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星夙就像個游魂般在雪地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他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身上單薄的衣服早因降落的冰雪而濕透,而他全然沒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逐漸降低。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對雲崢已經產生了感情而不自覺;當他開始在意時,便已掉人雲崢早就設好的游戲陷阱中。
他錯了!他以為雲崢真的對自己有情,原來他只是要踐踏他的尊嚴。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失敗者,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因為雲崢不僅摧毀了他高傲的自尊,更擊垮了他自認堅強的心。
踩著濕滑的雪地,斐星夙發覺自己的腿好像抬不起來了,全身的力氣像被完全抽離似的。
一個不小心,斐星夙被隱藏在雪中的枯木給絆倒在地。
他整個人跌趴在雪地上,高厚的積雪並沒有讓他受傷,他勉強的撐起身體翻過身,無力再行走的他,看著片片雪花飄落在自己身上。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不過,原來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但在死前他突然好想回台灣,看看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房子,還有他種過的花,以及他最痛恨的弟弟……
× × ×
就在斐星夙漸漸失去意識前,突來的溫度和刺痛感讓他不得不睜開疲憊緊閉的雙眼。
他微張開眼睛,看見自己冰冷的身子包覆著一件溫暖的大衣,而他整個身軀被抱在一個溫熱的懷中,掌心的虎口正被人用力按壓著,這也是讓他恢復意識的主要原因。
斐星夙抬頭,迷蒙的雙眼看到他這輩子不想再看到的人,即使自己多麼留戀這個溫暖得令人眷戀的胸膛,但斐星夙還是用僅存的力氣想推開跟自己緊貼的胸膛,但他掙扎的動作反而讓他被抱著更緊。
雲崢意識到懷中人的抵抗,但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去包容他的逞強和倔強。
當他回房間時,只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卻不見斐星夙的蹤影。
他不知道身體虛弱的斐星夙是怎麼爬下床的,但以棉被冰冷的程度和流了一地的點滴藥劑來判斷,斐星夙已經定了一段時間。
看著窗外不斷飄下的雪,雲崢開始痛恨起冬季,因為飄落的雪花會覆蓋住斐星夙定過的足跡,這表示要找到他變得更加困難。
而當雲崢一踏出大門,看到白雪皚皚的銀色世界時,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慌亂和緊張,他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但他還是壓抑不住焦慮不安的心,他平日的沉穩和冷靜這時皆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發誓,如果斐星夙敢拿自己的生命來賭氣或開玩笑的話,那即使是追到地獄他也不會放過他的。
當他發現斐星夙倒臥在雪地時,他的喉嚨就像被什麼掐住一樣幾乎快無法呼吸,他顫抖的手在確定斐星夙還有生命跡象時才平穩下來。
“滾開,你定……”身子雖然虛弱,但斐星夙還是毫不領情的想推開緊抱住自己的雲崢。
“別鬧了。”雲崢阻止著想推開自己的斐星夙,以斐星夙此時軟弱無力的身體狀況,別說是推開自己,他連一只蚊子都打不死。
“不要碰我……”為什麼自己連死都沒辦法由自己做主。
對於斐星夙的再次抗拒,雲崢根本不予理會,他將快昏迷的人一把抱起,並且快速地往主屋的方向跑。
當務之急,他得馬上替斐星夙做治療,至於斐星夙這種為所欲為的壞習慣,等到他身體康復,他一定要好好的導正他。
× × ×
斐星夙被帶回主屋後,整整昏迷了三天,這三天他睡得並不安穩,雖然失去意識,但身體的病痛依舊折磨著他。
當斐星夙清醒後,卻反常的配合雲崢的任何治療,即使是他最痛恨的中藥端到面前,他也是二話不說的就把它喝個精光,這些異常的舉動讓雲崢感到不對勁。
斐星夙皺著眉,大口的喝著一碗黑色濃稠液體狀的藥汁,即使是苦得難以下咽,他還是爽快的將它喝到一滴不剩。
斐星夙將空碗遞給站在床邊的人,但他的目光卻是直視著前方,直到空碗被接了過去,他才躺回溫暖的被窩中。
在這段養病的時間,他已經大徹大悟,既然老天爺不讓自己結束生命,那他也沒必要為了一個該死的變態來折磨自己。
從今以後,他要好好的去享受活著的每一天,至於那個該下地獄的殺千刀,他就等著上天給他懲罰和報應吧!
