩的回信,她表示會馬上回家,計劃如何應付觀銷紅。
華總管看完信條後,立刻要僕役將華家打掃乾淨,準備三日後,迎接觀銷紅。
三日後,觀銷紅果然直接登門拜訪,由華總管小心翼翼的開門迎接。
因為觀銷紅曾見過華瀲灩,所以她為了探知他真正的來意,便躲在簾幕後偷聽華總管與他的談話。
觀銷紅進入大廳後二話不說,直道本意,「華總管,我閒話不多說。我與你家老爺有約定,他叫我四年後再到華家,若是你們華家現今的當家是男的,我就與他結為兄弟,若是是女的,我就與她成親,既知華家是小姐,那我就要迎娶她了。」
華總管請下人奉上清茶,接著說:「觀公子,你有所不知,四年前我家老爺病重,根本不可能出門,又怎麼可能與你有約。」
觀銷紅懶得廢話,「我知道你們會懷疑我來騙婚騙財,實際上,在四年前,你們老爺的確與我見過面,還和我相談甚歡,我輸給了他,自然對他的要求百依百順,於是他就與我訂下這個約定,偏又不說他有女兒還是兒子,還要我四年來不能查訪華家的那位究竟是少爺還是小姐。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願賭服輸,我就連這些條件都接受了。」
華總管有話直說,「觀公子,你說這些話我實在很難接受,相信臥病在床的小姐也是一樣的。」
「好,那你看看這個信物。這是你們家老爺給我的,他告訴我,四年後帶這個來就行了。」觀銷紅從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東西,華總管一看,驚得倒吸口氣,華瀲灩的臉上神色微變。
華總管恭敬的舉起那薄得像蟬翼的薄片,黑色之中還有點光芒,就如同星光一般,正是一套首飾。
「這是老爺送給夫人的傳家之寶,我已經許多年不見,老爺死後,也沒人知道他放到哪裡去,原來是在觀公子的身上。」
「那應該不必懷疑我是來騙婚騙財的吧?」觀銷紅冷冷的道。
華總管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這的確不像是來騙婚的,但他也得問清楚這個人,「未知觀公子府上哪裡,又在哪裡高就?」
觀銷紅知道他的心思,回答道:「華總管,我是誠心誠意來提親,但是我知道你有所疑問,這樣好了,我拿個東西給你看,請你不要說出去,否則我麻煩多矣。」
他再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按在手掌心,只有華總管一人可以看見,並在華總管耳邊說了幾句話。
華總管看到這個物件後,臉上的神色先是驚,再來是懼,然後又轉為喜,他立刻站了起來,向觀銷紅行了個禮,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觀公子,原來你是……是這樣的身份,當然是不可能向我們華家騙婚的,請恕華家多疑,願你大人有雅量不在意,我立刻要下人為你沏一杯上等的茶過來。」
觀銷紅搖了搖手,「不必了,華總管,我京城事務繁多,不便多留,希望華小姐快點病癒,我要盡快與她成親。言盡於此,告辭了。」
華總管立刻打躬作揖,「是,觀公子,我一定請小姐馬上嫁給你。你要走了,那我送你出去。」
華瀲灩看著這一幕,整張臉差點歪了,完全不敢相信,這在搞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華總管該不會是癡呆了吧,怎麼馬上變得這麼客氣?華總管送走了觀銷紅,急忙的走進來,見華瀲艷已經坐在太師椅上,他馬上來到她面前,「小姐,這門這麼好的親事再也不可能有了,你別當名妓,乖乖的回家來,我們立刻幫你辦喜事。」
她冷笑著說:「第一、我不想嫁人;第二、我覺得這個姓觀的很討厭;第三、華總管,你怎麼才和他說兩句話,臉上神色就全變了,而且你幹什麼巴結他,他可能是來騙婚的,你曉不曉得?」
華總管大聲道:「小姐,別說那麼任性的話,以觀……觀公子的身份怎麼可能會來騙婚?」「什麼身份,江南第一富豪?京城第一大少?還是什麼王爺、大將軍?」華瀲灩懶懶的說,誰管那個混蛋是什麼身份,反正叫她嫁給他,只有兩個字——免談。
