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桑家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對吧?洛雲,洛凡!」
桑子榮用一種極為複雜,又難掩憂傷的眼神,凝視著佇立在他眼前的一雙兒女。
鍾雅君忍不住開口道:「洛凡,你——」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個月吧!」不等母親說完,桑洛凡已經搶先說道,那堅定而沒有絲毫猶豫的語氣,和她那張如天使般甜美的臉龐,實在非常不相配,但這件事,這個約定,她絕對不會妥協,更不會讓步,這對她實在太重要、太重要了。
「洛凡,你這又是何苦?他根本——」桑洛雲用一種既心痛又淒楚的聲音吼道。
「他會回來的!」
不等哥哥說完,桑洛凡便厲聲的駁斥。
「你——」
桑洛雲踉蹌地倒退了幾步,無力地靠在牆上,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卻又散發出一股若隱若現的恨意。
桑子榮和鍾雅君無言地互看了一眼,還是桑子榮開口說話。
「洛凡,告訴我你的真心話,你真的非要等到約定時間屆滿不可?」
桑子榮說這話的語氣,心疼憂傷的成分遠超過無奈和責難。
桑洛凡倏地跪在地上,眼中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但是她的音調依然是堅定不移的。
「爸、媽,請原諒女兒不孝,但是,只有這件事,女兒非堅持到底不可!」
「即使他早已經忘了你,甚至已經移情別戀!?」
「是的!」她毫不猶豫地答道。
桑子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真是服了這個傻氣又癡情的女兒。
「你起來吧!」
「爸——」
「起來吧!洛凡,否則你爸爸怎麼繼續他要說的話呢?」
鍾雅君慈愛地扶起心愛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
她怎麼這麼癡,這麼傻?但是她又沒辦法責備她,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啊!鍾雅君在心中長歎。
桑子榮有些精神恍惚,開始說道:「如你所希望的,唐少廷並沒有移情別戀,但是他也不記得你了,早在八年前他就不記得你了……這樣——你還要堅持到底嗎?」
桑洛凡聞言不停地搖頭,淚水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奪目而出。
「這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少廷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那場車禍造成的?求求你快告訴我,爸——」
那樣淒楚的泣訴,令桑子榮痛徹心肺,他強忍住心中的激動,保持冷靜的口吻說道:「八年前那場車禍,他是僥倖地撿回了一條命,卻在病床上躺了足足有半年之久,當他完全恢復意識之後,卻忘了在台灣所發生一切,包括你的存在,也就是說,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桑洛凡這個名字出現過。」
桑洛凡不知道該如何承受這宛如青天霹靂般的訊息,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嘴正在自顧自地說個不停。
「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為什麼?可憐的少廷……」
她一顆心幾乎完全粉碎了。
「可憐的是你!他早在八年前就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而你卻像個白癡一樣,在這裡苦苦地等他八年,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桑洛雲愛恨交織地嘶吼著。
「洛雲!」桑子榮警告性地吼道。
然而桑洛雲卻沒有收口的跡象,他就像一頭受傷的猛獸般,不斷的嘶吼。
「難道不是嗎?!還有你們!我真的不懂,難道你們不希望我和洛凡結婚嗎!?如果真是那樣,你們又何必從小就讓我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妹?又何必老是把希望洛凡當桑家媳婦,永遠留在桑家的話掛在嘴上?而這八年來你們卻——」
他話還沒說完,鍾雅君便冷不防地摑了他一巴掌、
「你昏了頭嗎?冷靜一點,都快三十歲了,還這麼衝動!」
桑洛雲本想再說什麼,但是鍾雅君那一臉的冷峻令他不寒而慄,他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冷酷的表情,不禁閉上了嘴。