“這樣睡不累嗎?”
輕柔的嗓音自斐星夙的頭頂傳來,一直被當成空氣的雲崢問著一直在跟自己冷戰的人。
而回應他的是斐星夙故意將自己用棉被包成銀絲卷的舉動。
斐星夙刻意的動作讓雲崢的臉瞬間變成千年寒冰,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他知道斐星夙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而他之所以會一直賴在床上,為的就是要激怒自己,但斐星夙似乎忘了他的脾氣也不是很好。
雲崢一個用力掀開蓋在斐星夙身上的被子,讓他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斐星夙想拉回被掀開的被子,但他還沒拉到,就聽到絲帛撕裂的聲音。
斐星夙眼睜睜看著雲崢撕裂被單,他現在才知道外表華麗昂貴的東西根本禁不起考驗,就如同撕破被單的那個變態一樣。
他毫不畏懼的看著故意找自己麻煩的人,而他的視線剛好對上一雙一直注視自己的深邃眼眸。
斐星夙瞪著雲崢帶著怒意的眼眸,自己自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這雙眼睛,只不過當時這雙眼眸中充滿焦慮、害怕和擔心,但他知道那些只不過是這個無恥的變態偽裝出來的。
他自認這段養病的期間,是自己來到這個鬼地方後最配合的一次,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死變態竟然還不滿意。
“我想,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看到斐星夙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雲崢只好打破沉默。
“我已經說過我跟那個女人毫無瓜葛,你不要再吃醋了。”雲崢捺著性子將重復過好幾十遍的話再說一遍,他相信這是斐星夙跟自己冷戰的原因。
“誰吃醋!”斐星夙覺得受辱的大吼。
吃醋!哼,他寧願喝硫酸也不會吃這個變態的醋,“沒吃醋?那你在鬧什麼?”既然沒吃醋,他於嘛反應那麼大?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我沒有在鬧!”
斐星夙不接受這種莫須有的指控。
“你真的那麼在意我跟那個女人的關系?”雲崢笑得很開心,然後一屁股坐到床上。看到斐星夙吃醋的樣子,雲崢感到很開心。
不過他可以接受斐星夙對自己大吼大叫,卻無法忍受他對自己冷淡、不理睬。
“鬼才在意你!”斐星夙氣憤地坐起身跟雲崢平視。
“你定說,你連做鬼都會很在意我?”雲崢伸手將斐星夙落在前額上蓋住眼簾的頭發輕輕撥開。
“你干嘛?”斐星夙用力拍開那只可恨的手。“你不用跟我報告你跟那個女人的關系,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斐星夙一看到雲崢那
淡風輕的模樣就火大。
他以為找川井佟來當證人,自己就會相信他跟那個女人是清白的,他敢保證川井佟一定是受到這個死變態的威脅,所以才不得不對自己撒謊。
“我沒跟你報告。”雲崢很高興看到斐星夙終於恢復正常。
“你滾開!”這個該死的殺千刀,原來他又在戲弄自己了。
看到斐星夙大吼的模樣,雲崢原本陰郁的心情頓時撥雲見日。“你很生氣?”
“你快滾!”
“你真的要我滾?”
“對!你最好馬上消失。”
斐星夙實在沒有耐性跟眼前的這個死變態耗下去。
“好吧,既然你那麼希望。”雲崢第一次那麼聽話。
“你干嘛?”斐星夙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正在解開襯衫扣子的雲崢。
他只不過叫他滾又沒叫他裸奔,這個變態干嘛脫衣服?
