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炎狼之高手過招 1
薄霧氤氳的蔚藍海岸別有一番引人遐思的魔魅,冉冉造訪浪花的晨曦彷風度翩翩的貴公子般溫柔多情。
展令揚難得起了個大早,又難得沒製造公害的騷擾尚在酣睡的五個夥伴,獨自來到寧謐無人的海邊漫步,享受久違的一人時光。
沿著岸邊彳亍而行,尋尋覓覓稀有特別的貝殼特別有一股情趣。
他們六個好夥伴這趟歐洲之行是為了辦妥三幢城堡的繼承事宜,整個過程耗時耗神,十分繁冗複雜,他們能停留的時間又很有限,沒什麼閒暇度假暢遊。
因此這會兒能擁有這段短暫的海邊晨步時間,展令揚心情顯然格外飛揚。
良辰美景轉眼又引來另一名尋幽雅士。
他若有所思的朝海邊施施緩行,飄忽的視線不經意地投向水煙迷濛的海面。
捕捉到展令揚側臉的剎那,他心頭一凜,神情轉為激烈駭人,以電光石火之勢朝展令揚筆直衝去。
他力大無窮的扣住展令揚的右腕,見鬼似的死攫住展令揚的笑臉猛瞧。
"你……"
"這位大叔,有話慢慢說無妨,我暫時還不會離開海邊,先放開你的手如何?"展令揚神情自若的淡笑,倒是無意自行掙脫。
他那笑容令男人鬆開了緊扣的手,卻令男人神情更陰晴不定,以不容抗拒的霸氣牢牢捧住展令揚笑意未減的臉。
"你──"
"令揚,你在幹嘛?咱們該走了!"雷君凡高亢的呼喚橫行霸道的強行介入海邊糾纏不清的兩人。
"就來了!"展令揚一聽到夥伴的呼喚,便脫兔般靈巧從容地掙脫男人的掌控,慵懶悠遊地折返與雷君凡會合。
海邊的男人並未阻止亦未逐上前,而是靜靜的佇立原地,以兩道陰鷙詭譎的視線森冷地瞪視展令揚漸行漸遠的身影。
"熟人?"雷君凡閒話家常的問,對海邊男人的警戒卻始終沒放鬆過。
"是不認識的大叔。"展令揚懶人特質無處不見,一下子又賴住雷君凡的肩頭,擺明是把人家當沙發使用。
令揚這小子不知怎地,男人緣超強,走到哪兒都會引來奇怪的男人騷擾糾纏,對此他們幾個夥伴早已見怪不怪。
既然是無聊的登徒子,雷君凡便壞心眼的熱情摟抱展令揚,狀甚親暱的返回飯店,存心嘔死海邊那變態登徒子。
海邊男子並未有進一步的動件,除了週遭氣氛多了幾分森冷寒氣……***美國紐約炎狼總部森嚴氣派的第一議事廳瀰漫著冷凝駭人的氛圍。
"此話當真?"