華總管興奮的道:「都不是,但是也接近了。」
他又壓低聲音,像是怕被別人知道,「小姐,你知道他剛才給我看的是什麼嗎?是官印!觀公子就是當今的宰相觀銷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你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如意郎君?」
「宰相有什麼了不起,若非我是女兒身,早就進京趕考,狀元也必定是我,而我若當上狀元,再慢慢的往上升,遲早也輪到我當宰相。」
華總管嘴巴一闔一張,看來小姐一點也沒被這個宰相的名號嚇到,但是這是小姐條件最好的求婚者,怎麼能眼睜睜的放棄呢?他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姐,聽我的話,你一定要嫁,你再怎麼找也找不到這麼好的郎君了。」
忽然,華瀲灩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了,她那美麗清純又頑皮的笑像花綻放一樣,讓華總管看了這麼美的笑靨,一時之間忘了說話。
她晃著他的老手,「華總管,他剛剛是不是說他怕麻煩,要我們不能把他的身份洩露?」
「是啊,這要是一洩露出去,大家一定忙著去巴結他,他一定煩都煩死了。」
聽到他的話,華瀲灩很粗魯的拍著桌子,笑得更大聲了,「好,好得很!他剛才有沒有告訴你,他住在哪裡?」
華總管不解她的意思,只是有問必答的說:「當然有,他住在杏花街的銀花巷尾,還要我等小姐你病好一點就去找他,他馬上來提親。我對他謊稱小姐你生病,還說得膽戰心驚呢。」
他看她似乎笑得很不對勁,馬上住口,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小姐,你該不會想做什麼不應該做的事吧?」
華瀲灩比著自己,「我做不應該做的事?華總管,所謂井水不犯河水,人家既然招惹了我,我當然也要給他一點苦頭吃,這叫天理循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哈哈,觀銷紅啊觀銷紅,你敢罵我,我就叫人煩死。」聽說趙禮義這個王八蛋有個很醜的妹妹,縣太爺的女兒長得像章魚一樣,而這裡富商的女兒有好幾十個尚未出閣,可說是環肥燕瘦都有,哇哈哈,妙哉,妙哉啊!
華瀲灩笑得愉快,而華總管一聽她的口氣,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大亂,他趕緊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想要……想要散佈宰相來到揚州的消息吧?」
她笑道:「我不但要散佈觀銷紅是宰相,還要散佈他特地來揚州來娶妻!哈哈,我就等著看他這個混蛋忙得團團轉,看他怎麼面面俱到的不得罪任何人。」
花總管嚇得心跳差點停止,他非得阻止不可,「小姐,你若這麼鬧,那你的親事怎麼辦?」
想到可以整觀銷紅出王口怨氣,她就心滿意足,而且她對自己的婚事根本不在乎,於是她揮揮手,仍舊一臉笑,「我又不想嫁他,當然要給他暗中助力,讓他娶到揚州最醜的女人,哇!我的主意簡直是棒呆了,好,我立刻去散佈消息。」
好馬上站起來,「華總管,我先走了,若是觀銷紅來興師問罪,你不用怕那個混蛋,就叫他到天香樓來找我名妓華瀲灩。」
一聽到她這麼說,華總管簡直快暈了,若是讓觀公子知道小姐是名妓,還會娶她嗎?他緊張的道:「小姐,你不怕你的身份暴露嗎?」
「呵呵,我不怕,反正我若洩露出真正身份,他一定不會想娶我的,而且我要讓他知道,就是我華瀲灩整死他這個大混蛋!我走了,華總管,家裡的事就拜託你了。」
華總管急忙攔住她,不能再讓小姐這樣胡搞下去,「小姐,這件事千萬使不得,一定會造成天下大亂的,而且這是你最好的姻緣啊。」
「華總管,你錯了,你沒見過那姓觀的混蛋真正的本性,這傢伙根本爛到了極點,我若嫁他,才是我這一輩子不幸的根源,所以當然要踢走他。好了,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想嫁人時,自然會嫁。」
