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到晚上,葉夫人一直心情不定、忐忑不安,她不安的原因就是因為擺攤子的事,這丟官印的事不能傳出去,也不能做得明目張膽,所以只能暗暗進行,但是她這一輩子出門的機會少之又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擺攤子。
到了晚上,她實在再也受不了這種不安,於是來到雲若仙的房裡,只見雲若仙正拿著骰子自己跟自己賭,好像在練習技巧。
她一生從未賭過,也不曾看人賭過,真的看到了,也只煩惱擺攤子的事,倒不在乎雲若仙有沒有招呼她。
而雲若仙看到她來,笑開了臉,急著自誇,「葉夫人,我覺得我今日好像可以打倒一千人一樣,手氣順得不得了。」
她坐在椅子上看雲若仙。
雲若仙一邊賭骰子,一邊問:「葉夫人,我剛來到京城,不知道哪裡是最熱鬧的夜集地方,你知道嗎?」
葉夫人完全不曉得,她極少外出,根本不知道,「我不曉得。」
「喔,沒關係,我們等會出去問就行了,那你有沒有衣服可以換?」
「衣服?」葉夫人感到納悶。
「當然,你總不能穿著這一身華麗名貴的衣衫出去,你沒有對不對?我早想到了,所幸我的包袱裡還有幾件我以前家裡穿的男裝衣物。」
「男裝?」葉夫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雲若仙在床底左搜右搜,搜出了衣服,「這一件青色的給你穿,棕的給我穿,葉夫人你快穿上,我們等會就要偷偷溜出去了。」
拿起青色的男裝,葉夫人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做這麼驚世駭俗的事,她還在呆怔時,雲若仙早已穿上那件棕色寬大的牧童裝,回過頭來看著她,「葉夫人,不對,我不能這樣叫你,這樣會洩底,人家就會知道你是女的,對了,以後在外面我便叫你阿葉,這樣就不會洩底了。」
阿葉?葉夫人從沒聽過這麼土的小名,但她為了官印,一咬牙就換上了男裝。
雲若仙替她整整頭髮,調整一下衣物,看了一下,又摸一下她的臉,她嚇了一跳,雲若仙改口喚她,「阿葉,幸好你看起來很年輕,就算沒長鬍子,也只像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再加上晚上較昏暗,應該不會被看得很清楚,這樣大概不會被人發現。」她拍拍手,「走吧,阿葉,我們得趕快去擺攤,才不會被人占走位置。」
拉著葉夫人的手,雲若仙打開門,看看外面沒人,趕忙偷偷的溜出了王府。
她帶著葉夫人這一溜,以為根本沒有人發現,卻沒看到在陰暗側門邊的白衣人,正輕輕的搖扇微笑,那雙眼睛勾魂攝魄的綻出亮光,心情似乎非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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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夫人這一輩子從沒看過這種令人眼花撩亂的狀況,無數的人從她身邊經過,有逛街的也有賣東西的人,這是個又吵又熱的地方,她真的愣呆了,根本無法想像世間會有這樣的一個地方,若不是雲若仙牽著她,她們可能早被人潮衝散。
雲若仙左看右看,終於看到一個熱鬧地方的小角落,大叫道:「有了,就在這裡擺攤子。」
雲若仙才擺上攤子,便把自己預先寫好的布條綁上,那上頭寫的內容十分誇張,葉夫人看了吃驚不已,那上面寫的是,
天下第一賭,
一局一兩銀,
若能令我敗,
萬兩銀奉送。
「一萬兩銀子?」葉夫人驚訝道,這未免也太多了吧。