冰冷的薄唇輕吐著刺心錐骨的寒氣。
"是。據報那份藏寶圖最後是藏在一幀達芬奇未公開發表的半完成3號畫作中,那幀畫亦收藏在土耳其舊皇宮裡,不過前些日子已遭竊失蹤,目前下落不明。"蓄著栗色短髮的尤金是炎狼老大的泫身親信之一,精明幹練自不在話下,行事效率尤其令人喝采。
"下落不明?"炎狼微揚尾音。
尤金趕忙補充說明:
"屬下的意思是,那幀3號畫件裡除了沙皇的秘密藏寶圖之外,還有三座城堡的正式繼承文件。雖然目前尚未查出究竟何人偷走3號畫作,但那人一定會現索討那三座城堡的所有權,所以我們只要密切注意那三座城堡的新任所有人便不難查出其真正身份。"
見主子臉上冰霜未有絲毫溶褪,尤金心慌的進一步解釋。
無巧不成書地,角落的電視此刻正好播映著那三座價值連城的城堡新任所有人相關報導。
主從兩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的鎖在螢光幕上,尤金並反應敏捷地下令手下取得這則新聞的完整報導畫面。
只可惜直至新聞播畢,他們都未見著城堡新任所有人的廬山真面目,更不知所有者姓名,新聞只透露新任所有人是六個年輕人。
不過這對炎狼不是問題,身為美國第一大黑幫組織,查出那六人真正身份這等芝麻小事絕非難道。
"屬下這就派人去辦妥此事。"尤金不敢稍有怠遲的退下行事。
炎狼不置可否的繼續觀賞之後的新聞,渾身散發著王者高不可侵的孤傲氣息。
***
尤金不愧是炎狼老大重要親信,行事效率果然令人喝采,不消多少功夫便查出六名城堡所有人的相關資料。
這實在是大功一件。然,此刻的尤金卻顯得躊躇猶疑,面對主子炎狼時,稀罕的失去原有的自信穩健,顯得心神不寧。
"尤金?"炎狼揚高尾音。
"是!"尤金連忙回應,竭力的集中精神,深吸一口氣、力持平穩的報告。
"屬下已查出那三座城堡的新任所有人資料,一共有六人,而且六人都是十八歲左右的東方人……""十八歲的東方人?"炎狼再一次揚高尾音。
"是,據報他們六人都還是學生,目前皆就讀於K.B.大學……"這便是令尤金自信不再的原因所在。
六個十八歲的學生如何取得城堡的所有權?何況K.B.是爛出名的"貴"族大學。
顯然炎狼心底也有存在著相同的疑問。
"這份情報出自何處?"
"白宮的高層官員。"正因消息來源可信度百分之百才會令尤金矛盾納悶。
"報告上還說了什麼?"炎狼又問。
尤金為難的吞了吞口水,才硬著頭皮接續下去:"報告上還說,這六名東方小表個個身懷絕技,幹過很多轟轟烈烈的大事……"這些奇跡般豐功偉業正是尤金不敢置信,心中質疑報告可信度的關鍵。
不過是六個十八歲的小表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尤金怕如此荒謬的報告會惹怒主子,頻頻偷窺主子的反應,步步為營的小心報告,最後,他終於自動停止了報告。
"唐納森先生──"
"繼續。"
"是。"簡短有力的命令讓尤金十敢再有遲疑的接續報告……***結東歐洲之行,返回紐約已是黃昏時分,東邦六人索性在區裡閒晃,填飽肚子再返回可愛的窩──異人館。
酒足飯飽之後,六個好夥伴沿街嬉鬧,天南地北的扯個沒完。
接近郊區時,一輛重型機車疾速飛馳逼近,囂張地衝上人行道,完全無視正漫在人行道上的行人。
首當其衝的東邦六人亦在遭殃之列,最靠馬路的安凱第一個遭殃。
"凱臣──"五個被安凱臣撞開而倖免於難的夥伴全湊向他。
"沒事……"安凱臣輕揚嘴角安撫夥伴。
他慶幸自己反應夠快,及時撞開了夥伴們,讓他們不至於掛綵。
"什麼沒事?你的上臂流了好多血──""神醫"曲希瑞心闞的大吼,急著替安凱臣全身診察,"幸好沒骨折──"確定除了上臂的擦傷外其餘無恙後,曲希瑞才放鬆了點,另外四名夥伴也才安心些。
"所以我不是說沒事嗎……"
安凱臣話未口,展令揚已迅速起身,閃電似地衝上馬路,攔下一輛正俯衝而來的重型機車,硬"借"走人家的機車狂嘯而去。
"令揚──"
"我去去就來──"展令揚不讓同伴有機會追上他,遠遠拋來一句招呼便連車帶人消失在街道盡頭。
東邦五人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剛剛撞傷安凱臣的飛車騎士算帳,但他們也知道他們絕對無力阻止。
令揚那小子一直是這樣的。
平時看起來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但只要他們五人其中之一遭人傷害,他便會化身成最可怕的魔鬼,對仇家展開連本帶利的報復行動。
"我去帶令揚回來!"向以農如法炮製的"借"來另一輛重型機車追了上去。
曾經與黑幫老大為伍的向以農確實是飛車追回展令揚的最佳人眩留下來的四個夥伴也沒閒著,加快腳往停車場移動,打算開車去迎接兩名顆伴。
撞傷安凱臣的機車騎士在轉彎時,自後視鏡發現緊追而來的展令揚。
他微愣,旋即加速奔馳甩掉展令揚。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表,想追上他?早八百年!