「一個月前唐慶鴻來電,我們已經達成協定了。」桑子榮繼續說道。
「協定!?」
桑洛凡和桑洛雲異口同聲。
桑子榮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才又說道:
「你們是知道的,唐家有一個家規,唐家人一定得在三十二歲前結婚,唐少廷他……」
「他和我同一天生日。」
桑洛凡衝口而出。只要是有關唐少廷的一切,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八年的時間並未讓她淡忘任何屬於他的訊息,包括他的興趣、喜歡的食物、顏色……一切一切,尤其是他的生日,因為他們是同一天生日,那時,少廷還直說這正是他們有緣的證據。甜蜜的往事浮上心頭,桑洛凡的眼中流動著桑家人所熟悉的幸福色彩。
桑子榮故意忽略那熟悉的神采,極力保持情緒的平靜。
那眼神太像一個人了。
鍾雅君始終注視著丈夫的一舉一動,心中掠過一抹深沉的痛。
已經都過了多少年了,他竟然還……她在心中無奈的悲歎。
「子榮,趕緊把正事說完。」
她提醒有些出神的丈夫。
桑子榮的思緒這才從遙遠的回憶中飛回現實來。
「洛凡、洛雲,在僅剩的三個月內,你們要不要下最後的賭注?」
他看看滿臉狐疑的兒子才又說:
「我們和唐家已談妥,只要你們答應,這三個月內,洛凡以未婚妻的身份和唐少廷生活在一起……」
「爸——」
「聽我把話說完!」
桑子榮制止兒子發言,繼續說道:
「唐少廷在未來的一星期內,將會來台灣度長假,這三個月內,洛凡和他一起住在天母的別墅,洛雲不可以去打擾,三個月後,如果唐少廷奇跡式地恢復記憶,那麼洛雲無條件退出,相反的,如果唐少廷依然不恢復記憶,那麼洛凡必須死心,嫁給洛雲,從此不再想他,如何?」
兩兄妹面面相覷,彼此的眼神都顯得很複雜。
「但是我必須把唐少廷目前的情況說清楚,他就如傳言一般,對異性沒有興趣,是個徹徹底底的工作狂。他之所以會答應這門親事,全是因為唐家家規的關係,所以,想在這三個月內改變他的心意,幾乎是不可能的。還有,在未來的三個月內,洛凡必須遵守兩個約定:第一,你不可以提起和過往有關的任何事件,或者企圖促使唐少廷恢復記憶;第二,即使唐少廷因你的愛而逐漸憶起往事,你也不可以推波助瀾。如果你違背約定,就算輸了這項賭注。而洛雲在這三個月的期間內,不得用任何方式和洛凡、唐少廷有所觸,如果洛雲違背,也一樣視同輸了這個賭局。我言盡於此,你們考慮後再告訴我答案。」
「我答應!」桑子榮的話才說完,桑洛凡立即清清楚楚地說道。
「洛凡,你……」
三個人都用非常複雜的眼光注視著她,彷彿她說了什麼非人類語言般。
「你不再考慮一下!?」
迎著女兒那篤定的目光,桑子榮的精神又有些恍惚了。
只見桑洛凡毫不考慮地說道:「即使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後悔!」
又是那種熟悉的眼神。
桑子榮感到心中一陣抽搐。
「你呢?洛雲!」
「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桑洛雲用自我嘲諷般的口吻嗤笑道。
「哥——」桑洛凡不安又歉疚地望向桑洛雲。
「不要叫我哥哥!我說過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哥哥,我也不要當你的哥哥!」
他冷不防地抓住她的雙臂,用力地搖晃。
「洛雲,住手,你在做什麼?」
鍾雅君強拉開兒子的雙手。
那一瞬間,她看見的是她最愛的男人與那個女人的身影。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但是我真的愛他,在這天地間,我只愛他一個人……」桑洛凡滿臉歉然地泣訴。
桑洛雲又恨又氣又無奈。桑洛凡並不是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女孩,他非常瞭解,她一直是個明朗樂觀又體貼善良的好女孩,不管遇到什麼挫折,洛凡都會以樂觀堅強的心去面對,只有那個可惡的男人,一直只有他,老是讓洛凡落淚!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一個星期後,唐少廷就會依約來到台灣的。」
桑子榮打發了兩個兒女,又兀自在一角沉思。
鍾雅君知道他又在想那個女人了,但是她卻無力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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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離開書房,桑洛雲便抓住桑洛凡,氣憤地吼道:「你為什麼這麼傻!你……」
「你不也是嗎?何苦為了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壞女人浪費時間?」