雲若仙卻嘻嘻笑起來,而且十分得意自己這個招財的布條跟方法,「對啊,這樣才能招攬客人,賠率是一比一萬,大家一定都會來賭的,況且我穩勝不敗,不會賠錢的,安啦,別那副臉,今晚我一定賺一堆銀子回家,等會你幫我抬回去時,可能會很累喔,對了,注意要幫我收錢,別讓客人白玩。」
雲若仙這布條一綁出來,逛市集的人全都睜大眼睛,一萬兩銀子?誰也沒聽過這種事,大家紛紛圍著攤子,但深恐是騙人的,沒有人敢賭。
雲若仙大聲吼道:「喂,你們這些不賭的,圍著我的攤子誰敢來賭啊!去去去。」
有個壯壯的年輕人比著她的布條問:「這以一賠萬,究竟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天下第一賭豈有說謊的道理。」
但那壯壯的年輕人打量擺攤的雲若仙跟葉夫人一眼後,看她們穿著布衣,一副貧苦相,忍不住說:「你說你要賠一萬兩,但看你們打扮普通,會不會是騙我們啊?」
這人是對著葉夫人說的,葉夫人嚇了一跳,除了丈夫跟浪破天之外,她不曾與男人接近,嚇得臉色微變。
雲若仙看她嚇著,急忙擠到她的面前,為她擋去年輕人的接近,沒好氣的開口,「喂,這位大爺,我就是厭倦穿綾羅綢緞,所以才穿這身青衫布衣來市集晃晃,我就是要顯現我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你要是怕上當,喏,你看這是什麼東西,看了之後絕不會說我是騙人的。」
雲若仙從口袋掏出一疊銀票,那是她全部的家當,一張就是一萬兩,她拿在眾人面前晃了一下,還開口道:「這都是吉祥銀莊的票子,絕對不唬人,絕對讓你們拿到銀票的人都可以領到銀子,信了吧!而且我這兒有一疊喔。」
吉祥銀莊是全國最大的銀莊,招牌老,信用好,大家都知道拿它的銀票是穩妥當的,再看雲若仙手上的銀票有一疊,照理說不可能是唬人的,那年輕人不禁整張臉都煥發起來,他還沒說話,一個腆著肚子的老人就擠到前面來,缺了兩顆牙的他貪錢的笑說:「我賭我賭!我先來先賭。」
「賭一把是一兩喔,老伯!」
「我只缺兩文錢就是一兩,行不行?」
雲若仙拍著胸脯允諾,「行,為什麼不行,你是我開張後第一個客人,我給你打個折,算是大家見財大喜,不過銀子先拿來,以免你跑了。」
老人笑了起來,覺得她說話太過好笑,「我這麼老,又跑不過你們年輕人,若是我能勝了這一把,便要拿來給我女兒辦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老人這句風風光光是用十分誇張的語氣說,周圍的人全都笑了起來,而葉夫人也感染到這種氣息,開心的笑了,她只覺得人都好可愛,雖然大家萍水相逢,她一個人也不認識,但是這種緣份挺難得的。
「好,有志氣。」雲若仙拿起骰子交給老人,「你老先賭!」
老人投出的點數不高,雲若仙當然隨便玩就勝了,他垂頭喪氣的把銀子拿出。
雲若仙笑道:「你是我第一個客人,況且你老要辦喜事,我怎麼可能會真的跟你拿銀子,老伯,你的銀子我不要了,我再奉送你一兩銀子,算是禮金,祝你女兒早生富貴子,個個中狀元。」
老人笑得闔不攏嘴,「小伙子,好,你的嘴真甜,那我女兒的喜酒一定請你一份。」
「好啊,不過老伯我要做生意,請你讓讓,改天一定讓你請。」雲若仙笑得很燦爛,很快就融洽的跟人群打成一片,老人也笑著讓開。
於是葉夫人就在旁邊收錢,輪著來賭的人似乎無窮無盡,光是收銀子她就收不完,在行賭之時,雲若仙都會隨意跟人聊天,有些人說要拿一萬兩做生意,有些人說要娶新娘,有些人想去遊山玩水,也有些人是要買豬買牛,葉夫人從來不知道人有那麼多不同的面貌、不同的心情,還有不同的理想及抱負。
雖然她收錢收得很累,而且人群圍著攤子密不通風,讓她流了滿身汗,她依然很高興,她猜想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流過這麼多的汗,但是她是第一次感覺到人的可愛及不平凡之處。
