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輝照在美輪美奐的閣樓上,冷齊言微笑的看著古玉箏。
只見後者秀眉微蹙地瞪視一張白紙。
「怎樣,畫了一天,畫好了沒?」
「不畫了,冷大哥太難畫了!」
冷齊言失笑這個小傢伙明明自己畫不出來還把這筆帳一古腦兒全算在他頭上。
「都怪冷大哥啦!誰叫你長得太好看,好看得我畫不出來,真是起煞人也!」她噘嘴說。
冷齊言對她的蠻不講理也不去理會她,就只是面對去璀璨的夕陽靜靜佇立。
「你生氣了嗎?」
冷齊言搖頭,「冷大哥在想事情。」
「想什麼?」她好奇問。
想你的身世之謎。冷齊言沒說出口,只道:「冷大哥傷勢快全好了,我們也快離開四絕山莊了。」
古玉箏呼晃晃頭道:「冷大哥,你覺得奇不奇怪,那一天應門的老婆婆——那個對你出言不遜的老婆婆杏姑,我們在這裡算來也有半個月了,這四絕山莊家僕並不會很多,見來見去都是熟面孔,但為何獨獨不見那位杏姑?」
「就是那個叫你夫人,讓你嚇了一大跳的老婦對不對?」冷齊言回想道。
「嗯!沒錯。」古玉箏點頭。
冷齊言見狀欣喜若狂,杏姑是條大線索,瞧她那日見到古玉箏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她必定對古玉箏身世之謎的內幕知之甚祥。
「好妹子,若不是你提醒我,冷大哥還如墜五里迷霧之中,尋不著前方之路。」他高興道。
古玉箏霎時窘紅了臉,「我早就說過了嘛!我非常絕頂聰明。」忍不住再度為自己自吹自擂。
「親妹子、好妹子,你的確是絕頂聰明!」冷齊言又是笑又是嚷的,還把古玉箏抱起來繞圈圈。
歡笑聲中,古玉箏拍拍冷齊言的肩,「冷大哥,你找杏姑做什麼?要罵她那天對你無禮的事嗎?我看她年紀那麼老,你就別和她計較。」
古玉箏腳一踏至地面,冷齊言急忙拉著她的小手,「冷大哥有些事要問她,不是要找她麻煩,走,我們快去找她。」
少頃,兩條人影匆匆地下了閣樓,行至廳堂,古玉箏叫住個丫環。
「喂!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個很老的婆婆,她的名字叫杏姑,她人在哪裡?」古玉箏問。
「我我不知道。」丫環臉色發白,「我要趕緊去做事,不然夫人會罵我。」
丫環急急踏步出去,古玉箏奇道:「我又不是要打她、罵她,她走得像我要咬她似的,馬上不見人影,四絕山莊的人真是怪異!」
接二連三問了三、四個丫環,每個人的表現都是如此這般,古玉箏連連大呼奇哉!