帶著笑靨,她高高興興的離去,只剩華總管一臉悲苦的頹然,想著這事若是鬧大了,不曉得要怎麼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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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早晨,只有幾聲鳥叫,觀銷紅起身洗臉,忽然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停下後,那人怯怯的輕喚著,「觀公子,你醒著嗎?」
觀銷紅打開房門,「有什麼事?」
僕役進門來,手上拿著一張紙,「今日小人出門時,看見滿街都貼滿了這個,小人不識字,不曉得上面寫什麼,但是上面畫了觀公子的畫像,小人覺得奇怪,於是趕緊帶回來給你看看。」觀銷紅眉頭微皺,「我的畫像?揚州見過我的人少之又少,怎麼可能會有人畫我的畫像,該不會是你看錯了吧?」
「我也以為是我看錯,但是這畫像之逼真,就像公子活生生出現在紙上,我才會把它帶回來。」
觀銷紅接過紙張,一攤開來看,臉色隨即變得十分難看。紙上畫的人千真萬確就是他,且還題了幾句話——
聖朝宰相觀銷紅,為尋美妻下揚州,若要見他並不難,杏花街上銀花尾。
「可惡,這究竟在搞什麼?快,帶我到街上去!」觀銷紅看了勃然大怒,氣憤的將紙丟在地上,是誰的惡作劇,他原本就是微服下江南,被人這麼一聲張,只怕麻煩都接不完。
僕役帶著他到街上去,只見滿街都是他的畫像,連題詩都一模一樣。
他氣極了,這個人若是讓他捉到,他一定剝下他的皮。
他轉向僕役,「快,我們立刻換住的地方,回去帶著隨身的重要物品馬上就走。」
觀銷紅回到別館,別館前已經站滿了人,縣官首先迎上來,「觀大人,你近日來訪揚州,卑職竟未遠迎,請大人海涵。」
「是啊,觀大人,我們不知你前來揚州,請你千萬要恕罪。」
「觀大人,我乃小小生意人趙尊天,請你一定要到寒舍住幾天。」
觀銷紅臉色轉青,又不能當場對這些要討好他的人發作,不過他那一張俊臉已經氣得快爆了。
而華瀲灩也擠在人群之中看熱鬧,而且愈看愈是高興。但她嫌事情還鬧得不夠大,靈機一動,慢慢移動腳步,走到觀銷紅面前,故意高聲道:「觀大人,揚州天下聞名的就是美女,我一介名妓的庸俗美色自然引不起大人的興趣,但是這裡的眾位大人皆有女兒及妹子,我先預祝大人美眷得抱,一償下揚州尋妻之願。」
所有的富商,官員全都面面相覷,畢竟若是自己的女兒或是妹子能嫁給當朝宰相,自己以後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所以在這裡有尚未出嫁的妹子及女兒的人都是敵手。
觀銷紅那像噴火似的目光移向華瀲灩,像要殺了她似的直逼視她!可她不但神色自若,而且笑得十分端莊,連眼睛都在發亮,美麗清純的笑容足可讓萬人沉醉,只可惜現在觀銷紅正在氣頭上!根本沒心情欣賞。
華瀲灩微微的行禮,「觀大人,你有這麼多客人,必定要一一招待,請恕我先行離開,失陪了。」
看著她的背影,觀銷紅氣得咬牙切齒,偏偏又不能當場破口大罵,因為她的祝福之語完全合情合理,若他發怒,會顯得是他不近人情,所以他即使氣得要命,也只能把怒氣往肚子裡吞。
而華瀲灩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開心的低語道:「說我又笨又蠢,那被我這個又笨又蠢的傢伙整了,不就是更呆更笨?哈哈!觀銷紅,你放心我還要你更慘,等我一口怨氣抒發後才算完,我會讓你知道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你惹毛我,我就讓你倒十八輩子的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