她不由自主的跟大家一起歡笑,一起看著賭局而驚歎,也跟著大家一起談論一些事,她才知道過去自己處在一個多麼封閉的世界裡。
她們擺攤子擺到半夜,人還是輪不完,雲若仙出口喊停道:「各位阿哥、阿嫂、阿姊、阿叔、阿伯及阿嬸,我實在累了,下次我還會來,有興趣想勝這一萬兩銀子的人儘管再來找我,而有興趣想打敗我這天下第一賭的人我更歡迎,今日就到此為止,下次請早,抱歉了,各位。」
人群歉吁離去,雲若仙叫住了賣冰鎮酸梅茶的小販,端來了兩碗茶,一碗遞給葉夫人,一碗給自己,「累死了喔,小葉,不過很好玩是吧?」
葉夫人忍不住點了頭,她的心情很雀躍,本來丈夫死後,她來到王府為浪破天理家,生活過得很平靜嚴肅,也覺得人生本該如一攤死水,但是今天她的心情很興奮,跟往常任何一日都不一樣,她覺得自己好像觸著了什麼似的,也發現生活其實可以過得很不一樣,正這麼想著時,有人走了過來。
「我要跟你賭一把,天下第一賭。」
「喂,我收攤了,不賭了啊!」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她明明累得要死,還在煩人,頓了一下才發覺這個聲音有點熟的感覺。
葉夫人吃了一驚,這個聲音她很熟,一抬頭只見浪破天一身白衣,輕搖扇子,笑容很不正經,她從沒看過這一面的他,他在她面前都是一副穩重冰冷的樣子,在女婢、傭人面前也都擺出王爺的官架子,這一面的他簡直像她不認識的人一樣。
雲若仙不知葉夫人的吃驚,對她而言,從她認識他開始,他就是這副奸詐欠人揍的嘴臉。
「煩死人了你,我收攤了,你少來惹我,等一下我揍你喔!」她冷哼道,自從知道他只是在設計她,她對他的好感便急速減少,不對,是她對他本來沒好感,現在更是討厭得要死。
「你的茶很好喝,分我喝一口好不好?」
「不要,這才幾文錢,你堂堂大王爺不會自己花銀子買。」雲若仙死都不肯,這王爺幹什麼這麼小氣,難道連碗茶都買不起嗎?
浪破天搖搖扇,頭靠了過去,「你天下第一名妓雲若仙喝過的茶才好喝,其餘的我又不想喝。」
「噁心死了你,走開一點,熱死人了,小心我拿碗公砸你。」
浪破天硬是擠著她,像全然沒認出葉夫人,讓葉夫人一顆忐忑,不知會不會被認出的心安了下來,若是她一個長輩被晚輩認出竟穿著男裝,半夜在市集擺攤,那她的面子要往哪裡擺?但回神一想,絕對沒有任何人會想到她葉夫人會改扮男裝出來擺攤子,連她自己在前一天都絕不會有這種想法,更何況是浪破天。
浪破天一直挨著雲若仙搶茶喝,最後她那一碗茶都被他喝光了,她發怒,他就攬住她,在她耳邊說些不正經的話,害得她又臉紅起來,暗自慶幸人都散了,她推開他怒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聽見人家說有一個天下第一賭在此擺攤子,本來想替娘子你這個賭仙去砸了他的招牌,想不到原來天下第一賭就是賭仙你。」浪破天輕搖扇子,「不過沒經過相公同意,就敢出來拋頭露面,娘子,你的膽子不小啊,就算要做這種事,也得找個男人來扛銀子才行,而且沒有相公照顧你,萬一你吃了暗虧怎麼辦?」
「誰是你娘子,你少臭美,而且要抬銀子你沒看到我有小葉。」雲若仙指著葉夫人。
葉夫人急得手心冒汗,深恐被浪破天認出。
想不到浪破天只看了她一眼,不太在乎,像是他一顆心都在雲若仙身上,他不冷不熱的說:「我看你這新交的朋友力氣比我還小,還是我幫你抬銀子比較穩當,而且這麼好玩的事不找我,我會無聊至死。」
「你穿得一身漂亮的白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做生意的,誰敢過來賭啊。」
「那下一次來市集我也要換裝打扮,況且有我陪著你,引出錢出入,你叫他把官印交出來後,我就可以立刻分辨他拿的是不是我的官印。」