他惡劣的揚揚唇角,展現神乎其技的精湛飛車技術,非但要展令揚望塵莫及,還要他深感挫敗、一蹶不振。
想像那不知輕重的小表挫敗沮喪的模樣,他便忍不住出聲哼嗤,決定在永遠消失於小表眼界前,自後視鏡看一眼可憐小表臉上的神情,想必精采可期。
他得意的朝後視鏡一瞧,完全見不著後方有展令揚的影子。
意料中之事。他還是太看得起那小表了,以為那小表不至於落後到超出後視鏡可見範圍。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他的飆車技術在紐約所向無敵,能與之匹敵者少之又少,更遑論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表。
他不再回顧,轉眼已將這段無聊的小插曲拋諸腦後,繼續享受他的馳騁之樂。
"大叔,騎車要專心,否則很容易出事,就像這樣──""你──"這小表什麼時候逼近他身邊和他並肩飆騎?
在機車騎士錯愕時,一道金屬閃光劃過天際,閃電般地飛向機車騎士,機車騎士在措手不及下,被那金屬閃光纏住了腰,狠狠地下機車重重墜地,摔得狼狽不堪。那失去主人的機車則被展令揚的機車不慌不忙地"親吻",然後全力撞上街道旁的路燈損。
最後出現在機車騎士眼界的展令揚的一O一號笑容和存心氣死他的臨去秋波,以及一個戲謔挑釁的飛吻。
"該死……儽⑥?……"機車騎士忿恨難平的漫天咒罵。
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到如此的屈辱!
尤其栽在一個臭小手上更令他自尊心嚴重受創。
"給我記住,就把紐約翻過來,我也會把你揪出來拆筋撥骨,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機車騎士重下毒誓──以炎狼副老大"鬼面"之名!
***
當炎狼副老大鬼面渾身是傷、狀甚狼狽地一腳踹進總部第一會議廳時,正在向老大炎狼做簡報的尤金吃驚得消了音。
一向沒有太多表情變化的炎狼定定的看了灰頭土臉的鬼面片晌,雲淡風輕地說了句:"你遲到了。"
"廢話少說,尤金,繼續報告!"鬼面馬爾斯雖帶著面具,沒人能見著他此刻的表情,但他幾乎用吼的語調便可知他正在氣頭上。
尤金是個聰明人,立即銜命照辦。
"關於這六個小表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其中五人身世背景都常顯赫、大有來頭,只有為首的展令揚身世成謎,無從得知其來歷。"
"等一下,你這些報告未免太荒閆了!"迅速看完東邦六人輝煌事跡報告的鬼面完全不信地將簡報重重擲向桌案,咄咄逼人的向尤金咆哮。
他才不信會有這麼厲害的小表,各個身懷絕技、膽識過人,太荒唐了!
騙他沒見過十八歲的小表不成?
"這些報告全來自白宮高層,應該不假。"炎狼唐納森冷淡的肯定報告可信度。
"荒閆!簡直荒閆!我才不信十八歲的小表會有如此能耐!"鬼面連番咆哮,顯然受不小的衝擊。
倏地,腦海掠過那個將他甩下車的可惡小表笑臉。
"該死──"鬼面失控地當著炎狼的面踢飛身邊一張椅子。
尤金見狀當下噤口,炎狼則靜觀一切。
"怎麼了?"炎狼淡淡的問。
"沒事……"他栽在小表手上的蠢事打死他也說不出口!