「好妹子,別大聲嚷嚷,乖乖閉上嘴巴,冷大哥有話跟你說。」冷齊言掩住她的嘴巴道。
等古玉箏用力點頭,冷齊言才放手。「玉箏,四絕山莊的下人們好像早被吩咐過不許對我們透露杏姑身在何方,你覺如何?」
「欲蓋彌彰!」她一語道破。
古玉箏這簡短的一句話令冷齊言點頭稱是,欣喜揉揉她的額發,「聰明!」隨即低下頭沉思,「玉箏,你覺得杏姑可能在哪裡?」
「四絕山莊我都走遍了,可是有個地方鎖了起來,不知她會不會在那裡?」
「你是說西廂?」冷齊言搖頭,「依我的猜想,這個可能性低微,西廂除了林莊主能進去之外,其餘人等林莊主是一律嚴禁,所以似乎不大可能。」
古玉箏苦惱的轉動腦筋,最後終於放棄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冷齊言尋思一會,「你覺得是林莊主還是林夫人把杏姑藏起來了?」
「我看林莊主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雖然愛用惡狠狠的眼光嚇退我,但是他看起來挺正派的,應該不會做這種事。」
接著她語氣一轉,嫌惡道:「倒是那個林夫人,我瞧著她,心裡就是老大不舒服,討厭我就說嘛!表面對我親熱又慈祥,背地裡偷偷拿眼珠子瞪我,以為我是傻瓜看不出來,我猜一定是林夫人把杏姑藏起來!」
「四絕山莊,你覺得僕人尊敬莊主還是夫人?」
「當然是莊主!我無意間聽到丫環們談話,她們私下談論莊主,語氣很是恭敬,對那個林夫人就有些怨憤之詞。」
「沒錯,那我們就說莊主要找杏姑,丫環們就會乖乖說出杏姑在哪!」冷齊言打定主意道。
古玉箏喜道:「冷大哥,你好聰明,我現在開始覺得你跟我一樣絕頂聰明!」
冷齊言忍住爆笑的衝動,狀甚謙虛道:「不敢,我可及不上你一半的聰明。」
古玉箏滿意的點頭,「冷大哥,總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曉自己及不上我,誰教我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
她那副自誇自讚,得意非凡的模樣令冷齊言心裡暗自好笑。
眼前柴房破落似乎隨時都會倒塌,古玉箏猶疑問道:「冷大哥,為什麼林夫人要把杏姑關在這個破地方?」
冷齊言搖頭,「這個問題就只有問杏姑了。」
「我看林夫人心裡一定很討厭杏姑,瞧她那天對杏姑又打又罵的不對,她如果很討厭杏姑,為什麼不把杏姑趕出四絕山莊,還留她住在這裡?」
冷齊言搖了搖門,試探鎖得緊不緊,「這些疑點就只有問杏姑這個當事人了。」他皺起眉頭,「這門鎖得可真緊,我們又沒鎖匙,看來」
古玉箏推開他,逕自站在門前,未幾,門就被她推開。
「你會仙法嗎?怎麼眼睛眨一下,你就把門打開了?」冷齊言一臉的不敢置信。
古玉箏見他一臉訝異,不禁好奇道:「不是每個人都會開鎖嗎?這有什麼好希罕奇怪的,我弟弟都比我還會這項伎倆!這招還是我用兩個燒餅向我弟弟換來的,要不然他死都不教我。」
「你弟弟會開鎖?」冷齊言的眼神充滿懷疑。
古玉箏不解的看他懷疑的臉色,「難道你不會嗎?我弟弟還曾到皇宮磨練自己的技巧,他說皇宮的重重大鎖真是笑斷別人大牙,就算他只有七歲,隨隨便便就能夠打開。」
「皇宮!?」冷齊言吃驚的看她,不相信她剛才所說的話。
「不談皇宮,就連江南首富的陳家,他都去過,還摸出個夜明珠送我,我嫌那粒夜明珠太大,掛在衣衫上難看得緊,就把它送給一個很可憐的佝僂老爺爺,那位老爺爺倒也好玩,回送一粒玻璃球,你看。」
她從衣衫掏出個拇指大小的水晶珠子,珠子圓滑的表面上還刻了一個「獵」字。