“你不是要我滾?”不一會兒,雲崢結實的胸膛便袒露在斐星夙面前。
這個變態連耳朵都有問題是不是。“我又沒叫你脫衣服!”
“我只會在床上滾。”雲崢說出自己脫衣服的原因。
“床上!”斐星夙突然覺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要不然他為什麼聽不太懂這個變態所說的話。
“就是抱著你在床上滾……”趁著斐星夙一臉茫然,雲崢一個欺身迅速貼上自己想念已久的紅唇。
而突然被偷襲的斐星夙還來不及反應,就差點被他熱情的深吻搞得缺氧。
直到雲崢感到滿意,他才結束這個火熱的吻,斐星夙則滿臉通紅的捧胸喘著氣。
“笑什麼笑!”雖然還喘著氣,一看到雲崢的笑容,斐星夙還是忍不住發飆,他沒想到這個死變態竟然下流到偷襲自己。
“沒想到你的接吻技巧還是一樣爛。”雲崢佯裝失望的樣子。
“誰跟你接吻,你這個不要臉的死變態。”斐星夙大吼,他一定要打掉這個死變態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你最好消失在我的視線范圍。”斐星夙拿起枕頭朝一臉得意的人扔過去,他恨不得將那張漂亮的臉打爛。
被丟出去的枕頭並沒有達成任務的砸在雲崢的臉上,反而是被雲崢一手接住,抱在懷中。
“那麼急著要我上床啊?”
“有種你就上來。”斐星夙仲腿用力一踹,迫使坐在床上的人不得不站起身。
如果這個死變態當真敢上這張床,他發誓一定要讓他永遠下不了床。
“我有沒有種,你定最清楚不過了。”看到斐星夙一副要將自己大卸八塊的表情,雲崢忍不住就是想逗他。
“如果你敢上來,我就打到你沒種。”受不了如此曖昧的挑釁,斐星夙緊握著拳頭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瞪著雲崢。
“真的?”雲崢一臉壞笑。
“你要不要試試看。”這個死變態,如果不給他一點數訓,他永遠部是那副自以為是的態度。
“好啊!”他倒要看看斐星夙要怎麼招待自己。
“你最好開始交代遺言。”斐星夙不介意讓一個即將下地獄的人交代後事。
“我的遺言會在床上告訴你。”雲崢長腳一跨就上了床與斐星夙面對面站著。
“很好,日後我會去給你上香。”看到雲崢邪魅的眼神,斐星夙不自覺的將拳頭握得更緊,他絕對要讓這個不要臉的死變態變成一具口不能言、四肢僵硬的屍體。
“那別忘了帶束花。”
“放心,連水果我部不會省。”斐星夙自認對死人一向很大方。
“那我先謝謝你的好意了。”雲崢帶著迷人的微笑注視著隨時會沖向自己的斐星夙。
“不客氣。”斐星夙話一說完,他的拳頭也跟著招呼過去。
雲崢閃躲著突來的攻擊,以出拳的力道來看,斐星夙果然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呵呵,你在床上總是特別熱情。”雲崢出手擋下力道不輕的拳頭,但他的話卻引來一記飛腿伺候。
看到斐星夙越打越凶,雲崢不得不開始反擊,他一個擒拿動作加上在斐星夙手腕上的穴道一擊,原本殺傷力十足的斐星夙被迫停止攻擊的動作。
“你這個小人。”斐星夙抱著另一只酸麻無力的手啐罵。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君子。”看到斐星夙失去戰斗力,雲崢緊接著的一個動作,就讓斐星夙平躺在床上。
“你這個死變態,放開我。”看到雲崢不要臉的壓在自己身上,斐星夙不顧手的酸麻感,舉手就是一陣亂打。
“你不用那麼熱情吧。”雲崢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十指交握的將它壓在兩側,而斐星夙亂踢的腿也被緊緊的夾住不能動彈。
“不要碰我。”全身被壓制得不能動彈的斐星夙,不斷閃躲著雲崢的熱吻攻勢,但不管斐星夙怎麼閃,雲崢的吻還是不斷落在他的臉上。