雲若仙驚訝他的料事如神,「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擺攤子就是要引出錢出入?」
浪破天搖扇輕笑,笑容十分輕鬆,像這是十分容易就想出來的事,「這是引出錢出入最快的法子,我當初也有想過,不過礙於沒有人可以賭勝每一把,我這法子想了等於白想,現在有了你,這個法子一定奏效。」
葉夫人也暗暗驚訝於他的神機妙算,只是不能說出口。
最後浪破天幫她們抬起滿袋的銀子,不讓葉夫人抬這重量可能會壓垮她的布袋,「夠了,別再閒扯,走,我帶你們回王府,走後門,我以前偷跑出去玩時,時常走一條小道,連我舅母也不知道。」
葉夫人更是吃驚,原來浪破天常常偷跑出去玩,她卻完全不曉得,她現在看他的眼光與以前完全不相同,她這才知道,也許自己從來不曾真正的瞭解他,以往她所認為的他,也許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浪破天像是感知到她的吃驚,向她望去一眼,眼神像是把她當成平常的朋友,笑說起自己家裡的事,「我舅母是個嚴肅又了不起的人,我若做出輕率舉動,她必定會認為是不是她的教育有所偏差,我不願意她這麼想,所以在她面前只得裝假,但是舉動是裝假,我對她的尊敬跟敬愛是一點也不假。」
葉夫人不知要感動,還是要覺得難受,破天竟為了她,而隱藏自己的本性,只為了要讓她開心。浪破天抬起布袋,也不再說什麼就一徑往前走,一邊還笑喊道:「喂,娘子,跟上來啊,走丟了,銀子是會被我私吞的喔。」
雲若仙豈肯放棄自己的銀子,她立刻跟上去,而葉夫人也回過神跟上去。
這一夜他們走了一條很奇怪的小路繞進王府,那條小路果然很隱密,沒有人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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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市每三天就有一次,自從有了第一次擺攤成功的經驗,他們每次都偷溜出王府到京城最熱鬧的市集擺攤子,而天下第一賭的名號也愈傳愈大,幾乎成為市集裡的傳奇,排隊要與雲若仙一賭的人,簡直是市集裡總人數的一半,而她未曾輸過一次,只是賭得手酸。
浪破天果然如他所言,每次都改裝與她們一起出來,他的裝扮與雲若仙差不多,偶爾會牽她的手戲弄她,她雖每次都氣得大叫,其實心裡挺高興他的陪伴,和葉夫人三人擺攤子擺得不亦樂乎。
在這段期間,葉夫人愈來愈覺得其實浪破天很喜歡雲若仙,他總在她面前露出最坦誠的一面,她忍不住懷疑當初會發現他與雲若仙在床上的事,是他故意做給她看的,而雲若仙會到她身邊也是他的計謀,好讓她與雲若仙熟識,讓她去正視雲若仙的優點,這一來他若真想跟雲若仙成親,她就會點頭同意。
每次一想到這裡,她就會感到不忍心,畢竟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自小就十分喜歡浪破天,若是他另娶他人,死心眼又認真的女兒會有多難過?她一想到這兒就無法再想下去了。
而天下第一賭的名聲雖大,錢出入卻依然消息渺茫,一直沒有出現過,雲若仙認為都已這麼有名氣,錢出入卻未曾出現,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不禁為他憂心起來,而葉夫人聽到她的推斷,也忍不住為官印丟了的下落著急。