冷齊言一看到這粒玻璃珠,立即臉色發白,他凝神道:「那個老爺爺長得什麼樣子?」
古玉箏回想道:「長得矮矮小小,滿頭都是白髮,最奇怪的是他衣帶刻了一個骷髏頭,冷大哥,你說怪不怪異?」
冷齊言捉緊她的肩頭,神情凝重道:「他有沒有對你說些什麼?」
「有啊!他說人心險惡,對人不可太好之類的,我告訴他,像我對你好是因為我看你很可憐,絕不是我要對你使什麼壞心眼,結果你猜他怎地?」
天啊!古玉箏竟然可憐江湖三煞的老大獵鬼頭陰獵首,還義正詞嚴的反駁他的話,冷齊言手心冒出冷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吊著,顫聲道:「他怎地?」
「他哈哈大笑,說他第一次碰到不怕他的人,還說我的心地好,又沒有什麼心機,以後恐怕要吃不少虧了。」古玉箏轉動著手掌裡的珠子,又道:「他說若是我以後吃了大虧就到陰風谷去找他,或者找紅衣女子及書生,拿著這粒珠子,不論事情如何難辦,他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聽到這,冷齊言鬆解下來,不由得相信傻人真的有傻福,古玉箏莫名其妙地有了江湖三煞當靠山,以後江湖上任誰也不敢欺負她了。
古玉箏笑望著他,「他還說除了玉面童子之外,他第二個交的朋友就是我,冷大哥,那位老爺爺的話真奇怪,他長得又不是很兇猛可恨,怎麼會有人怕他?」
冷齊言回答:「那位老爺爺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老前輩,行事極是凶狠殘酷,所以武林中人對他無不退避三舍,以求自保。」
古玉箏大大歎了一聲,話音中盈滿驚歎:「真的!?那要成為他的朋友,不就很不容易?」
「的確,他把你看做朋友是非常瞧得起你,你得了個大靠山,以後連冷大哥也不敢欺負你了。」冷齊言微笑道。
古玉箏驚奇道:「我好幸運喔!不過冷大哥,你知不知道誰是玉面童子?他是老爺爺第一個朋友,他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那個人沒什麼好提的,我們快去辦正事,先找到杏姑再說。」冷齊言淡然道。
「到底是誰嘛?你不告訴我,我就站在這裡生根不走!」她央求:「那個玉面童子是不是很壞,要不然你幹嘛不願告訴我?」
冷齊言歎口氣,「好吧!這是你自己要聽的,玉面童子行事亦正亦邪,武林傳言他很討厭女人,因為他外表長得貌似潘安,所以稱他為玉面,又因為他成名時才十五、六歲,所以又稱他為童子,串起來就叫玉面童子了。」
「哇!冷大哥,這個玉面童子一定心裡頭有病,要不然他為何討厭女人?要是以後我不幸遇見他,我一定要大大訓誡他一頓,以女人立場,打他個兩耳光,叫他再也不敢輕視女人!」她不可一世的臭罵著玉面童子。
冷齊言臉上浮現古怪笑意,「聽說自古紅顏皆禍水是他的座右銘。」
古玉箏大叫:「那不是有點跟你一樣。可惡!他竟然敢冒用你的座右銘,這模仿你的大罪不是打兩個耳光就能了事,我非得逼他脫下褲子,重打他幾下光屁股不可咦!冷大哥,你笑什麼?」
冷齊言笑得嗆道,咳了好幾聲,古玉箏忙拍撫他的背,過了好一會,冷齊言才邊笑邊道:「冷大哥不喜歡無緣無故被人打兩個耳光,還被逼得脫下褲子。」
古玉箏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我又不是說你,我是說那個玉」她嘴巴張大,終於瞭解他意思,「冷大哥,你就是那個玉」
「玉面童子是我年少時代的外號,後來因為我年紀漸長,再加上醫術如神,江湖上就稱我為玉面神醫,便不再用玉面童子這外號稱我。」