“我勸你不要再挑逗我了……”斐星夙不住扭動的下半身讓禁欲已久的雲崢開始沖動了起來。
“誰在挑逗你,你快放開我……”無力反擊的斐星夙只能靠著音量搶回一點氣勢。
然而他的威脅絲毫不影響正沉溺在欲火中的人,雲崢開始狂野地親吻斐星夙性感的粉頸。
“你……不要臉……”斐星夙一開口說話,雲崢就故意吸吮著他滑動起伏的喉結,這個動作讓斐星夙幾乎無法言語。
就在雲崢強而有力的攻勢下,斐星夙也只能被迫沉淪在熊熊欲火中。
× × ×
一場激烈的情欲糾纏過後,斐星夙和雲崢互相擁抱,汲取彼此的體溫。
“你是說,那時候我遇見的那個人是你!”斐星夙躺在雲崢寬厚溫暖的胸膛上,震驚於剛才聽到的話。
“嗯。”雲崢不時的輕吻著躺在自己懷中的斐星夙。
回憶往事,斐星夙努力拼湊出年代已久、模糊不清的記憶片段,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好管閒事,竟然是改變他命運的關鍵。
“所以,那時候你就喜歡上我了?”明知道這個答案很蠢,但斐星夙還是忍不住想問,而他的問題卻引來雲崢一陣朗笑。
“你笑什麼笑?”被取笑的斐星夙火大的在雲崢的腰側捏了一把,真是得寸進尺又欠扁的家伙。
“是你先愛上我,我才勉強接受你的。”雲崢笑得更大聲。
“誰愛你?不要臉!”斐星夙氣得翻起身瞪著眼前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不愛我,那於嘛送定情物給我?”雲崢伸手輕撫著斐星夙的臉。
“我眼睛瞎了可不可以。”原來一件衣服和一株花就能當定情物,這還真是隨便啊!
斐星夙真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種下日後會危害自己的因,真可謂一時的失誤造成一輩子的錯誤。
“你知不知道茉莉花代表什麼意思?”雲崢愛憐地將斐星夙攬回懷中。
“什麼意思?”斐星夙順從的將臉貼在溫暖的胸膛上,冬天有一個免費的暖爐還真不錯。
“說啊。”看著雲崢沒有回應,斐星夙忍不住催促著。
雲崢笑了笑。“你想知道?”
“廢話。”斐星夙覺得有人故意在吊自己胃口。
“茉莉花的花語是……”
“是什麼啦?”
“你屬於我。”
“啊……”真的假的?
“你確定?”斐星夙沒想到當年隨手送出的東西竟然會有另外的涵義。
“嗯。”雖然茉莉花還有其他的代表意思,但是他最喜歡這個涵義。
“真的是你屬於我?”斐星夙再次求證。
“再說一次……”雲崢要求。
“你屬於我。”以為雲崢沒聽清楚自己的話,所以斐星夙不疑有他的又說了一次。
“我就知道你一開始就對我意圖不軌。”
不甘被栽贓的斐星夙抬頭瞪著他。“誰對你意圖不軌!”
“從那天起,我就已經屬於你了……”雲崢直接告白。
聽到雲崢深情的告白,斐星夙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當年單純的一個舉動,竟然可以將一個人的心緊緊牽纏住這麼多年。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麼會住院?”感到不自在的斐星夙故意轉移話題。
面對斐星夙的疑問,雲崢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在這種算是浪漫的氣氛下實在不適合說煞風景的話。
“回答我。”斐星夙用手纏繞著雲崢散落在胸前的長發。
“下次再告訴你。”雲崢低下頭用他濕潤的唇貼在斐星夙的眉問、眼睫然後慢慢的滑到他的唇。
被吻的斐星夙忘情的回應著,至於答案,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一完一