但是浪破天卻一直很鎮定,似乎官印只是小事,並不需要如此著急,他甚至還說:「急事緩辦,才不會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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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市集再次熱熱鬧鬧展開,天下第一賭的攤位前排滿了人,擠得每個人摩肩擦踵,而排隊等著與雲若仙賭一把的人更是個個熱汗淋漓,若不是為了賭一把可能會拿到一萬兩,恐怕沒人願意在熱天裡排隊。
突然,人群裡傳來一陣吵鬧聲,而且聲音愈來愈大,大到連坐在攤位上與客人賭一把的雲若仙都聽到了,她放下手中的骰子,完全沒感覺自己已經很習慣依賴浪破天的看向他,像是希望他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浪破天今日頭戴一頂破帽,遮掩住他勾魂攝魄的眼睛跟英俊的容貌,還故意在臉上染上沙土,貼上兩撇鬍子,更讓別人認不出他,而他身上一襲舊的布衣,打扮十分貧乏,一看就讓人推斷他可能是貧苦人家出身,相信即使是王府的婢奴下人當面看到他,也認不出他就是玉樹臨風、深受皇上寵信的當今正德王爺。
他回應她的視線輕問:「要不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雲若仙點點頭,「反正賭得有點累,也沒有什麼好玩的,不如就去看看,而且在我的地盤鬧事也太大膽。」
他們才剛說完,鬧事的聲音變得更大,甚至傳來鬥毆聲,看來已經有人開始動手動腳的打起來,雲若仙三人過去看時,正是吵得最激烈的時候。
「你敢叫人打我?你知道不知道我舅舅是誰?」
「叫人打你又怎樣?你舅舅有什麼了不起,難不成會比我表哥的地位大嗎?笑話,你以為你舅舅是天皇老子嗎?」
一個驕蠻的女音蠻橫、欺凌人的傳出,葉夫人肩膀一陣抖動,這個聲音她太熟了,絕對不可能會聽錯,明明是葉琳琳的聲音,但是葉琳琳在她面前從來沒有用這種語調訓斥過下人,更別說是不相識的人。
她立刻推開人群,但是浪破天卻擠在她面前,不讓她看,她用力推開他,見到了從沒有見過的女兒的另一面。
葉琳琳打扮的花枝招展,穿了一件華麗的暗紅色衣衫,襯得她十分美艷,她就站在人群中央,陪侍在她身邊的有一群奴僕,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只是那些人對她滿臉奉承,對其餘平民卻擺出倨傲的臉色,而一個身穿布衣的年輕人被推倒在地,他的臉上掛了彩,一片紅腫,似乎被打得不輕。
「我舅舅是這裡的總捕頭,你得罪了我有得看,況且我們安安份份的排隊,像你這樣插隊根本就是……就是不對。」年輕人指責道。
葉琳琳嗤之以鼻的笑出聲,一臉蔑視,「你舅舅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捕頭,你也敢對我無禮,你知道我表哥是什麼人嗎?我表哥是當今深受皇上寵信的正德王爺,你這個小小的捕頭的家屬也敢對我大呼小叫,我插個隊又怎樣,要你的命都沒問題,你給我小心一點,小心你明早人頭不保。」
她一說出來歷,周圍起了騷動,正德王爺的表妹?正德王爺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誰敢得罪,就算他不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憑著王爺這個頭銜,也沒有人願意去招惹王爺的親屬。
人群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那個被打的年輕人更是滿臉惶恐,完全沒想到自己得罪的是這麼有來頭的,他在驚怕之下,飛奔逃走。