氣歸氣,鬼面畢竟是炎狼組織的副老大,不會讓自我情緒左右正事,在怒火蔓燒中,仍能就事論事──"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他直視老大炎狼。
炎狼淺酌一口,才冷冷地道:
"如果這份報告成立,就殺了為首的展令揚,吸收那五個小鬼。"
"我們果然很有默契。"鬼面哼嗤一聲,不若先前那般火爆。
他們之所以決定吸收東邦五人、除掉展令揚理由再簡單不過──他們需要的是身懷絕技的手下,至於領導統率之職他們兩人自己來便成,犯不著別人代勞。
展令揚既然是東邦之首,自然就留不得;因為原首領不死,那五個小表就不可能對他們兩人誓死效忠。
"唐納森先生和馬爾斯先生不考慮連那個展令揚一起吸收?"尤金惜才的問。
炎狼和鬼面睨了尤金一眼,鬼面才道出非殺展令揚不可的理由:"照報告看來,姓展的小表的確是難得的鬼才,殺了確實可惜。
但是,世界上有一種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受制於人、聽令行事,這個姓展的小表很不巧正是最難馴服的那種人。既然不能為我們所用,就有可能變成我們的敵人。這種人你說留得嗎?"
"不也有一句話說:『愈難馴服的野獸,愈有征服價值』嗎?"
尤金實在捨不得殺掉展令揚,一心想說服兩位主子改變心意,吸收展令揚。他希望由他來負責訓展令揚,讓那小表成為他的得力助手,一齊主子效命。
"夠了,廢話少說!"鬼面不容反抗地厲吼,"快進入擬定計畫的議題。"
"是。"尤金見大勢抵定,只好放棄遊說,服從地進入擬定策略的階段。
尤金把唯一的一張照片呈現在兩位主子眼前。
"請唐納森先生、馬爾斯先生過目,這便是那六個小表的合照,由左而右分別是『神算』雷君凡、『神偷』向以農、『怪胎之最』展令揚、『神醫』曲希瑞、『神賭』南宮烈、『神槍手』安凱臣。"
乒──乓──
鬼面倏地起身,魯莽的撞掉了桌案上的酒杯,渾身迅速竄起濃烈的殺氣。
是那個小表!
錯不了!那個該死的臭小表就算化成灰他都不會認錯!
"怎麼了?"炎狼以冷凝的口吻問。
雖然鬼面一向喜怒無常,但令天的行徑顯然又比平常更加古怪。
"這小表就是展令揚?"鬼面極力控制情緒的向尤金確認。
"是。"尤金據實回答。
"很好……"鬼面發出數聲令人膽寒的冷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臭小表,你死定了!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會讓那五個小表服服帖帖的加入炎狼,讓這個姓展的小表生不如死!"鬼面猙獰邪惡地道。
"你不殺他?"炎狼問。
"當然殺,不過在殺他之前,我會先讓他嘗嘗人間地獄是什麼滋味!"鬼面咧嘴恨恨咒著。
"你見過姓展的?"炎狼精明的問。
鬼面一震,旋即笑道:
"怎麼可能?"
不待炎狼進一步追究,鬼面便先聲奪人的自圓其說:"我是因為這小表的事跡太過傳奇引發我強烈的征服欲罷了!"
"原來如此,我們果然是好搭檔,連心思都相去不遠。"炎狼輕歎一氣。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也對征服姓展的很有幹勁,不如我們就聯手對付他吧!"
"好吧!不過給他最後一擊的工作一定要留給我。"為了不讓火狼起疑,鬼面只好妥協,但他絕對要親自手刃姓展的臭小表,否則難消他心頭之恨。
"可以。"炎狼也很乾脆。
反正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來他並無心三與這事,是鬼面反常的舉止引起他的興趣,他相信鬼面一定和那個姓展的小表有著極大的過節,鬼面才會恨得想將那小表生吞活剝。
究竟那個小表是如何惹得鬼面如此盛怒才是他感興趣的事,至於那小表將會怎麼個死法,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也就是說,引發他三與此案的不是展令揚的傳奇事跡,而是鬼面的一反尋常。
鬼面才不管炎狼打的是什麼主意,他一心只想痛宰展令揚。
姓展的,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