古玉箏霎時窘紅臉,不依的捶了他兩下,「冷大哥真是討厭,我聽你說玉面童子才十五、六歲,我想他年紀比我小上一點,我才會說那些話,真是羞死人了,要是知道是你,我才不敢說什麼脫褲子之類的,討厭,冷大哥討厭透了。」
「冷大哥跟你賠罪不就得了,幹嘛氣嘟嘟的,事先冷大哥不是有說過別問了嗎?是你自己想聽的,還怪道冷大哥的頭上來,」冷齊言滿臉的笑意。
「哼!冷大哥就是喜歡尋我開心,不睬你了,我要進去裡面找杏姑。」說完,她還真的轉身就走。
發笑的冷齊言跟著滿臉羞窘的古玉箏,踏入破舊的柴房內。
「杏姑老婆婆,你怎麼了?」古玉箏趨前扶起躺在地上的杏姑,她緊閉著雙眼,不知是死是活。
冷齊言翻起杏姑的手掌,把著她的脈博,向驚慌的古玉箏細聲道:「她不礙事,只是多日不食,以至於身體孱弱,小心照顧她兩天就沒事了。」
「走,冷大哥,我倒要去問問林莊主,餓死一個老婆婆就是四絕山莊的仁義風範嗎?真是太可惡了,連禽獸都不如!」古玉箏氣憤道。
「慢著!」冷齊言喚住怒氣衝天的古玉箏,「不用去問林莊主,恐怕林莊主根本不知曉這件事,我看是林夫人幹的,她對杏姑似乎十分憎惡。」
「那我去質問林夫人。」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你給我站住,古玉箏,不准去質問任何人,甚至連點口風也不能洩漏出去!」冷齊言厲聲命令道。
他口氣嚴厲迫人,古玉箏氣極大叫:「為什麼?冷大哥,明明四絕山莊的人都好壞,竟然坐視一個老婆婆餓死不管,你看得過去,我可看不過去。」
「你看不過去也得給我忍下來!」冷齊言幾個踏步便堵在門口,「對奴婢來說,主人是天,他們是地,主人做什麼事,他們都無權置喙,所以不能怪到四絕山莊全部的人頭上去,但是如果真是林夫人要害死杏姑的話,那必定是杏姑知道了什麼重大事情,或是對林夫人不利之事,好妹子,你懂冷大哥的用意嗎?」
古玉箏搖頭,「不懂,冷大哥說的話好深奧,我一點都聽不懂,」
「玉箏,我們是來這之後,林夫人才下手要害杏姑,但這代表什麼,是不是代表林夫人不想讓杏姑知曉的秘密傳給我們知道!如果林夫人知道我們救了杏姑,那不只杏姑性命甚慮,就連我們也有性命的危險,所以你這麼一去質問林夫人,不就打草驚蛇,前功盡棄了。」冷齊言溫柔低語:「冷靜下來好嗎?好妹子。」
古玉箏悄悄無聲地靠近冷齊言,低頭看著地面,「冷大哥,我真是蠢,竟然沒想到這點,看來我好像愈來愈笨了。」
冷齊言看她垮下臉,一副心傷懊惱的咬著下唇,不由得有極大不忍,「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其實你並不蠢,只是一時沒想到而已。」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如此安慰古玉箏。
古玉箏聞言泛開怯怯的微笑:「真的?」
冷齊言點頭道:「古人之言,誠不欺我。」
「那我還是很絕頂聰明,只是有時馬失前蹄罷了!」古玉箏歡喜地笑了起來。
「沒錯。」冷齊言看她笑開嘴,適才的鬱悶已拋至九霄雲外,要不是手裡抱著杏姑,真要把她摟進懷裡,好好替她「解毒」一番。
「冷大哥,可是我們問了好幾個丫環,她們也許會把話傳給林夫人聽。」古玉箏忽然想到這個環節。
冷齊言笑道:「你等一下只要找到那幾個丫環,就說林莊主吩咐,誰將話傳出去,誰就等著被逐出四絕山莊,相信就沒有人敢洩漏一句。」
古玉箏愣愣地點頭,懷疑道:「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冷齊言微微一笑:「相信冷大哥,這一招絕對有效。」
「杏姑婆婆,你坐起來做什麼?還是躺下來好好休息!」古玉箏放下手裡的筆,奔到床邊。