葉琳琳冷笑幾聲,對群眾斥道:「看什麼看,小心我叫我表哥砍你們的頭,讓開,我要排第一個,我要知道天下第一賭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這麼有名。」
旁邊的奴僕陪著笑臉:「舅小姐,我告訴你這個市集好玩果然不假吧,只不過不識相的人太多。」
葉琳琳點頭稱許那個奴僕,「不錯,的確是不錯,只不過我還得看天下第一賭好不好玩呢!」她施下恩惠道:「若是讓我當上王爺夫人,你們這一班人我更會好好的照顧。」
「多謝舅小姐,不,應該是未來的王爺夫人。」
「對,憑舅小姐的美貌,一定可以將王爺手到擒來。」
「說得好,憑舅小姐的手段,王爺只怕會化在舅小姐的手裡。」周圍的奴僕不斷的說好話來討好她。
葉琳琳開心的笑了,「說得好,只要倚賴我娘幫忙,她一定會向表哥施加壓力,我表哥一向敬重我娘,最後他一定會娶我,而雲若仙那個妓女,哼,等我當上了夫人,我第一個要趕出去的人便是她,還要讓她很難看的被丟出王府,才能消我一肚子的怨氣。」
旁邊的奴僕巴結的附和,「只要我們動動腦筋,雲若仙那個妓女就會像王爺以前的侍妾一樣,一個個含冤莫白,不知所以的被我們趕出去。」
「是啊是啊,我們來耍個手段,以舅夫人嚴正的性子,她一定會把那個妓女趕出王府。」
另一個奴僕更巴結的說:「舅小姐一定是王爺的夫人,這大家都知道,雲若仙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揚州的妓女,她身上哪個地方及得上舅小姐的一根寒毛。」
葉琳琳得意的大笑,「說得好、說得好!」
葉夫人的身子微微顫抖,往後踉蹌了一下,站在她身後的浪破天輕輕扶住她,但她完全沒感覺,只覺得天旋地轉,她的女兒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那自己以前趕出去的那些破天的侍妾,她那時的責罵跟鞭打,都是大大的錯了,沒想到她竟然錯得那麼離譜,那些侍妾哭泣的臉好像猶在眼前,她真是愧疚至極。
浪破天看向雲若仙,她沒有發覺到葉夫人的心情與震驚,因為從她一見到葉琳琳開始,葉琳琳就一直是這麼討人厭又愛欺壓人,她並不知道葉琳琳在母親面前是完全不同的一張臉,隨即她想到浪破天曾提過他表妹在葉夫人面前都會做假的事,所以才要求她到葉夫人身邊,她忽然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同情的看向葉夫人,心知她一定受到極大的打擊。
而葉夫人的臉色很蒼白,像死人一樣,浪破天一直扶住她,看情況不對勁,立刻小聲交代雲若仙,「你出去處理,小心一點,別讓琳琳認出你,你就說今日不擺攤了,我看小葉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們先走吧!」
雲若仙也看出情況的確很糟,葉夫人好像快要暈過去了,她站出去,因為怕葉琳琳認出她,所以把她的牧童帽弄得更低,幾乎蓋住了眼睛,並且啞著聲音道:「各位阿伯、阿叔、阿哥、阿嬸,天下第一賭我今日擺攤就到此為止,請各位下次請早,有興趣賺一萬兩銀子跟踢館的盡量來,我天下第一賭絕對歡迎。」
人群興起了騷動跟惋惜聲,但音量最大的竟是喝罵聲,只見葉琳琳當場走了出來,她那身艷麗的紅衣十分刺目,「你明明知道我在排隊,而且已經排到第一個,你才說你不擺攤子了,你是明著給我難看嗎?天下第一賭!」
眾人愕然,喧嘩聲平靜了下來,四周變得十分安靜,大家都小聲喘息著,其實人群裡有不少人都是重複來賭的,與天下第一賭的聊天都讓他們很喜歡雲若仙,所以他們既怕她出事,偏偏自己又無能為力,只能留下來看等會會發生什麼事。
而大家心裡都知道,王爺表妹這件事若處理得不好,恐怕會連命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