「你不是壞女人,你是這世界上最值得我愛的人,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三個月後,你會永遠屬於我,一定!」他篤定地說道。
桑洛凡笑得很淒涼。
是了!她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一過,她就……
不!其他的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少廷要回台灣來了,她終於等到他了,雖然他早已忘了她,但那無關緊要,只要他再度回到她身邊來,她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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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唐家
唐慶鴻深深地看了孫子半晌,才把一份資料遞給他。
「這是我們為你挑選的準新娘的相關資料,你看看吧!」
唐少廷卻把那份資料原封不動地推了回去,滿不在乎地說:「我不需要這些,告訴我她的名字和聯絡電話就好了。」
唐慶鴻不動聲色地說:「對方長輩提出一個條件,要你未來三個月內和那女孩共處,可以嗎?」
唐少廷側頭思忖了片刻才說道:「問題是我有工作要忙!」
很顯然的,他不願把時間耗在這上面。
「我放你三個月的長假,公司方面你不必擔心。」唐慶鴻的語句有著不容反對的味道。
唐少廷一言不發地凝視著爺爺,那張撲克臉令人無法摸清他'的想法。
唐慶鴻似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那女孩叫桑洛凡!」
「桑洛凡?」
一陣異樣的感覺瞬間流過他的心扉,激起他從未有過的震撼。
唐慶鴻把他的反應一絲不漏地收入眼底。
「怎麼了?」
「不I沒什麼——三個月的相處是吧!好,我答應。」
這並非唐少廷的本意,他從一開始就不把這門婚事放在心上。在他的思想裡,既然結婚是無法逃避的,那就把它當成一項非得執行不可的工作就是了。所以自一年前唐少凡和谷心蘿結婚後,他便宣佈放棄尋找新娘的主意,直接托付唐家三老代勞,這樣既省事又經濟,他也不必費心。
他熱愛工作,這些年來從未給自己放過長假,因為對他而言,工作本身就是最大的享受,他怎麼可能休假呢?所以,方纔他原本是打算回絕三個月長假的提議的,但是,當他聽到「桑洛凡」三個字,他的決心竟在彈指間改變了,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和不可思議。
「很好,那就這麼決定了。你何時出發?」
唐慶鴻臉上明顯地寫著「愈快愈好」的企圖。
「後天!」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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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後,唐少廷竟望著夜空的明月發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興奮。
桑洛凡!?
「唉!我們只愛江山不愛美人的大酷哥,這會兒在想誰呀?」
唐少凡一副調侃捉弄的腔調,出現在門口,他的身邊是可愛的妻子谷心蘿,緊跟在後的是唐少凌和姜凱茵夫妻倆,大伙都是一臉興奮和好奇。
唐少廷用腳底想都知道他們選在這時候來找他的目的。他倒是很合作,立刻就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別問我未婚妻的事,我只知道她叫桑洛凡,其他一概不知,也沒興趣知道,滿意了吧?」
看他們個個一臉失望的滑稽相,唐少廷忍不住笑出聲。
「你還笑,我們是在關心你耶!」唐少凌首先抗議,然後猝然向唐少廷撲了過去。
幾個年輕人鬧成一團。
唐少廷實在喜歡他的哥哥嫂嫂們,兄弟情深是從小就開始的,而兩個嫂嫂的風趣健談、容易相處才是他最感欣慰的。他不得不佩服兩個哥哥的好眼光,能在茫茫人群中尋獲屬於他們的最愛,他更佩服姜凱茵和谷心蘿這兩個才氣橫溢的大美人,竟能讓風流一世,高唱不婚主義的兩個情場浪子為她們改變堅持,無怨無悔地步入禮堂,至今夫妻感情未減,甚至與日俱增。
「你在想什麼?可愛的少廷弟弟。」
兩個愛捉弄人的大美人不知何時湊到他身旁,貼附在他耳畔輕聲呢喃。
唐少廷這才回過神,一臉尷尬和不知所措,對於這兩個女人的捉弄,他向來沒轍。
還是唐少凌開口替「身陷重圍」的弟弟解圍,他用一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說道:「茵茵,仙蒂,你們這兩個調皮鬼,該不會是想挑撥我們三兄弟為你們自相殘殺吧!?」
他臉上的表情十足誇張滑稽,惹得一夥人全笑彎了腰,而唐少的「危機」也就隨之解除了。