杏姑顫著身子做起身,拍拍古玉箏的手,微笑道:「我不礙事的,古姑娘,我這把老骨頭不起來動動,全身就難過得緊。」
古玉箏替她披上外衣,語氣溫和帶著歉意,「真是對不起,杏姑婆婆,我和冷大哥只能把你藏在我房裡,反正四絕山莊的人都不理不睬,他們也就不會進到我房裡來,不過只能委屈你躺在這裡,不能肆意走動。」
「古姑娘,只要還有命在就是大幸,你們救了我,我感謝都來不及,哪會介意這個!」杏姑一臉感激的說,繼而怔怔地伸出手,拍撫古玉箏的粉頰道:「日光照耀之下更是相像,連聲音也是這般相似,若不是神態性情大不相同,我真要以為」她蒼老的聲音滿含難言的失落。
古玉箏摸摸自己的臉頰說:「我真的和那個古玉那麼相像嗎?連林莊主也一時認錯。」想起那日在西廂林孟琴初見她的震驚及落淚,古玉箏奇怪問道:「林莊主剛見到我時還激動得哭了,這是不是代表古玉在林莊主心裡佔有很大的份量,那古玉到底是林莊主的什麼人?」
「她是我們四絕山莊的夫人,莊主的結髮之妻。」杏姑說完還輕歎了口氣。
古玉箏張大嘴巴,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她才結巴問道:「那怎麼還有個林夫人?」
杏姑沉重地歎了口氣道:「她是莊主的小妾,後來因為古玉夫人走了,所以她就變成雅雯夫人了。」
「古玉夫人走了?」古玉箏道:「你是說林莊主休了她,那你們莊主幹嘛還在等她,休了古玉,就等於是不要她,再也不承認她是林家的人了。」她是愈聽愈覺得古怪。
杏姑緩緩地搖了個頭,「休書不是林莊主寫的,是古玉夫人親自寫的,寫完後,扯下四絕山莊的傳家紅玉還給莊主,從此她就在武林中銷聲匿跡,尋不到蹤影。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古玉箏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是因為她很討厭林莊主嗎?」
「傻孩子,他們曾經共患難,情分不比普通夫婦,更何況兩人心心相契,鴛鴦情深,任誰看了就知道她倆的感情之深切,古玉夫人又怎麼會討厭莊主呢!」杏姑解釋。
古玉箏更是不解了,「既然如此,那為什麼林莊主又要娶個小妾呢?」
杏姑再緩緩地搖了個頭,「那不是莊主的主意,是古玉夫人瞞著莊主,把雅雯夫人娶進門的,莊主還為了這件事生了好久的悶氣。」
「老天!我都搞糊塗了!算了,我叫冷大哥來,再聽下去,我的頭就要昏了。」古玉箏抱頭苦惱道,馬上就要去找冷齊言,她是聽得滿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愈是深思就愈是迷惘。
冷齊言在門口早就聽見所有的對話,彷彿真能看見古玉箏俏美臉龐皺起眉頭的模樣,他低笑道:「好妹子,你找我嗎?」說話之際,推開古玉箏的房門。
古玉箏一躍而起,愣頭愣腦大叫:「冷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你?我不過只在腦子裡想想而已,還沒行動呢!」
假裝嚴肅面容,冷齊言道:「不瞞你說,我正在修煉一種古怪的法術,這法術神秘不可解,只要有人默念我的名字,我就馬上能知曉這個人心裡的想法。」
「哇!這麼神奇!」古玉箏半點都不曾懷疑,她張大眼睛表情更是苦惱,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玉箏,你在想什麼?」冷齊言低頭瞧她。
她皺著眉頭,又皺皺鼻子,「我問你一句話,冷大哥,你要老實告訴我。」
「當然!」冷齊言好笑的看她咬咬下唇,不知道她等會要說什麼話。
「好吧!我要說了!」古玉箏偷覷他一眼,煩惱的問:「如果我在心裡偷罵你,你會不會也知道我在偷罵你?」
冷齊言想笑又不敢笑,他暗暗悶在肚裡,都快把自己的肚皮撐破,故意長長細思一會,任古玉箏望穿秋水的看他。
最後才把視線轉到擔憂的嬌美面容上,逗她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古玉箏更加煩惱地垂下頭,絞扭著衣襟小小聲道:「我看聽假話好了。」
「確定?」他問。
古玉箏抬起頭,猶豫不決的吞吞吐吐,「再等等一下,我想想看。」
「快一點。」冷齊言存心催促她,心裡早就笑翻天。
「你別催!」古玉箏怒瞪他一眼。「你再這樣催,我就要在心裡偷罵你了。」
冷齊言把持住自己,不讓笑聲從嘴巴裡跑出來,老天!古玉箏真是一個活寶,冷齊言開始覺得自己能遇見她真是他今生的大幸。
她帶給他許多生活樂趣,讓他生活不再是一片孤獨的荒漠,她使他生氣蓬勃。
古玉箏終於下定決心道:「假話好了!」
冷齊言發出沙啞的笑聲:「答案是有。」看她表情由驚疑轉為安心,他更加好笑,她還真的以為有這種奇門法術,能夠探知別人的心意。
「好妹子,我剛才的話是逗你的。」他把她摟進懷裡,輕輕在她額頭上啄吻一個,「別為了這個不傷打雅的小玩笑就生冷大哥氣好嗎?」
古玉箏本來聞言變色的臉在他一番溫柔的攻勢下,漸漸轉為嬌嗔,「冷大哥,你真是討厭,害我以為」
她對他做了個鬼臉,「不睬你了!」說完轉身就羞窘的走掉。
冷齊言走向滿臉深思的杏姑,「杏姑,你好多了嗎?」
杏姑點點頭,「冷公子,我已經好多了。」她望著向門外走去的人影,「你對古姑娘態度大不相同,看來好人有好報,終究她是有個好歸宿。」冷齊言聞言只淡笑,他端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杏姑,我有一事請教,剛才你和古玉箏的談話,我都聽在耳裡,我想要知道古玉夫人為何有這種奇特的舉動?」
「你想知道這個做什麼?」杏姑雙眼炯炯的逼視他。
對她嚴厲的詢問,冷齊言淡淡一笑,「為了玉箏的身世之謎,我懷疑她是林莊主的女兒。」
他開門見山的一席話,倒讓杏姑愣住,「不可能的。」她失笑,「這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冷齊言滿懷不解,他記起初問林孟琴時,林孟琴的回答也是如此,只不過話裡多增一份無語的苦澀,「她很像古玉夫人不是嗎?」
「是的,她的確宛若古玉夫人。」杏姑眼神垂落至被褥上,「不過她不可能是古玉夫人的女兒。」她沉重歎口氣:「古玉夫人不孕,這是四絕山莊人人皆知的事。」
冷齊言一驚,轉而瞭解整個事實,「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要幫林莊主娶個小妾。」更怪不得林孟琴對古玉箏的身世不聞不問,毫無興趣,冷齊言心道。
「因為四絕山莊三代以來都是一脈單傳,自然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古玉夫人怎會讓莊主背這個不孝的惡名。」
「難道就沒有撲救的法子嗎?聽說古玉自個就是個了不起的神醫,她對自己的狀況真束手無策嗎?」冷齊言提出自己心中的疑問,依她救人生涯中的經驗,其實這種毛病還是有治癒的一日。
杏姑頹然道:「要是有另有途徑可走,古玉夫人又怎會把雅雯夫人娶進門,期望她生下一子半女,替林家傳宗接代就是因為這個病並非天生此。」
「此話怎講?」冷齊言追問。