「說實在的,少廷,你難道一點也不感興趣嗎?我是說關於你的未婚妻。」
谷心蘿掩不住心中的好奇。當初她假冒姐姐嫁入唐家時,雖非常痛恨唐少凡的作為,但在未見面之前,多少也抱著某種程度興奮。所以,她認為唐少廷理應會有一些感興趣的,儘管他對女人沒興趣是出了名的。
唐少廷想了一下,才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說道:「說實話,一開始我是沒什麼感覺的,你們是知道我的,但是……」
他稍微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自從聽到她的名字之後,我的感覺有了一些變化。該怎麼說呢?桑洛凡這三個字竟帶給我從未有過的感覺,但我確定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很奇怪吧!」
他揚揚嘴角,聳聳肩。
谷心蘿彷彿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叫道:「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你前世的戀人,所以你才會對她有特殊的情愫,對!一定是這樣。」她愈說愈興奮。
而姜凱茵也一副很贊同此一論調的神情,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仙蒂說得對,這個桑洛凡一定是你命定的戀人,命中注定你們一定要相遇相戀,進而相守一生。哇!好浪漫呀!」
她們兩個在一旁一搭一唱,說得不亦樂乎。而她們的丈夫則在一旁,一齊欣賞她們的「高談闊論」,倒也自在愜意。
命定的戀人嗎!?唐少廷的精神顯得有些恍惚。
「啊!你們全在這兒呀!」章綺萱一進門便溫柔地笑道。
「你該不會是來加入我們的吧!媽。」
唐少凡嘴巴雖這麼說,但大夥兒都知道,唐夫人在這個時間來找唐少廷,是多年來的慣例,每當少廷要去台灣,她就會來。於是一群人都很有默契的配合,起身準備離去。
「我們也鬧了一陣子了,就把接下來的時間讓給我們親愛的媽咪吧!」姜凱茵調皮地朝她眨眨眼,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微笑著。
「那我就謝謝你們啦!」感染了年輕人的朝氣,章綺萱說話的語氣也跟著活潑了一些。
門一關上,章綺萱便找了話題開口。
「你們都聊些什麼,好快樂的樣子呢!還沒進門就聽見不斷的笑聲。」
這些兒女們能相處融洽一直是她最欣慰的事。
「還不是談一些我那個老婆的事,茵茵還說她是我命定的戀人呢!」
唐少廷雖說得像開玩笑般,但心中卻有另一種想法。
「命定的嗎?」
章綺萱喃喃地咀嚼著這話語,眉宇間不禁染上一層淡淡的感傷。
「怎麼了,媽?」唐少廷關心地問道,唐家四兄弟一直都是非常孝順體貼的兒子。
「沒什麼!」
章綺萱連忙振作精神陪笑,她告訴自己不能讓那遙遠的往事佔據心頭,而忘了她這會兒來找兒子的重要目的。
她拾起頭深深望著兒子的臉,眼眸深處有著難掩的心痛。
「八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她輕輕拔起唐少廷左邊額際的頭髮,一道淡淡的疤痕映入她的眼簾,雖然經過整容手術後,那道傷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出來,但對她而言,它永遠是那麼明顯,且永不磨滅。
唐少廷輕輕地握住母親的手,將它從額邊移向自己身前的手掌中,緊緊地握著。
「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一定會小心謹慎的。這些年來,我來來去去台灣這麼多遍,不都沒事嗎?這次停留的時間雖然長了一些,但我會更小心,所以你不要擔心,好嗎?想想三個月後,你又會多了一個媳婦,這不是很愉快的事嗎?」
唐少廷竭力地安撫著唐夫人。他知道自從八年前,他初次到台灣,便出了嚴重的車禍。
在病床上昏迷了半年後,每回他因公要到台灣,唐夫人都會格外擔心,而安撫唐夫人,也就成了他的必修課題。
章綺萱只能像以往一樣,以淡淡的微笑回應兒子的一片孝心。但是她一直都知道,她所擔心的並不是車禍一事,而是——
「你相信命運嗎?」
唐少廷不明白母親為何突出此問,但是他還是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如果命運象徵的是幸福快樂,那麼我想——相信也無妨。」
章綺萱眼底的傷痛更加深了一層。
「那……如果命運帶給你的是重重難關和不幸呢?」
唐少廷毫不猶豫,非常篤定地說道:「那我就向命運挑戰!我不是宿命論者,更不喜歡那種悲觀消極的論調,即使橫亙在我眼前的是艱難的考驗,我也一定會全力以赴,我絕對相信我一定能戰勝命運,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勝利者,對吧!」