「其實是因為當年莊主中了一種很奇異的毒性,眼見他命在旦夕,古玉夫人唉!」杏姑再歎息,「古玉夫人她她全然把命豁出去,竟然把毒引入到自己身上,事後雖救回性命,但是再也無法生育。」
杏姑餘音寥寥,話中不無欽佩、尊敬之意,卻是瞞含悵然的悲愁。
「既然她對林莊主的心意如此堅貞,那為何勞雁分飛,自己寫下休書走了?」冷齊言更是不解,「照理說,你莊主應該對她更是疼愛,怎麼會導致這種結局?」
杏姑苦笑,「沒錯,莊主與古玉夫人恩愛非常,但是雅雯夫人生下沒兩天的幼兒卻在那時死了。」
「老天,你的意思是」冷齊言無法置信。
「是的,莊主的親生骨肉是被毒死的,四絕山莊裡住著一位使毒名家,而她的確也有嫉妒的動機,殺害莊主的小孩,所以大家皆懷疑是她,就連莊主也是,那人便是古玉夫人。」
「那古玉夫人有承認嗎?」冷齊言再追問著。
「她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杏姑回想往事,心中淒然,「莊主氣憤填膺,他抽出劍來,就要古玉夫人連躲都沒躲,淚順著她慘然的面容流下,她沒有任何辯解的話,只絕望的要莊主一劍殺了她。省得她在世上受這無窮無盡的苦楚。」
「再後來呢?」冷齊言聽的冷汗涔涔,深為古玉擔心,似乎就能見到冠美天下、絕麗無比的容貌浮現在面前,和當年那一幕在眼前重現——憤怒的林孟琴長劍指著古玉胸前。
「莊主又怎麼殺得下手,他要古玉夫人離開四絕山莊一陣子,回去她娘家幽靈宮住些日子,讓他別再看見她。」
杏姑講到傷心處,默默流下淚來,「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淒慘的笑容,古玉夫人慘笑著,她說莊主從沒欠過她什麼,不必顧慮人情而不敢寫休書,如果他不敢,她就替他寫,古玉夫人寫好休書,扯下四絕山莊的家傳紅玉還給莊主,她就孤然一身走了,從那一天起,幽靈宮的花月紅、毒王木清怡及神偷丁空空全都在武林中消失了,古玉夫人也像失去蹤影般,消失在暗淡的黑夜裡,不曾再出現。
冷齊言不禁歎了口氣,「古玉夫人還真是位奇女子。」遙想之際,卻有滿腹難解,「杏姑,你認為古玉夫人會殺害年幼的小兒嗎?」
「我從不相信,因為古玉夫人曾對莊主說過這麼一句話。」杏姑說。
「什麼話?」他追問。
「她說既然你們都認為是我殺的,就當做是我殺的好了。我猜古玉夫人是心碎於莊主竟然會認為她真是這種殺嬰孩的毒辣女子。」杏姑說道。
冷齊言細想整個事件,的確有些疑點太過明顯,「我想不是古玉夫人,因為如果她毒殺了林莊主的親生骨肉,不就是挑明是她殺的,畢竟四絕山莊只有她會用毒,所有證據皆對她太不利,她不該會這麼笨才對。」
「我想莊主當年如此氣憤,未想及此點,這些年來恐怕心中早就悔恨不已,他日日盼望古玉夫人回來,再與他相見一面,已經十多年,古玉夫人絕然離去,從此未返回莊裡,莊主已等得心灰意冷。」杏姑侃侃而述的聲音不無憐憫的同情。
「杏姑,為什麼我稍提及這件陳年舊事,莊裡的人都三緘其口。」冷齊言問道。
「當然是雅雯夫人不許任何人提及古玉這個名字,她對古玉夫人恨之入骨,因為我以前是古玉夫人的侍婢,她間接地連我也恨上了。」杏姑回答。
冷齊言瞭解後點頭,「這件陳年舊事,兇手到底是誰,事隔多年,恐怕難以追查。」
杏姑不語的沉思,最後搖頭哀憐道:「最可憐的是莊主,心愛的人走了,雅雯夫人也因一再流掉胎兒,不宜再受孕,他兩頭都落空,林家只怕後嗣無人。」
冷齊言只是歎口氣,「也許只能說天命如此!不過照你如此說來,玉箏就不是四絕山莊的傳人、幽靈宮的少宮主。
「我倒真是希望她是。」杏姑渴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