他的臉上有著傲人的光彩。他說的也全都是事實,這些年來,他就是憑著絕對的信心和毅力,在商場上搏出了一片天地。
望著兒子那令她引以為傲的俊臉和堅定的神情,章綺萱語重心長的說:「答應我,少廷,未來的三個月裡,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你現在所說的話!」
「我會的。」
唐少廷心中的疑問此刻又緩緩地在心湖中漾開了。這些年來,他一直有著一個疑問,只是一直都問不出口,他總覺得母親!不!不只母親,連爺爺和爸爸對他到台灣的態度,也都顯得過分異常,他原以為全是因為八年前那場車禍的關係,但漸漸地,他發現似乎不只是那一回事,似乎有著更探一層的理由。
於是,在臨去的前夕,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媽,請你老實告訴我,八年前我到台灣,除了車禍之外,是否還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為什麼這些年來,你,還有爺爺、爸爸,對我到台灣去的態度,都顯得格外不尋常?告訴我吧!媽。」
他愈想愈覺事有蹊蹺,就連這即將展開的三個月長假,在此刻都令他感到不尋常。
章綺萱無力地深歎了一口氣,望著兒子,幽幽地說道:「別問我任何事,我這兒沒有你想要的答案,一切答案全都在這裡!」
她指著兒子的胸口,只見唐少廷一臉愕然和莫名。
「是的,一切答案都在你自己心中,希望到台灣的三個月裡,你能幫助自己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答案。」
她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說道:「很晚了,你該睡了,明早還要趕飛機呢!」
說完,她便逕自往門口走去。
「媽——」
在合上門的前一刻,章綺萱再度回首叮嚀:「記住你答應我的承諾,不管未來三個月在台灣發生什麼事,你絕對不可以忘記你今晚所說的話!」
之後,她關上門走了,留下滿臉疑惑的唐少廷一個人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而且是在八年前的台灣!唐少廷驟下結論。
既然如此,這趟到台灣,他一定要把所有的問題弄個水落石出。對!就這麼決定。
媽不也說一切答案全在自己心中嗎?所以,我一定可以找到答案的,唐少廷暗下決心。
有了努力的目標之後,他便把所有的疑問暫時拋到九霄雲外,現在最重要的是睡個好覺,明天才能精神十足地飛向台灣,去尋找他想要的答案。
很快地,他帶著滿足的笑意沉睡了。
############
台灣台北
「球球,球球,你不要跑,讓我替你擦乾,否則會生病的,球球。」
隨著一陣銀鈴般的呼喚聲,唐少廷只覺得有一團不明黑影朝他的臉直撲過來,他還來不及閃躲,那團不明物體就牢牢的掛在他險上,佔據了他整張臉。
「球球。」
桑洛凡氣喘咻咻地直奔而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立即映入她的眼簾,她連忙三步井做兩步地衝了過去。
「球球,球球,快下來,不可以這樣!」
桑洛凡伸出手想把牢牢貼在人家臉上的小狗抓下來,奈何這小傢伙似乎格外偏愛唐少廷的臉,硬是緊抓住不放。桑洛凡愈來愈急了,她只希望這張臉的主人是個很好說話的好好先生,否則,球球恐怕就有被抓去做香肉鍋的危機了!雖然她一向認為球球這小傢伙的皮和毛遠比肉多很多,但她可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也這樣想呢!
結果,兩個人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球球自唐少廷的臉上拔下來。
「對不起,先生……」
剎那間,桑洛凡的笑容僵在臉上。
少廷?!
是他!?真的是他!?八年了,他變得更加英氣逼人了。
桑洛凡的心差點兒跳出了胸口。
而唐少廷在看見桑洛凡的一瞬間,一個名字不經思索地衝口而出。
「凡凡!?」
桑洛凡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記般,幾乎停止跳動。
汪!汪!汪!
球球這小傢伙似乎對唐少廷的臉情有獨鍾,趁著桑洛凡發愣一鬆手的瞬間,用力一躍,再度撲向唐少廷的臉。
唐少廷為了閃躲球球的再度攻擊,向後退了一步。卻踩了個空,重心不穩地向後跌倒,不巧的是他的身後正是一個大噴水池,於是,他便不偏不倚地跌進噴水池中,而球球則「捨命陪君子」地佔據他的小腹,陪他一起當落湯雞。「少廷,球球,你們還好吧!」
桑洛凡好著急,連忙伸手去拉他們。
球球倒是很快樂的樣子,直在唐少廷的小腹上跳呀跳的,濺得桑洛凡也一身是水。見到主人狼狽的模樣,球球似乎更加高興了,跳得更有精神,還汪汪地直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